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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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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陷其中,情难自已。

    他的两手颤抖,不知是因修为短浅,还是情绪跌宕。

    他只盼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些,好将眼前这人,久久地留于身边。

    如若不然,多一刻也好。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

    安宁目不转睛地望着画卷,神思早已游至云端,没了踪迹。

    她不明白,他为何明明对她有情,却迟迟不与她相认。

    这绝对不是玉采的作风,绝对不是。

    难道她真的推断错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难道他真的只是浪荡子公子琰,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恩师玉采?

    难道他装出来的含情脉脉,只是追女人惯用的手段?

    难道她只是他众多女眷中的一个,她却思念成疾,自以为是,错将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刚想开口,找个由头告辞,却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说:“公主看上去,好像对我挺感兴趣。”

    她心中一紧,既惊喜于这熟悉的措辞,又失落于这陌生的称谓。

    那人总唤她“安宁”,一声一声,没个厌烦。

    至于这一声“公主”,也不知他是故意回避,还是她从头到尾,都在自作聪明。

    尽管如此,她还是如实作答道:“对呀。”

    “为什么?”他话语简短,但每一个字,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问得特别认真。

    对着这并不熟识的皮相,她竟无法抑制,自己那颗慌乱的心。

    她告诫自己,这就是公子琰的手段,没搞清情况之前,自己断然不能上了他的当。

    于是她神色魅惑,言笑晏晏道:“能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为了你这几分姿色。”

    “扑哧”一声,一旁的古往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子琰轻飘飘回道:“没想到,公主也是以貌取人之辈。”

    “我曾经不是,但是现在是。”

    她得意于自己的厚颜无耻,一屁股坐在他的画卷之上,两手在后撑着桌子,仰头看着他。

    玉采走后,她还真就将自己活成了他。

    他的厚颜无耻,他的一本正经,他的胡说八道,她一样不差,全都学到了骨子里。

    公子琰见她这般主动,也不后退,垂目问道:“怎么就变了呢?”

    “这人嘛,活着活着,难免口味会变。”

    她这样抬着头,刚好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哪怕一瞬息的神情变化,在她面前都没有藏身之所。

    然而,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文不对题,悠悠说了句:“公主快下来,莫要把我的画弄脏了。”

    他说这话,安宁突然觉得好笑——她早前就坐上来了,又不是此刻才玷污了他的大作。

    他这显然是心中有火,无理取闹。

    她凝视着他温润和煦的眸子,想到自己曾经那句大言不惭的“逢场作戏”,心中不忍,讪讪问了句:“生气了?”

    人嘛,还是坐在雪景之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不生气,生气有什么用。”

    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挺生气的,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面前这女子,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他应该高兴才是。

    她也看出他动怒,笑嘻嘻问道:“真的?”

    “我不会娶她。”他没有作答,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别的,主动将话题扯远。

    她只当没听到,跳将下来,转过身去,一心一意地看着那副画。

    墨迹未干之处,被她这么一折腾,便有了重影。

    她没有回头,但拿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自己背后的衣物上,也是免不了浓墨重彩。

    她指着重影的地方,煞有介事地笑道:“都说公子琰一画,千金难求,我看你这画呀,却是缺了些精髓。”

    “所以呢?”

    他知她已将方才的话听进去了,心情大好,于是也跟着她,明朗起来。

    “所以呢,我勉为其难拿去,替你好好斟酌斟酌。”

    她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径自将画卷卷起,收入囊中。

    公子琰见状,对她打着哈哈道:“公主请便。”

    于是,她又揣着千金之物,一如既往地不告而别了。

    话说公子琰与安宁二人,勾勾搭搭,眉目传情,总有人看不过去。

    这日,就有正主找上门来。

    要说这沈灵均为何缠着公子琰,多是拜她的好爹爹所赐。

    沈灵均的父母二人,本就是一对表兄妹——她的母亲是燧皇的胞妹,她的父亲,是燧皇的表弟。

    如此算来,灵均也是皇亲国戚,大家闺秀。

    灵均的父亲沈乐康,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大权贵。

    胜神皇子纷争,人人都怕站错队,沈乐康却不怕。

    他倒不是不攀亲、不站队,而是一人站了好几队。

    灵均的长姐,是当朝太子妃;她的二姐,是公子珙的正室;她的三姐,是公子珥的妻子。

    虽然胜神人尽皆知,公子珥有断袖之癖,但名分与感情,通常都是两码事。

    沈乐康平日靠卖女儿为生,以此与众皇子勾结,一视同仁,谁也不亏欠。

    他见公子琰乃后起之秀,指不准将来也能荣登大典,便与燧皇说起,公子琰至今未婚,不如将小女灵均许配于他,亲上加亲。

    燧皇思虑片刻,点头称赞道:“也好,成了亲,他那性子说不准也就收了。”

    如此一来,公子琰与沈灵均的婚事,就变得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不管公子琰同意与否,喜袍与婚典,早早便在日奂备着,静候二人归来。

    安宁听闻有客求见,大老远地,就看见小表妹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她见灵均这副模样,还特地回屋看了一眼,确认人家未婚夫没被捉奸在床,这才放了心,倚在门边,好整以暇。

    灵均眼眶红红地,见了安宁,就指着她鼻子数落道:“你可千万别因为表哥给了你几分好脸色,就对他动心。”

    “为什么呢?”

    对于这样的质问,她自知不在行。

    前有姜鲁育,现有沈灵均,她们分明都是在别人那里碰了钉子,才跑来安宁面前,找她的不痛快。

    安宁心中念念:你不痛快,我还不乐意呢。

    然而,她终究只是个软钉子,对于这些与她无甚关联的纷扰,并不能以武力取胜。

    灵均看她好像不太明白状况,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他是个酒色之徒,对女人都是虚情假意,玩过之后就翻脸不认账。”

    “那你可要当心了。”安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提醒她。

    “我跟你不一样,我与表哥的婚事,是皇舅舅做的主。我是他明媒正娶的,比不得你们这些钻营苟且。”

    灵均口中的皇舅舅,就是当今燧皇。

    她小小年纪,说话却夹枪带棒,句句不饶人。安宁闻言感慨,看来鲁育还是要文雅得多。

    她若有所思,想了片刻,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小表妹:“这样看来,你俩才是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

    “十五。”灵均被问得一头雾水,只得如实作答。

    “所以说嘛,”安宁笑意盈盈地说着,“你们胜神人,两百岁后才能生儿育女。也就是说,等你能生孩子的时候,公子琰已经快四百岁了。”

    她见灵均还是云里雾里,进一步透彻阐述道:“那时你风华正茂,他却已经是个不举的老男人。你俩在一起,能和谐嘛?”

    起先,灵均还听得倒懂不懂,眼下却见她越说越邪乎。

    什么不举,什么老男人,她这用力过猛,分明已经上升到了床的高度。

    灵均将眼睛睁得溜圆,一脸嫌弃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

    “忠言逆耳咯。你想啊,在你没有子嗣的这一百八十五年里,拿什么束缚他?”安宁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赶走一个知生安宁,还有成千上万个甲乙丙丁。公子琰的身边,几时清净过了?你总不能将他剁了,一净到底吧。”

    话糙理不糙,灵均觉得,安宁这番话,确实说的在理。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能着了这妖女的道,自觉败下阵来。

    她满脸委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爹让我跟着他的。”

    “那你将我当成空气,眼不见为净,咱俩各取所需,不是甚好?”

    “什么是各取所需?”

    “你跟你的表哥,我睡我的男人,你无视我就好。”

    “你这么大一个活人,投怀送抱,厚颜无耻地,我怎么无视?”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方法,你是听也不听?”安宁一笑,分外妖娆。

    灵均知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安宁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轻声说道:“你不妨试试,先把他骗上床。”

第八十八章 正主灵均() 
灵均恍然大悟,原来安宁是存了心地戏弄她,抬手要打,那女子却风一样地,飘得远远地,罗袜生尘,明眸善睐。

    灵均愤然骂道:“要点脸吧你。”

    “要不要脸,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着急个什么劲?”安宁撅了撅嘴,自言自语,不以为意。

    她是绝代佳人,一颦一笑,都显得妩媚妖冶。明晃晃的日头之下,只令那灵均相形见绌,没了光彩。

    虽然后来,公子琰一直心心念念,请她解释清楚,什么是不举的老男人。

    但是那些,都为后话。

    经过灵均这么一搅和,一闹腾,安宁恍惚记起,自己是还有些事情去做。

    她着人去请公子琰,说什么,自己灵光乍现,知道画怎么改了。

    公子琰得了宫人的传话,欣然前往。

    古往在他身后二尺之内,与之寸步不离。除此之外,他那浩浩荡荡的女眷队伍,不知为何,似乎全被腰斩了。

    其实单就这古往,他也嫌碍事,好意提醒道:“你不用跟着我。”

    古往也好心回绝道:“谁愿意跟着你啊,我看安宁去。”

    “安宁有什么好看?”

    “不好看你来干什么?”古往见他做作,嫌弃地拆穿。

    “我来看着你。”

    “我好看吗?”

    公子琰摇头,正色道:“你不好看,我怕你色迷心窍,唐突了我的女人。”

    “你女人不是沈灵均吗?”

    “送你了,帮我解决掉。”

    “你认真的?”古往似乎对灵均意见很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我何时说过假话?”

    “每时每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到了安宁寝宫。

    到了人多的地方,古往又恢复成那个乖巧的书童,一句话没有,伶俐得很。

    只见一位窈窕女子,倒正不斜地坐在园中一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张绢帛,好像看得很仔细。

    那是一卷书信,出自长生之手。

    长生在信中写道:小娘子,几日不见,你是不是将我忘却了?

    安宁看着这句,陡然想起,自己好像是忘了与他回信,心中懊恼。

    果真,长生接下来控诉她,说她怎可这般冷漠无情,错付他长大将军一往情深。

    一封信洋洋洒洒,除却边关风土人情,便是他的相思相守。

    这么好的机会,长生铁定不会忘记问,之前的建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看得认真,以致于公子琰站在背后,她都未能察觉。

    直到身后那人凑近,淡淡问了句:“在看什么?”

    她才如梦初醒,想将锦书收起,却又觉得自己本来问心无愧,这样做反倒欲盖弥彰,索性搁在桌上。

    当然,有字的那面要朝下。

    她回眸嗔怪道:“你在我背后站了那么久,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她觉得,这只是公子琰搭讪的管用手段,类似于见面问好,并未多想。

    谁知那人却说:“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安宁暗笑,心中想着:这人果然一点没变,换了副皮囊,这一本正经地说胡话的本事,仍是不减当年。

    她学着他的模样,不苟言笑地调侃道:“我念与你听?”

    “画呢?”公子琰显然不想听,再次主动将话题扯开。

    安宁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道:“什么画?”

    她那一双桃花目,忽闪忽闪,看得他直想将眼前之人揽入怀中,以解相思之苦。

    “不是说,知道怎么改了?”他的语气轻柔,普通地问句,听上去也像是情话。

    “啊,你是说“话”啊。”安宁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嫣然笑道,“戏本上的台词,我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主意。”

    他指的“画”,她说的“话”。

    她明知他指的是什么,却还是答非所问。

    从来只见人说谎,却从未见人,故意将谎话说得这般尴尬。

    貌似在安宁这里,胡扯才是一门艺术。

    她明明是胡说八道,却又要人故意知晓,她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的荒诞,从来不止于此。

    公子琰含笑,由衷赞叹道:“公主的涉猎,不可谓不广泛。”

    “现在可大不如从来咯。”

    “哦?”

    “以前我还看,有人建议我将那些宝贝烧了。”

    说话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裸的试探,呼之欲出。

    公子琰却当没听懂,继续追问道:“后来呢?”

    “烧了啊。”她嘟着嘴,摇头叹息。

    然而,她说这话时,石桌上还摊着一大摞竹简,或卷好,或敞开。一眼望去,其上还有配图——不是那些乌七糟八的神怪,又是什么?

    他习惯于她近乎撒娇似的扯谎,满目温柔,不揭穿,不搭茬。

    只听安宁又说:“烧了呢,我又太过无聊,整天没事做,就想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于是乎,只能看戏。”

    “看戏?”

    “对呀,一起去不?”

    “先把画还给我。”

    “你就非要回不可吗?”她闻言,可怜巴巴地问他,那模样,委屈极了。

    他心中柔软,认真解释道:“我还没画完,画完了自然给你。”

    有景无人,难怪安宁觉得缺了些精髓。

    她展颜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卷好的画卷,连人带画,呈于他怀中,悠悠问道:“公子说的,可是这一副?”

    公子琰就势搂着她,伸手欲接过画卷。

    谁料他出手不稳,画卷被人从眼前抢走。

    抢画之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沈灵均。

    安宁一改往日的悠悠懒懒,满不在乎,突然神色大变,起身就要将画卷抢回。

    然而,灵均手上太紧,安宁似怕画卷受损,顾虑重重,一时竟不是灵均的对手。

    她形如闪电,临了那画卷周围,却又变得小心翼翼。

    灵均才不顾及,她刚才瞧见二人卿卿我我,心中愤懑,拔剑就刺。

    她看安宁好似格外在意那副画卷,竟将长剑靠近绢布,在其手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顺着手腕流下,落在草地上,分外鲜明。

    安宁吃痛,但仍不死心。再一抬手,却被公子琰拽住。

    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照理说应该阻止不了安宁。

    她却像触电一般,猛然停手。

    灵均得了画卷,看着受伤的安宁,一脸得意。

    周遭草木疯长,一如她眼中的戾气,无处藏匿。

    她死死盯着灵均,口中默念灵咒。

    灵均见状,只觉骇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灵法,顿时错愕,胆战心惊。

    正当那些藤条朝着灵均袭去时,安宁突然觉得,掌中有热度燃起。

    只见公子琰握着她的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布,小心替她包扎。

    他的双手颤抖,简单的一个结,打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型。

    他眼中不舍,嘴上温言道:“给她吧。”

    灵均闻言,扬了扬头,趾高气昂。

    “你说什么?”安宁愤怒,转而又是悲哀。

    她神色黯淡,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只定定望着手上的纱布。

    她一圈一圈地,将纱布解开。

    她动作虽慢,手却稳得不能再稳,以致于公子琰几番阻止,都成了徒劳。

    她将绢布递到他面前,一并呈现的,还有那狰狞的伤口。

    他看着带血的绢布,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血还在流,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人在悲哀到了极致的时候,根本哭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在他眼里,安宁洒脱,聪慧,狂妄,偶有荒诞。这样的女子,怎会为一副画卷流连。

    更何况,那还是半成之品,墨迹未干之处,还被她不经意间晕染,除了有些败笔,并无特别。

    他开口劝慰:“为一副画受伤,多不值得。”

    “既然你都觉得不值得,那便让她还给我。”

    “想都别想。”灵均将画卷抛至空中,用长剑挑碎,狠狠说道,“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毁了烂了,你也别想抢走。”

    她这狠戾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公子琰没做搭理,他紧紧握住安宁那努力挣脱的手,再次替她缠上绢布,轻声问道:“还疼吗?”

    她不再挣扎,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涣散。

    待他将结打好,便再也没有理由将她留在身边,只得松了手,任她朝着碎成烂布的画卷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碎布一一拾起,再一片一片,仔细拼凑。

    他低头一看,草地之上,蓦然出现一个女子,青丝飘散,低头弹唱。

    一人一琴,跃然卷上。寥寥数笔,入木三分。

    那根本不是什么半成之品,那是当年,玉采假借公子琰之名,送给安宁的第一幅画。

    落款处那个“琰”字,赫然醒目,触目惊心。

    原来,在接到玉采死讯后,景虔又去找过安宁。

    他递给她一个匣子,说:“宗主生前有些旧物,交到你手里,最为合适。”

    一个匣子,一柄短剑,一副画卷,一枚木雕,一缕发丝。

    她抱着匣子,无语凝噎,默然流涕。

    万仞是神兵,她却再也不用。

    她不用那短剑,并不是因为,她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足以不用武器。

    她不用那短剑,仅仅是因为,那是他留给她的,为数不多旧物之一。她须得珍之重之,方能缅怀故人,如此而已。

    如今,她跪坐在地,拼凑着破碎的画卷,喃喃自语道:“千金之物,纵是不喜欢,也不能这样挥霍。”

    公子琰心疼,俯身搀扶她,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

第八十九章 错付相思() 
她说:“那人于我,有传道授业之恩,舍命相救之情,我对着他的旧物多拜拜,也并无什么不妥。”

    “你若喜欢,我再画便是。”

    她听了这话,呆呆点头,惨然笑道:“再画便是。”

    他开口,终于还是不知说些什么,沉重地叹了口气。

    “见了个狐媚子,至于这么没出息吗?”

    灵均忍无可忍,愤然骂道。

    她虽得了画,却好像输得很彻底。因为从始自终,公子琰都没瞧上她一眼。

    她受不了这样的无视,更受不了被人抢走疼爱。

    她这一开口,安宁才发现,身边还有旁人。

    安宁起身,冷冷回道:“我只听闻,别人一年多没平的乱,他只用了两个月,不知你这没出息三个字,究竟做何解释?”

    “你既然不信,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没出息?”

    灵均说罢,扬剑朝公子琰刺去。

    他的灵力低微,九州皆知。

    他面对狠戾的剑锋,既不闪避,也不回击,只是端端站定,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他的从容不迫,他的宠辱不惊,与他的修为,似乎没有丝毫联系。

    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场,让安宁再一次恍惚。

    她不知从哪变出一根七尺藤条,手腕翻转,将那利剑缠住。

    她再一用力,剑身碎落。

    灵均被这力道所伤,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她握着剩余的剑柄,怒道:“你做什么?”

    “我替你爹教你,什么是上下尊卑,什么是长幼有序。”

    公子琰不出手,多的是人替他打抱不平。

    安宁就不能免俗。

    “你这野种,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沈灵均,说话要注意分寸。”公子琰目露寒光,声色冷冽。

    他说话很慢,字字清晰。

    他说这话时,那书童模样的古往,突然双眼通红,杀机毕现。

    他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书童这么简单。

    “我说的有错吗?”灵均振振有词道,“先知生皇属水灵,他的皇后属土灵,这事人尽皆知。这女人一个木灵,不是野种,又是什么?他们牛贺的皇宫都传遍了,她还好意思留在宫中,我都替她脸红。”

    安宁不说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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