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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他想做什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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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轻很细,让徐宵想起曾经养过的幼猫,发出的也是这种柔弱到一点外力都经不起的声音。
“这里就可以了吗?”裴久川四下环顾,视线所及之处,原本灰头土脸的平房在暮色里显得更加破败。
张一一点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谢谢。
“这个给你。”裴久川在身上摸来摸去,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东西,最后突然想到童小鸽早上塞给他的水果软糖,“头晕的时候吃点糖,就没那么难受了。”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直接抓起她的手硬塞了过去。
女孩朝平房的纵深处走去,这里都是私建房,规划极差,到了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徐宵怕她看不清路,开了大灯帮她照着。
张一一的身影在光芒里渐渐变小,就在走到光束尽头,即将消失时,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尖叫撕心裂肺,很难想象是从一个这么瘦弱的女孩口中发出的声音。
裴久川几乎从车上滚下来,这回换成徐宵跟在他身后跑。
“这。。。。。。”刚跑到女孩身边,裴久川就呆住了。
张一一正蹲在地下,费力地抱着什么。徐宵定睛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人。
准确的说,是个失去了双腿和一条胳膊,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只有半个身体的女人。
“妈妈!妈妈!”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跑出来了!”
借着车灯的光,徐宵看清女人的身边还有一张装了简陋滑轮的破旧木板,想必女人就是靠这个才能移动。大概是见这么晚了孩子还没回来,心下着急,才不顾自己的情况跑了出来。
“我来吧。”张一一试图把妈妈抱起来,然而她早上才晕倒,哪里有什么力气,抱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徐宵见状,立即蹲下来,从她手里接过了女人,同时对愣在一边的裴久川说,“把那个拿上。”
大脑完全死机的裴久川从地下捡起木板,愣愣地跟在他们后面。
徐宵原本以为张一一母女住在这些破旧平房中的一间,然而三拐两拐,绕了十几分钟后,一直默默不作声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擦擦脸上的泪水:“谢谢叔叔,我家到了。”
裴久川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视线被挡了个结实,天色又暗,他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徐宵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开口了:“在哪儿?”
有那么一瞬间,徐处长想不顾林湖和裴家的面子,直接手撕了这小兔崽子。
张一一倒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伸手从徐宵手里接过了妈妈:“就在这里。”
两间平房交错的屋檐下,有一个小小的棚子,大约是从工地上捡了木板搭成的,缝隙间都钉了装水泥的尿素袋,勉强起到挡风的作用。棚顶上为了防雨钉了两块塑料布,整个棚子只有六七平米大。张一一小心地把妈妈放在了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一块垫子上,然后回头望着徐宵和裴久川。
她的目光很坦然,全然没有之前的怯意。
张一一坦然得起来,不代表徐宵二人不尴尬。按理说徐处长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救场。
就在他打算破罐子破摔时,挤不进棚子的裴久川实在顶不住压力,率先出了声。
“我去买晚饭。”小兔崽子完美地贯彻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在徐宵削人的视线里丢下了一句话,然后一溜烟地逃离了事故现场。
小巷弯弯曲曲,裴久川跑的速度太快,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墙。好不容易拐出了最后一个弯,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墙纹丝不动,对裴久川心里那口堵得生疼的气一无所知。
裴少爷又喘了一会儿,直到心头没那么堵,才继续迈开了步子。
东转西转,终于在一水儿的平房里找到了一个卖包子的铺子,平日里挑嘴的裴久川顾不上许多,买好了就急急往回赶。
他回去时,张一一家已经亮起了灯。那是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从棚顶垂下来,发出昏暗的光。
远远的,裴久川就看见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灯下的上司,他神情温和,不知道在和张一一说些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男人侧过脸望向这边,本就温柔的神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他冲裴久川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
裴久川心里微微一动。
徐宵不知道下属心里的小九九,他身材颀长,坐这样的小凳子难免束手束脚不舒服。但又怕不坐会伤了女孩的心,只好别别扭扭地忍着。瞅着裴久川回来,他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让出这张凳子了。
徐处长算盘打得不错,奈何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人之间毫无默契可言,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裴久川的心里,甚至还怀着一点把徐宵一个人扔下的愧疚。
于是小少爷连连摆手:“徐处你坐!我坐地下就好!”
说完,他把手上的包子递给张一一,然后直接在徐宵对面席地而坐,一边坐还一边冲徐宵傻笑。
对着他傻笑的脸,徐宵隐隐觉得有点肝疼。
“你和妈妈先吃饭吧。”徐宵转头温声对张一一说,女孩点点头,钻进了棚子。
“徐处,吃包子。”坐在地下的裴久川把剩下一袋包子高高地举起来,递到徐宵面前。
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下,眼神亮晶晶的。
徐宵几乎是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你也吃,今天在学校忙坏了。”他拿了一个包子,然后把袋子推了回去。
“徐警官。”两个人差不多解决完晚饭时,张一一站在棚子门口,有些无措地捏着衣角,“您刚才要问我什么事?”
“别紧张,只是一些小问题。”徐宵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裴久川忘记买喝的,干吃半屉包子实在有点考验人,“能和我们说说薛佳明吗?”
在听到薛老师名字的瞬间,张一一的眼神极其明显地暗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地出声:“薛老师是个好人。”
徐宵和裴久川都是一愣。
这一天下来,一中的学生和老师,不是礼貌地表示自己和薛佳明不熟,就是像那个不带脑子出门的女老师一样,当面嘲讽薛佳明。此刻,突然从这个腼腆羞涩的女孩嘴里听到一句对薛佳明的称赞,实在是让人意外。
叼着包子的裴久川刚咬了一口,听到张一一这么说,急着想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奈何他今天脸黑到极点,包子翻了个身,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里。
“咳咳咳。。。。。。”他被噎得直翻白眼,徐宵赶紧拍着他的后背。裴少爷因为和市局徐处长一起吃包子而被噎死,说出去徐宵也不用活了。
等到裴久川终于把呛到气管里的食物咳出去后,张一一却躲进了棚子里,摆出一副沉默的姿态,无论裴久川怎么问,都不肯再开口。
“好了。”徐宵拦住了还想继续问的裴久川,“有什么想说的,随时来市局找我们好吗?”
他的语调极温柔,女孩一顿,还是没有出声。
新上任的小警察显然有些不甘心,但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磨蹭了一会,还是不情不愿地被徐宵拉回了车上。
“徐处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吗?”一上车,裴久川又变成先前垂头丧气的样子,一言不发,等到车开出这片老城区,把低矮的平房和张一一家的棚子都远远抛在后面之后,他才开口。
“来过啊。”徐宵放慢车速,半晌,又补充到,“不过像她们家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提到张一一,曾经的那只幼猫又出现在徐宵的记忆里,瘦瘦小小毛茸茸的一只,咪咪叫的时候声音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它偶尔也张牙舞爪故作声势在徐宵的手上留下几道红印,但更多的时候都蜷在徐宵找不到的角落里。
后来徐宵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发现了它,偷偷跑出来玩的幼猫被捕猎的大鸟围攻,没等到他回来就断了气。
第6章 黑白(06)()
强逞英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来身体就不怎么舒服的英雄裴少爷,在把凳子让给上司,自己席地而坐之后,终于圆满达到了不作不死的最高境界。
他红着眼,坐在徐宵对面,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掉眼泪。脚下的垃圾桶已经被用过的面巾纸塞满了。
徐宵看着他不受控制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又默默推给他一包没开封的抽纸。
童小鸽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昨天刚报到的英俊后辈委屈地坐在那里,眼泪啪啪直掉,哭得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而对面,徐处的神色复杂,甚至带着点。。。。。。歉疚?
不是吧,童小鸽倒抽一口冷气,电光火石间,她极其发散的思维已经脑补出无数个天雷滚滚狗血俗套的故事。
“小鸽子你堵门口干啥啊?”她还在门口犹豫,到底是偷偷溜走还是装作眼瞎什么也没看到,背后一位真眼瞎的大爷就把她卖了个干净,“大清早的,发什么愣?”
“给我挪个地。”一口一个别人发愣,自己却不见得睡醒了的曲七把童小鸽从门口扒拉开,就直接撞上了他从没见过的场面。
“你们在干啥?”他一下就吓醒了,罕见地在早晨目露精光。几秒钟之后,似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又极其不协调地转过身,“我再去睡会儿。”
这两个活宝在他手下待了两三年,徐宵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他目光深沉地扫了曲七一眼:“回来,班还没上就跑去睡觉,不怕林局扣你工资。”
曲七只好把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然后拉着童小鸽,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挑了个离徐宵二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裴久川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后知后觉地认为自己的重感冒可能吓着了别人。
于是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尽量离徐宵远点,避免把感冒再传染给上司。
童小鸽和曲七交换了惊恐的眼神。
徐宵:“。。。。。。”
“收收心。”他敲了敲桌子,试图把野马脱缰的两个人拉回来,“你们昨天有什么收获?汇报一下。”
他的话刚说完,活宝二人组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曲七甚至开始左顾右盼,就是不把眼神往徐宵身上挪。
徐宵太熟悉他们这种表情了,他们上次露出这种表情时,林湖亲自出马要收拾这两个不打招呼就冲到某二代家里查证据的傻子。最后还是徐宵给他们挡了下来,一人扫了一个月厕所了事。
“说吧,这次想扫几个月的厕所?”天天都知道吃饭,怎么就不知道长点脑子。恨铁不成钢的徐宵不断告诉自己,要有一颗宽容的心。
“头儿,这次真的不怪我们。”曲七哭丧着脸,“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他眼眶一红,差点就要成为第二个裴久川。
薛佳明的人际关系查起来其实十分简单,因为他在垚江市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他不是本地人,五年前从外省来到垚江,在一中找了份语文老师的工作,从此就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工作圈内,鲜少与人接触。
据他的邻居说,这位薛老师平时不爱出门,见了人也只是客套地打个招呼,平日里也没见他带过什么陌生人回家。此外,常年盘踞在楼下广场舞一线的赵大妈神神秘秘地告诉曲七,她觉得这位年近中年的独身男老师,可能“不太行”。
她一边说,一边拿暧昧的眼神在曲七和童小鸽之间打量来打量去。童小鸽一忍再忍,才没有上演警察打人的闹剧。
从邻居这里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两人就打算去薛佳明租的房子里看看。未曾想,房东在电话里很遗憾的表示,上周末,薛佳明的父母就已经把房子里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我说警察同志,他们还拿走了一个我自己的微波炉啊,你能不能给我要回来?”隔着手机,男人的唾沫似乎都溅到了曲七脸上,他絮絮叨叨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突然响起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电话就这么突兀地断了。
曲七举着手机,很是无奈地看着身旁快把白眼翻出天际的童小鸽。
薛佳明年近四十,他的父母至少也是六十出头的年纪。在这种时候,失去独子,对两位老人的打击可想而知。老两口估计先前也从未来过垚江,直到儿子的生命在这里终止后,才第一次踏上他生活过的地方。
曲七平素看着大大咧咧,内心却十分细腻,至少甩出童小鸽一条街去。两人一合计,决定由童小鸽给两位老人打个电话,在表达哀思的同时,顺便打听点关于薛佳明的消息。
然而,他们这边合计得好,现实却远远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容易。
一连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捏着手机发愣的童小鸽皱了皱眉,伸手拽了拽曲七:“他们不会寻短见吧?”
她话音刚落,“寻短见”的电话就接通了,对方刚好听到她这一句,于是中气十足气沉丹田地冲她大吼:“你说谁死了?小小年纪就咒人死,莫不是孤儿院长大哟!”
童小鸽本来怀揣着真情实感,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准备安慰薛佳明的父母。这下可好,话还没说出口,对面先急了眼,张嘴就开始问候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局里的先进个人,她不能在外丢了市局的面。
“阿姨您好。”童小鸽声音甜脆,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我们是垚江市局的警察,想和您了解一下薛佳明老师的情况。”
对面一愣,随即,换了一种可以称得上谄媚的语调:“原来是警察同志哦!你们是不是要给我们送钱?学校说好了一百万!少一分我们都不同意!”
什么?什么一百万?领着死工资的童小鸽眼睛简直要瞪出眼眶:“一中要给你们钱?”
“怎么,你们不是来给我们送钱的啊?”掉进钱眼里的薛母迅速反应过来,画风陡变,“你们警察怎么不保护我们的利益?我儿子都死了!你们还要站在学校那边吗?”
她指手画脚的模样凭空出现在童小鸽的脑海里,还是站在一沓人民币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那种。
“您的意思是,一中和你们私下签订了补偿协议对吗?”曲七连忙接过话头,“是校方和你们协商的?”
他的这句话大概抓住了重点,对面的女人闷哼了一声,气势稍稍弱了下来。但很快,在一百万的诱惑下,她又活蹦乱跳地挺起了胸:“你们警察也想和他们一起抵赖吗?我呸!我明天就带着我儿子去你们门口,让大家看看你们都是什么德行!”
这真的是六十岁的老人?曲七目瞪口呆,说十六岁他也信!
见这边不吭声,老女人似乎得意起来,脚跳的更高,不一会,各种骂人的词汇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其跨度之大,用词之丰富,让平日里只会互相骂大傻子的两个警察都直了眼。
“算了算了。”在童小鸽彻底发飙之前,曲七一手摁住她,一手挂断了电话,“别和这种人计较。”
“什么人啊这是。。。。。。”被气懵的童小鸽脑子里还嗡嗡地回荡着老女人的声音,“发财发到自己儿子身上了?”
“就是这样。”曲七和童小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对方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徐宵无奈地摆摆手,薛佳明有这样的父母,实在是有些倒霉。听薛母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跑到学校大闹了一场,想从学校手里尽可能多扣点钱。
他突然从心底泛起一阵对薛佳明的同情,在薛佳明父母眼里,儿子只不过是个攫取最大利益的工具。甚至人死了,都要不遗余力地压榨掉他最后的价值。
人活到这份上,可能真的不如死了好。
“她说的话是真的吗?”曲七他们说话的间隙,裴久川又用掉了半包纸,“怎么看那位方校长也不像会吃亏的人。”
他的嗓音有点哑,末尾偏偏又带了点鼻音,莫名生出少年的撒娇感来。
“吃什么亏,你没看他们老两口乖乖地回去,在家里等着那一百万吗?”徐宵笑笑,“方校长是个有手段的人,那老两口要是真闹到咱们警局门前,林局少不得也要头疼一会。方校长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把问题解决了,在这一点上,局里可能谁都比不上她。”
他的语气很是真诚,就像真的在赞美方媛一样。
“头儿,现在怎么办?”有徐宵在,曲七一向懒得动脑子,“要不要我和小鸽子去找一下薛佳明的父母?”
“然后由对骂上升到械斗,最后被人拍下小视频放到网上,挂个警察打人的标签,一夜成为网红吗?”
“你和小鸽子先看看那些箱子里的东西”见曲七的脸都红了,徐宵总算放过了他,“希望我们回来之前,你们这边能有好消息。”
病恹恹的裴久川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小裴。”徐宵看着他泪汪汪的眼睛,笑容灿烂,“多出去走走,吹吹风,病就好的快一些。”
第7章 黑白(07)()
裴久川抱着从各个角落搜刮来的抽纸,一脸苦大仇深地坐上了徐宵的车。
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没有听家里人的话,徐宵这个人,看着是个好性子,实际万万招惹不得。
可自己哪儿招他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裴少爷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脑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徐处,我们去哪儿啊?”他本以为要再去一趟一中,询问一下一百万赔偿的事,然而一出警局大门,对方就把车开上了相反的方向。
“去薛佳明的公寓看看。”徐宵扫了可怜兮兮的小少爷一眼,把车窗升上来关死,“也许还能有点其他的发现。”
裴久川没吱声,垂头丧气地窝在副驾驶上,怀念起家里温暖柔软的被子。
薛佳明的公寓在林城小区里。这个小区的名字听起来树木葱茏,然而,等到了实地才发现,所谓的林城不过是小区门口一排歪歪斜斜的杨树,有好几棵眼瞅着就要枯死了。
最前面的杨树上钉了个牌子,用红色的水笔描了好几遍:随地大小便者没有小鸡鸡!
徐宵耸了耸肩,真是朴实无华的警告。
“哎哎哎,说你呐!”他们刚找了个位置把车停好,背后一声惊雷突然平地炸起,掀起一番尘浪,“谁让你在这随便停车的啊?懂不懂规矩?”
赵秀兰,五十五岁。林城小区广场舞扛把子,常年居于位置最好的广场舞宝座,对外宣称一半以上的老头儿都暗恋她。在林城小区这个物业基本为零,服务全靠人民的旮旯,赵大妈凭借自己在广大广场舞群众里的呼声,成功地坐上了小区的第一把交椅。
她退休的早,成天待在小区里没什么意思。广场舞总有跳腻的一天,老头儿们看多了也就是那副半死不活讨人嫌的样子。感觉人生失去意义的赵大妈,在浑浑噩噩低沉了好几天后,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她发光发热的地方。那就是为人民服务。
比如此时,两个眼生的人突然开车来到林城小区,还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在她眼皮子底下随便用车位。即使车位常年都是空的,也决不允许他们这么放肆!
赵秀兰深吸一口气,把有点兜不住的小肚子重新吸回去,然后稳稳地开了金口。
“别看别人了!就你俩!”她一向自诩小区灵魂人物,有责任维护小区的安全,“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徐宵把头转了过去,半是狐疑半是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蹿出来的大妈。
赵秀兰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俊秀得有些过分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笑容十分腼腆:“这里不能停车吗?抱歉,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太清楚,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赵秀兰猛地挺直了腰板,拼命吸气,“你来找朋友?还是来看房子?我家那栋楼上好几个都空着,坐北朝南落地窗!绝对划算!”
裴久川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的上司居然是中年妇女之友。
“找朋友。。。。。。算是吧。”徐宵的表情蒙上一丝忧虑,他凑近赵秀兰,压低了声音,“姐姐,我是帮我弟弟来要钱的。”说完,他指了指还呆在原地的裴久川。
“叫什么姐姐啊!我哪有那么年轻!”赵秀兰心花怒放,极其自然地接受了徐宵的奉承,“跟赵姐姐说,谁欠了你弟弟的钱,姐姐带你去找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徐宵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您认识一个叫薛佳明的男人吗?他在一中当老师。”
“原来是他啊!”赵秀兰一拍巴掌,喜形于色,下一秒突然想起薛老师已经死了,面上便纠结起来,“小兄弟,不是我说,你弟弟的钱可能要不到了。”
“怎么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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