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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灵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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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叔起初只说青鸟难以捕捉,只能用险招,出其不意,这险招,未免太损了些。
安宁惊魂未定,只听子车腾说:“青鸟狡诈,如果放走了,只怕咱俩都会被困在幻境里。你随蓝嘴的这只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说着,扼住青鸟那只手还不知有意无意地紧了一下,痛得那青鸟嗷了一声。
于是,子车腾对红眼蓝喙那只嘱咐道:“我下手没个轻重,所以你最好把安宁给我活着带出来。”
安宁笑了。原来子车腾这种又老实又耿直又不风趣的人,也会威胁别人,而且连鸟都不放过。如果换作师父,定然只会说两个字:带路。
很多时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浮想联翩,心潮澎湃。
也不知师父知道自己去了石室,眼下又要进这幻境,会是怎样一番热闹光景。安宁摇了摇头,觉得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见青鸟画了个灵符,眼前出现一个一人高的青蓝色旋涡,安宁想着速去速回,也不问问那幻境有何凶险,便进去了。
所以,当玉采回到司幽门时,安宁前脚已经走了。
玉采去过安宁住所,发现安宁去了石室,只当她还要在里面呆上个十天八天,并未多管,只吩咐长略去看一眼,便找景虔议事去了。
倘若他看到了自己后院地上那个大坑,估计也不会这般气定神闲。
话说那日,中容听闻安宁心中并无他人,只觉春风得意,一骑绝尘而去。他就那般,大大方方地,让安宁将心收着。虽然安宁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但也没有别处安放,说好过几日再来取,那便多等上几日,又有何妨。
中容本是一派神清气爽,回了宫中,却被巢后拽着,一会儿看看礼服的样式,一会儿看看殿中的布置,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他那心思根本就不在大婚上,管他什么礼服布置的,想来与自己何干。只觉得被巢后这么一搅合一念叨,心里像长了草一样,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再呆在宫中。
只听巢后喜道:“中容啊,成了亲就长大了,以后再不可任性。”
“儿臣原本就安分得很。”
“你那点小心思,还瞒着母后呢。你派出去那二百个细作,你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平平稳稳地把婚完了,外面的事情,只要不捅出篓子来,你父皇也不会多管。”
“儿臣都说了多少次,不会娶那个什么和亲公主。”
“中容呀,从小到大,母后哪一次不是依着你?这回就当给母后给面子,跟公主完了婚。”巢后劝到,“母后知道,你喜欢司幽门里面那个小丫头嘛。上回你搞出个围猎,母后也着人去看了看那丫头,确实不错。母后跟你保证,日后一定想办法,给她套个名号,帮你把她娶到宫里来。”
“母后明明知道那个和亲公主是冒牌的,还让儿臣娶,这哪里是依着儿臣,分明是依着父皇。”
“知生皇说她是公主,她就是公主。我的傻孩子,你父皇要你要娶的,是她的身份,你管她打哪儿来的呢。何况她这般无依无靠的,不是也好吗?倘若有莘氏一族没有落魄,你又真的娶了那知生安宁,那你以后,事事还得给她留个三分面子,结果不是更糟?”
倘若真的娶了安宁,别说三分面子,就是七八十来分面子,中容觉得自己也是要给的。如果真的娶了安宁,自己如今也不用这么折腾,白白便宜了司幽门,便宜了那个玉采。如果真的娶了安宁,还有这和亲公主什么事啊?想来自己与安宁,天生一对,这完婚,还不是巴望不得的?如果真是那般,只盼日子过得再快些,自己也好早些,与安宁欢欢喜喜地入了洞房,将生米煮成熟饭。
眼前这一切,还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然而这一些,巢后不懂。中容也不指望父皇母后能懂,只说道:“既然这样,儿臣给父皇母后出个主意,不如让父皇,把那公主娶了去吧,如此一来,更为省事。”
“你这孩子”
“儿臣还有事,先行一步。”中容打个口哨,唤来坐骑。
“有巢中容,你给本宫站住!”巢后正色,企图拦住中容,谁知他翻身上马,龙藻鞭一挥,扬长而去。
平日管教无方,今日咎由自取。
巢后悠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其实不止巢后,巢皇对他这个独子,也是宠得厉害。巢皇见中容倔强,软硬兼施,这才派了巢后来当说客,还借巢后的嘴,许诺了中容与安宁的婚事。这一切,中容心知肚明。
人但凡越得宠,便越容易不知好歹。中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自然觉得父皇母后这般不通情理,苦苦相逼,着实过分。父皇念着家国天下,逼着自己娶长思也就罢了,可是一贯宠着自己的母后,身为女人,居然还在这种时候替父皇说话,当真是冥顽不化。
中容与巢后置气,却也不能找巢皇理论,只能找司幽门的晦气去了。
司幽门也不是好惹的,说是闲杂人等不接待,就是不接待,管他中容皇子什么的,一旦被列入闲杂人等之列,就进不去门了。
说来也奇怪,司幽门这规矩,明摆着冲着中容立的,久而久之,中容居然也就接受了这么个设定。
有政策便有对策,自从第一次吃了哑巴亏,中容学得越发聪明,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登堂入室。
中容这次来,说是来谈生意的。谈的还是,一般人做不了主的,大生意。
玉采与景虔在商议要事,子车腾在后院养鸟,所以,门中上下,能做得了主的大人物,只剩下长略了。
长略衣冠楚楚,言笑晏晏,款款而来。手中未名羽扇轻摇,温润如三月之春风,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敢问公子,今日来谈的,是哪门子生意?”
“本公子谈的是大生意,你做不了主,叫你们宗主出来。”
第二十六章 青鸟双生()
话说安宁从九尺高台跳下来时,只觉头昏眼花,半缘饥饿半缘困,就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来日再做打算。
这时被人找,任谁也会不耐烦,何况来人是安宁避之唯恐不及的中容。
时间一天天过去,派出去的细作却迟迟没有回应,中容终于坐不住,打算亲访司幽门。这回的理由是,司幽门收留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感激不尽,特来拜会。
中容本来盘算着,玉采倘若不让他进,他就硬闯,反正听说玉采修为不深,灵力尚浅,定然不是他对手。然而,当中容到了司幽门,却发现玉采不在门中。
告知来意,只见门人沉思片刻,便大大方方,请中容上座了。语气之客套,待遇之优厚,与上次截然不同。
中容见了安宁,喜出望外,丝毫未见安宁睡眼惺忪,精神不济。
“安宁,这些日子,我思前想后,终于想通了。”中容说道,“想你母后一族惨死,定有隐情,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但你心中,定然是记恨害死他们的奸人的。你若要报仇,我帮你。”
“以你们的实力,离报仇还差得太远。”
“谁说的?牛贺历来国强君弱,固步自封,权臣结党,贵戚专政,你父皇不过是被架空的壳子,纵使有心,以一人之力,也是难以扭转乾坤。我瞻部则不同。瞻部国富民安,君臣同德,国人勇猛强记,如今与胜神联合,不需数年,荡平牛贺,再灭胜神,九州一统,指日可待。”
“你的天下,与我何干?”
“怎么没关系?”中容上前,柔声道,“那是我们的天下。”这是一国储君能留给他心爱女子的,最甜蜜的承诺了吧。
然而这承诺在安宁看来,却成了负担。
安宁摇了摇头,说道:“中容,我这个人,很怕欠债,你若帮了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你只需嫁给我。纵然现在无法许你名分,等我日后继承大统,必让你宠冠后宫,过上比在牛贺时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日子。”
中容说得信誓旦旦,但凡他想得到的,绝不以任何人、任何意志而转移。
“这么久远的事,不妨以后再说。这些日子我很累,只想好好歇歇。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宫,别让你母后伤了心。”
“安宁,你生下来就注定是我的人,就算你藏了姓名,换了身份,也终究还是要与我纠缠在一起。”毕竟是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
彼时,无论中容,还是安宁,对命中注定一说都是将信将疑。然而,此后数十年,命运的捉弄,两人的业障,回想起来,的的确确是应了中容当日这么一句,一语成谶。
安宁未再多辩解,只将中容送至门口,叮嘱他仔细准备与长思的大婚。中容原也没打算娶那长思过门,任安宁絮絮叨叨,也是心里想着其他,左耳进右耳出。
两人到了门口,中容突然问道:“安宁,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安宁噗嗤一笑,摇头答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眼下是确确实实没有心思想儿女之事。”
中容大悦,趁安宁不注意,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猝不及防,只觉得唇齿留香,心旷神怡。而后翻身上马,手中龙藻鞭一挥,意气风发,扬声道:“安宁,你且将心收着,我过几日再来取。”
鲜衣怒马,春风得意,蹄声轻急。
这种事,安宁此前哪里经历过,一面羞羞臊臊,一面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然地,愣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她又歪头想了半晌,决定回屋先睡一觉再说。
安宁与中容说的,的的确确是大实话。她眼下有事情,还是大事情要做。
安宁起初也不确定,关于自己的身世能在司幽门的卷宗里翻到,但是这又是藏又是毁的,也实在太过欲盖弥彰。于是她便猜测,玉采伙同长略越是瞒着她,这事情就越是与自己有关联。
如果连石室都没有这些密宗,那这世间,恐怕只有一个地方可能能找到了。
安宁知道,玉采有一对长约二尺的青蓝色大鸟,一只红眼蓝喙,一只黄眼青喙,长略说,那是青鸟,世间只此一对。青鸟本是须弥山上的圣物,不知玉采怎么弄来的,当作宠物养着。听闻青鸟神通广大,九州之内,没有它们找不到的人,传递不到的消息。
安宁曾打趣道:“那不就是加强版的飞鸽吗?”
长略调笑:“青鸟可比飞鸽厉害多了,它们俩加起来能和你腾叔打个平手。”
“那一只呢?”
“青鸟同生同死,从不单独应战。”能与子车腾打成平手的青鸟,竟然会被玉采当信使差遣,这也是安宁从来不敢惹玉采的一个原因。
青鸟大概每隔半个月就会飞来门中,听说是来给玉采送消息的。大概司幽门生意遍布九州十二国,这一对青鸟也是功不可没。
听闻九州有一处幻境,名曰“玄圃”,世人只知其有,却不知入口在哪,如何进入,但是青鸟知道。所以这青鸟,便成了凡间唯一能进入玄圃幻境的生物。
然而传闻也不尽然。安宁还听长略提起过,那玄圃幻境,玉采也能进,不仅能进去,他还将之当作仓库。
把东西放在这样大白于天下的隐秘之所,的确很有玉采的风格。
俗话说得好,一事不求二主,所以,第二日,安宁睡醒觉来吃饱喝足了,又找到了子车腾。
“腾叔,许久未见啊。”有求于人,套近乎是必须的,安宁笑意盈盈,直把子车腾看得浑身不自在。
“昨日才见你从石室上摔下来。”
明明是跳下来,虽是狼狈了些看见了不扶一把吗?安宁苦笑:“腾叔,实不相瞒,小侄仍有一事相求。”
“怪不得长略那小子一见到你,隔着老远就绕道走。”
“腾叔可是与公子瑱并称双璧的旷世奇才,拔山盖世,勇冠三军,岂是一个长老二比得了的?”安宁怕马屁的功夫,并非三两日练就的。
“有话直说。”
“恳请腾叔为小侄捕一只鸟。”
早就听说安宁怪诞,这一交涉,才知其中真味,他问道:“什么鸟?”
“青鸟。”
“你要去玄圃幻境?”
安宁点点头。
第二十七章 坐地起价()
“公子稍等片刻。”长略倒是和顺,中容摆明了没瞧得起他,他还恭恭敬敬地,着人请玉采去了。
玉采与景虔同行,到了正厅,景虔礼貌性地咳了两声,昭示自己身体不适,对着中容作了个揖,便找位置坐下,端起茶杯看起戏来。
玉采也端端入座,不喝茶,不说话,只看着中容,眼神直接,毫不避讳。
中容被这么一直盯着,觉得像被父皇请去喝茶一般,他越是不说话,自己就越是浑身不舒服,只等他开口问一句:找我何事。
玉采却诚心诚意地,迟迟不开口。
中容终于等不下去,开口道:“我来与你谈一桩大生意。”
玉采仍是不开口,好似中容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
中容只好又加了个名号,称他道:“玉老板。”
“什么生意?”
“买人。”
“什么人?”
“我要买的人,是你门中的安宁。”
中容本以为玉采会矢口否认,反问他“天下有那么多人姓安名宁,公子所指是哪一个?”,或者勃然大怒,指着自己鼻子骂一句“大胆狂徒”。
岂料,玉采沉思片刻,淡然答道:“好。念你与安宁旧识,给你个优惠,只需结匈、厌火、三苗、伯虑、羽民、开题、离耳、季禺、张宏、枭阳,外加周饶,一共十一座城。”
这是中容听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虽然有大半篇幅,都是在罗列地名。
玉采罗列的地名,除去周饶不谈,其余十个,均是瞻部的要城。被他这么狮子一开口,瞻部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还多。所谓优惠,大抵是玉采原先打算要下整个瞻部,看在安宁的面子上,还给中容留了些栖身之所吧。
这哪里是优惠,分明是敲竹杠。
中容怒道:“这简直是坐地起价!你胃口这么大,我父皇若是知道了,还怎么在周饶做生意?”
“囤积居奇,原本就是为了坐地起价。”
“你!”中容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即使他顺着你的话说,他还是能让你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知如何反驳。
中容冷然问道:“安宁若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你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地拿着她做筹码?”
“这是本座与她二人之事,你无需多虑。”
在宫中讨了晦气,来司幽门也未占得便宜,中容愤然,铩羽而归。
中容走后,玉采好像才想起来,今日回来时,好像吩咐过长略什么事情,问道:“安宁呢?”
“两日前就离开石室了。”长略面露难色。
“知道了。”
“宗主”长略心中权衡,后院地上那个大坑,是说还是不说,终于还是说道,“听说安宁早晨和子车兄在一起,后来便不知去哪儿了。”
“这丫头,不会是去了玄圃吧?”问话的,是景虔。一般这种热闹,景虔只是单纯的凑,难得开口。
玉采闻言,随手画了个灵符。黄眼青喙那只青鸟,原本还被子车腾用禁制束缚着,一时间倒想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身子缩成两寸长,逃了。
子车腾见状,一路追着,追到正厅,看到了长略,景虔,还有此刻最不想见的,玉采。
当真热闹!
玉采看着落单的青鸟,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只问了句:“看见安宁了吗?”
“没有。”子车腾答得相当笃定,景虔却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子车腾回头一看,长略也是一脸尴尬,顺带几分爱莫能助的神色。
原来玉采这句话,并不是对着子车腾问的,他这么一答,明摆着的做贼心虚。
好在玉采并未怪罪,只是接着问了句:“走了多久?”
“宗主进门之前刚走。”
长略心想不好,皱眉道:“安宁身上还挂着两颗明珠,玄圃中那玄鸟若是见了”
他指的,是安宁当初从姜覆那里得的那一对玄鸟明珠,传说为玄鸟之泪所化,玉采却说,是玄鸟之血所铸。当日,玉采之所以会说起鸟血,大概只是为了纠正一下概念,谁也没有多留意。况且安宁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十分喜欢,一直也没舍得从身上摘下来,说与不说,提醒与不提醒,也没有多大意义。
眼下长略这般提起来,众人都觉得大大的不妙。
玉采当即召唤青鸟,只见那青鸟飞了一圈,画出灵符,连带着厅中出现了一个同样的青蓝色旋涡,一人高。
玉采没说话,但三人都懂,他这是,要去英雄救美。
“宗主”
此时叫住玉采的,不是平日里话最多的长略。子车腾说长略狗腿子,关键时候,一句不中听的话都不会说。这样的评价,不无道理。
当然子车腾更不可能在此时叫住玉采,他可能更希望玉采快快去玄圃,把安宁找回来,免得自己日后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说话的,是一贯一咳了之的,景虔。
“先生何事?”玉采顿住,因为他知道,景虔没有要事,不会开口。所以无论如何紧急,他都会停下来,听景虔把话说完。
景虔却是明显的迟疑,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安宁这丫头,虽然平日里狂妄荒诞,但是聪颖活络,侠骨柔肠,而且对宗主忠厚不二,实在难得,日后必助宗主成就大业。只是这丫头心地太过良善,诸多不舍,怕是将来要多吃些苦头了。”
景虔识人,长略料事,二者缺一不可。
景虔虽平日里与安宁交集并不多,但他眼光精准,应是不会看错。
玉采知道,景虔从不轻易下结论,所以这番话,他定是思忖了多日,才肯说出口的。言语中虽有赞赏,但更多的,却是提醒,对安宁,也对玉采。
“先生大略,本座受教了。”玉采拱手作揖,而后便随那黄眼青喙的青鸟,消失在旋涡之后。
玄圃之内,正值阳春二三月。
春日迟迟,梅柳萋萋,莺啼婉转,万物生辉。举目不见边界,杂英落满芳甸。道路被白云遮断,青溪共远山同黛。山势逶迤而下,转身潜入丛中。
河水悠悠懒懒,漫不经心,在脚下蜿蜒曲折,直至天际。木叶沾染雾色,晴光转了绿苹。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浓浓淡淡,均是一派早春的平和,桃源仙境,与世隔绝。
远处翠湖一片,野岛一座。湖心孤岛,闲岸春发,绿柳相迎,东风相送。
如此阳春造物之烟景,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山一水,皆浑然天成。却不知是何人,无聊又无趣,偏偏在孤岛之上,草草搭了座茅草屋,丑陋又仓促,突兀又俗气。
这草屋搭得这般昭然若揭,出自何人手笔,又是何人授意,建来有何用途,一想便知。
长略,玉采,消失的密宗。
三者加起来,生生凑出两个字——违和。
安宁朝着草屋方向行去。
无奈一路之上,不断冒出各式小怪,都不偏不倚地,找起了她的麻烦。还好有灵法护心,长剑傍身,青鸟在侧,安宁这一路,才不至于走得过于吃力。
磕磕绊绊,尴尬狼狈,行到岸边,却发现眼前没了路。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安宁灵机一动,割断岸边芦苇若干枝,扎成一束,自成舟一叶,翩然渡河去也。虽然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远远看去,周身有东风轻缓,河雾漫漫,肩头落落青鸟一只,她立于一苇之上,衣袂翻飞,青丝拂乱,竟好似山野谪仙,于情于景,浑然一体。
然而行至半途,面前骤然出现一只七尺大燕子,周身青黑,双翅二尺,尾长三尺,翅与尾皆七色,肃穆而绚丽。
“这家伙好大,看起来比你威风啊。”安宁对青鸟说道。
那黄眼青喙的青鸟将头一瞥,理都懒得理她。
眼见青黑色大燕飞得越来越近,神色凛冽,分明是来找茬的。
“喂,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宿怨,要不你们自行了结,我先避让避让?”
说话间,那青黑色大燕已经出击,双翅一扇,扇出一个径长三尺三寸的火球,朝着安宁滚滚飞来。
青鸟飞起,劈出一道光束迎敌,却见光束隐没在火球中,打了个火花,消失不见。
火势越来越近,安宁突然觉得脚底发烫,低头一看,那自认帅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一苇扁舟,瞬间被烧成了灰。
还未反应以来,安宁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青鸟挡在安宁身前,由低至高飞了两圈,也学着青黑色大燕的模样,双翅一展,刚才飞过的地方,便出现一个偌大的光球。
“我去,你还有大招藏着呐。”安宁一边在水里扑腾着,一边庆幸。
然而,那青黑色大燕将七色长尾一扫,青鸟连光带球,一并被打入水里。然后安宁惊喜地发现,这看起来牛逼哄哄的青鸟,竟然不识水性。
本来自己已经够狼狈的了,这下子只得托起青鸟,一人一鸟,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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