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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当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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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府中自然有府中的做派。”待妫珩接过茶,梓鸢收回手,捏了捏眉心,“梓鸢没有什么好反抗,没有什么好争执,也没有什么好纠结,公子想多了。”

    “我看你写的那些资料,少了个姑娘,是怎么回事?”看梓鸢拐着弯也不回答他的话,妫珩也不追着问了,干脆转移了话题。

    梓鸢清楚,丛画肯定有跟他解释,偏偏他又还要来问她。她也懒得去拆穿:“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公子可以让丛画姑娘问问。那些请柬也是她让人送去的。”

    他瞥她一眼:“这不是你负责的吗?怎么还要我去问?”

    “是梓鸢能力不足。”梓鸢失笑,原来是来逼她示弱的,“事情没做好,反倒麻烦了公子和丛画姑娘。”

    “入朝为官前,我曾和夏相下过一盘棋。”他靠在床边,目光就落到书架上的那盒棋上,“在我走出第一步前,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落子无悔。”虽是疑问,却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

    “‘落子无悔’什么意思,”他回头看她,眼中有着温和的笑意,“你知道的对吧?”

第13章 论错悔() 
梓鸢只觉心中被人一锤,一沉一坠。她别过头去,丝毫不愿再和妫珩对视。

    的确,当初让她鼓起勇气的,不过是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安危。独身在外,身为北秦左相的千金,性命反不是最重要的,不给家族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才是她最该细细筹谋争取的。

    安身自保,容不得她孤身绝外,她自然要寻找可以一同谋划的人。而这本就是危急时刻自保的办法,又哪里容得了她因自己的骄傲畏惧而迟疑犹豫?她做的每一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这一路不至太过艰难。毕竟,对手不一定真的心怀恶意,却是真的拥有至她于死地,甚至伤及她家人的能力。

    只是如今看来,自己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起不了任何明显的作用,回首望去,她只觉得自己就是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不自量力,自以为高明地请缨,做出来的事却是乱了章法、毫不稳妥。怕是那些看清她的路数的人,早已经在背后放声大笑。

    口口声声说着要打好和各位姑娘的关系以防万一,可如今却是莫名树了敌,而这一步棋的意图在妫珩面前恐怕早已恍若透明,一眼看透。

    口口声声说着要看清看透眼前的男子,恐怕如今被人看清看透才是真。眼前的男子心细如发,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他身边的人,又哪是些容易对付的?

    但是她知道,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对妫珩放心。这一出发点自然是没错的。

    再想想,这几步走来,又有几次是得了珉玉的提点的?这般浮躁的作风,这般错漏百出的举措,让她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读过那么几年的兵法谋略,是否还是京城那个沉稳端庄的夏府千金。

    现下妫珩问她识不识得“落子无悔”四字,她却觉得,识得又如何,她纵然不后悔,却没有信心收拾残局,落好这下一步的子。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她做不到得即高歌失亦休。但是,是否她默默无为,低调无争,就能少了些危机?是否她韬光养晦、假意消沉,就能得一步先机?

    从她被安排至上等厢房开始,她就应该想到的,这样的与众不同只怕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是高傲讨嫌。

    只是她却一无所觉,依然以一种不自知的高傲姿态在各位姑娘面前张扬,自以为谦卑厚道。

    她不知这是不是妫珩的故意为之。她一次次细问丛画,一次次刺探妫珩,一次次地揣测猜度。然而,他们答的话、他们行的事、他们布的局,她却始终无法明察秋毫、辨清真伪,只怕一不小心栽了跟头,被人当枪使了,也无知无觉。

    论谋略,论心眼,现下她根本比不上妫珩。那些宅子里的小手段,不说是否管用,她也不愿用在此处。

    没有能力,没有帮手,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

    真真是束手无策。

    不管是悔,抑或不悔,这几天的经历都让她难以抬头。如今让妫珩看到了她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更是难堪不已,她只希望他出门离开,忘记这几日他眼见的一切,他看清看透的一切,好让她好好地重新开始。

    终究是不能释怀,想得越细小,她的心中就越是难受。她回头看向妫珩,努力在唇角抿出一抹笑:“不管悔不悔,总归是因为错了,才会有这般的忧虑。”

    那嘴角的笑,也不知有多难看。

    而妫珩眉一挑,似是有些不赞同:“世上之事并不全是对或错。悔,也可能不是因为错了,而是因为发现了更正确的。人总不会一开始就能纵观全局,更不可能在下棋前就洞悉对手所有意图。待时机成熟了,就能发现之前看不到的蛛丝马迹;道行更高了,自然能更稳妥地把握棋局。这个悔,有时说的不过是一种策略的转换罢了。”

    “时过境迁,人既无法改天命,就要因时制宜,随时而变通。”

    江上的寒风透过窗隙吹来,不至于凉了人心,但也能赠人一份清醒。

    只是,悔不悔又如何?还可以如何挽救。沉吟片刻,梓鸢淡然:“即便是不以对错论悔,人事终究不如对弈。正如公子所言,时过境迁。这一盘时间的棋,哪是人想悔就能悔的?”

    妫珩踱回窗边,把窗一把推开。瑟瑟江风缠着寒气扑面而来,给他的双眸也染上一笼水汽。

    “能不能悔棋倒没有那么重要,”他笑得潇洒,“心悔不悔才是我在意的。”

    “鸢儿这般聪慧,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那一笼水汽似是明镜,让他的瞳多了几分犀利和清明,“何必要和自己兜圈子呢?”

    眼前的男子,言语间还有笑意,如初见时一般带着六七分的玩世不恭,撩拨着京城数不清的闺房女子,只是那剩下的三四分清醒,如今看来,更是让人惊艳。

    梓鸢自认不是看得通透之人,但也总能给自己排解愁绪,给他人讲讲道理。而这位被北秦百姓推崇的年轻男子,不过弱冠之年,却清醒通透得让她自愧不如。

    “况且,”还未等梓鸢回过神来,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双目圆睁,生生止在了原地。

    “便是‘不能’,我也可以把它变成‘能’。”男子的眉目之间都是傲然。他身姿挺拔,一手扶着窗,扬手就能迎进一阵风。恍惚间,梓鸢仿佛能看到他指点江山,纵横睥睨的模样。寒风扑面而来,他也不曾皱过一次眉,更枉论还有什么能让他折一下腰了吧。

    梓鸢自小就不愿到处游荡,却也因父兄的缘故见过不少青年才俊,更在宫宴上见过好些王公贵族。不是没有见过气质上佳、才学傲人的,家中的父亲和兄长就是活生生的两个例子,但是眼前的男子,依旧出色得让她惊艳、让她心折。

    他的清醒豪气,他的心性抱负,怕是没有人是不欣赏敬佩的。

    梓鸢终于明白为何自来骄傲的兄长会对妫珩敬佩不已,终于明白为何北秦那么女子痴痴恋慕着他,终于明白为何北秦、乃至其他国家,会有那么多不识他的人对他诸多赞赏。

    这个人,有他傲人的一面。他的家族是高贵出挑,可是他不仰仗他的家族,因为他的心性人格更为高贵出挑。

第14章 静养心() 
梓鸢自然是不愿就这般颓靡的。事情已经过去,便是后悔也无用。况且,百般纠结、陷入悔意不是梓鸢的作风。

    一时的愤懑难受,有思及自己的作为而无法忍受的原因,也有身体抱恙心绪不宁的缘故。

    而妫珩的一番话,不过是加速了梓鸢的调整。毕竟,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一蹶不振的人。

    只是这一次接触,也让梓鸢对妫珩有了新的认识。

    从前,她觉得他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如今,她依旧如此认为。

    从前,她以为他冷心冷情,玩世不恭,如今,她依旧不敢否认。

    可是他的通透、他的清醒、他的傲气、他的心性,却让她敬佩。

    想来有那么多人甘于跟随,交付他一颗赤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梓鸢不晓得妫珩来照顾她,和她说那一番开解的话是为何。也许是来收买人心,也许是来刺探一二。如今她还未了解他,也看不透他。便是了解看透了,恐怕也无法阻止。

    可是,他的话,让她更为清醒。无论是对现下自己面对的一切,还是面对的这个男子,她都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这两天,她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每日一早吃罢早餐,在四周走一走,或去跟珉玉聊一聊,观观江景。之后她就回房看看书,和自己下一盘棋。时间悠悠然地,就过去了,似乎清净无为也没什么不好。

    经过那日的一场茶会,姑娘们相互之间都有了更多的认识。在她修养的这段时间,不时收到各种各样的帖子,也经常有姑娘来看望她。梓鸢仔细数了数,十五位姑娘对上号了,就发现每个人都来过了。便是那位红琛,也被她那一日挽着的白衣女子带着一起过来探望。那日她一身红衣嵌了些金叶,才让梓鸢知道妫珩这船上还有这般美丽的衣服。而那白衣女子名唤煊禾,虽说穿着素洁,为人却是非常爽朗干脆,倒是很讨人欢喜的性子。

    来得最频繁的,不消说是珉玉和珈良。珉玉和她处得好,来得勤可以理解。而珈良,梓鸢知道她活泼可爱,自然和许多姑娘的关系都不错,却不知她为何对自己这般亲近。珉玉也百思不得其解。这般作态,若不是出自真心,只怕更加让人胆寒。

    有一日,她试探着问珈良,为何与她这般亲近。当时,女孩的话让她啼笑皆非。

    她说:“因为我很喜欢你这里呀!找你玩还能顺便逛逛,我还是很开心的。而且我爹娘特别希望我能够成为像你这样的人,一看就像是大家闺秀嘛。诶话说你爹是不是真的是做官的?你是从京城过来的嘛。哎算了我还是不问了。咦这本书是说什么的呀?”

    一如既往地让梓鸢插不上嘴。

    虽说这些人都暂且看不透,但梓鸢不担心,见一步走一步,时时提防,不被人钻了空子,她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病了一趟,跟妫珩谈了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心态较之以往也更加的平和。

    而那位让她觉得有些可疑的女子,名叫席姝,是在梓鸢醒后的第二日来探望的。

    她的神色不似上次慌张,举止磊落坦荡,说话也自然淡定,还如姐姐一般仔细叮嘱梓鸢注意身体,倒让梓鸢一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两人聊得很是愉快。席姝跟梓鸢说起以前随父出海的事情,怎么观天象,怎么钓大鱼,怎么赏月色,说得有滋有味,让梓鸢一时有些改观。

    其实思前想后,便是她有什么鬼心思,也不太可能与她有关。该担心的,是妫珩。

    梓鸢如今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自保,无关的,就不应多费心思。

    待休养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打定了一个主意。

    第二日一早,在房内吃饱早餐。梓鸢就出门去找妫珩。还未走到正房,就见到了丛画行色匆匆走来。

    丛画也见到她了,止步向她行了一礼。

    见丛画似乎是有些忙,梓鸢也不多言,回礼后转身就想走。

    “小姐请止步。”梓鸢愣了一下,丛画已经又转到了她的面前,再次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梓鸢一愣,伸手扶着丛画起身,疑惑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丛画似乎也有些无奈,“公子今日没有食欲,不愿吃早饭了。我们怎么都劝不动他,只能看看小姐能不能试试劝劝。”

    梓鸢看丛画一脸难为情,也不像说假的,只是妫珩不愿吃便不愿吃,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这么问了出来。

    丛画为难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回答了:“公子常年劳累,又经常没有食欲,饮食不规律,这几年就经常胃部抽痛。大夫叮嘱我们一定要让公子准时就餐。”

    梓鸢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妫珩虽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任性,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事情怎么就会做呢?但她识趣地没有再细问,问清妫珩是在庭院了,便举步往庭院走去。

    恰巧她也要去找妫珩,便顺道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迈步走入庭院,梓鸢这才看清里面的一花一草。那日在这里找到妫珩,天色已晚,四周虽挂着灯笼,但灯火幽暗,月色亦淡,再再美好的景致也无法一一尽看。

    如今,朝阳初生,满园藏不住的芬芳与缤纷,让人神志清明,周身舒畅。

    走上碎石甬路,人影就在花丛间忽隐忽现。不过一思考,她就决定了。这庭院这般大,不知妫珩在哪,总不能大声叫唤,那便随缘吧,在此到处走走,说不定还能碰上。

    这庭院入门便是碎石甬道,亭台棚架牵藤引蔓,奇岩怪石堆砌有致。甬道尽头一侧筑一小屋,雕龙围墙绕脊。一侧设一亭,石砖砌阶,白石为栏,正正能望着那奔腾的江水。

    一路走到甬道尽头,梓鸢就望见那亭边站着一人,面朝起起伏伏的江水,在这有些寒意的初冬清晨里就一身单薄红衣,一件枣色披风被随便扔在石桌上。

    她刚想走过去,便见亭中那被树木掩映的一侧站起一人,立刻就止住了脚步。

    那人身披青衣大氅,背对着梓鸢。他向妫珩行了一礼,便往另一边的小道慢步走去。自始至终,不曾让梓鸢看见他的面容,只让人觉得身形瘦削,有几分虚弱。

    梓鸢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还未思索出结果。妫珩的声音就响起。

    “鸢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可是见到什么奇花异草了?”

    梓鸢抬头望去,就见他一脸戏谑,江风吹得他的乌发飞扬,他兀自笑得张扬,一双梨涡里洒了阳光。

第15章 分寸乱() 
“听丛画姑娘说,公子还不曾吃早饭。不如公子先回去填一下肚子?”梓鸢站在妫珩身侧,仰头看着他。

    他正看着江水。远处几只水鸟在空中盘旋。朝霞涂抹着天空,洒下了一重又一重的阳光。

    “鸢儿是为什么事情来找我的?”他问道,对她的劝避而不应。

    梓鸢当然知道他说的事情并不是指劝食,便笑着说:“待公子回去吃完早饭了,梓鸢再与你细说吧。”

    并不是吊他胃口。梓鸢猜测,只怕在她真正做出决定之前,他就已经推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是,便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明白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原因。

    这种一听便让人觉得是在撒娇耍赖,假意威胁的话。

    说完之后,她便觉得妫珩不会买账。

    果然,妫珩扬眉笑看着她:“感觉这几日休养过后,鸢儿更容易让人亲近了。”

    这揶揄的姿态,让梓鸢也不甚自在。但她立刻恢复过来,笑着解释:“若不是丛画姐姐让梓鸢来劝公子,梓鸢是不敢大胆干涉公子的。”

    “放心,你尽管干涉,”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中少了以往的轻佻距离,反而多了几许亲切,“又不是旁人。”

    从前,只有家中的长辈和兄长才会如此亲近地揉她的脑袋。现下,妫珩这般亲近的举动让她一愣,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直至妫珩出了亭子,转过一弯,声音从树丛中传来,她才醒过神来,追了上去,心潮翻涌。

    那一句“不是旁人”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他的旁人?还是他不是她的旁人?这般亲昵的举止,又该怎么算?

    梓鸢觉得自己也糊涂了,要怪就怪自己刚刚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了呢?

    树丛茂密。梓鸢跟着走上甬道,却一直没能追上妫珩,只能见到妫珩的身影时隐时现,颇考验人的眼力。没想到,刚跟了一会儿,妫珩忽然就再不出现了。

    梓鸢有些慌了。人怎么就不见了?纵然他身高腿长,也不至于超过自己那么多,连人影都不见踪迹了啊。

    她试探着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这时,她才觉得这庭院中寒意深深,直直地沁入骨髓。即便当下赤乌当空,也驱不散入骨的冰冷。

    她自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现下却有些慌了心神,失了方寸。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妫珩,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拘礼呢?把人丢在后头,自己却走得飞快。

    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两侧树木葱笼,身前身后甬道蜿蜒。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转了一圈望了望,依然一无所获。想着这么守着也不是事儿,梓鸢便决定先出去再说。才往前迈出一步,左侧的树木忽然就沙沙作响。

    那声声摩擦把她惊醒。她咬牙,直接伸手拨开了树丛。

    妫珩就弓着身子藏在树丛后,察觉她的举动,站直了身子,笑看着她。

    那笑容带着几分恶作剧成功后的得瑟,有着少年人的活泼狡黠,恐怕闺中作怨诗的女子心情也能被点亮几分。梓鸢却咬牙切齿,觉得更是可恶,一怒之下,直接面无表情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的男子见她拔腿就走,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便晓得她生气了,眉一挑,跃出树丛几步赶了上来。

    “怎么?真的生气了?”他跟在她身后,收起那副玩笑的模样,语调中虽然没有歉意,但不失庄重。

    梓鸢回头瞪了他一眼,脚下走得更快。

    妫珩一愣,有些怀疑方才自己眼花了。

    可是,眼前那走得飞快,仿佛怕被什么追上的女子,她的眼圈分明是染上薄红了。

    一个人回到房中,梓鸢也不管什么丛画的嘱托,也不管妫珩到底有没有回去用早点了,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早上泡开的茶。待那晾得不带一点温热的茶水滚入喉咙,梓鸢才觉得心头火气被压了下去,人也慢慢平静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激动。回想起当时的情境,她想不起来怎么就慌了,怎么就失了方寸了,连客套都懒得坚持。

    然而,虽然想不明白原因,梓鸢却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应该这样和妫珩相处。

    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失去控制了,变得越来越亲近,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呼吸起起伏伏,最终叹了口气,努力平息起伏的心潮,走至书架前拿起了一本书。

    过了好一会儿,待她以为自己已经平复心情的时候,房门被敲响。她高喊一声“请进”,便抬头望去,只见门被推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撞入眼中。

    原来是妫珩。

    她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失了方寸,嘴角就努力抿出了一抹笑。

    而妫珩却是不管不顾她什么态度,就直接走至几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悠悠然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入口冰冷,他皱了皱眉,说道:“鸢儿往后还是不要喝这么冷的茶了,对身子不好。”

    一番关切有加的话说得自然服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仿佛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相处。

    来人淡定,梓鸢也不能失了礼数,便温温柔柔地一笑:“谢谢公子关心。”

    对面的男子抬头对她一笑,满目都是果然如此,看得她一阵心慌气短,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就“果然如此”了,这人又看透了什么?

    梓鸢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拿过她刚刚放下的书,好似很好奇一般翻了起来,心中更是着恼: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时,梓鸢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许并不重要,却一直悬在她的心中,也是个打开话题的好方式。

    “请问可否请公子告知,之前这间房是何人住的?”这么问着,梓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才看到的那名青衣男子。

    妫珩视线从书本中收回,抬眼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端的依然是一副随意模样:“鸢儿怎么忽然就问起这个了?”

    “梓鸢在这里住了数日,见这里放着许多的书,都是梓鸢很喜欢的,便想问问公子,如能有幸结交有识之士就更好了。”这也的确是梓鸢的心里话。在这也住不了多久,往后怕是和这里无缘了,若能跟房的主人认识一番,日后也能一起探讨探讨。

    妫珩懒懒地,继续翻着手中的书页,连声音也是一派慵懒:“鸢儿方才不是看到了吗?”

    梓鸢一愣。

    妫珩忽然抬头,一双眼如明镜:“在那亭子里的时候。”

第16章 顺势为() 
这答案并没有太过出人意料。梓鸢明白,在这船上的人,她谁都不能忽略。所以凡是见过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会念念不忘。何况那男子能够出现在妫珩身边,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早已经和那个男子有了这样的联系。

    一想到这房间曾经住着一个男子,梓鸢还是有些不甚自在。但是这船上也容不得她去挑剔,能住这样好的房间,已经被很多人艳羡了。想到这,梓鸢心里有些黯然。

    梓鸢见妫珩并没有表现出反感她追问的样子,便问道:“那位公子也是公子你的幕僚吗?”

    “鸢儿要这么认为,也不错。以后身子有哪里不舒服了,都可以找他。”妫珩把书一扔,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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