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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当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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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的韵律在风中嬉笑着撩拨人的心弦。

    船已经靠岸了,“呜呜”声起。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往岸上搬货物。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靠岸,如今却没有原本想象的那般让人激动。

    作为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她自然就成了旁观者。无所作为的结果,就是连抵达目的地的喜悦都似乎被剥夺了。

    即使那一切都是梦,两个丫鬟不在了,却是个铁打的事实。

    更别说眼前还有好些辛酸和好些障碍。

    梓鸢看着往来一趟又一趟的人们,好久,才轻声开口问道:“为什么?”

    被风吹散了,声音也有些飘忽了,似乎要融进妫珩那消散在江风中的字句里。

    “如今,珩无法确定姑娘的身份,总不能贸然叫姑娘‘梓鸢’,”妫珩的话里有些调笑,“被夏小姐知道了,怕是要怪罪的。”

    “而姑娘又咬定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想必也不会说自己有旁的名字。”

    他神色淡定,一句句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便让珩给姑娘取个名字吧。”

    梓鸢心下有些气恼,这个人似乎总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也不去问问别人是否真的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似乎每一次他都可以做得恰如其分。

    他伸出手来,白玉般的手指在阳光下白得透明,有种病态的美感。不一会儿,就有水鸟扑棱着翅膀飞来,缓缓落在他的手心里。

    鸟的羽毛雪白,一双目漆黑,却更显清澈透亮,直让人看着心微微一颤。

    “虽有些冒昧,但梓鸢还是想问上那么一个问题,”梓鸢侧首看向妫珩,“公子到底是真认定梓鸢不是真正的夏梓鸢,还是明明晓得梓鸢就是梓鸢,却故意说梓鸢是个冒牌的?”

    一番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凌乱迷糊。

    “现下,梓鸢总觉得在这艘船上,公子说‘是’才是真的‘是’。”

    她眼底清澈,一双凤目里的眸落在他眼里,和那鸟的双目一般让他有些不愿直视。

    太亮,太干净了。即便不存任何诡秘的心思,也让看的人担心自己身沾污秽。

    水汽笼在她的眸上,朦朦胧胧。

    “姑娘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轻柔地抚着手中鸟儿的羽毛,看到有毛凌乱了些许,又以指尖轻柔地抚平柔顺,仿若手中是视若心肝的珍宝。一举一动都是呵护和珍视。

    这般姿态,便是回答得不甚认真,也让人不忍多加责怪了。

    “梓鸢心里没有答案,只有猜测。”一笑,她也不再看他了,扭头看向远处蓝得发亮的海。

    这海里,盛着的似乎不是海水,而是阳光。细细碎碎,闪闪发亮,连阴霾都能被点亮好几分。

    再糟糕再郁结,都能被洗涤干净。

    “那姑娘现在是来验证自己的猜测的?”他继续逗弄着白鸟,怡然自得中连嘴角的笑意似乎也能看出几分真实。

    “梓鸢就是来求个明白的。”她说得认真,他却犹似浑不在意。

    这人,能把什么放在心上?

    “求?”他微扬了眉,“姑娘的这个字,用得倒是很有那么些意思。”

    他托着鸟,抬起手来。

    “只是这个‘求’,从姑娘的姿态里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手往外一伸,他把白鸟放了去。

    白色的翼扇动着,拍打着空气。一叶白羽落下,悠悠旋转着下坠。

    羽上似已蒙了些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晶亮,似要在阳光中融化。

    却在即将浸入那片波光粼粼之前,被男子救下。

    梓鸢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来,男子已在身边坐定,手里捏着白羽。

    他盯着手里的白羽,看得仔细,仿佛要把每一根羽每一道痕迹都印在瞳孔中。

    梓鸢看着他失神片刻,满心的躁消了些。

    “那便不用‘求’吧,”梓鸢的眼里有着冷,“还‘请’公子给梓鸢做个解释。”

    “姑娘应该庆幸我们此番谈的是‘请’,而非‘情’。不然,”他眼底的调笑便是她不去看,也能想像得出来。

    “不然,就不只是珩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

    话说到这,梓鸢又怎会不明白?

    梓鸢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一张巴掌大的脸艳若芙蓉。

    这人怎么硬是要来抠她的错呢!

    今日的妫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会有闲心思来跟她绕圈子,明明昨日和今日早些时候还是一脸冷漠的模样。

    “还望公子莫要再拿梓鸢开玩笑了!”她羞愤得紧,话都说得有些不顺溜了。

    他看着,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似是对她红透的双颊感到新奇,一双浅浅的梨涡里有点点阳光跳跃得非常欢快。

    “既然姑娘羞涩,”他笑出声来,梓鸢却不知他在笑什么,“那珩便不说了吧。”

    “走咯!”说着,他直接从原本坐着的船栏杆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表情有些慵懒。

    梓鸢一愣,还没能够反应过来。

    他这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了?所以他这“不说”,还真是什么都“不说”了?

    可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公子请留步!”她一着急,就要去拦住他。

    “哦对了,”他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笑容有些狡黠,“小歌往后可要和府上其他人好好相处哦!”

    言语间,就是要这么便把她的去处给定下了。

    梓鸢怎么想也想不通。面对妫珩时,她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往日的冷静。不知不觉间,很多事情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很多路,就被他带着走丢了。

    她急急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也顾不上什么自小学来的姑娘家的端庄和仪态了,就这么拦在了他的面前,颇像那些小巷里伺机戏弄良家少女的地痞流氓。

    梓鸢也没想害不害羞了,只想把话都一股脑儿吐出来。

    “公子明明还没有回答梓鸢的问题!”

    “为什么公子就一定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呢?”

    “明明就一个问题,回答也不过就那么一句话的事情!”

    “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梓鸢的问题就那么难回答吗?”

    话出口,她才真明了自己有多气急败坏。

    他没有打断他,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的问。

    “对。”他朝她一笑。

    仔细看去,眼里真有些难以望透的认真。

    说罢,他不再多话,径自绕过她,往船舱一步一步走去。

第54章 声声慢() 
梓鸢是跟着他们一起下的船。离开码头之前,她回头望去。

    碧空如洗。那片蔚蓝,仿若是被船驶入时激起的浪花冲刷过一般,干净得让人生出阵阵惊叹。

    真的要道一声“再会”了。

    她的心里的确没有多少伤感。江上的日子在一场昏睡中便过去了,纵使梦中经历了重重险境,也不是什么让人怀念的好情节。

    现下的她如此被动,哪有那些伤春悲秋的时间?

    只是,她看着只有一两个船员在里面忙活的大船,不知怎的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落下了些什么东西,或是忘了些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事情,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一时又是一片凌乱。

    方才的那一番问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梓鸢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又白费了一番力气。

    通州从前的知州带着人来迎接妫珩了。长长一队人马就立在码头,绵延到看不到头的林子里,让梓鸢也不禁叹一声好排场。

    一眼看去,来的人中有官员、有乡绅、也有普通老百姓。梓鸢脑中灵光一闪,往前又走了好几步。

    姨父是伍氏族长,伍氏在通州好歹也是名门,这样的场合也应该会在才对。

    虽已好久不曾相见,但梓鸢和母亲李氏肖似,想必也很容易认出。且在梓鸢出行前,家里人便修书通州告知他们此事了。

    只望是姨父或姨母亲自到场,好直接认出她来,让妫珩承认她的身份,归还玉佩。

    只是这码头上是一片平地,没有稍高的地方可让她站一站,好令姨父姨母看到她。

    深知这可能就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梓鸢心中着急。到了妫珩的府上会发生什么,又会被要求做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却依旧被人挡着视线。

    眼下机会就在眼前,可她就是怎么都抓不到。

    就在她暗自着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传来一声带着温和笑意的“小歌”。她愣了半晌,看着挡在前面的人自觉往两边让去。

    她有些迷茫地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妫珩侧过身来对着她,向她伸出了手。

    身后的知州大人一脸复杂,老百姓脸上是兴奋的表情。而他那如玉的脸庞上,一双桃花眼中涌着戏谑。

    她身子一僵,被人推了一把,有些踉跄地朝前走去。

    还有两步远的距离,他的手扶住她,握住了她的腰。

    人群里瞬间有些躁动,但此时梓鸢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

    那双手贴在她的腰间,手的滚烫隔着衣物烘热了她的肌肤,让她浑身燥热,脸颊发烫。

    环境陌生,但各个感官传来的感觉又让她有些似曾相识。

    他们曾经也这般亲近,但那明明还是在梦中,怎么会让她觉得如此真实和熟悉?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寻不到理清的方法。

    而且现下这状况她笑得僵硬,看向妫珩的眼里全是不解和疑惑,还有显而易见的羞恼。

    妫珩看着她,笑得一脸的宠溺,可看在梓鸢眼里,只有“欠收拾”三个字。而他转头望向那些通州的乡亲父老时,又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笑得春风得意,生怕别人不误会:“谢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了。小歌是我的贴身侍女,珩有她便够了。”

    那姓谢的知州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不死心地跟妫珩说道:“公子贵人事忙,想必小歌姑娘一个姑娘家是应付不来的。多个人搭把手,总能够分担些。”

    “谢大人不必担心。在京城时,小歌便跟着珩了。珩早晚的每一件琐事,身上的每一套衣物,都是小歌一一打理的。”妫珩的一声声“小歌”说得顺口,一个个谎话也编得很是顺溜。

    “而且小歌也比旁人更能讨我欢心,时间久了,感情也深了,”他回头看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怎敢再找个人帮忙呢?免得她以为有人要抢她的位置,跟我闹别扭呢!”

    梓鸢简直是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想到妫珩信口雌黄的功夫如此了得,竟能生生把白的说成黑的。

    这下,全通州的人都要知道她这个小歌姑娘是妫氏二公子妫珩的贴身侍女,红颜知己了!

    梓鸢险些要晕过去。她多想直接拍开妫珩搭在她腰间的手,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告诉全通州的人:她是夏相的千金夏梓鸢,哪是她妫珩的什么贴身侍女!

    可是,她不能。

    她现下在谁的眼里,都不过是妫珩身边的一个小侍女,而不是夏相的千金。

    她视线扫了一转又一转,一趟又一趟,直到妫珩凑到她耳边询问,她也找不到自己姨父姨母的影子。

    “小歌在找什么?”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廓,说话前呼出的热气呵在她的耳蜗里,让她耳尖直发红。

    她瞪了他一眼,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她可不想当着谢大人和那么多通州百姓的面,和妫珩打情骂俏。

    只是姨父姨母真的没来?难道伍氏派了其他的人来了?

    梓鸢现下对通州的情况不甚了解,也只能暂且如此解释了。

    而平阳公主也不在。

    方才梓鸢看这些来人的架势便明了了。事实上,平阳公主还是妫珩的姨母呢!现下自己的甥儿来上任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呢?难道平阳公主和妫珩的母亲姐妹不和的传言是真的?

    可在梓鸢看来,倒更愿相信是由于平阳公主病了。

    梓鸢几年前还曾见过平阳公主。当时平阳公主即将离京,她随着娘亲去送行,得以一见,也因此对这位德名远闻的公主颇有好感。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好几年了,娘亲也对好友很是想念。

    今日不见,梓鸢迟早也要寻个机会去拜访的。

    那现下这境况,难道是要她向知州求救?且不问这知州以及这些老百姓是信她还是信妫珩,便是真的信她,她在妫珩的船上下来,还被妫珩如此亲昵地对待,闺誉都可以不要了。此时,不让人知道她是夏相的千金才是最好的做法。便是这知州相信她,答应给她帮忙,难道他就真比妫珩可靠?

    妫珩好歹救了她一命,也算和她相处多日,若是算上梦中的那些时日,两人是再熟悉不过了。况且妫珩至今都没有表露出一些恶意,不过是让她待在他的府上而已。只要她对他没什么威胁,他应该还不至于会伤害她。梓鸢暂且无性命之忧,也不至祸及亲人。

    怎么想,都是妫珩更为可靠些。

第55章 调调急() 
谢大人为妫珩一行人准备了马车五乘。

    几匹俊马踏着“铛铛”车铃声而来,匹匹壮实,颇有些气势。踏至几丈远外,马蹄急刹,扬起片片尘土,恍若掀起了土地坚实的盔甲。

    只见每一乘皆被赤色丝绸罩着,窗牖覆上浅红绉纱,很有些贵气。

    妫珩和谢大人一同往第二乘马车走去。梓鸢跟着丛画就往其中一乘迈去。这一路人里,也就丛画跟她稍微熟些,梓鸢当然是跟着她能稍微自在些许。

    谁知,她脚还未踩上马车的踏脚凳呢,就被丛画一拦,只能站定在马车边。梓鸢有些疑惑,抬眼看向她,就见她笑着示意她看向前方。梓鸢顺着丛画的视线看去,只见妫珩就站在那第一辆马车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这边。

    白得透明的脸在阳光下有些不真实。

    梓鸢眉一冷,背对着那些乡亲父老瞪了妫珩一眼,转身跟着丛画上车。

    还嫌不够引人注目吗?

    却不知谢大人和那些老百姓关注着他们呢!看着他们一来一往,早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一时也很是感概: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小歌姑娘果然得宠!连公子的话也可以不听!

    若是梓鸢知道了他们是这么想的,只怕要恨死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丛画、梓鸢还有另外两个下人就坐在一辆马车里。除了丛画,梓鸢什么人都不认识。碍着有旁人在,梓鸢又不好和丛画说些什么。一时,马车内有些安静。

    梓鸢仔细想了想,方才淳旻和岭垣都分别往后头的两辆马车去了,想必是妫珩的这些心腹都分别坐上了不同的马车。这安排倒是细致谨慎。

    虽有些无礼,她还是开始暗自观察起另外的两人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们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

    两人样貌普通,看起来身子骨都不错,一眼便能看出是能干活的人。梓鸢也不知她们在妫珩身边做的是什么。想了想,她也不伪作端庄了,轻声开口问道:“两位姑娘在公子身边是做什么的?”

    两名女子回头看向她,露出浅浅一笑,却一言不发。

    梓鸢有些惊讶,看向丛画,丛画跟她摇了摇头。

    她抿唇,心里有些猜测,倒也不再纠缠了。

    帘子被拉开,光线涌了进来,梓鸢抬头看去,一时忘了方才的不解,惊叹于眼前的景象。

    丛画看着温和一笑:果然还是个小女孩而已。

    通州的风景宜人,梓鸢早有耳闻。而在方才下船时,她便眼见一二。

    自北秦建国以来,通州港便一直是东南沿海的一颗明珠,也是三国最大的码头。其繁荣昌盛,世人赞叹。

    通州湾和通州城东南的白沙湾、惊鲨湾一起组成了著名的通州港。它东临大海,港湾曲折,几百年来已不知停泊了多多少少的巨轮。

    方才,他们的船停靠的就是通州湾。帆樯林立,商贾云集,让她大开眼界,算是体会了一把天下第一码头的繁荣。

    不仅如此,通州还是北秦的军事重地。通州的白炼铁采自深海,通体雪白且坚韧无比,打成的剑切玉如泥,是千金难求的炼器奇料。传言,每年只有三十钧的白炼铁被打成兵器,送往京城。

    也正因为在船运和军事上的特殊,以及白炼铁的珍稀,通州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大魏和羽民国虎视眈眈的地方。

    如今,真正走进通州了,梓鸢更是惊异。

    这简直就是另一座京城。

    大道宽敞,可容三乘马车并行;大道边商铺应接不暇,小贩数不胜数;算命的、卖茶水的、说书的热热闹闹;赌坊、钱庄、花楼、酒坊熙熙攘攘。京城有的,通州也有。

    大道尽头有一条河,河上一虹型大桥,连通了大道和河对岸。粼粼水光在远处朝着来人招手,热情地欢迎着远客。

    心里忽然就生出些兴奋来。这是待在京城、待在姨父姨母身边无法体会到的。

    能把一个大都治理得井然有序,梓鸢对谢大人倍感敬佩,也对妫珩的表现充满了期待。

    便连心里的郁气和不满,都散了些许。

    忽然,马车一晃,梓鸢向前跌去。

    她紧紧闭上了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男子的清香游入鼻中,她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抹红色的丝绸。

    妫珩看着她似笑非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立马推开他,坐正,心跳得飞快。草草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和衣物,她才恼怒郁闷地再次抬眼看向妫珩。

    “公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说来是真奇怪。梓鸢就一直在这马车里,竟连三个人离开、妫珩进来的动静都没能发觉。

    她也不觉自己方才有多投入地欣赏通州的景致。

    所以方才这马车里的,都是些懂武功的人。

    “这有什么好看的?”妫珩没有回答,探手把帘子又拉开了些。

    他看着车外人来人往,脸上的费解毫不掩饰:“难不成小歌在京城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热闹吗?”

    语气里倒似乎都是疑惑,可梓鸢还是听出了那么些取笑的意思在。

    她刚想开口反驳,忽然脑中闪过个疑惑。她看着妫珩,探究道:“公子怎知我在京城?”

    “小歌不是说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吗?”他不见惊慌,一脸的理所当然,“据珩所知,夏小姐可是从未离开京城的。”

    “若小歌说自己是夏小姐,却从未到过京城那珩就觉得吧,小歌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这话里的取笑,是真的毫不掩饰了。

    “那公子可知夏小姐也要前往通州?”她还是想问个究竟。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慵懒地伸了个腰,如正午阳光下刚睡醒的大猫,腰肢柔软,看似温顺无害,可一不留意就能挠人一爪子。

    “知不知道都不能说明小歌就是夏小姐。”他兀自笑得开心,也不管她的咬牙切齿。

    “公子这真不是在捉弄梓鸢吗?”在他面前,她的气恼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

    “怎么会呢?”他笑得真诚,“珩不是那样的人。”

    “待小歌儿寻到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珩自然就会相信了。”

    这张嘴,还真是什么都撬不出来。

    “求求你!求求你!”窗口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梓鸢的欲言又止。

    梓鸢疑惑地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马车边,两手抓着小窗的漆框,正瞪大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梓鸢的眼中冷了几分。她目光一扫,果然就见到街道的转角处站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

    她一双眼盯着这边,见梓鸢看过来,又立马缩回了墙后。

    梓鸢回头看向妫珩。他一挑眉,看着她微笑不语。

第56章 句句错() 
梓鸢看着孩子的眼睛。他的眼黑白分明,有着孩子的无知和单纯,又有些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迟疑片刻,她拉过他的小手:“弟弟想要什么?”

    青葱玉指牵着一只脏兮兮的手,看着就让人有些感触。

    对面的妫珩瞧着她,笑而不语。

    只是仔细看去,那笑里有些冷漠,有些讽刺。

    “吃、吃、吃的”似是因被拉住了手而一时紧张,孩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可是姐姐这里没有好吃的,弟弟去找自己的娘亲,可好?”她又往那个角落看了一眼。妇人的身影还隐约可见。

    马车早已停了下来,周围围了一圈人。梓鸢微不可见地一皱眉。

    也不知是因为被那么多人围住,还是因为听到了“娘亲”两个字,孩子仿佛是更害怕了,他开始使劲地往外抽着自己的手。梓鸢怕他伤了手,便松开,怎知不晓得是不是孩子抽手的力太猛了,他竟一下子把自己甩在了地上。

    梓鸢有些懵了,看着方才躲在角落里的妇人冲上前来一把揽住孩子哭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女人一把抓住围观一人的裤脚哭诉,“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我这儿啊就好奇来看看,她竟然就这么把他摔到地上了!”

    孩子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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