现代志怪录-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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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眼中流出绝望的神情，“您真就差我这么一份儿吗？到了日子我自己主动就去找您去还不行吗？跟您说实话，我家里还有个上了岁数的老娘，我不就是想给她多留下点家底儿过生活吗？”

　　　　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看看我这身衣服，能吃这碗饭的，什么样的没见过？耍赖的，耍横的，我都见过太多了。我要是照顾你们，谁照顾我啊？活干不完，上头怪罪我，那可受不了。”

　　　　在明亮的超市灯光下，他身上的黑色衣服显露出暗色的花纹，那是一个个大写的“寿”字，粗布的衣裤，都没有锁边。

　　　　那是一套寿衣。

　　　　“差爷差爷，要不然，您高抬贵手，我给您送点辛苦钱，您权当这次没看见我呗？”二亮几乎要跪下了，隔着收银机拿脑袋在柜台上邦邦直磕头。

　　　　“你的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哪？你已经拿不起来阳间富了，凭什么给我送辛苦钱呐？”说着，哗楞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黑黝黝的锁链，“别废话了，咱们该交差了。”

　　　　小毕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收银机，还有放在旁边的那根金条。

　　　　还有那么多的货没卖出去呢，好可惜，真的好可惜。

　　　　这时，从里头的货架子隔断里晃悠出了刚才那个叫星哥的人，他又扣上了棒球帽，有些不耐烦地嚷嚷着，“我的鸡蛋呢？我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怎么还没给我称好？”

　　　　二亮眨巴眨巴眼睛，“大爷，您能不能稍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这位老哥的确等了半天了，我给他把鸡蛋称好，然后就跟你走。”

　　　　那棒球帽老哥沉默了一晚上，现在却突然变身成了个不甘寂寞的主儿，“怎么个茬儿啊？你好好地卖你的鸡蛋，这老爷子干嘛要难为你啊？”

第271章　午夜超市（六）（）　
二亮一脸吓坏了了的表情，探过身子就想伸手捂他的嘴巴，奈何隔着收银台呢，于是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与这人争讲。

　　　　那老爷子的脸已经冷若冰霜，“小子，我劝你还是有点敬畏之心。”

　　　　却见星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兜里拿出片树叶子贴在脑门上，“呦呵，您老怎么还拿了根铁链子，快放下快放下，这东西抡着自己可疼着呢。”说着，伸手摸了摸，“这东西怎么这么凉呢，看上去还挺硬的呢。”

　　　　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还掏出了一把带着宝剑柄的小短剑，在锁链上割了一下。“哎呀，这东西真是坚硬无比，连道白印儿都没留下。厉害厉害。”

　　　　二亮眼睛都瞪圆了，他赶紧把捡好的半袋鸡蛋递给星哥，“老哥，您拿好，这鸡蛋我不要钱了，白给你。您拿了赶紧走了吧。”

　　　　星哥眼睛比他瞪得还要圆，“说好的五十块钱的鸡蛋，你在那鼓捣了一晚上，就给我捡了这么两个？”说着，啪地一声，把一张绿票子拍在柜台上。

　　　　“五十块钱的鸡蛋，一个也不准少！今天，连鸡蛋带赠品，还有答应我的皮搋子，少一样儿，我就去市场监督管理局消费者权益中心告你去！”

　　　　如果能流汗的话，二亮现在已经在脑袋上开出了一条尼加拉瓜大瀑布。

　　　　“嘿嘿，小子，别在这跟我装神弄鬼。”老爷子的眼中闪耀出一道寒光，“知道拿柳树叶开阴眼，能看得见我的锁阴锁链，你小子是哪路的阴阳先生吧？”

　　　　一听这个，二亮心里一紧，手上一哆嗦，鸡蛋好悬没都碎在了柜台上。

　　　　“嘿嘿，在下李星野，您老怎么称呼？”其实这老爷子刚进来，李星野就认出他来了。

　　　　这人正是当天在海边带走王六郎魂魄的那个阴差。

　　　　阴差公干，叫做走阴。

　　　　阴差分为两种，一种是阴间的鬼卒，相当于正式编制，在编在岗。另一种是阳间的通灵之人，夜里睡梦之时阳魂出窍，相当于临时工，有岗没编。

　　　　“你也配问我的名字？阴阳先生我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这样没什么法力的，还是老老实实一边待着吧。”

　　　　“老爷子您别生气，小子我刚刚入行，不懂规矩。您老留个名号，我一会儿买点纸钱元宝，孝敬给您，也方便您在那头走动。”

　　　　“哼，谅你刚入行不懂事，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一听李星野要给自己烧纸钱，老爷子的脸上马上如春风拂过，和善了许多。“老爷子我叫张木棍，在地府供职，这一小片儿孤魂野鬼都归我收拾。有那死了以后赖着不走的，我就送他们一程。”

　　　　如果是鬼卒，会自称在地府供职。如果是阳魂出窍走阴，会自称吃阴间饭的。

　　　　“张木棍？作者随口编出来这个名字，是不是太不走心了喂？这是不是暗示我这老爷子就是个龙套啊？”李星野含泪默默祝福作者，千万不要因为成绩惨淡就放弃理想，随意太监啊。“这个名字看起来标新立异，但明显不如张铁柱这样的合情合理啊。”

　　　　“嗯，老夫在阴间走动，的确也有许多花费。你要是有心，就在这附近找处十字路口，就地焚烧即可。烧纸的时候嘴里念叨一遍我的名字，这一片儿没有孤魂野鬼敢抢我的钱。”

　　　　“嘿嘿，好说好说，小的马上就办。”李星野满脸谄笑，恭恭敬敬的像跟着李莲英总管当差的小弟一般。

　　　　“木棍爷爷，您看这个秃头老板面目可憎，下面的人应该也不着急见到多出他这么一位。”李星野打蛇随棍上，趁着热乎劲儿跟着说道，“能不能通融两天，让他把货卖一卖的。”

　　　　张木棍刚刚积累起来的笑容又凝固了，就像你在三九天没喝完的那晚羊汤上的油脂一样。

　　　　“老实说，我之前就觉察到这里有个小超市，每天只是夜里营业。这老板的确不是活人，我盯了两天，他也没有害过任何人。我就暗中打听了一下，这小光头也是个苦命的人，从小混混开始浪子回头，自己辛辛苦苦攒点家底，刚开个小超市赚点钱就遭遇了车祸，一命呜呼。”

　　　　“他赖着不走，的确只是想把存货卖一卖，给家里老娘留下点将来过日子的钱。现在房东不知道他出事儿了，过两天房租到期，到时候账货两清，剩下什么都得搬出去，给人家腾房子。您说他家里老娘一个孤老太太，哪里还能续房租经营超市啊，那些货不都得白瞎了？”

　　　　“您高抬贵手，宽限几天，帮他这一把，也算是积累下了阴德。您这样功德无量的前辈，也是我等晚辈学习的楷模啊。”李星野不失时机地滔滔不绝起来。

　　　　二亮已经楞在了当场，他这才慢慢地回忆起来，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家伙，这几天晚上在附近已经转悠过几次了。

　　　　“还发什么愣？赶紧给木棍爷爷磕头谢恩！”李星野冲他一瞪眼。

　　　　“不行！”张木棍的脸又沉了下来，“我哪里有那么多工夫跟你在这耽误。这小子已经拿不起来阳间富了，他烧的纸钱做不得数，在下头根本花不了，本老人家不是白白辛苦一趟。”

　　　　“好说好说，他那份儿我替他出了。十斤纸钱，外加十袋元宝，够不够？”

　　　　“五十斤，五十袋。”

　　　　这家伙也太贪心了。

　　　　“三十斤，三十袋？”

　　　　“不划价！没得商量！”

　　　　“呸！老东西趁火打劫。”李星野心里暗暗骂到，嘴上却一个劲儿地恭维着木棍爷爷宅心仁厚高风亮节来日必定福泽绵长。

　　　　老爷子哗楞一声，把铁链收了起来。“光头，老夫谅你一片孝心，又不曾害人，于是决定宽限你七天时间。七天过后，再来拿你。”

　　　　说着，背着双手，迈着方步，一步一摇地走出了超市。

　　　　“晚辈李星野恭送木棍爷爷！”星哥满脸笑容，一躬到底。

　　　　门口的玩偶自始至终都没有喊一声“欢迎光临”。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捡鸡蛋啊！我告诉你，今晚给我少了一个鸡蛋，我就去市场监督管理局投诉你去！”星哥一脸凶狠，“还有啊，说好的皮搋子必须赠送给我！”

第272章　午夜超市（七）（）　
这毫不客气的要求和狂拽酷霸的语气，让二亮如聆天音，他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他又拿了个袋子，蹲下去捡起了鸡蛋。

　　　　李星野站在柜台前一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之所以敢缠着黑衣服老爷子讨价还价，是因为他见过对方，并且知道，张木棍是个鬼卒，和有公职的所有人一样，做事情要遵循基本的规矩。所以李星野才敢跟他胡搅蛮缠，而不必担心把对方搞得急眼了而干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也正是这样，李星野才敢斗胆偷偷拔出青蛇剑，在对方的武器上试了试效果。

　　　　上次在鬼船事件中，青蛇剑发挥了强大的威力，无论是锁住王六郎的锁链，还是鬼船上的恶鬼怨灵，甚至那被不知名的势力搞出来的变异虾兵，都是当者披靡，无坚不摧。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柄利器，他们是不可能活着下船的。

　　　　在面对这种情况下，青蛇剑要比以前需要消耗元阳才能使用的金鞭和天雷好用得多。

　　　　事后，李星野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的剑术足够好，而这把剑又足够锐利，那么就可以完全舍弃其他杂糅的法术。

　　　　尤其是他亲眼见过，这宝剑阴阳皆可斩断。

　　　　一样精，胜过十样松。

　　　　当年吕祖倚仗一把青蛇剑，不也是一路快意而行吗？

　　　　这把剑可长可短，所以他拔出一小截剑尖，在那阴差鬼卒的锁链上偷偷一试。

　　　　和当年折戟沉沙的大力哥一样，李星野是万万没想到啊，人家阎王爷配发的制式装备强度就是高，自己的宝贝在上头楞是没划出一道印儿来。

　　　　按说吕祖可是天仙中的翘楚，可惜自己这把青蛇剑只是与他老人家那把重名，威力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转念又想，岩哥仓促之中自断一世修为，主要是为了搭救铁头。能够化作青蛇剑只是搂草打兔子，反正草已经搂着了，再因为没打着兔子而沮丧，就是自己贪得无厌了。

　　　　想到这里，李星野也就释然一笑，从柜台上那袋里拿起了一个鸡蛋，磕开后一口吞了进去。

　　　　胳膊上的铁头舒服地发出暖烘烘的感觉。

　　　　“哥，我二亮现在什么个情况您也清楚了。大恩不言谢。按照请阴阳先生的规矩，不能让先生空手。”说着，他从收银机里点出了五百块钱，“您千万别嫌少，我这么些天真没太多收入。”

　　　　“行啦，收多少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星哥眨巴眨巴眼睛，又拿起了一颗鸡蛋，“一颗鸡蛋，外加一颗孝子之心，足够啦。”

　　　　一声“欢迎光临”过后，李星野拎着两大袋子鸡蛋，一只胳膊夹着一包卫生纸，另一只胳膊夹着个皮搋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巷子。

　　　　“完了。这趟买卖赔得我不要不要的。”李星野把东西都放上了停在巷子外的五菱车里，直拍大腿。“干这行，以后免不了跟张木棍那老家伙打交道，铁头这家伙又不给力，干不过人家的链子，暂时还是得罪不起人家。哎呦！别动粗啊，你这家伙还不服气呐？”李星野揉了揉刚才猛疼一下的左胳膊。

　　　　“得嘞，怪我自己管闲事儿，上赶着跟鬼差谈买卖，让人家砸了一笔。”李星野发动了车子，慢悠悠地满大街转着，“不过啊，也不一定是坏事儿，经过这件事儿跟那位木棍爷爷攀上了交情，以后有什么夹脚的事儿找他，他好意思抱着膀子边儿上站着不管？”

　　　　时间挺晚了，李星野一家开着的香烛店都没找到，正愁今晚交不上差怎么办呢，感觉胳膊上又是一热，他赶忙停下来车子，见左前方一处店面还在开着。

　　　　门口一张牌匾，上头用小彩灯儿亮着两个字——“花卷”。

　　　　“怎么着，铁爷，您老改口儿了？不爱吃鸡蛋，改吃面活儿了？”李星野嘴里嘀咕着，但铁头不会无端给自己提示，他下了车，走到店铺附近。

　　　　到了近前，星哥噗嗤一声乐了。

　　　　这牌匾年头长了，上边的小灯泡坏了一些。正好，坏的是一个口字框。本来是花圈，现在变成花卷了。这要是搁白天倒是不耽误事儿，夜里打老远看，这给活人还是死人享受的东西就正好满拧。

　　　　走进店里，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丧葬用品不一而足，把这个不大的店铺给塞得满满登登。

　　　　世上大多数买卖都有讲价的，就是这行当没有。本来嘛，这种事儿一般就是个晚辈儿对逝去的长辈的一片心意，价钱打折了，好像心意也打了折一样。

　　　　但星哥就是不一样，非嚷嚷着让老板给自己个批发价，最后老板耐不住他磨，上了门儿的买卖也不能让他跑了，俩人最后敲定了八百八十块成交。

　　　　李星野硬赖着说自己只有八百整，结果人家老板也没吃亏，从他车上把鸡蛋和卫生纸皮搋子都拿走了，抵了那八十块钱。

　　　　“好家伙，这老伙计真是不吃亏，我再压点价，他能把我方向盘拆喽拿走。”也不管铁头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星哥拉了满满登登一车的烧纸和元宝，又折回了二亮超市，在附近找了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大半夜的，路上也没什么人，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鬼鬼祟祟的家伙，在一处僻静的路口，卸下来慢慢一车的花花绿绿包装着的烧纸，和堆成小山的金灿灿的金元宝，一把火点了起来。

　　　　“张木棍老太爷在上，晚辈李星野孝敬您金银财宝无算，恭请收用。孤魂野鬼不得抢夺，魑魅魍魉不得阻挡。”这套说辞，李星野说得特别溜。

　　　　自从打定主意以后不靠灵官印这要命的宝贝了，星哥不仅翻看了玉格门的法术，更是把以前赵老憨告诉自己的阴阳先生那套本事都捡了起来。

　　　　烧纸本来就是易燃物，加上印制过程中打上了铜钱的纹路，中间空间特别大，火苗一起，里面就形成了烟囱效应，从里到外，焰腾腾地火光冲天。

　　　　幸亏这条小巷子附近没有什么住家，不然早招来了呜哇呜哇的消防车了。

　　　　正当星哥忙活着的时候，火光外，显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273章　午夜超市（八）（）　
说起来，赵老憨的那些知识，也是他的老哥们黄半仙在世的时候传授给他的，所以他才能在失去了山神爷以后，还能在东北那片地界驱魔除妖，继续干着老本行。

　　　　当时在东北，得知李星野与黄家也有渊源之后，赵老憨特意挑选了阴阳先生这行当里的重要关节，对他一通填鸭式灌输。

　　　　这么说，李星野从他那得来的这些本事，最终还是拜黄半仙他老人家所赐。

　　　　真是世事无常，万法有缘。自己敬仰的黄氏一家，竟然从另一条脉络上跟自己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星哥正把一袋子一袋子的元宝和烧纸往火堆里填呢，突然手一哆嗦，一袋子元宝散落一地。

　　　　冲天的火堆，照亮了对面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俊美而冷艳的白皙面孔，婀娜的身姿被短裙映衬得格外突出，一双雪白笔直的玉腿足以吸引每一位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男人的目光。

　　　　正是润下堂的凝露姑娘。

　　　　“这位姑娘，大晚上的别在这烤火了，赶紧打车回家吧。”星哥赶紧压低帽檐，一边假装蹲下捡元宝，一边往后挪动了几步。

　　　　“刚才在超市里就见到你了。”那姑娘声音和表情一样冰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星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他马上又流畅地继续着动作，把地上的元宝往火堆里丢去，“是啊，真是有缘，刚才在超市里，我眼看着姑娘惩治恶徒，实在是大快人心。不愧是改良社会风气的急先锋，打击违法行为的美少女，挽救失足少年的战斗堡垒啊！”

　　　　“不要再说下去了。”凝露姑娘眼中杀气一闪，上前一步。

　　　　“站住！”李星野挺胸抬头，一脸正气，“从小到大，我谨遵两条原则底线，第一，我从不跟人做交易！第二，更不会乱吃别人给的东西！”

　　　　“您大概是误会了。”她靠近了火堆一步，虽然头部没动，但眼睛却向十字路口的四个方向各瞄了一眼。

　　　　我擦？这家伙看与人交易的奸计不成，这是要在强制动手之前，先确定附近没有别人看到？

　　　　星哥悄悄抬起左手，准备随时抽出宝剑与对方互怼。

　　　　“先生身怀异术，上次在润下堂的那处堂口我们见过面的。凝露不会贸然与您为敌，这点，请您放心。”凝露虽然脸上还是一脸寒霜，但语气却很是客气。

　　　　能够一举击碎阴寒之极的不动骨，足以说明这家伙的法力深不可测。

　　　　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现在的星哥已经用不了那霸道的法术了。

　　　　李星野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哪里会被对方空口几句话就麻痹住。

　　　　果然，他脸上一副难掩的自得模样，从地上站了起来，“想不到啊，我一向这么低调，都会被你追查到。”

　　　　当然，他的手还是警惕地横在胸前。

　　　　“先生误会了，凝露与先生只是偶遇。”她的语音急促了起来，眼睛仍然滴溜溜地转动着，“刚才在附近见到一位故人，所以借先生这堆火一用。”

　　　　这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你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跟借着火堆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数九寒天，哥几个凑过来烤火取暖。

　　　　星哥却不动声色地笑眯眯站着，假装完全理解地点了点头。

　　　　如果对方要对自己不利，也没有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

　　　　趁自己放松警惕，随时可以出手了。

　　　　但润下堂的本事，应该都是跟水有关的。

　　　　眼前却根本没有可用的水源。

　　　　突然，李星野脑袋里想起一个念头。

　　　　在凤凰山里的古城东长安，那处遍地红灯笼引人致幻的阵法，叫做“红莲幻阴阵”。此阵法与润下堂在灯笼沟里施展的与喷水老妪配合的阵法几乎一致，只是更为复杂庞大。

　　　　红莲本是佛教里的名词，代表地狱里的业火。

　　　　灯笼无疑也是点火的，而不是用水的。

　　　　所以，这阵法根本就是火系的，应该是“炎上堂”的法术。

　　　　现在的润下堂能够使用这个法术，说明他们已经继承掌握了炎上堂的法术，进而可以推测得知，炎上堂本身恐怕严重式微，甚至已经不复存在了。

　　　　再想到小胖子铁锐，他们的从革堂只有他一个半吊子传承。不由得令人慨叹，昔日法术玄妙行侠仗义的天然道，五行堂口已经兴衰不一。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如果得到了其中两门的传承，其能量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的强化。

　　　　掌握了五行堂口里绝对力量优势的润下堂，活动也最为频繁，不知道他们在密谋做些什么呢？

　　　　突然，李星野眉毛一挑，右手虚握。

　　　　因为，凝露动手了。

　　　　只见她向着烈焰不断腾起的火堆伸出右手，五指伸开，随着手掌旋转一周。火光照耀下，白皙的玉手仿佛一朵莲花一样。

　　　　同时，火焰里真的绽开了一朵大碗一样大小的莲花，随着她的手势凭空飞起，向着李星野的方向迅速射来。

　　　　星哥正要急转避开，却突然发现，那团火不是奔着自己来的。

　　　　他赶忙侧过身去，后退两步，隐入身后的阴影之中。同时凝神聚目，向刚才自己身后的巷子里看去。

　　　　火焰飞射，被自身带起的风撕扯出奇怪的“嘶嘶”声，好像小时候淘气，用塑料袋缠绕火把，甩动后那一滴一滴带着火焰的融化塑料的声音。

　　　　那团火焰如同一盏明灯，把漆黑的巷子照亮一片。

　　　　眼前的东西，让李星野心里一惊。

　　　　箱子里，一只足有两米多高的猛虎迎面奔来。

　　　　只见它灵活地伸出右爪，迎着火团挥来，“啪”地一声，火焰莲花瞬间碎裂。

　　　　李星野赶紧后退到火堆的另一侧，站在凝露姑娘的身旁。

　　　　她没有说谎。

　　　　这里的确有另一方的敌人。

　　　　野兽对火堆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来到火堆近前，那只猛虎果然慢下了脚步，在火堆面前横移了几步。

　　　　李星野赶紧从身边拽过来几捆烧纸，填到火堆上。

　　　　这几百块钱花得值了，木棍爷爷保佑，让这火堆多烧一阵。

　　　　同时，星哥的脑子里也是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条巷子偏僻是偏僻，但毕竟是沧海市内啊，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老虎？

第274章　午夜超市（九）（）　
沧海周围没有深山，就算是青龙山和西山那些地方，也不可能藏得住猛虎。

　　　　难道这是跟自己以前一个套路，有萨满巫师用什么法术召唤的山神爷？

　　　　李星野借着火堆仔细观看，那只大老虎的身下，有着漆黑一团的影子。

　　　　不对。

　　　　召唤的山神爷只是猛兽的凶魂，就算显形之后，也是没有影子的。

　　　　经历的生死时刻越多，人的成长就越快。瀛洲阴阳道的这套大自然生存法则的确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李星野发现，自己每到这种危急关头，头脑都能格外冷静。

　　　　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不是只老虎。

　　　　看那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