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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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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个儿的犹太人,他把身边的另外一个小个儿犹太人派去干一件什么差事;等那人一走,只见这个性子暴躁的犹太人便在一根路灯杆子下面急得团团打转,好比跳快步舞一般,嘴里还疯疯癫癫地念念有词:“贾格斯,贾格斯,贾格斯!不要金格斯,不要银格斯,我可只要贾格斯!”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监护人这样深得人心,自然感动万分,越发对他钦佩不止。

    后来,我透过巴索落木围场的铁门,向小不列颠街那边望去,忽然看见贾格斯先生正从马路对面迎着我走来。所有在场等他的人也都同时看见了他,纷纷奔到他跟前去。贾格斯先生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只是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和我并排向前走,一面招呼前簇后拥的那些人们。

    他首先招呼那两个形迹诡秘的人。

    他用食指指着他们说:“现在我没有什么话可以跟你们说了,我要了解的都了解了。至于结果如何,全在两可之间。一开头我就告诉过你们在两可之间。你们向文米克付过费了吗?”

    其中一个恭而敬之地说:“老爷,我们今天早上才凑齐了钱。”另一个则在端详贾格斯先生的脸色。

    “你们的钱什么时候凑齐的,打哪儿凑齐的,你们的钱凑齐没凑齐,这些我都不问。我只问钱有没有交到文米克手里?”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交到了,老爷。”

    贾格斯先生一面挥手叫他们走开,一面说:“很好;那你们可以走了。我不要再听了!只要你们再多说一句,这件案子我就不过问了。”

    其中一个脱下帽子说:“我们想,贾格斯先生——”

    贾格斯先生连忙打断他说:“刚叫你们别啰唆!你们想!我会替你们想的;还要你们想什么!需要你们的时候,我自会去找你们;不许你们来找我!好了,我再也不要听了。半句也不要听。”

    两人一看贾格斯先生又挥手叫他们走开,面面相觑了一阵,便低声下气地告退,再也没吭一声。

    贾格斯先生突然站住,转过身去招呼那两个兜围巾的女人;三个男人早就乖乖地闪在一旁。贾格斯先生说:“现在该你们啦!啊,你不就是艾梅丽亚吗?”

    “是的,贾格斯先生。”

    贾格斯先生先发制人,说:“你还记得吗?要不是亏了我,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也不可能在这儿了!”

    两个女人同声嚷道:“那还用说吗,老爷!上帝赐福给您,老爷,我们哪能忘得了!”

    贾格斯先生说:“那么,干吗还要上这儿来?”

    哭哭啼啼的那个女人哀求道:“还不是为了我的比尔嘛,老爷!”

    贾格斯先生说:“好吧,那你听着,我来告诉你!爽爽快快告诉你!你的比尔落在靠得住的好人手里了,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你要是再到这里来比尔长比尔短地和我纠缠不休,我就索性拿你的比尔和你作个榜样给别人看看,从此再也不过问他的事了。你向文米克付过费了吗?”

    “噢,付过了。一文不少。”

    “很好。那你应该办的事都办到了。你要是再啰唆,哪怕再啰唆一句,我就叫文米克还你的钱。”

    两个女人一听到这声可怕的吓唬,撒腿就跑。现在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那个性子急躁的犹太人,他早已拿起贾格斯先生上衣的下摆放在嘴上吻过好多次了。

    贾格斯先生用谁听着都受不了的声调说道:“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吧?这家伙找我有什么事?”

    “我亲爱的贾格斯先生。你不认识亚伯拉罕拉扎鲁斯的亲兄弟了吗?”

    贾格斯先生说:“他是什么人?快放开我的衣服。”

    这位乞怜者又吻了一下贾格斯先生上衣的下摆,然后才放手,回答道:“亚伯拉罕拉扎鲁斯,银钱失窃案的嫌疑犯啊。”

    贾格斯先生说:“你来迟了一步,我已经接受对方的委托了。”

    那个犹太人急得脸色发白,哭哭啼啼地说:“天上的圣父啊!贾格斯先生啊!你难道跟亚伯拉罕拉扎鲁斯作起对来不成!”

    贾格斯先生说:“正是这样,用不着多啰唆啦。走开!”

    “贾格斯先生!请你等一等!我的表兄刚刚上文米克先生那里接洽去了,他再大的价钱也肯出的。

    贾格斯先生,请稍等一下!假使能够蒙您赏光,辞掉对方的委托——任何代价都行!——我们不在乎钱!贾格斯先生——贾——”

    我的监护人丝毫无动于衷,甩脱了这个苦苦哀求的人,让他在人行道上乱蹦乱跳,好像脚底下踩着火红滚烫的铁板似的。我们一路走去,再也没有遇到别的打扰;来到事务所的前面一间办公室里,办事员和那个穿棉绒衣服、戴皮帽子的人都在场。

    办事员离开座位,带着机密的神气走到贾格斯先生跟前说:“迈克来了。”

    贾格斯先生“噢”了一声便转过身去,看见迈克正扯着自己脑门当中的一撮头发,好像鸡牛相斗之类荒乎其唐的故事中那头公牛拉着打钟的绳子一般。贾格斯先生问道:“你的那个家伙该今天下午出场,是吧?”

    迈克回话的声调完全像个伤风病人:“是的,贾格斯老爷,费了好多麻烦,我算是找到了一个,也许能顶事吧。”

    “他打算怎样作证?”

    迈克这次是用皮帽子抹了抹鼻子,他说:“唔,贾格斯老爷,一般的话嘛,说啥都可以。”

    贾格斯先生突然大发雷霆,用食指指着这个给吓坏了的当事人,说:“什么!我早就警告过你啦,如果你敢在我这儿说这种混账话,我就要拿你做个榜样给别人看看。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流氓,好大胆子,竟敢跟我说这种话?!”

    当事人满面惊惶,可是又莫名其妙,好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闯下了什么大祸。

    办事员用胳膊肘碰碰他,低声说道:“傻瓜!你真糊涂!这种话也犯得着当面说穿吗?”

    我的监护人铁板着面孔,又对迈克说:“你这个笨蛋,我再问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带来的那个人准备怎样作证?”

    迈克怔怔地望着我的监护人,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学到点儿乖似的,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要么就说,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要么就说,那天夜里一整夜都陪着他,没有离开过他一步。”

    “注意,听我问你: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迈克望望自己的帽子,望望地板,望望办事员,甚至还望望我,然后才慌慌张张回答:“我们已经把他打扮得像个——”我的监护人没等他说完,就喝住他:

    “什么?你又来了?你又来了?”

    (办事员又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说:“笨蛋!”)

    迈克苦苦思索了一阵,顿时脸容开朗起来,说道:

    “他是卖馅饼的打扮,样子蛮过得去。很有点儿糕饼师傅的气派。”

    我的监护人问道:“他来了吗?”

    迈克说:“我把他留在拐角上,让他在人家门前的石阶上坐着。”

    “去带他从那个窗口跟前走过,让我看看。”

    所谓“那个窗口”,指的就是事务所的窗口。我们三个人都走到窗口,隐在纱窗后面,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当事人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还有个高个儿跟他一起走过,那人面露凶相,穿一套尺寸嫌短的白麻布衣服,戴一顶纸帽。这一位看来并无心计的点心店师傅,喝得醉醺醺的,一只眼睛分明给打肿了,尚未完全复原,眼圈还有点发青,不过已经化装过了。

    我的监护人以极其厌恶的口吻吩咐办事员:“叫他把他的见证人马上带走,问问他把这样一个家伙带来是什么意思。”

    接着,我的监护人便带我走进他自己那间屋子;他一面站在那里用餐,从盒子里拿三明治吃,就着酒瓶喝雪莉酒(他吃三明治的那副吃相,与其说是在吃三明治,不如说是在吓唬三明治),一面告诉我说,他已经为我作好种种安排。他要我到巴那尔德旅馆去和朴凯特少爷合住一套房间,他早已给我送去了一张床;我在朴凯特少爷那里住到星期一,到星期一那天就跟朴凯特一块去拜望他的父亲,试试那位老师是否合我的心意。他还把我生活费的数目告诉了我(数目很不小),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些商人的名片交给我,让我凭着这些名片去取用各种各样的衣服,以及其他种种用品,只要不是超乎常理的就行。我的监护人说:“匹普先生,你瞧着吧,你的信用是错不了的,”他那一顿饭吃得很匆忙,那瓶雪莉酒的香味却足足抵得上一桶酒,“不过,我可以用这种办法查核你的账单,假使有一天发现你欠了债,也可以约束约束你。当然,你还是可能会出乱子,不过那就怪不得我了。”

    我细细思量了一下贾格斯先生这番鞭策的话,便问他是否可以让我雇一辆马车赶到那边去。他说,我要去的那个地方离这儿很近,用不着雇马车——只要我乐意,文米克先生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这才知道,所谓文米克,原来就是隔壁屋里那位办事员。文米克先生既然要和我出去一趟,便一拉铃,把楼上另一位办事员请下楼来代管一下。我和我的监护人握过手,便跟着文米克走上大街。街上又聚起了一批人,徘徊不去,文米克从人群中挤出去,冷淡而斩截地说:“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白等;他不会和你们任何人说话了。”于是我们很快就摆脱了这些人,并排向前走去。

    注释:

    '1'伦敦的一个中心闹市区。

    '2'“交叉钥匙”是旅馆酒店招牌上的标记。伍特街上先前有一家著名的客店,名叫“双颈天鹅”,许多驿车即以该处为起终点。

    '3'斯密士广场原先有个大规模的牲口市场,附近并有许多屠宰场。

    '4'按旧制,半个克朗合两个半先令。

第22章() 
文米克和我两个人一路走去,我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打量,想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看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个人。我看清楚了,他是个不动声色的人,身材矮小,一张四方脸简直像木头做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用钝口的凿子凿出来的,可是没有凿好。从有些地方的斧凿痕迹来看,如果木头的质地软一些,凿子锋利一些,这几凿子也许就可以凿成两个酒窝,可是结果只压出了两个印儿。这把凿子还在他鼻子上凿了三四下,想要修饰修饰,可惜没有修光就半途而废了。看他身上的衬衣破到这个地步,我便断定他是个单身汉;看来他还多次遭受过骨肉丧亡之痛,因为他至少戴了四个纪念死者的戒指,除此以外,还别了一根胸针,胸针上画着一位女士,一座坟,坟上插着一枝垂柳,搁着一个骨灰瓮。我还看见他的表链上挂着好多图章戒指,看来他要纪念这么多亡亲故友,可着实沉重啊!一双眼睛炯炯有光,又小又黑又犀利,嘴唇又阔又薄又浑浊。从这些情形看来,我估计他大概有四五十岁年纪。

    文米克先生问我:“原来你是初次到伦敦?”

    我说:“初次。”

    文米克先生说:“我初到这儿的时候也很生疏,现在想起来真可笑!”

    “现在总该非常熟悉喽?”

    文米克先生说:“哦,那还用说,风吹草动一下也知道。”

    我问:“这是个很坏的地方吗?”这句话与其说是为了打听情况,倒不如说是随口和他搭讪。

    “在伦敦会受骗,会被抢,会遭到凶杀。不过世界上哪儿没有人干这样的事呢。”

    为了缓和气氛,我就说:“那总是因为有怨仇咯。”

    文米克先生回答道:“噢!我看不见得。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怨仇呢。他们只要看到有油水可捞,就要来这一手。”

    “那就更糟了。”

    文米克先生回答道:“你说更糟?我倒觉得反正都是一个样。”

    他把帽子戴在后脑勺子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神态矜持,好像大街上没有一件事物值得他注目。嘴巴像个邮筒口,因此嘴边老是挂着一丝无意识的笑。我直到登上霍本冈以后,才知道他的笑不过是无意识的笑,其实他根本没在笑。

    我问文米克先生:“你知道马修朴凯特先生住在哪儿吗?”

    他朝西边晃了晃脑袋,说:“知道。在西郊汉麦尔斯密士。”

    “远吗?”

    “唔!大概有五英里路。”

    “你认识他吗?”

    文米克先生以赞许的神气望着我说:“嗬哟,你倒是个地道的审判官哪!是的,我认识他。我认识他!”

    他说这几句话时的神态,要不是心里有气、勉强克制住了,就是大有不屑一谈之意,我听了相当郁闷。我斜眼望着他那张木头桩子似的脸,想要看看他的表情里可有一点乐意和我谈谈这个话头的意思,还没看出个眉目来,只听得他说巴那尔德旅馆到了。他这话可并没有冲淡我的郁闷,因为我本来认为,巴那尔德旅馆准是巴那尔德先生开的一家大旅馆,我们镇上的蓝野猪饭店和它相比,不过是个小酒店罢了;谁知这里根本没有巴那尔德这样一个人——巴那尔德若不是个无形的游魂,就是人们的杜撰。这哪里是什么旅馆,不过是几幢破破烂烂肮肮脏脏的房子,胡乱挤在一个腥臭难闻的角落里,给光棍男人们当个俱乐部罢了。

    从边门进入这个安乐窝,走过一条通道,便来到一个凄凄凉凉的小院落里,在我看来这简直像一片萧索的坟场。只觉得院子里那阴惨无比的树木,阴惨无比的麻雀,阴惨无比的猫儿,阴惨无比的房子(大约一共有六七幢),都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一套套房间的窗口,那百叶窗和窗帘之破破烂烂、那花盆之残损不全、那窗玻璃之裂缝累累、那尘封土积的败落相、那因陋就简的寒伧相,真是五光十色、无奇不有;一张、一张又一张的“招租”招贴,在空房间的门口向我瞪眼,好像这几套房间从来没有一个倒霉蛋愿意找上门来做新房客,巴那尔德的鬼魂一看现有的房客都在实行慢性自杀,临终不作祷告,死后就给草草埋葬在沙土底下,于是他本来的复仇之心也逐渐淡薄了。一片污浊的灰尘和煤烟像黑纱似的披覆着巴那尔德创下的这份可怜的产业,这份房产也便在自己的头上撒了灰'1',甘心充当垃圾坑,忍受屈辱,以求赎罪。这些是我眼睛看到的;鼻子里隐隐闻到的也都是些腐烂的气味:有干朽的,有腐败的,有在冷落的屋顶上和地窖里悄悄霉烂的(大小耗子,虫子,附近还有几所旧马房呢);我不但闻到这一股股臭气,还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哼哼:“巴那尔德什锦板烟香味芬芳,请君一尝。”

    承受大遗产的头一步,就是这样的不理想,我真禁不住对着文米克先生发起愣来。谁知他误解了我的意思,说:“看到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又叫你想起乡村风光了吧。我也一样。”

    他领我到一个角落里,登上楼梯(我看这楼梯已经在渐渐解体,快要成为一堆木屑了;总有一天楼上的房客走到门口一望,要下楼也下不了呢)。我们来到了最高一层一套房间的门口。房门上漆着“小朴凯特先生”几个字,信箱上贴着一张字条:“外出即归”。

    文米克先生解释道:“他大概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你不需要我再奉陪了吧?”

    我说:“不用了,谢谢你。”

    文米克先生说:“好在现金由我保管,我们以后大概总会常常见面的。再见。”

    “再见。”

    我向他伸出手去,文米克先生望望我的手,大概以为我是向他要什么东西。接着又望望我的脸,这才明白了过来,说:“当然当然!哦!你平常喜欢和人家握手,是不是?”

    他这一问可问得我很狼狈,我心里想,这一定不合乎伦敦的风尚,可我嘴上还是说他猜得对。

    文米克先生说:“我可不习惯这一套!除非是和人家诀别才握手。当然啦,能够结交上你这样一位朋友,我是非常高兴的。再见!”

    他和我握过手就走了。我打开楼梯间的窗子,险些儿丢了自己的脑袋,因为窗上的绳子都朽烂了,窗格往上一拉,就像断头台上的铡刀一样,轰的一声落了下来。幸亏落下得快,我的头才没伸出去。这样总算捡到了一条性命,我于是就只好安分一点,隔着尘土厚积的窗玻璃模模糊糊看了看这旅馆的全貌,然后就无精打采地站在窗前闲望,心想,伦敦可实在给说得太好了。

    小朴凯特先生所谓“即归”,跟我心目中的“即归”并不是一回事。我朝着窗外闲望了半小时之久,望得差点儿发了疯,我用指头在窗玻璃的灰尘上划自己的名字,每块玻璃上都划过了几遍,这才听到楼梯上有了脚步声。接着,我眼前就陆续出现了帽子、脑袋、领巾、背心、裤子、长统鞋;从这身打扮来看,这人的身份地位大概和我不相上下。两边胳肢窝底下各夹着一个纸包,手里还拿着一篮草莓,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说:“你是匹普先生吧?”

    我说:“你是朴凯特先生吧?”

    他嚷道:“哎哟哟!真对不起;我只知道正午有一班马车从你们乡下开出,我还以为你搭那班车来。其实呢,我倒是出去为你办事的——当然我不能以此来辩解——因为我想,你从乡下来,也许喜欢饭后吃点水果,所以特地赶到沽文园市场去买了些鲜果。”

    不知是何缘故,我只觉得眼珠子快要从眼窝里跳出来了。我答谢他这番好意时语无伦次,我简直怀疑自己莫不是在做梦。

    小朴凯特先生说:“真要命!这扇房门这么难开!”

    他用足了气力开房门,胳肢窝下面又夹着两纸袋东西,水果眼看就要压成果酱了,我于是连忙请他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来拿。他亲切一笑,把两包东西交给了我,继续使劲开门,仿佛同野兽搏斗一般。房门终于突然一下子给开开了,他的身子踉踉跄跄一个后退,撞在我身上,我又踉踉跄跄一个后退,撞在对面的房门上,彼此都不禁大笑。可是我依然觉得一双眼珠忍不住要从眼窝里跳出来,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小朴凯特先生说:“请进,让我走在头里带路。我这里相当简陋,希望你能够将就住到星期一。我父亲觉得,明天这一天你和我一起过,要比和他一起过来得合适,你也许想上伦敦去逛逛什么的。我当然很乐意陪你去逛逛伦敦。至于我们的茶饭,我估计你不会嫌坏,因为这是由附近一家咖啡馆供应的,而且(我还是索性讲明了的好)根据贾格斯先生的吩咐,这是要由你自己付账的。说到我们的住房,那可就不太妙了,因为我还得靠自己谋生,我父亲没有什么给我,老实说即使他给得起,我也不愿意拿。这一间就是我们的起居室——你瞧,只有这么几张桌椅,以及地毯等等,家里只能腾出这几件东西来给我。至于这些台布、汤匙、调味瓶,我可就不敢掠美了,那都是咖啡馆里给你送来的。这一间就是我的小卧室,有点霉臭味儿,不过巴那尔德旅馆哪儿都有股霉臭味儿。这一间是你的卧室,家具是特地租来的,我相信大概可以顶用了。如果你还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去弄来。屋里倒还幽静,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总不至于打架吧。哎呀,真对你不起,这点水果一直累你拿在手里。请你把这两个袋子交给我吧。这可太过意不去啦。”

    于是我就面对面站在小朴凯特先生的跟前,把两袋水果交给他——一袋,两袋,这时我突然看见他也像我刚才一样,眼睛里出现了惊奇的神色;他吃惊得向后直退,一面说道:

    “我的老天爷!你原来就是那个在花园里东张西望的小子!”

    我说:“你原来就是那位白面少年绅士!”

    注释:

    '1'古时人服丧或忏悔,每在脸上抹灰或在头上撒灰,以示哀悼痛悔。

第23章() 
那个白面少年绅士和我在巴那尔德旅馆里彼此默默端详了一阵,双方终于失声笑了出来。他说:“想不到竟是你!”我也说:“想不到竟是你!”彼此又默默端详了一阵,又大笑起来。那白面少年绅士高高兴兴伸出手来说:“得啦!我希望甭再提这件事了。我那次打得你好厉害,你要是不放在心上,那就是宽宏大量了。”

    我听了这话,便断定赫伯尔特朴凯特先生(这就是那位白面少年绅士的姓名)到现在依旧把自己当日的主观意图和客观效果混为一谈。不过我对他还是回答得很客气,双方亲亲热热地握手言欢。

    赫伯尔特朴凯特说:“你那时候还没有交好运吧?”

    我说:“还没有。”

    他表示同意:“是嘛。我听说你是最近才交上好运的。那时候我也睁大了眼睛等着交好运呢。”

    “真的?”

    “真的。郝薇香小姐要我到她家去,想要看看我是不是中她的意。可她怎么看得中我呢——反正,她没有看中我就是了。”

    听得他这样说,我觉得为了礼貌起见,应该向他表示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赫伯尔特大笑道:“她的鉴赏力太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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