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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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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长生觉得,安宁一定是疯了,因为她号称练功,实则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呆就是三天三夜。
她像神庙里的雕像般,端正挺拔,纹丝不动。
玉采生前,极少将自己的全部灵力展示人前,长生正好,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般可怕的修为,那种强大的气势,几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大胆猜想,安宁师承玉采,她所学灵法,必然与世间普通灵法,不能相提并论。
他以为,她所学的那一套,定然与众不同。
所以在最开始,她望着园中的景致发呆,他只安慰自己道,许是这灵法,就是这么个修炼法。其余的,并不做他想。
但是,他陪她坐到第三日晌午,终于再一次,壮着胆子猜测,她可能只是在发呆,仅此而已。
“公主?”
“公主”
“安宁?”
“安宁!”
他喊了她几声,发现并无回响。
他犹豫再三,抬手轻轻在她肩头拍了几下,她仍岿然不动。
他坐于她身侧,望着她长卷的睫毛,像是死透的飞蝶,在那双桃花目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影子般,纹丝不动。
秋阳洒下的寒光,将她周身包裹。
她的身子那样单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哀,欲盖弥彰。
就在长生以为,她可能已经坐化时,她突然一口鲜血,从胸内喷薄而出。
她觉得昏昏沉沉,耳边好似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安宁,修炼灵法,当宁心静气,万勿着了魔道
他的轮廓,分明方才就在眼前。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极缓慢,极认真地喊她:“安宁安宁”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他的相貌平平,却那般真实,她绝不会认错。
他的声音低沉,却令人沉醉,她绝不会听错。
她抬手抚摸他的脸庞,却被生生拦住。
他的表情焦灼,她猛然惊觉。
她低头,看见长生握着她的手,拂袖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口中好像还说着:“你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
她的心忽地一沉,瞬时落寞。她早应发现,那人的眼神深邃,永远看不清神色,又怎会有这般焦灼的模样?
她反应过来,缓缓问道:“刚才是你在喊我?”
“不然呢。”说话时,他正仔细擦拭她的嘴角,他在仪容仪表这个问题上,看来真的是分外考究。
她心中悔恨,因为这才分别两年不到,她已分辨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的声音。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地将那人记在心里,纵是两人相隔千里,她对他的记忆,也不会模糊分毫。
然而眼下,她竟将长生错认成了她的师父。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薄情寡义,水性杨花。
长生见她可怜,好心提点道:“此法行不通,不妨换个思路试试,比如先喝点酒。”
安宁一听有酒喝,瞬间两眼放光,转过头来。
她此前致力于修行神机大法,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又是何时回来。
她只记得,自己刚在此处坐定时,石几上空无一物。此时,那里却赫然摆着几个酒坛,还有两个银樽。
她见状,暗自感慨,没想到自己练功,原是如此投入。
他将酒坛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略略倾斜,坛中美酒涓涓流出,落入银樽。那声音,甚是悦耳,连同他倒酒的动作,都显得娴熟而风雅。
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曾听你父皇说过,你小时候就喜欢喝酒。”
她已有很长时间滴酒未沾,此刻闻着酒香,都觉心满意足。
她深吸一大口气,直到肺里满满的都是酒气,才恋恋不舍地将气吐出,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连这都与你说?”
他闻言,极力为自己与知生皇美言道:“并非是刻意与我说的,大抵他常常对人提起,而我又恰巧在场,无意间入了耳,便记在了心里。”
此言一出,果然起了些许效果。
她眼眶湿润,似乎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然而,直到他将两只银樽斟满,她却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他端起一只酒樽,双手递给她。
他那一脸的悲痛欲绝,纵是躲在惨败的水粉之下也呼之欲出,那模样,直比她还逼真千倍万倍,看着便让人觉得,此人重情重义,感人肺腑。
她伸手,许是头晕眼花,距离一个没把控好,堪堪错过他的好意,将酒坛揽入怀中。
她双手将酒坛举过头顶,遂又将头仰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连同那半藏在薄衫里的锁骨,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长生见她这放浪模样,平平端着酒樽,愣了半晌。
他以为,她是打算整坛饮下。
他以为,她喝酒,从来就是这么个喝法。
他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知生皇所指的喜欢,竟是这么个喜欢法。”
有辱斯文,这四个字的分量,他在心里掂量了好一会,终于没能说出口。
她将酒坛倾斜,这番又是角度没把控好,好好一坛酒,生生坠在地上,白白便宜了那许多黄叶。
枯叶染酒醴,忽然有了光彩,回了生气。
直到坛中一滴不剩,再也没什么可以流出,她才缓缓放下那空坛子,慢慢说道:“尽是些陈年旧事,老生常谈。”
她爱喝酒,可是她不喝酒。
她曾经遍尝天下美酒,可是如今滴酒不沾。
她狠心将酒戒掉,只因几年前,有人多说了一句话。
那夜在流风回雪阁,她喝得烂醉如泥,斗胆调戏玉采未成,又赌气淋了一路的雨。
虽说他也陪她淋了雨,但那人身强体壮,健硕着呢。
他倒是若无其事,她却伤了寒。
夏日炎炎,她躲在厚厚的被褥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发丝也不如往日般光洁,那模样,可怜兮兮的,像极了只迷路的野猫。
她头疼脑热,浑身酸乏,喷嚏一个连着一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谁啊,这般念叨着我。”她嘴上嘟囔着,就看到那人端了个碗,款款而来。
她本在兀自郁闷,又气又悔——一边气着那玉采不解风情,一边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淋了雨,到头来还不是自己遭罪。
眼下见了他,模样严肃,态度诚恳,她顿觉神清气爽,病也好了一大半。
“安宁,趁热喝了吧。”他将碗端到她身前,低声说道。
她像得了宝似的,一把抢过那碗,看也不看,就往嘴里灌。
许是喉咙干渴,她一口气喝下一大半,只觉过瘾,并未觉察出不对。
待到再细细品味第二口,她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碗白得不能再白得白水,他竟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趁热喝了。
这人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她皱了皱眉,嘟着嘴,小声抱怨道:“没有药还没有酒吗?”
说话时,又将那碗递回玉采手中。
“你都醉成那样了,还想着喝酒。”他口中虽在责怪,语气却轻柔得厉害。
她一听,挤出一脸不怀好意地笑来,幽幽问道:“我到底是醉成哪样了啊?”
“你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全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看来还真的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见她装傻,也陪着打哈哈道:“那听为师一句劝,把酒戒了吧。”
第七十章 惹火烧身()
“喝酒有什么不妥吗?”她偏着头,一脸不乐意。
“喝酒没什么不妥,但你醉了那模样,若是被贼人撞见,为师又恰好不在身边,着实令人担忧。”
她闻言,思索片刻,坦然说道:“那好吧。”
他只是顺势随口一劝,不想她竟应承得那般爽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这便答应了?”他虽看似没有波澜,碗中的水却不断晃悠,就像那无意被人抛了颗石子的水面,久久不能平息。
“需要画押吗?”
她嫣然一笑,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配上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楚动人。
都说美不过一眨眼功夫,她自知资质不错,努力维持着笑颜,魅惑来人。
偏偏鼻子不争气,一阵酸痒袭来,她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大喷嚏,鼻涕眼泪喷在他衣袖上,形象全无。
她本来还觉得尴尬,抬眼看到那人一只手不知是维持原状还是背在身后好,那模样,直比她更尴尬不知多少。
她知道,他虽面上不显露,心里肯定是百般厌恶。
他那嫌弃又隐忍不发的尴尬模样,她随时想起,都不禁仰面大笑。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三岁还是四岁便开始饮酒,从有记忆起,她已嗜酒如命。
她清楚地记得,只因他一句话,她便将那儿时习性,戒得一干二净。
她接过长生手中的银樽,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默默放下。
她说:“我说话算数,你也便不能失了约,让我小瞧。”
说罢,她便望着酒樽发呆,又进入新一轮的入定状态。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坐在园中,也望着一只银樽发呆。
那只银樽,是她在流风回雪阁“摸”回来的。
对于这般偷摸行径,她解释道:“怎么这流风回雪阁的酒,偏偏就我喝了醉,他却安然无恙呢?定是杯子有问题,我寻来仔细瞧瞧。”
然而,这银樽被她这般一瞧,便没了归期。
直到长略成了亲,她与玉采也终是云开雾散,她还是未能将这么复杂的问题想清楚。
当然,她也没有发现那银樽有何蹊跷。
她方才酒瘾上来,端起银樽,猛嗅一会,复又恋恋不舍地将它置于桌上,暗自愤愤道:“这流风回雪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嘛,才多少时日,竟连一丝酒气都不剩了。”
说罢,她又有些神伤,不知那人又去了哪里,眼下也不能请他喝一壶,顺道自己闻闻酒香。
她正看着酒樽出神,不想那人却飘然而至,神情玄定,稳如泰山。
他走近,见她兀自发呆,低声唤了声:“安宁?”
“嘘。”她将食指轻轻立在自己嘴边,示意他噤声。
他见状沉默,等了半天,却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好开口问道:“今日怎么这般有闲情?”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去练功修行,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是在思考问题。”她闻言,仔细纠正道。
“哦,本座爱徒到底是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你想知道?”她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
他就势坐在她身旁那张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答道:“洗耳恭听。”
“我心里有个人,我时时想着他,念着他,开心时想见他,不开心时也想见他。见了他开心,见不着他又不开心。”她学着他的模样,也一本正经地款款而谈,“我的思绪,好像都被那人牵着走。可是我这般牵挂他,却不知他是否也同我一样,将我放在心里。”
“他对你的牵挂,绝不会比你少一丝一毫。”
她听他这般说,两眼放光,接着问道:“那你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怀着这样的心思呢?”
“第一次见你喝醉酒,我抱你回房。那时,你刚来门中不久。”
“哪一次呀?我怎么不知道?”她言笑晏晏,仔细回想,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你喝醉了,当然不知道。”他定定看着她,眸色温柔,似一杯醇酒,惹人流连。
她不成想,自己竟是因为醉酒,才入了他的法眼,于是喃喃自语道:“喝醉了有什么好看呢”
“相当好看。”他见她想不通,认真解释道,“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说得相当淡定,似乎无任何不妥。
“哦”她听了,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她仔细咀嚼着“食欲”二字,复又觉察有什么不对,满目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低俗?”
“男人都这样。”他答得理所当然,脸上是惯有的那一派云淡风轻。
她面红耳赤,伸手就要打他,手拍到那人胸前,却被生生截下。
他忽地起身,风一样迅捷,连同一只手扶在她腰际,将她也带了起来。
她自觉站立不稳,索性半倚半靠,倒在他怀里。
他的胸膛滚烫,隔着那么厚的衣物,都能感觉到急促的心跳。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握。
二人距离之近,早已出离了暧昧。
她刚想问一句,“靠得这么紧,就不怕惹火烧身吗”,谁料他抢先一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以前你喝醉酒,每次都是我将你抱回房中。”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走回去的,”她闻言,如梦初醒,恍惚说道,“醒来时我还纳闷,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房的,难怪呢”
她想接着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抱回他自己房间,顺便饱餐一顿。
只是想着,双颊又羞得染了红霞,烫得厉害,所以,她思虑再三,也并未将此话真的说出口去。
她仔细回想,自己宿醉后,有时醒来,发现仍趴在桌上,有时却躺在床上,被褥着身,妥帖齐整。
她终于明白,原来那些她独自趴在桌上的夜晚,就是他们彼此缺席的时候。
此刻,她望着酒樽发呆,身侧再没有一人,逆着秋波,款款而来,一脸严肃地调笑她几句。
她没能问出口的那些问题,终于也藏在心里,永远没了答案。
她问天,天上只有惨淡的黄云,南归的孤雁。
她问风,风中只有飘零的落叶,粗重的叹息。
她问酒,酒里只有清澈的倒影,浓郁的哀伤。
她的双眼落在杯中,周遭水雾缭绕,似一场桃花雨,满脸都被涕泪淹没。
她死死盯住那杯中的琼浆,等待他不经意的出现。
她以为,他若不在秋风中,至少也在倒影里。
她以为,上神慈悲,总会开恩,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重逢。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拔腿就往园外跑去。
她跑得那样仓促,窘态毕现,丝毫没有一个牛贺权贵应有的从容不迫。
长生皱着眉,却也没别的办法,只得跟在她身后,保持一段风雅的距离,不远不近,似在意,又似不在意。
她不顾重伤初愈的虚弱,更不理会那些深深浅浅的怪异目光,只一路朝着宫里的祭坛奔去,心中清明。
宫中的祭坛不像周饶城外的神庙,这里是寻常人进不来的,所以此时,此地只有六尊神像,一个安宁,一个长生。
长生跟在身后,心中感慨:这女人身子骨也太好了些吧,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折腾了这么些天,眼都没合一下,竟还有这般气力,跑得这般迅速,实在是,麻烦。
他在不远处站定,只见她跪在一神像下,神情肃穆。
神像巍峨,仪态端庄,面色冰冷,让人远远看着,便心生敬畏。
她双手合十,仰头注视神像,朗声说道:“女歧上神慈悲,凡人知生安宁,愿用一生福祉,换与玉采再见一面,从此余生种种,绝无怨怼,若有违背”
“安宁你疯了吗?”她还未说完,长生上前,将她打断。
他们牛贺人很信这一套,在他们意念中,只要诚心向六灵起誓,他们都能听见,特别是这种毒誓。
至于六灵应不应允,那就由不得人了。
安宁瞥了他一眼,继续淡定说道:“若有违背,我死后身坠三途河,永世不得轮回。”
许是上苍真的开了眼,她此言一出,空中瞬时雷电交加,黄云密布。
她声色凄厉,短短一句誓言,不断在风中回响,夹杂在电闪雷鸣之中,干裂,可怖。
她听不到长生说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她兀自闭目,再次默念誓言,而后恭顺磕头,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停歇。
她的举动,似乎并未感动女歧,反而触怒了其他上神。
闪电大作,仿佛每一道急光,都朝着她眉心劈来。近了她身侧,又生生折断方向,落在地上,砸出一片斑驳。
场面诡异,令人胆战心惊。
她置身数万道光电之中,头顶隆隆巨响而不侧目,却只专注于一件事——自顾自地磕头,祈愿。
她的身体单薄,眼神却格外执拗。
长生说:“快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他不敢上前,只在远处劝解。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湮没在雷鸣声里。
她磕头的速度不快,一下一下,掷地有声。
雷声巨响,她的额头砸在地面上,弄出的声响竟盖过雷声,摄人心魄。
第七十一章 羲和之怒()
她从小便悟出一个道理——气势这个东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人与人之间是这样,人与神之间,看来也不例外。
那么强悍的雷电,戛然而止,正如方才忽然而至般,毫无征兆。
看来那些个上神灵尊,也是阴晴不定,难以揣测。
她的仪态落魄,形容狼狈,别说美感,就连普通的干净整洁都算不上。
她的前额青紫,其上布着血丝,分外不堪。
她的青丝糟乱,双眼空洞,嘴角却勾起一抹痴笑。
她说:“长生你看,女歧上神显灵了。”
她说话的模样,心满意足。
“我看是羲和上神震怒了。”他知她无法站立,伸手将她扶住。
她清楚自己的能力与体力,未再拒绝他的好意,随他站了起来。
她幽幽笑道:“我是向女岐上神请愿,关羲和上神什么事?”
“许是你魅惑众生,他也未能免俗。”
“你戏看多了吧?”
“看得不多,”他扶着她,边走边说,“如果公主喜欢,在下必当奉陪。”
二人听从长生的建议,说走就走,竟真的到城里看戏去了。
知生皇听人回禀此事,长舒了一口气——他此前一直放心不下的,看来也快能放下了。
话说那出戏,剧情虽烂俗,套路虽毫无新意可言,观众却百看不厌。
戏的开始,是一少年将军与民间少女相恋。
将军自然是高大英俊,文武双全,少年得志,身侧追求者无数。
少女必然也是才貌双全,美得天花乱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求亲者从街头排到巷尾,络绎不绝。
将军在上元灯会揭了少女面罩,二人一见钟情,私许终身。
偏偏将军又被当朝公主瞧上,被迫当了驸马。将军无奈,只得让少女做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许她日后再补偿名分。
那公主也是出自每一部戏的公主,颇有几分姿色,骄横跋扈,初见时天真烂漫,后因求爱不成,变得心思歹毒。
公主嫁进将军府,见将军整日愁眉不展,着人一打听,才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公主心生一计,逼迫将军,要么亲手刺瞎少女双眼以证清白,要么她便将少女杀之而后快。
将军无奈之下,只得弄瞎少女双眼。
他的所作所为,偏偏都还是为了保护少女。将军不说,少女便不知。
少女伤心欲绝,纵身跳下悬崖。
谁料少女大难不死,竟被高人所救,她在山涧修行数年,双眼复明,还身负深厚修为。
少女学成,拜别恩师,打算回去寻仇。
故地重游,还哪有将军身影。
少女一番打听,才知道将军上了战场,对阵千军去了。
她身骑白马,千里奔袭,好不容易赶到战场,却发现将军深陷敌军之中,寡不敌众。
然而他骁勇善战,仍作困兽之斗,数千名敌兵,竟奈何不了他。
将军于乱阵中侧目,惊鸿一瞥,蓦地愣神。往事翻上心头,将军两眼酸涩,枪都脱了手。
敌军见状,趁机偷袭他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少女挡在将军身后,出手相救。
援兵忽至,将军得救,少女却因挡枪,丢了性命。
将军悔恨不已,遁入深山,又逢起初那高人。
高人说少女命不该绝,再次施救。
少女醒来,将军向她坦白当年种种,诚心悔过。少女恍然大悟,原谅了他。
两人从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闲云野鹤,做起了神仙伴侣。
一出好戏,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结局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大快人心。
长生心神不定,一边看戏,一边瞟着身边的安宁,以备不测。
少女被挖双眼时,观众唏嘘,她却一脸淡然,见惯不怪。
少女负气出走,纵身跳下高崖时,观众痛哭流涕,她仍纹丝不动,一语不发。
少女与将军于乱军中相逢,又在转眼之间天人永隔,观众心潮起伏,情难自已。
长生暗自叫骂,这戏演的真不是时候。
他从起初时不时望她一眼,到后来无心看戏,干脆死死盯着安宁,心中思忖着各种理由,企图把她中途带走。
好在后来听到观众忍不住叫好,他才恍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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