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逆袭:废柴宠上天-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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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默然不语，事到如今，尉迟云臻应该是信任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尉迟云璟，大抵真的是因为心底的一点恻隐之心吧。

　　　　沉默斯须之后，夭夭道：“不该去吧。太子爷回不去了，如果他以大江国太子身份还朝，必然会追究你与赫迪无垢勾结掳劫之罪。到时候你私自养病之事就会被揭发，您的身家可经不起推敲，一个吃朝廷俸禄的王爷哪有您这么丰厚的家底。您平素走南闯北开赌场，做买卖，养私兵，办了不少见不到光的事。”

　　　　尉迟云臻颔首以为然，头象征性在夭夭肩膀上靠了靠，道：“没想到你为了我，忍心看二哥去死。”

　　　　夭夭听他这话说得可忒粗糙了，虽说尉迟云璟此行险象环生，可勉强留下亦是死路一条。“您应该知道太子的身份了吧。他不是您的二哥，根本不姓尉迟，他是赫迪无极唯一的儿子，赫迪云璟。”

　　　　从他见到赫迪无垢那刻起，他就知道这位东越国前任国君的目的绝对不是陆琅微。一个半老徐娘，即便曾经与赫迪无极海誓山盟过，但用她一己之力去换取江山帝位，未免有蚍蜉撼大树的嫌疑。

　　　　尉迟云臻面无表情地笑了笑，道：“陆琅微和赫迪无极珠胎暗结，父皇真成了活菩萨，替人家白白养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儿子，差点就将尉迟家的江山交付到赫迪姓手中，那真是兵不血刃就拿下政权，要是赫迪无极在北靖国还有个出息的儿子，那就彻底一统天下了。”

　　　　夭夭嗯了声说对，“所以赫迪云璟不能回长安城了，他的身份曝光了。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够接受养了多年的儿子，可自己居然不是亲爹的事实吧。何况赫迪云璟位列太子，即将继承大统，真是想想就令人心惊。”

　　　　尉迟云臻认同夭夭的看法，道：“回去就是找死，父皇若是听闻消息，病中也会惊坐起来，即便不能挥毫赐死，也会传口谕下去，总之结果就是死得难看。”

　　　　夭夭轻轻抚了抚小腹，道：“所以不必救了，兵行险招。赫迪云璟回东越国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他命薄便呜呼哀哉，如果命不该绝，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毕竟人家赫迪无极膝下无子，他一旦归位，就是唯一的正宗了。”

　　　　尉迟云臻偏过头看夭夭，道：“你不主张救他，才是为了救他。如今救他，不过是带回长安受审罢了。不去救他，反而给他一条生路。夭夭，其实你对他并未无情。”

第1037章　重逢在畔（三）（）　
男人都是小气的，嘴上说得再好听，就是为了骗你说出一切他自以为是真相的心里话。夭夭精明就精明在绝对不会被下套，知道什么时候否认，什么时候承认，那起承转合的尺度把握得恰如其分。

　　　　“的确有情。”夭夭一本正经道，“这事实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与人相处亦是，除了爱与恨还有其他。”

　　　　尉迟云臻追问道：“你对他是哪一种？”

　　　　“朋友。”夭夭终于能够开诚布公地定义她与赫迪云璟之间的关系。从最初的心动，之后的欣赏，他们有过一些交集，甚至赫迪云璟伤害过她，但也拯救过她，经过这么多的恩怨纠葛，如今褪去了一身繁华，只有朋友二字可以归纳总结了。

　　　　尉迟云臻恬淡地笑了，不管赫迪云璟怎么定义他跟夭夭的关系，横竖人是他的，娃也是他的，他可以放开怀抱用胜利者的姿态去怜悯他。

　　　　强自打起了一晚上的精神，在马车徐徐的碎步声中，睡在尉迟云臻怀里。到了黎明之前她突然惊了惊，用力拽紧他的手腕，睁开眼确认身边人依然存在，莞尔笑道：“真好，原来不是梦呀。”

　　　　他兴奋激动地一夜没睡，仔仔细细打量夭夭一整宿还不足够，听夭夭的梦呓似的口吻无限美好。“你经常梦到我么？”

　　　　夭夭嗯了声，缓缓道：“每晚。”

　　　　起初小心翼翼地碰触怕伤了孩子，可实在经不起怀中诱人的恩赐。尉迟云臻再也无法克制冲动，把夭夭安放在羊毛毡毯上，俯身相就寻找她久违的唇瓣。

　　　　有淡淡的曼陀罗的香味，那是耽于逸乐，沉迷沦陷的味道。用舌尖一遍遍去勾勒描绘唇形的起伏跌宕，又怕唐突了肚子的宝贝疙瘩，不敢倾身上去。

　　　　夭夭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她启开灿若春晖的双眸，只见他有一双厚厚的蝉翼似的睫毛，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滑落，落在她的眼角。想来那应该是喜悦的眼泪吧，可就是这温润的感觉让她也心潮澎湃起来。

　　　　她抬手圈住尉迟云臻的脖颈，勾住往下拽，翕动檀口向他掠夺。他体会到了莫大的惊喜，许多不见了，这股子磨人的粘性是越发绵缠了。容不得片刻的间隙，唇齿相依，啃噬之后又是无穷无尽的搅扰。

　　　　她喃喃喊他阿臻，听他一声声地回应，才能心安如昔。她的爷们是世上最好的，容貌无双比肩星辰，身量条干哪儿都是最齐全的，当然最好的还是那颗待她始终如一，视她如珠如宝的心。

　　　　夭夭主动缠绕她，索性先发制人翻身作主坐在他的遒劲的小腹上，这可吓坏了尉迟云臻，确切说惊喜雀跃之余，更多是担心会不会动了胎气。

　　　　他捧着夭夭热情洋溢的脸，再三为难，其实身下已经是箭在弦上硬梆梆了，可是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清醒面对眼前的难题。他蹑手蹑脚地捂了捂夭夭的肚子，道：“夭夭，这妥当不妥当呀？”

第1038章　婉转独好（一）（）　
这可着实为难到她了，自打娘胎出来，就没人告诉她怎么做娘亲，她哪里知道妥当不妥当。夭夭说不知道，她准备一推三五六，“您看着办？”

　　　　尉迟云臻哭丧着脸，僵着身子直挺挺躺着，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苦恼。你说久别重逢吧，咱们是不是应该酣畅淋漓鱼水之欢三天三夜？”

　　　　夭夭点头说应该，“那我听您的。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您好歹长我些年岁，应该比我懂得多。”

　　　　尉迟云臻连忙回道：“你这是给我下套对不对，擎等着我往火坑里跳呢。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跟虚长多少年岁无关，我素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以来，我就你一个娘子，就只有你腹中一个娃娃。”

　　　　夭夭痴痴地笑了，看他急于辩解的模样太可掬了。她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脸皮，尉迟云臻不敢反应太激烈，可不摸上两下又着实对不住自己，抬手往身上隆起的地方按上去捏了捏，松软且充满弹性。

　　　　他感到无限的惊喜，由衷地哇了声。“这才不过寥寥数月，就长这么大了。”

　　　　夭夭去拽他的手，可他就跟黏在夭夭身上似的，怎么扯都扯不掉。七王爷耍起赖皮天下第一，道：“你就让我捂捂怎么了，我冷得厉害，没看着我发抖的么。咱好不容易夫妻重聚，又不好敦伦，我对你洪水般炽热的感情无处发泄是要作病的。”

　　　　夭夭垂眸看身下的男子，唇红齿白，眉眼俊朗，足以晃动人心，刚才差点把持不住吃掉了他。好在他悬崖勒马，忍住身上的万般冲动，眼下就这么僵持不下了。“您就胡说吧，当我三岁小孩子好骗么。”

　　　　“老夫老妻了，别这么较真。看在孩子的面儿上，给我点面子。”尉迟云臻挺着身子不好挪腾，偶尔经不起冲动了，就兀自往上顶顶夭夭过过干瘾。

　　　　夭夭没有要从他腰上下来的意思，就这么坐着也挺舒坦，手往后拍了拍他的大腿，道：“你把脚折起来，让我靠靠背。坐久了腰疼，怕累着孩子。”

　　　　“要是累了就下来躺着，我抱着你。”

　　　　夭夭说不好，道：“我想下来的，可腹中的孩子偷偷告诉我，他就喜欢坐在爹爹小腹上玩儿。”

　　　　凡事都以孩子打头，那尉迟云臻就莫敢不从了。“他这喜好可忒特别了。”

　　　　“可能随了你吧，我瞧你的喜好也挺特别的。”夭夭指了指他的手掌，就跟握馒头似的，掐着她胸口不放。

　　　　“那咱们自得其乐，互不干涉，好不好？”

　　　　说话间，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搭了上去，这触感太惊人了，绵软舒坦。一手从夹袄下贴着皮肉钻进小衣里，手指攀缘而上，直到爬上了峰巅，就跟个得意的少年似的往下按了按，山巅极有弹性地起回了上来，这下他又感到身下万马奔腾的冲劲了。

　　　　夭夭就像一块瑰宝，过去已经够让他销魂了，如今体态丰腴，肌肤柔滑，一张樱唇更是潋滟得能滴出水来。

第1039章　婉转独好（二）（）　
夭夭败下阵来，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撤下去，道：“撒手撒手，我下来还不成么。您这样可忒不老成了，羞死人。”

　　　　发现了新宝贝，哪儿这么容易就拔除瘾头。但夭夭坐在他身上确实不便，还是抱下来枕在他怀里好些，这样他可以想揉捏一只猫儿似的，从头到脚有节制地蹂躏一遍又一遍再来多一遍。“瞧你这话说的，老成怎么能生出娃娃来，也亏得我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功夫，才有咱们的将来。”

　　　　好话歹话都由他一人说尽了，她就是爱他，喜欢被他拿捏欺负，前阵子的噩梦终于驱散了，现如今只要一家三口齐齐整整过日子，就是她最大的愿景了。

　　　　夭夭坐在他身上时，他冲动奔腾，好不容易把她拽下来抱在怀里，可一旦动手动脚起来，身子上硬挺挺的还是不好受。

　　　　尉迟云臻发自内心忧愁起来，算算日子，道：“都说怀胎十月，你这才四个月，那剩下的半年时光，我该怎么打发？”

　　　　夭夭眨了眨眼，道：“好办，您出家得了。”

　　　　他惩罚似的去咬夭夭的翘鼻，道：“你可真短视，我出家一了百了，你也不好过，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你虽然还不够二十，可我瞧您刚才那架势，已经有了虎狼的胃口了。这世上能满足你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说着说着又是一嘴浑话，夭夭听着别扭，箍实他的脖颈往下拽，温软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夭夭的温柔是他的软肋，明知他不敢动她，她还仗着自己的孕事咄咄逼人。呼哧呼哧吻了一天星斗的工夫，他从夭夭柔情攻势中抬起头来，道：“顾夭夭，你这叫仗势欺人，明明知道我看在孩子的份上要潜心吃素，做什么屡次这样调戏我，你这是逼我大开荤戒了。”

　　　　夭夭故意打趣他道：“您都要出家了，我这是替佛祖考察你的决心。”

　　　　“你还别不信，我出家了，头一个哭的就是你。”他又倾过头去衔夭夭丰润的唇瓣，没有沾染芬芳的口脂，却兀自带着妖娆魅惑的香气，令他神魂颠倒。他咬牙切齿道：“待回了长安城，头一件事就是入宫找御医局的首席问问，娘子坐孕之间，我到底能不能行为夫之道？”

　　　　夭夭扑哧一笑，道：“你好意思问么？”

　　　　尉迟云臻倒是被夭夭问住了，七王爷重脸面，这么私密的问题怎么好跟陌生人探讨。那些御医局的学究们，表面上都是人模狗样的，谁知道官服下面藏着的是不是一个个长舌妇，到时候私下里谣传他七王爷猴急就不好听了。

　　　　“那我该问谁去？”尉迟云臻转念一想，“原本可以问问君钦，可如今君钦人都不在了，估摸着在地下忙着跟顾蓁蓁投胎造人，也没闲工夫给我报梦。”

　　　　提到亡人之时，他尽量用释然淡定的口吻，可夭夭还是经不住鼻翼微酸。亡人已故，可在活人的心里依然存在着鲜活的印象。

第1040章　婉转独好（三）（）　
夭夭的脑袋转弯快，此路不通自然有其他办法，她戳了戳尉迟云臻的心口，道：“都说学海无涯，书山有路，您要不往书中去寻找答案呗。”

　　　　尉迟云臻拍了下脑门，道：“我这便回去博览群书，务必要找出答案来。你且等待我一阵子，待找到了万全之策，咱们再携手游历。”

　　　　夭夭脱口问道：“游哪儿去？”

　　　　他不怀好意又暧昧的眼色朝夭夭飞过来，道：“巫山。”

　　　　因怕颠着夭夭，他们乘坐的马车缓速而行，夭夭见他总是气定神闲的，分毫没有着急的意思，反而替他捏把汗。“您就不急着回长安城么？”

　　　　尉迟云臻说不急，“你和孩儿都在我身边，有家有室的，在哪儿都一样。”

　　　　夭夭说不同，道：“变天了，您知道么。太子的丑闻瞒不住，我想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了，即便皇上重病卧床，但他身边的人会迫不及待告诉他这个消息，届时皇上病情加剧，三王爷又在床榻前侍疾，万一皇上被他的孝心感动，将皇位传给他怎么办？”

　　　　尉迟云臻不紧不慢道：“这皇位原本就不是我的，父皇爱给谁就给谁，他们你争我夺的，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些事天注定的，该你的，总归跑不掉。比如，你是我的，不管经历多少挫折，你终究是我的，你瞧现在多好，孩子都有了，圆满。”

　　　　坐久了难免腰疼，月龄渐深，身子骨越发脆弱了，往往稍稍动一动，骨架子就跟着脆簌簌的作响。“您还说要光复我的姓氏，原来都是唬我的？”

　　　　尉迟云臻装作恍然大悟，道：“敢情你野心不小，想让我去争一争皇位，还真想当皇后呢。”

　　　　夭夭毫不掩饰说是，道：“我原本只想安安分分守着我的七王正妃之位，给我娘亲争口气，过三餐温饱，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子息丰硕的皇上，一夜之间硕果几乎无存，就只剩下你跟三王爷了。三王爷没有治世之才，只是个逢迎拍马又擅长吃喝玩乐的庸才，这天下交到他手上，不出十年，必定成为东越国的囊中之物。”

　　　　尉迟云臻打眼觑她，道：“没想到娘子还真是忧国忧民，情操高尚，为夫要给您翘起大拇哥了。”

　　　　夭夭瞧她一脸没正经的样子，猜到这也许只是伪装，皇权更迭从来都是血流成河，历朝历代都鲜少顺利交接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至理名言。

　　　　“您别糊弄我了，到底是怎么想的？”夭夭牵他的手扣在怀里，“您要是怕我拖累您，大不了给我安置个宅子，我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见过鬼还不怕黑么。”尉迟云臻收敛起笑意，“你在哪儿我都不放心，与其这样不如一直在我身边。即便有危险，咱们也要一同面对。”

　　　　夭夭真的很有远见卓识，在一众光芒卓著的王爷跟前，尉迟云稷一向不出挑，可如今挡在他身前的人一个个都倒下了，倒是他跟尉迟云臻成了唯二的选择。

第1041章　机心可择（一）（）　
当选择太多的时候，相对庸碌的人便心甘情愿退居二线，可一旦他开始崭露头角，拥有二选一的机会时，人性自私的弱点便暴露出来了。尉迟云稷开始肖想帝位，幻想穿着天权神授的天子衮服走上丹陛号令天下的伟岸雄姿。

　　　　夭夭的顾虑在心上打滚，继而又在舌尖滚动，索性和盘托出道：“王爷，您不去防着人心，可人家未必有您这般坦荡。如今帝位就在您跟三王爷之间抉择，您要是不先发制人，可保不齐人家把你当成眼中钉除之后快。”

　　　　尉迟云臻摸着夭夭的小腹，满手充盈温暖，虽然隔着一层肚皮，但在孩子跟前他想做一个温软的慈父，没有半点怀心思。他柔柔地亲了亲夭夭的肚子，道：“宝贝，听见你娘的腔调了么，你娘真是黑心，让爹爹去杀人。”

　　　　夭夭连忙捂住自己的小腹，道：“您别给我泼脏水，我什么时候说过让您去行刺三王爷了，只是让您防备他，别不知不觉被人给暗害了。”

　　　　尉迟云臻劝她宽心，道：“我的命还长着呢，要看着宝贝娶妻生子，没想到我尉迟云臻会有孩子，将来子子孙孙无穷尽，想来就欢喜。”

　　　　夭夭看他表面上玩世不恭，粉饰太平，估摸心里头八成是有了打算。她倒也不再说起这个话题，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重自己，才能用余生来陪伴相依。

　　　　江南的冬季阴冷入骨，湿气幽幽往骨头缝隙里钻，冻得人直哆嗦。赫迪无垢乔装打扮之后顺利入了东越边境，毕竟曾经一国之君手下还有忠心的余党跟随，搞定几个边境守军并非难事。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给赫迪无极发了信笺，相信此时赫迪无极应该已经在赶来与他兄弟团聚的路上了。

　　　　赫迪无垢定下了相约的时间和地点，一切与他的测算精准无误。他选择在洪州城外古城墙上相见，他跟赫迪无极卖了个关子，如果想知道一桩掩藏多年关乎国运的秘密，就一个人子时到城墙上来见他。若见一兵一卒，则秘密自动消失，藏匿在时光的洪流中永不复回。

　　　　洪州城的古城墙高耸屹立，站在城墙上四方视野一览无遗，赫迪无极是否一人前来，抑或带来兵卒护驾，一眼便可望穿。不得不佩服赫迪无垢的确是吃一堑长一智，防备人的本事渐长。

　　　　子时渐近，潮湿的夜雪停歇，一身石青五爪金龙帝王常服穿在赫迪无极身上霸气彰显，已届不惑之龄，剑眉星目，身姿昂藏，勇武无匹，岁月偏爱他，给了他沉淀积蓄的底蕴，却没有夺走他少年方华的意气，一如初见那样，俊朗帅气，让人移不开目光。

　　　　“赫迪无垢，朕来了，你出来吧。”

　　　　人影从城墙岗哨站里慢慢走出来，头上带着兜帽，一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漆黑。兜帽后的脸睁着一双裹满泪水的眼睛。赫迪无极终于来了，不过就是当年的惊鸿一瞥，就让人怀缅了半生的男人。

第1042章　机心可择（二）（）　
赫迪无垢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转过脸去看，浓密的云翳遮蔽了月光，雪地上形单影只的孤影落在他眼眸中。

　　　　兜帽下的脸模糊不清，可从身形判断那人绝不是赫迪无垢。人影越来越近，他心越跳越快，再近下去，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了。

　　　　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了……

　　　　喉咙哽咽了，眼眶湿润了，嘴角汇聚了心酸的苦涩，他哭了，堂堂东越国国君哭了，真是到了伤心处，唯有眼泪最知道。

　　　　他认出那个身影，即便躲在厚厚的黑衣大麾之下，他一眼就能认出了，想了二十七年的女人，即便鹤发鸡皮，依然是他心目中的小姑娘。

　　　　他喊她微微，那时他喜欢磨着她的头发，圈着她在怀里，咬着耳朵时候喊她的小名。多年没有念出口了，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害羞了。幸好阴冷又黑暗的月色遮挡了他脸颊上的红晕，他还是那个贵气绝伦的君王。

　　　　兜帽下的脸哭得泗泪横流，不敢抬头，怕被他看穿兜帽下那张年华远去的脸。

　　　　已经不再年轻了，曾经的美貌被时光无情掠夺而去，可他依然光芒万丈，即便月华稀疏，他凭着一身璀璨的容光也能让照亮城墙上的夜空。

　　　　他哀伤地喊她微微，这一声暖暖的闺语仿佛重新回到了难以追回的过往，重述着他们相爱的故事。

　　　　陆琅微慢慢抬起头，那个她投入了半生的爱情故事里，那个男人伟岸高洁，岁月偏爱他呀，还是这么美好温柔。

　　　　他一步步靠近她，可陆琅微却停下了脚步，她不敢再走近了，希望在他的脑海里她还是二八芳华的俏丽容颜，而不是这个在大江国后宫历练之下，那个诡计纵横的阴毒妇人。

　　　　“您别……就站在那里说话吧，也是一样的。”

　　　　她是大江国的皇后，与皇帝并驾齐驱的人物，可她对着赫迪无极用了敬语，尊他为“您”。足够的小女子情态，习惯仰望她心中的男人，在他面前觉得自卑自轻。

　　　　跨越了半生的重逢，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起因，赫迪无垢暂且放在脑海，容他们好好叙叙旧，说说这半生情感漂泊无依的伤心事。

　　　　两个人在距离上僵持着，总归有人要多走两步，否则就像海南的两块石头，一块叫天涯，另一块叫海角。天涯走向海角，海角被钉住了位置，不敢有半分挪移。

　　　　害怕相见，又期待相见，这些年她费尽心思地保养自己，不就是为了他日重逢之期，她还能容光焕发地见到挚爱么。

　　　　赫迪无极走到陆琅微跟前，两手抚上了兜帽的帽檐，陆琅微偏过头，不欲与他相见。“你不想见我么？”

　　　　陆琅微怯懦道：“无极哥哥，您还是一如往昔般英俊。可是……我老了，容貌憔悴，羞于见你。”

　　　　这一声无极哥哥喊得他心肝为之一颤，这么多年，跨越了时间的瀚海，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声肝肠寸断的无极哥哥。“我的微微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不会老，不会丑，在我眼里一如过去那般。”

第1043章　机心可择（三）（）　
丑妇终须见家翁，好不容易才能相见，也许今夜一面，是今生最后一次的相遇。陆琅微犹豫之后，默认似的颔首，赫迪无极慢慢揭开他的兜帽，露出他魂牵梦萦的容颜。

　　　　他笑得天真无邪，好像多年前的少年。“不老也不丑，配我刚刚好。”

　　　　陆琅微羞赧以报，一早犹如死灰的心这会儿却心如鹿撞。“您可真会说话，不论您怎么说，我爱听。”

　　　　他抚了抚陆琅微的侧脸，唯有爱人的眼中她才是豆蔻青葱的模样，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古城墙上纷纷扬扬的雪霎时积满他们的发间。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