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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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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灵均无功而返,此刻还在他面前叫嚷,沈乐康心中烦躁,吩咐左右道:“来人,把小姐请回房去。”

    于是,根据字面意思,灵均被几个仆从,恭恭敬敬地请回了自己的房间,那叫一个不情不愿。

    灵均回了房间,抱头痛哭。

    身边有侍女来劝慰,她一边将人往门外推,一边哭嚷着道:“都给我滚开,谁都不要来烦我。你们都看不上我,不要装出一副可怜我的样子,我才不需要你们可怜。”

    说罢,灵均将门从里面锁上,伏在桌上,抽泣不止。

    今日下来,她才真真正正地看清楚了,她不仅没有得到爱情,连最起码的亲情,一时间竟都成了奢望。

    她的爹爹沈乐康,口口声声说疼她爱她,要帮她嫁得如意郎君,到头来,不过是在利用她。

    她想着,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个悲剧——生于这样一个皇亲贵戚的家庭,有这样一群机关算计的亲人,还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恋人。

    更可悲的是,众人只关心能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全然不关心她能得到些什么。

    她的伤心难过,她的悲哀失落,似乎除了惹来旁人的不屑,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想着想着,灵均哽咽,喃喃自语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言一出,许是感动了八方神灵——她的脖颈,还真的被什么东西缠住,猝不及防。

    喉咙被白绫紧紧勒着,她发不出太大的声响。

    来人在她身后,她只能用余光瞥见,那人一身侍女打扮,应是沈府中人。

    她两手向后,死命挣扎,企图攻击侍女。

    那侍女不知何方神圣,挨着灵均,如此近的距离,灵均竟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灵均此前只听人说着打打杀杀,却从来不知死是什么滋味。

    从小到大,她甚至连伤都没有受过。

    白绫绕过脖颈,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绫带越勒越紧,她只能小声问道:“你是谁?”

    侍女不答——她的眼神冷冽,手上动作稳健,丝毫没有对生命的敬畏,这样看来,应该是个杀手。

    灵均心中惧怕,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灵感,突然认定,侍女是公子琰派来的。

    她艰难开口,本想大声求救,奈何声音越来越微弱,只能低哑着央求道:“我没有透漏那个女人的身份,你回去告诉表哥,求求他不要杀我。”

    侍女不说话,只是专注于勒住绫带。

    灵均以为她没听懂自己是什么意思,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焦急解释道:“我对谁都没有说起安宁的身份,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他们。你带我去见表哥好不好,我得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要不然,我发毒誓,写血书也成,求求你先放开我。”

    司幽门贵为九州首富,却从来不做死人生意。因为与死人谈的,算不上是生意。

    侍女不开口,灵均觉得一定是自己做出的保证还不足以打动她,她趁着还能发出声响,再次妥协道:“我不做表哥的正妻那个位置让给安宁便是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好不好我还不想死”

    她眼珠向外凸起,身体不住地抽搐,呼吸越发困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连续说出来。

    侍女好像听不见,又或者是不会说话,反正无论灵均说什么,她都没有应答。

    灵均脸色苍白,喘息着断断续续哭道:“我会会像大庭氏一样隐姓埋名我不会给表哥造成任何麻烦”

    她口中的大庭氏,便是那个传说中弃公子琰而去的女子,大庭云。她当然不知道,大庭氏以云老板的身份,还在公子琰身边呆了不少年。

    许是回光返照,灵均灵光乍现,陡然明白,那两人之间,到底是谁抛弃了谁。

    然而,她终究还是,领悟得太晚。

    话未说完,这十五六岁的少女,已然断了气。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舌头向外伸出,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下体处的衣襟,也因为失禁而全然湿透,肮脏骚臭。

    她这副模样,分明是个索命的厉鬼,哪还有半分少女的花容月貌。

    片刻过后,尸体停止抽搐,安静下来。

    侍女将白绫悬上房梁,而后又灵均的尸体挂在绫上,伪装成自缢的样子,这才找了个隐秘的位置,悄然匿去。

    她的动作娴熟,应该是千锤百炼,精于此道。

    在这一起谋杀的全过程中,她都拿捏得刚刚好,既让灵均有一些话说,又不让她的声音被其他人听见。

    室内安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日过后。

    待到有人察觉不对,房门被人从外撞开时,众人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主人,已经死透了。

    房梁之上,三尺白绫,室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女子,应是自缢无疑。

    沈乐康见状,痛心疾首,万般悔恨。

    他责备自己,不该只因一时气愤,便将话说得那么重。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灵均,他买到了九州最好的布料,找来了胜神最巧的裁缝,已经为灵均备好了嫁衣。

第一百零九章 整顿军纪() 
他的女儿灵均,从来都是如花似玉,骄横刁蛮。他何曾想到,她会走得这般草率,这般狼狈。

    沈灵均一死,她与公子琰的婚事,便算是自动告吹了。

    燧皇闻知此事,疾首蹙额。

    他将公子琰秘密召于寝宫,刚一见面,便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畜生,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儿臣做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动气?”公子琰似笑非笑,一脸无辜。

    燧皇见状,只道公子琰是死不悔改,用手指使劲戳着他的胸口,愤愤言道:“那是你的表妹,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父皇这般劳心伤神,儿臣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公子琰忍着胸口处的疼痛,悠悠笑道,“儿臣可是连胞兄都能残害的人,一个女人,不足挂齿。”

    公子琰行事向来隐秘,极少露出什么马脚,对于沈灵均之死,他却一改常态,连分辩都省了,一口应承下来。

    燧皇先前也只是猜测,这事可能与公子琰有关。

    此时,公子琰泰然自若地揽下罪责,燧皇一时之间,竟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若是公事公办,让臣子们知道了,他的好儿子弄死了他的好外甥女,两人还有姻亲在身,确实大为不妥。

    而且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甥女,祭出一个亲儿子。

    这种事,简直就是丢人丢脸,不仅丢公子琰的脸,而且还丢他老子的脸。

    这种事,非但不能声张,反而只能掩盖。

    燧皇即使知晓,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对着沈乐康一家痛哭流涕,惺惺作态。

    沈灵均的死法,只能有一种,那就是自缢。

    公子琰正是拿捏准了燧皇的心态,这才若无其事、举止泰然地出现在他面前,说着些戳人心肺的风凉话,眉头都不皱一下。

    燧皇又怒又急,一口老血喷将出来,公子琰嫌脏,闪身躲过。

    他躲得有多生硬,他爹心里就有多难受。

    末了,公子琰皱眉捂鼻,略带厌恶地言道:“再有几门婚事,结果都是一个样子。父皇如果不怕得罪朝臣,尽管撮合好了。”

    “算孤求你,不要再去糟蹋安宁了,成吗?”老人的乞求,听上去格外真诚。

    公子琰闻言轻笑,他凑近燧皇,在他耳侧细语道:“二十三年前,儿臣一路从日奂追到玄股,追了三天三夜,终于追上兄长。那年的雪,也像今年一样,来得早了些,大了些。父皇当年派儿臣除去二哥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他说话比常人慢一些,好像字字发自肺腑,耐人寻味。

    他的身材高大,他的白发惹眼。

    他爽朗清举,皎如玉树,那行将就木的老人与他比肩而立,顿时相形见绌。

    在他的心里,那惯于玩弄权力的一国之君,如果施压不成,转而就会打起敢情牌来。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所以,无论燧皇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态度与他说话,他都告诫自己,那不过是权谋,自己不可心软。

    他于肮脏龌龊的权利旋涡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对于这其中套路,他如今也是如数家珍。

    老人眼眶湿润,缓缓问道:“你这是,在报复孤?”

    公子琰那一脑袋白毛,燧皇不可能不介怀。

    他曾将他贬至周饶,许多年里不闻不问。当他在子车腾的威胁之下,不得不召回公子琰时,当他再次看到他那只关风月、飘飘荡荡的宝贝儿子时,老人瞬间涕泪纵横。

    他知道,公子琰在外多年,一定吃了许多苦头,要不然不会早早便须发尽白。

    因为二人之间的芥蒂,他不便深问。他若不问,公子琰断然不会自己诉说。

    燧皇自觉亏欠公子琰,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子琰仗着这份内疚,多少有些有恃无恐。

    他听老人提到“报复”,侧头轻声答道:“对。”

    辞藻简洁,言语温润。

    他的对答如流,令人痛彻心扉。

    言毕,他恭敬行礼,悠然告辞。

    燧皇老迈,加上多年来呕心沥血,身体早已不济。因为这个“对”字,老人一阵眩晕,登时昏死过去。

    燧皇这一躺,便是一个多月。

    待到他再次上朝,公子琰端端立于殿中,拱手而立。

    燧皇问道:“老六可有要事请奏?”

    公子琰听罢,沉思片刻,恭恭敬敬、不紧不慢地答道:“儿臣未婚妻子暴毙,儿臣心中痛楚,不愿在日奂多做逗留,触景生情。儿臣请命出征,望父皇恩准。”

    他愁眉紧锁,胸中似有无尽地哀恸。然而,即便他沉浸在这样极度的悲切中,偏偏还要装得沉着镇定,举止得体,谈吐大方。

    他的恰如其分像是伪装,他的情真意切,仿佛才是真的。

    朝中众臣皆知,沈灵均死于自缢,与公子琰没有半分钱关系。

    两人尚未完婚,公子琰却是这般言辞恳切,足见其情深意长。

    众臣闻言,不住点头,暗暗称赞。

    燧皇当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如此,他还是赞许公子琰的此番作为。这才是他所需要的,一个应时而生、有情有义的权谋者。

    再看看旁边那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太子琭,燧皇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觉得这胜神的格局,也不一定非得是一成不变。

    他碍于沈乐康的情面,出言安抚了几句,劝慰公子琰道:“你有这份心思,孤与你表叔一家,都已深感欣慰。此番多去战场历练历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燧皇如此一说,便算是同意了。

    公子琰俯身跪地,言语哽咽:“儿臣叩谢父皇恩准。”

    他伏在地上,周身不住颤抖,仿佛只有拼命压抑着,才能略显平静。

    众臣见状,无不哀婉痛惜。

    就连此前不着一词的沈乐康,也悄悄抬起袖子,在眼前遮遮掩掩,作擦拭涕泪状。

    燧皇轻合双目,似气力耗尽,不愿多说。

    这父子俩,还真是虚伪到一家去了。

    公子琰一走,最开心的还数太子琭。这样一来,又少一人在他面前晃晃悠悠,横生事端。

    太子琭瞄着以胸贴地的公子琰,偷偷舒了一口气。

    燧皇看在眼里,一语不发。

    自此,公子琰帅兵,子车腾为副将,二人与公子珙一头一尾,开始对周边大肆扩张。

    公子琰或许不通用兵之事,但他很懂得如何用人。

    子车腾曾与公子瑱搭档多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的谋略如何,胆识如何,身手如何,自不必多说。

    公子琰身边另有先锋一人,手执一柄长戟,每战首当其冲,有万夫莫敌之勇。

    听闻此人十六七岁少年模样,面如冠玉,用兵诡谲,手段那是出奇的狠毒。

    听闻此人灵力了得,一招克敌,出手只有一个角度,那便是直取敌人咽喉。

    听闻此人发色棕黑,眸色棕黑,像是已经亡国的妙音族人。

    消息传到日奂时,公子珥正拥着一个美貌少年,给他喂葡萄,举止亲昵。

    公子珥一面抚着少年背脊,一面神色如常地问宫人道:“有没有打探到,老六那先锋是何方神圣?”

    “回禀公子,此人乃是妙音国皇族后裔,姓温,名名”宫人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快说。”公子珥不再与少年暧昧,皱眉说道。

    宫人眼见横竖躲不过去,壮着胆子答道:“六皇子阵前先锋,姓温名雅,确实是公子故人。”

    话音未落,公子珥抬手一掌,朝着少年挥去。

    少年闪躲不及,被他掀翻在地,委屈得很,却也不敢造次,只得隐忍不发。

    公子珥出手很重,少年伤得不轻,挣扎良久,也未能起身。他却看也不看,只愤愤骂了声“贱人”,扭头就走。

    另一方面,子车腾跟了公子琰多年,终于再次有仗可打,整日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从都到脚,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焕然一新。

    胜神军中,添了强将,一时锐不可当。

    胜神大军势如破竹,攻城拔寨,胜报连连,周边甚至有小国,还不等打,就先降了。

    公子琰接到捷报,非但不见喜色,反而摇头说道:“我们的速度,似乎快了些。”

    此言一出,彼时在外鏖战正酣的子车腾与温雅诸人,莫名其妙就被召回大营,无一幸免。

    公子琰号令全军休整,说白了,就是让大家别打仗了,该喝酒喝酒,该打牌打牌。反正除了打仗,干什么都行。

    公子琰此举,无非是不想太露锋芒,有所保留,同时也让另一边的公子珙有利可图,有喜可报。

    两人旗鼓相当,朝中才不会有太大异议。

    这道理,子车腾也懂,可是他想着又没得仗打了,一时间心里老大不痛快。

    温雅谏言道:“仗可以不打,兵不能不练。”

    公子琰作为全军表率,一边喝酒,一边回道:“你爱咋地咋地。”

    温雅得令,又整顿军纪,纠集一帮兵士,演武操练,一日不敢怠慢。

    兵士若有不满,温雅正色道:“公子的旨意,我也只是照做。”

第一百一十章 军中比武() 
他虽正色,说话却有些偏颇——只因他一开口,便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公子琰曾轻描淡写地提醒过他:“没事先把官话练练好。”他只当那人是随口一提,并未留心。

    此时此刻,温雅这话虽是说得在理,但加上这口音,配上这脸蛋,就多少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了。

    他言毕,又有人出言不逊,骂骂咧咧,言辞露骨,无非是揪着他和公子珥那点破事不放,说他以色侍人,又轻又薄,没个几斤几两,还敢挑这么重的担子。

    演武场里,一片哄笑。军人粗鄙,皆对着台上的先锋将领嗤之以鼻,外加调侃。

    温雅不语,握拳抿嘴,暗自隐忍。

    他已有二十出头,却仍是十六七岁少年模样,面色白皙,肤质细嫩,眸色棕黑,发色棕黑,一看便是异邦之人。

    温雅这口音、这相貌,一言以蔽之,就是不服众。

    他不服众,自有人能服众。

    若说公子琰初来乍到,在军中还没有什么威信可言,那有一个人,却是任谁也不能看轻。

    那个人,便是公子琰的副将,子车腾。

    温雅被人笑骂时,子车腾刚巧路过,闻言沉声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嘴那么碎?”

    台下顿时肃静。

    “你,你,还有你,”子车腾随手一指,点了刚才几个强出头的兵士,镇定说道,“自己去领三十军棍,滚到柴房里,呆五天去。”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那几个被点到的兵士,哪曾想过子车腾是来真的,当即肃立,不敢造次。

    子车腾怒道:“傻站着干嘛?等我请你们么?”

    兵士闻言,各自灰溜溜地,领军棍去了。

    众将士见状,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原来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出头鸟,是军中的百夫长,从军数年,身手不凡,在兵士之间,还颇有一些威信。

    子车腾是什么意思,温雅心知肚明。他双手抱拳,欲跪地言谢,却被子车腾不着痕迹地阻止住了。

    他拍了拍温雅肩头,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刚好经过,碰巧解围。

    所谓服众,对于子车腾来说,不过就是信手拈来。

    温雅看着子车腾的背影,感激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突然明白,治军之道,原来并不是有些灵力修为、兵法韬略就可以了。这样看来,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温雅有所不知,事后,子车腾又刚巧溜达到了行刑处,听着哔哩啪啦的军棍声,掷地有声地说道:“好好打,谁要是放水,我就把棍子打在谁身上。”

    子车腾出手有多重,看来那些人心里多少都有个数。

    那三十军棍的效果如何,一想便知。

    棍子狠狠落下,一声一声,沉闷有力。

    几日过后,公子琰一时兴起,又说要搞个什么军中比武。

    所谓比武,就是字面意思——较量双方不用灵力,单纯以武力取胜。

    要说修灵力,那是有钱有闲之人做的事情。寻常百姓吃饱穿暖尚成问题,整日须得为生计奔波,哪有功夫修行灵法。

    但匹夫好斗,为了展示实力,又为公平起见,就搞出了这么个比武。

    比武分三种:点到为止、认输为止、到死为止。

    九州比武,虽比法、规矩略有不同,但大抵意思,皆是如此。

    这比武,说白了,就是匹夫角斗。

    可以说,这是一项最最下里巴人的运动。

    若说军旅之人粗鄙,对其推崇也就罢了。但公子琰这么高雅的一个人,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公子琰这个人,素来乖张得很,随心随性,没个套路章法。

    所以他张罗的这个比武,规矩也是随性得很——较量双方一对一,只要不打死打残,随便怎么比都行。

    能不能车轮战,用不用兵器,他都未做要求。

    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家都搞不懂。

    古往嗤笑道:“又不招亲,比武个什么劲儿?”

    公子琰言笑晏晏,温文尔雅地,抛出了标准答案:“你懂个屁。”

    果然,他这番入乡随俗,军中一呼百应。

    众将士一时没得仗打,本来就是一身血性,没个地方发泄。

    这下可好,众人踊跃报名,也不管白天黑夜,比武一旦开始,就没个了结。

    到了第三日,比武场中,剩下的也都是些精兵强将了。

    有人打得正酣,干脆赤膊上阵。

    温雅是皇族出身,教化有素,几时见过这种场面。

    他压抑着少年的血气,从头到尾,一直站在场外,冷眼旁观。

    别人打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不知何时,子车腾溜达到他身旁,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不去玩玩吗?”

    温雅犹犹豫豫,分明想去,却又抹不开面子,害怕与人肉搏,失了体统。

    他正在思索如何作答时,子车腾飞起一脚,将人踹入比武场子中央。

    温雅闪躲不及,一个踉跄倒地,看了看四周,十二分不好意思地爬了起来,形容狼狈。

    他肤色嫩白,遇到如此难堪,一张脸瞬间红到耳根。

    围观兵士见状,起哄的起哄,笑嚷的笑嚷,吹口哨的吹口哨。

    有人高声笑道:“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快出来小弟弟,这里危险得很,不是你玩的地方。”

    演武场中,一片嘈杂。

    温雅正在心中暗骂子车腾,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柄长戟,正是他征战所用。

    他一侧目,瞥见公子琰正忙着与古往打情骂俏,没功夫搭理他,无奈应战。

    温雅起初是被人踹进来的,那时众人哄笑。

    片刻之后,笑声逐渐减弱。

    那少年模样的俊俏男子,右手执戟,举重若轻,不过半柱香功夫,已连胜十一人,锐不可当。

    他的睫毛长而卷翘,随着眼眸的开合,像蝴蝶一样颤动,优雅,美丽。

    他虽胜得不算费力,却不知为何,动作看上去有些别扭。

    许是打斗太过激烈,他的额头有薄汗渗出,浸湿鬓发,更显出他的侧脸,如刀刻般精致。

    他轻微喘息,眉间紧锁,满目隐忍。

    沸沸腾腾的比武场中,顷刻便只余两人,一个温雅,还有另一个少年将军。

    那少年将军身材高大,相貌粗犷,肤色黝黑,笑起来憨憨的,一看便是个久经沙场之人。

    古往问:“公子,赌不赌?”

    “赌什么?”公子琰含笑问道。

    “赌谁赢。”

    “打打杀杀,我看不懂。”

    “那我赌温雅赢,另一个给你,输了拿两斗珠玉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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