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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当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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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曾见他凤表龙姿,雅人深致;亦闻他有不世之略,在朝堂翻云覆雨,折冲千里;她真心敬服,却未至仰慕。曾叹她气质如兰,柳絮才高;亦曾撞见她狼狈痛苦,字字锥心;他倾心不已,乱入红尘。妫珩:为什么别人家的都是谈情说爱风花雪月,我们就要斗智斗勇互相猜疑!!鸢妹:因为你不是别人家的,你是我家的。妫珩:……(飞扑)针锋相对,斗智斗勇,动了凡心,乱了心魂。三杯两盏烈酒,予她心安,赠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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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耳闻()
梓鸢醒来时,在一艘船上。
不知是因为水流实在平静,还是船工确实出色,这船行得稳,掀开锦被踩实地面时,梓鸢还以为已在梦中回到了陆地。
脚下是柔软的暖垫,暖炉放置在房中央的小几上,那暖就如自船中心游走而来一般,密谋着蹿入梓鸢的脚心,渗入了十二经络。也因此,料峭的寒冬里,水汽弥漫的江上,室内依然温暖宜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不可为人所知的情愫。
房中无任何表示身份的图腾,但物什的精致和布置的精巧,足见主人家的不一般。梓鸢环顾一周,起身打开小窗,只见远山起伏,近水荡漾,远近皆无他船,一时也有些恍惚,心下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未等梓鸢拾掇好自己出门查看,已有人轻轻敲门。在梓鸢准备起身趋前时,门就被推开一道口子。
未曾想竟有人闯入,梓鸢呼吸一滞,回首紧盯着门口。只见那门被一寸寸撑开来,就如致密的绸缎被撕裂出一道不断长大的创口,没顶的浪潮涌入,裹挟着戒备和警惕。
随着来者一脚踏入,梓鸢才看清:那是个容貌清丽的女子,一袭素洁的青衣罩体,做下人打扮,却难掩一身文气。梓鸢眉梢轻扬,掩下审视前亦不禁赞叹:连下人都这般气质出彩,这船上想必是户矜贵人家。
女子端端行了个礼,碎步走至房中央的小几,在桌边齐膝跪下,又把那手中提着的食盒置于身侧,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正于几上,才俯下身子,两手轻贴小腿,碎步移至门侧。
“昨日小姐一直昏迷不醒,未免打扰小姐休息,我们都是自行入房侍候小姐的。”
梓鸢收回落在女子身上的目光,看向几上的菜肴。只见一碗百合莲子粥、一碟江米凉糕,并一碗芙蓉藕丝羹。
“不知小姐喜爱吃什么,主子便让我们安排了一些养心安神、补气养血的吃食。小姐若不喜欢,可吩咐我们重新准备。”女子垂首解释。
“不必了。有劳姐姐细心准备,这菜肴很是合我的口味。”梓鸢面向在门侧等候吩咐的女子,在几前席地而坐,细细一品几上的菊花百合茶,才笑道:“劳烦姐姐跟其他姐妹说说,日后有事找梓鸢了,还请先敲敲门。梓鸢胆子小,一人时也不甚注重仪表。待梓鸢洗漱好了,才好请各位姐姐进来,不好失了礼数。”
不等应答,又端正颜色:
“这船的主人救我一命,我却还未知晓贵人名讳。敢问姐姐的主子是哪位?”
“我家主人是妫水妫氏二公子。”
梓鸢心头一惊,虽在初初看到此船时已猜到主人家身份的高贵,但事实的确有些出人意料。放下手中茶盏,梓鸢再次确认:“可是妫珩妫二公子。”
“是的。”
一时,梓鸢心情有些许复杂。
虞舜居妫汭,因以为氏。当今北秦尊帝舜,妫氏乃是北秦第一大族。
六百多年前的大唐末年,君王庸碌,佞臣把控朝政。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无数英雄揭竿而起,北秦的开国皇帝秦肆就是生逢这百多年的乱世的一个人物。
秦肆不是世家出身,弱冠之年高中武状元,又以才德赢得世人称颂。可秦肆再有才有德,无兵无马,在乱世中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一点点火星,沾点露水即灭。
若非妫氏当时的族长和秦肆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只怕北秦在群雄逐鹿的时代存不过十日。
自北秦建国以来,皇恩浩荡,妫氏深受历代帝王的信任和器重,赏赐、高位数不胜数。而妫氏子孙也确实出色,无论在战场,抑或在朝堂,总有他们挑起北秦大梁的身影。可以说,北秦能够和羽民国、大魏平起平坐,少不了妫氏十几代才俊的支撑。
而当朝妫氏二公子妫珩,在北秦历史上众多妫氏重臣中,尤为出众。
八岁代表北秦出使大魏,十岁金榜题名,十五岁身居丞相高位,治通州疟疾、平安王叛乱、修秦魏通商大桥,如今弱冠之年更是为妫氏谋得世袭爵位,可谓四海之内几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便是当世智者清镜大师也要叹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这样的儿郎,却在一个月前被贬通州。听闻当日龙颜大怒,便是满朝文武百官通通跪下,亦无法平息圣上的怒火。市巷中传言,妫珩是由于拒绝了圣上的赐婚,才招此横祸。
北秦人皆知,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明欣郡主心仪妫珩。这赐婚,主人公便是妫珩和明欣郡主。
整个北秦的人都知晓,这公主打小便不是个矜持的性子。赠送诗词、微服私访、洗手作羹汤明欣公主为妫珩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能成为北秦街头巷尾一年的谈资。恰逢公主及笄,这一贬谪之事便被老百姓传为一桩风流韵事。
所幸,圣上仍存有一颗爱才之心,妫珩被贬往尚算临近京城、风景宜人的通州,而非穷乡僻野、边境小镇。
而这明欣郡主在其中是推波助澜,还是袖手旁观,抑或千推万阻?就无人知晓了。
然而,梓鸢却不认为妫珩是由于这样荒唐的原因被贬的。且不说能在朝堂中稳居高位的妫珩到底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这般拿政事当儿戏的昏君。这从父兄平日的作为就可领会一二。只怕这传闻也只能是传闻。听闻此事之时,父亲和兄长亦说此番变动后,北秦怕是会有大事发生。想必这又是权贵们的一轮博弈。
不曾想难得去趟通州,也能恰巧碰上这样的人物。
思及自己的家人,梓鸢深知自己再如何不愿身处其中,也无法置身事外。当下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这妫珩有过多瓜葛。
“你家主人可是有其他吩咐?”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梓鸢才发现其青衣袖口内侧以银丝绣一“妫”字。
京城中权贵人家的下人皆着粉色布衣,独妫氏的下人着绸缎做成的粉衣,而另开府邸的妫珩,府上的奴仆不仅身着绸缎,便是绸缎的颜色也是更显脱俗、更加名贵的天青。普通人家一辈子都难穿一回的青衣,却是妫珩府上奴仆的常服。而这番做派,不但不为世人诟病,反而成为妫珩善待下人的佐证。也不知何人的口舌如此了得,竟能使世人一叶障目。
而京畿以外的其他城镇,却无这般泾渭分明。在通州这样的地方,身着青衣的下人比比皆是,更由于平民百姓对妫珩的推崇,青衣奴仆比粉衣的更为常见。
“主人只让我们好生照料小姐,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去做就好。”女子恭恭敬敬地说。
被救时自己的身边并无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线索,这妫珩至今应该还不知自己的身份。这般思量下,梓鸢放下心来,决定暂且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当一回普通人家不幸被抓的少女,以免招来麻烦。
“同我一道被救的其余姑娘呢?”
“都已一一被妥当安置于其他厢房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日抵达通州?”梓鸢摩挲着细腻光滑的杯沿,茶的温热就熨帖着两指的指腹,在瓷的吞吐下,少了湿气,多了几分润泽。
“大概15日后便会到达通州码头,届时姑娘们如能找到自己的家人,我们定会一一护送。”
那到时自己便直接去寻姨父姨母吧。沉吟片刻,梓鸢向着女子微微一笑,说:“姐姐放心回去吧。妹妹有什么问题自会再向姐姐请教的。”
女子颌首,转身打开格扇门,轻踏一步跨至门外,转身面向梓鸢,俯下身子,两手轻贴小腿,行了一礼,才轻声缓缓合上格扇门。看着门被完全掩上,梓鸢的笑容才敛起,轻叹一声,想起竹西和竹南两个丫鬟,一时心中很是晦涩难忍。
梓鸢是从京城乘船去通州的。一路行来,风平浪静,却在徐州遭遇暴雨巨浪,若非两个丫鬟舍命相护,只怕现在在水下翻滚的,是自己的尸首了。如今头七早已过去,一腔愁绪也无从说起。
而眼下自己遭此横祸,孤立无援,在这船上又该如何和爹娘兄长取得联系?只怕也只有到通州后寻姨父姨母的帮助了。
收回游荡的神思,梓鸢暂且不再纠结,执筷夹起一块江米凉糕细细品尝。
稍稍填饱肚子后,梓鸢放下银筷,推门向外走去。
船上的第三日。
是日,梓鸢用完早点,如前两日一般推门而出,想去走走消食,却见门外就候着这两日以来准时准点送来吃食的侍女,一时有些错愕。
“不知姑娘在此候我所为何事?”
“我家主人希望可与小姐一叙。”女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侧身示意,“小姐请随我来。”
妫珩的意图无从猜测,可梓鸢多少也猜到,自己的身份怕是已经被知晓。
这两日在船上,虽然其他被救女子的食物和自己的同样精致,但明显能看到,自己的那一份准备得尤为用心。
除此以外,随传随到的侍女、船头观景时适时而到的披风,以及唯独自己能享用的上等厢房--虽然侍女解释说是由于没有其他的厢房,处处都可看出端倪。
只怕从一开始,妫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他作何打算——梓鸢如今就如那砧上的一尾鱼,只能见招拆招。
第2章 初会,惊防()
踏出船舱,行至甲板,江风凛冽。
船已经驶离徐州六日,正前往昆州。
昆州四季如春,即便是在冬日,依旧温暖宜人。即便昆州未至,今日又已是小雪,江上水汽寒凉,船上众人也只需身着一件薄薄的秋衣。
想必此时京城已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了吧。官居二品的兄长夏柯平日政事再繁忙,在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总会腾出时间带着梓鸢和府中的小辈去京郊放风筝、抖空竹。细雪纷飞中,素来和梓鸢最为亲厚的四妹应景弹奏,琴音铮铮,和兄长的萧声应应和和。而梓鸢的双轮空竹被拽拉抖动时,圆盘的三十六哨同时起歌,那声直入云表,高亢圆润,雄浑清透。三兄妹的配合总能赢得小辈们的欢呼。
今年,也不知是怎样一番精彩的光景。
远远的,便见那栏边置一张木桌。
走近了,梓鸢才见那桌是一张水曲柳小桌,桌上一盘棋,玉髓磨成的黑白子分置于两个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内。棋盘上,黑与白在碰撞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在黑子的步步紧逼之下,白子明显处于劣势。
梓鸢在侍女拉开的一把湘妃竹黑漆描金蝶纹靠背椅上坐下,也无心替白子脱困,眺望着平静的江面,几日前船被咆哮的江水一口口吞没的画面又在眼前翻滚。
一时心痛难忍。
竹西和竹南两个丫鬟自小就陪伴着梓鸢长大,三人一起垂过髫,一起簪过金钗,也一起度过豆蔻年华,亲如姐妹,却未料此番出行竟会连累她们失了性命。
梓鸢是当朝左相夏朝京的幺女,上有一位兄长夏柯,下有几位弟妹。相府唯一一位千金,自然从小便是众星捧月。京城何人不知夏梓鸢是相府所有人的掌中宝?
转眼明年就是梓鸢及笄,家里人都在忙忙碌碌,置办各种物什,张罗着要给这相府的娇娘子一场隆重难忘的笄礼。便是圣上也下了圣旨要相府的人好生筹备。长辈都笑言,这自梓鸢出生便开始准备的大事终于是个头了,接下来,就等鸢儿相个如意郎君,办场盛世婚礼了。这样的玩笑话传入梓鸢耳中,每每能羞得她一张小脸红粉绯绯,煞是醉人,让竹西和竹南好一番笑话。
依着大秦的习俗,笄者要亲自递送爹娘亲笔书写的请函给笄礼的正宾,这才有了梓鸢的这一趟出门。寻常人家,在当地寻一德行不错的女子做正宾即可。可梓鸢是堂堂大秦左相的千金,自然不可以如此随便,势必要处处精致、事事用心。
而平阳郡主不仅是母亲几十年来的闺中密友,更是大秦最有声望的女子。带着父母亲的嘱咐,梓鸢亲自前往通州送一封信给在通州疗养的平阳郡主,顺道探望许久未见的外祖和姨母一家。
谁知,这一出门,就遇上了这等祸事。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梓鸢还不见妫珩的身影,也未见任何下人来说明情况。纵然梓鸢有再多的不耐,也不愿去声张。妫珩约自己一叙,必定是已知自己的身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想不透到底是如何暴露了自己,梓鸢也不愿落人口舌,落了下风。
何况如今这船上,没有一个梓鸢可以亲近的人、没有任何能够陪着絮叨解闷的人,便是不耐回房,也没有人和梓鸢说些体己话,也没有人可为她出谋划策,还不如在这甲板上看看风景、吹吹江风。和些水鸟相伴,也是件未曾尝试的乐事。
怕是坐得久了,梓鸢渐觉有些凉,刚想回头寻个侍女取件披风,肩上就被覆上一件男子的水田披风。
大秦民风开放,可男子替女子披衣,也是过于亲密的行为了。何况是未曾谋面的陌生男女?这一思量,来人便显轻佻了。
按捺下心中的羞恼,梓鸢抬眼看去。虽早有心理准备,也见惯了父亲和兄长那般容貌出色、气质上乘的男子,梓鸢一时也为来人的风采感到惊艳。
一围玄色大氅,内衬一身红衣,腰间一抹朱红卷云纹腰带,一方血玉坠于其下。一头黑发以羊脂玉绾起,三千青丝和江风纠缠不舍。那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清波荡漾的桃花眼,一时让男子的英气中添了一分多情。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轻薄的唇如被江风染了口脂,朱色温润,在一拢红衣的映衬中也不显黯淡。而那唇角轻扬时隐隐显露的梨涡,让原本矜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纯真。
年少时,梓鸢曾见过妫珩,那时就已惊为天人。如今,眼前的男子眉目舒展,依稀还有从前的影子,颜色却更甚少时。在官场的摸爬滚打让他平添了几分深沉圆润,过去的锋芒也被收敛得干干净净。
似是习惯了他人初见时的反应,男子轻笑,走至梓鸢对面的位置就坐,抬手端起桌上的壶,为两人沏上热茶:“妫珩让小姐久等了,就以茶代酒,敬夏小姐一杯吧。”
梓鸢失神不过一霎。她望着眼前温润有礼的男子,尚分不清是敌是友,就被对方一句道出她的身份。这先声夺人,一下就让梓鸢落了下乘。心中苦笑几声,她托起茶杯,一口饮尽。
“他乡遇故人,可喜可贺。”妫珩又满上两杯茶,抿上一口细细一品,尝到那一点甘甜,才抬眼直直望入梓鸢眼中,“夏小姐此时怕是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对吧?”
梓鸢自京城出发,至徐州以前,一直乘着自家的船,直至在徐州遇上水祸,她被人救起,身上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已随着船的沉没沉入水底,除了那自小贴身带着的玉佩。谁知,那救她的船家,谋的是不法之財。当她被夺去颈上的玉佩,和一帮面容枯槁的十四五岁姑娘一起被关于阴暗的船舱时,她以为未来的几十日都要被困于那散发着朽木味的地方。如若不是恰好遇上妫珩,一船的少女也不知命归何处。
在这之前,梓鸢都未曾听闻妫珩的船与自己的一路,也不曾在被救后跟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小姐不用提防我,先看看这封信吧。”梓鸢狐疑地接过妫珩递过来的一封信。只见信笺上是夏氏的家徽,那“鸢儿亲启”四字可清晰辨出是自家兄长的字迹。
经历了天灾,失去了依靠,如今孤身一人的梓鸢霎时间有些热泪盈眶。且不管这信是真是假,就这足以乱真的字迹就足以抚慰她。
紧紧捏着信纸,轻轻抚过那信封上的字和家徽,沉默半晌,梓鸢抬起头来已是一脸平静。
“既然有兄长的家书,梓鸢自然是不会怀疑公子的。”梓鸢托起茶杯,细抿一口,“公子以后随兄长唤我梓鸢便可。”
妫珩微微一笑,眉眼间熠熠生辉:“能得到梓鸢的信任,是珩的荣幸。”
“听闻梓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愿和珩下一盘棋?”他捏过一枚黑子,看似随意地落下。
“那些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奉承父亲的花哨话,公子又何必当真?”梓鸢缓缓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脑子却在飞速转动着。
虽然早就知晓妫珩和自己的兄长是好友,可是官场上的人,心思难测。若这妫珩真可信,两人同去通州,兄长让妫珩照应自己也是合理的,可梓鸢却未曾听兄长提及此事。妫珩手里的这封信实在诡异。况且妫珩和父亲分别为一朝右相和左相,政见向来不合,哪知这妫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此人,要防。
第3章 异路人()
“梓鸢怕是过于谦虚了。满京城谁人不知右相的千金通五经、贯六艺?夏柯也和我们这帮好友说过不少夸赞你的话。梓鸢的意思是,传言不实,令兄的话也不可尽信?”把玩着手里的黑子,妫珩闲闲抬眼。
“还是说,鸢儿不愿与珩对弈?”
这人说话怎生如此直接!梓鸢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颇为平静。
听闻妫珩温润内敛,不曾想行事说话竟如此张扬直接。且不说那一身红衣,玄色大氅不减其半分肆意,便是那一句句咄咄逼人,也不见眼前人有一丝一毫的圆润。
更别说被贬的抑郁不平。
如若不是曾经亲眼见过妫珩,也知妫珩被贬通州,只怕梓鸢要怀疑这人是真是假了。
这问话,若梓鸢应一声“是”,兄长又该如何在朝廷立身?
若应一声“不是”,那自己方才的推脱,便是故作谦逊了。
“公子说笑了。相交多年,家兄的为人想必公子已了然于心。至于那些夸赞梓鸢的话,”梓鸢为妫珩满上一杯茶,“公子拣着听便是。”
“鸢儿觉得我该如何拣着听?”男子起身,凭栏远眺。衣袂流动间,自有一份潇洒。那一声“鸢儿”,唤得那听入心里的人身子阵阵发酥。
“那些说鸢儿冰肌玉骨、容色迫人的话,如今眼见为实,不可不信。而那些说鸢儿智谋过人、机敏灵变的,又有几分虚、几分实?”
妫珩着眼前的女子。不,“少女”应更为恰当。
螓首蛾眉,一双凤眼眼底清澈,眼尾狭长。肤若初雪,薄而透;鬓发如漆,浓而柔。檀口皓齿,领如蝤蛴。如今尚未十五,还未至绝色。待到年岁见长,这一身气质涵养只怕更是难以收敛。
重臣之女的贵气、世家大族的矜持、少女特有的一分青涩在她身上交融,举手投足端庄大方,气度浑然天成。这样的少女,让船上的时光都变得安然恬静,让人一颗浮躁的心悄然平复。
事出突然,她又较一般女子高挑,船上并无合身的衣服。此时,她一身青衣,沏水奉茶间那窄袖上提,现出一截皓腕,那袖口内侧的“妫”字乍隐乍现。那一时的从容淡定,又像小户人家中知足待嫁、侍候双亲的闺房女子。
“梓鸢自小便被养于深闺,不曾见过大风大浪。”说话间,梓鸢已放下手中杯盏。抬眼时,那眼底的锋利给她一身的从容温和割开了一道裂缝,让面对天子的盛怒也淡定自若的妫珩心微微一动,如被小巧的铲子一挖,松了土,有什么东西就待破土而出。
“那些尔虞我诈梓鸢也在府中经历一二。但跟在朝中沉沉浮浮的父亲和兄长比起来,自然是不足为道的。”
她看向那被潮水冲击拍打的江岸,连声音都似变得渺远:“梓鸢奉行的,不过是那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端坐的少女面容沉静,便是那被风扰得不得安宁的乌丝也激不起她眼中的半点波澜。只有那乍现的锋利和妫珩记忆中的少女一点点重合,让妫珩明白自己不曾出现错觉。
垂首低笑,翩翩公子俯身替脊背瞬间僵直的少女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披风,又拉过系带轻巧地绑了个结。骨节分明如竹的手指不经意在少女下颌滑过,让少女还未感受到温度就已生生惊起一身冷颤。
不管面上看去多淡定,她也不过年未及笄,除了自家兄长,就从未与其他男子如此亲近。这时,早已羞得玉指微颤,若非父母从小的指导教育让她遇事三思,只怕一巴掌早已招呼到男子那带着揶揄的脸上。
“江上风大,鸢儿身子娇贵,就先回房歇着吧。过会儿人多口杂,被多舌的人看到了,传出去就不知会变成什么让鸢儿羞恼的话了。”男子直直地望入少女眼中,言罢起身,调笑的神色敛起,顿时又变回那个温润清俊的男子。
眼角撇见少女捏紧了拳头,白生生的一团,很是小巧可爱,他转身行至船舷,身后蓦然传来“嗒”一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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