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倾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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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俺要剥，要不就剥不完了。”九岁的欧阳珠脸儿红红的，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倔强。

　　　　欧阳雪不好再阻止小妹，她用手拨拉出一小堆玉米：“那好吧珠儿，你剥完这堆就行了。”说完向欧阳玉使了个眼色，姐妹俩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结束了一天的活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姐妹仨累得够呛，顾不上喝妈妈熬得稀饭，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舒兰看着躺在炕上的三个半大的女儿，叹口气给她们盖上了被子，自己去关上了院门，回来也挨着孩子们躺了下来，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

　　　　“欧阳家的，开门呀，来客人了！”舒兰被一阵叫门声给吓醒了，因为由前一阵子的经历，她心里害怕，又仔细地听了一遍，确定是支书的声音，这才赶紧答道：“来了。”

　　　　门开处，舒兰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开口问到：“她叔，这是谁呀？”

　　　　没等韩家生开口，来人呵呵一笑：“舒兰妹子，是我呀。”

　　　　舒兰一听，赶紧伸手拉住了来人的胳膊：“晓云姐，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

　　　　“瞧你说的，你能来这穷山沟里来看俺，俺都高兴死了！快进屋！”舒兰激动地掀起了门上的布帘把刘晓云让进了屋。

　　　　欧阳雪也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妈妈，谁呀？”

　　　　“哎呀，雪儿也在家呀？”看到欧阳雪，刘晓云心里有点吃惊，她可不想遇见欧阳雪，本来以为自己的计划够周密，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还是遇见了。

　　　　看到刘晓云，欧阳雪一震，清醒了，她礼貌的向刘晓云问着好：“阿姨好，快上炕坐，这天儿冷。”回忆着临走之前刘晓云的冷淡，心里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她来干什么？

第三十四章　诀别故土〔1〕（）　
刘晓云的到来对欧阳雪一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一夜，刘晓云与舒兰彻夜长谈，只有一个话题：陆寒冰与欧阳雪不合适。

　　　　尽管刘晓云语气委婉，舒兰还是明白了她的一番苦心，言外之意就是儿女大了不由娘，但作为母亲的她还是要为儿子扫平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障碍，其中之一就是欧阳雪。

　　　　欧阳雪迷迷糊糊的听着，几天过度的劳累还是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舒兰本来对刘晓云的到来非常感动，当刘晓云的目的说出了口，她的心立时沉到了谷底，她万万没想到刘晓云此行是为了雪儿。她静静地听着刘晓云每一句话，心如刀割，她知道十几年的邻里情分就此烟消云散，恩断义绝。

　　　　舒兰属于那种表面懦弱，骨子里刚强的女人，她给刘晓云的答复很明确，也很决绝：“她姨，俺们家不是那种见杆就上的角色，十几年的邻居你应该知道的。孩子们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和兄妹一般的关系，俺也没多想什么，既然你说到这个份儿上，俺也给你的放心话：你就不来跑这一趟，将来俺也不会让雪儿去粘着冰儿的，虽然你们家门槛儿高，俺从来也没想着要迈进去麻烦你。”舒兰的话很有分量。

　　　　“舒兰妹子，瞧你说的，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嘛，”刘晓云叹了口气：“女孩子好管，就怕冰儿寒假回来要来找雪儿啊。”

　　　　听话听音，舒兰明白刘晓云的担心：“俺不会让雪儿和冰儿见面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说完再也无语。

　　　　听到承诺的刘晓云虽然有点尴尬，但来的目的达到了，放下心来眯上了眼睛，舒兰却了无睡意，瞪着眼睛沉思着，不久天就亮了。

　　　　起床后的欧阳雪看着妈妈发黑的眼圈，回想着晚刘晓云上断断续续的谈话，心里像装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总觉得和自己有关，但她没好意思问出口，洗了把脸就去扫院子了。

　　　　刘晓云吃过早饭就向舒兰告别了。

　　　　临走前她把装着一千元钱和写给雪儿的一份信的牛皮纸信封放在了被子里，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其一是也是弥补自己此做法的愧疚心，其二是她绝没想到欧阳忠家会这么穷，她于心不忍，其三就是她不敢直接给舒兰，别看舒兰话语不多，但骨子里透出来的全是刚强，这点她早已知道。所以她这能选择这样，反正以后也见不着面了，权当报答当年舒兰对自己无私的帮助了。给雪儿的信是她早已写好的，这个女人不愧是做办公室的，办事向来很周密，她至始至终没有和欧阳雪提起过一句有关陆寒冰的话，却把最重的语言放在了信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送走了刘晓云，舒兰就彻底崩溃了，她跌跌撞撞的向欧阳忠的墓地走去，瘦弱的身躯在秋末的寒风里簌簌发抖，如同风中的稻草。

　　　　凄惨的哭声中夹杂着舒兰无奈的诉说：“她爸，俺不得不走了，俺对不起你了，呜呜”她不停的用手扯着坟上枯黄了的草，手指开始滴血。

　　　　“不是俺狠心俺也没办法啊你给俺丢下的不仅仅是穷困，还有灾难闺女还小啊，俺的让她们好好长大不能让孩子受伤害啊，俺没办法，只能投靠娘家”

　　　　哭声在风中传播着，听到哭声的女人们互相询问着：“谁呀？”

　　　　“是不是谁家出事儿了？”

　　　　胖婶儿端着饭碗叹了口气：“唉，别问了，是欧阳家的，我看见她往欧阳的墓地去了，问她也没答，大概又遇到难事了。”

　　　　“那还等啥？咱得去把她拉回来呀，别哭出个好歹来。”一个瘦高个的女人招呼着：“大伙快点放下碗，别吃了。”

　　　　正在给妹妹欧阳珠梳头的欧阳雪被春妮一把拉出了屋：“别梳了，你妈妈都快哭晕了。”

　　　　欧阳雪大吃一惊：“啊！”

第三十五章　诀别故土〔2〕（）　
欧阳雪在大家的帮助下把哭晕了的母亲扶回了家，她隐隐觉得妈妈的这次情绪失控和刘晓云的到来有关，但看着脸色蜡黄的妈妈却没法问出口，只是极力平定着自己的内心惶恐，怕吓坏年幼的妹妹欧阳珠。

　　　　欧阳珠到底还是小孩子，看到妈妈在炕上睡着了，自己也想搬个枕头挨着妈妈躺下，她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刘晓云留下的那个信封，拿在手里好奇的翻来翻去看着：“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正在给妈妈擦手的欧阳雪抬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从信封里抖落出来的钱，急忙低声喊道：“珠儿，别动，让我看看，”说着从妹妹手里接过了信封。

　　　　欧阳珠赶紧收拾起炕上散落的钱币交到了姐姐手里：“姐，怎么这么多钱呀？”

　　　　欧阳雪看着睡熟了的母亲，把食指放在嘴上：“嘘，别把妈妈吵醒了，”伸手摸摸妹妹的头：“自己玩儿，好吗？”

　　　　欧阳珠懂事的点点头，拿了一本语文书乖乖的躺到了妈妈身边。

　　　　欧阳雪把信封里的钱全部倒到了桌子上，看到了那张信纸，她拾起来仔细的看着，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刘晓云千里迢迢而来竟然是为了她欧阳雪！

　　　　信是这样写的：

　　　　雪儿你好；我一直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懂得“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分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冰儿，请别怪阿姨。

　　　　自你走后，冰儿对你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打探你的地址，说实话，我没告诉他，就连我告诉给你的冰儿的地址也是假的。之所以这样，就是想彻底隔断你们的交往！

　　　　我和你陆叔叔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对他期望很高，不想让他陷入不切实际的情感纠葛中而毁掉自己的前程。你们属于社会中两个不同的阶层，儿时的情意就此了断，这样对冰儿，对你都有好处！

　　　　但是，还有一点我特别担心，冰儿是个一根筋，他迟早都会来找你，我跑这一趟一来是来看望你们母女，其二就是希望你能理解阿姨的一番苦心，把握好自己，别给冰儿留下念想，算阿姨求你了。

　　　　另外，这一千元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但愿能解你们家一时的燃眉之急。

　　　　知名不具

　　　　寥寥数语，字字却敲击在欧阳雪的心上，她呆呆的握着这张信纸，内心确如沸腾的水一样翻滚着：我什么也没做啊？她干么这样对我？她给妈妈说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冰凉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着，滴落在那张无情的信纸上，字迹变得模糊不清，桌子上的钞票像刘晓云那张变得吓人的脸，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咆哮着：“离我儿子远点，远点”

　　　　“姐姐，快来帮帮俺！”欧阳玉的喊声惊醒了她，她赶忙把桌子上的钱装进了信封里，放进了桌子的抽屉里，手里的信叠成小方块装进了衣兜，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嘴里答道：“来了！”转身出了屋子。

　　　　欧阳玉手里提着一篮带泥的红萝卜，肩上还扛着一小口袋，累得浑身是汗，嘴里怪罪着姐姐：“姐，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来吗？俺都刨完了你也不来，累死俺了。”

　　　　欧阳雪看着浑身泥土的妹妹，心里一阵愧疚：“玉儿，对不起啊，累着你了。”赶忙接过了妹妹手里的篮子，又帮她卸下了肩上的口袋：“傻瓜，干嘛拿这么多，别压着了。”

　　　　“妈，俺口渴！”欧阳玉边喊边掀起了门帘，一看躺在炕上的妈妈，赶忙跑过去：“姐姐，妈妈怎么了？”

　　　　躺在妈妈一旁的欧阳珠学着大姐的样子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嘘，妈妈睡着了，二姐你别喊。”

　　　　欧阳珠回头望着姐姐压低了声音：“姐姐，妈妈病了吗？”

　　　　“嗯，妈妈累了，让她歇会儿。”欧阳雪含糊地回答着妹妹，她不想多一个人担心。

　　　　舒兰躺了一天，吃晚饭时才醒了过来，欧阳雪赶紧给妈妈端来了自己做的汤面，根本没有胃口的舒兰不忍佛了女儿的心意，坚持着喝了一碗，饭后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雪儿，你明天去趟姥姥家，告诉你舅舅，咱们过几天就搬家，让他找辆车来接一下。”

　　　　“搬家？”三个女儿瞪大了眼睛。

　　　　“对，搬家！”舒兰的语气不容置疑。

　　　　〔蓝凤最近身体欠佳，每天往医院跑，耽搁了更新速度，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第三十六章　诀别故土〔3〕（）　
欧阳雪一家要搬家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人们不断地上门来挽留着，山村里人们是淳朴的，甚至连那个痞子乔家山也唯唯诺诺的来道歉，满脸惶恐，骂自己不是人，他以为是自己逼走了舒兰母子。

　　　　舒兰是个外表软弱内心刚强的女人，她决定了的事那就是铁板钉钉，再也无法更改了。任凭大家怎样挽留，怎样承诺帮她们母女，她还是决定离开。

　　　　搬家之前的晚上，雪儿把刘晓云留下的那个装着一千元钱的信封交给了妈妈：“妈，这是刘阿姨留下的，我怕你生气就没敢告诉你，你看怎么办呢？”

　　　　舒兰看着女儿的脸，没有伸手接，只是一字一句告诉女儿：“雪儿，你听着，咱家是穷，但要穷的有骨气，这钱咱得想办法还给人家。”

　　　　“妈妈，我知道，可是，怎么还呢？”

　　　　“那天晚上我和你刘阿姨的谈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她不是说冰儿会来嘛，那你就把这个信封交给支书吧，他是个可靠的人，等冰儿来了就还给他。”刘晓云沉思了会儿，接着吩咐道：“这事儿你明天一早就去办，别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春妮儿。”

　　　　欧阳雪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舒兰加重了语气：“雪儿你记着：这家是为你才搬的，别再让妈妈操心。”

　　　　欧阳雪眼一红：“你放心妈妈，我决不会再让你伤心！”

　　　　母女俩心里都明白，谁也没提陆寒冰一个字。

　　　　欧阳雪假借写作业之名，画好了那张素描塞进了信封并且用锅底的饭粒粘好了封口，早上在路上拦住了挑水的韩家生：“叔，求你个事儿。”

　　　　韩家生赶紧放下了水挑子：“雪儿，啥事儿？”

　　　　欧阳雪看看附近没人，把信封递给了韩家生：“叔，这里面装着一千元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阿姨给的，我妈让我交给你，万一有个叫陆寒冰的男孩来找我，麻烦你一定把这个交给他。”

　　　　“行，叔记住了，你就放心吧。你先回去，我挑完水就去帮你们啊。”说完把手里的信封装进了内衣口袋里，看看欲言又止的欧阳雪，又问道：“雪儿，还有事儿？”

　　　　欧阳雪脸有点红：“叔，千万别把我家的新地址告诉来找我的人。”说完抹着泪跑走了。

　　　　韩家生怔怔地站在原地：“这孩子是怎么了？”

　　　　汽车碾着一路尘土开进了村子，停在了雪儿家坡下面的路口，村子里地大人们不约而同地往舒兰家走去。

　　　　开车的司机是欧阳雪的舅舅舒栓柱，她们一家这次搬家就是投奔了外婆家，外婆家在离县城十里远的东关镇，那里铁矿资源丰富，铁厂遍地林立，是个比较富裕的乡镇，欧阳雪的舅舅就是矿上跑运输的司机。

　　　　在大家的帮助下，东西很快就装完了，趁着妈妈和大伙儿说话的空隙，欧阳雪拉着俩个妹妹跑到了父亲的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泪流满面地说：“爸爸，我们走了，我们会好好活着，每年清明都会回来给你烧纸的。”欧阳玉和欧阳珠也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被随后追来的春妮看的一清二楚，她靠在一棵落完了叶子的核桃树上无声地哭着，别看和欧阳雪相处仅仅几年时间，她可是春妮最要好的朋友，这一走，见面的机会可就不多了，春妮舍不得啊。

　　　　汽车在大伙儿的道别声中上路了，舒兰搂着小女儿在驾驶室里无声地哭泣着，不忍回头。欧阳雪和欧阳玉坐在放满粮食家什的车厢里向大家挥着手，颠簸的卡车荡起漫天尘土，在人们视线里慢慢的失去了踪影。

第三十七章　安家东关镇（）　
东关镇距县城也就是十里的路程，交通非常便利，因为矿产资源丰富，吸引了来自各地的投资者云集于此，此地不仅有铁矿，还有几家比较大的煤矿，镇上的居民也因此富足起来，二层小楼遍地林立，红砖碧瓦显得比县城还繁华。

　　　　欧阳雪一家就居住在舅舅家的五间旧瓦房里，虽说是比不上舅舅家新盖的二层小洋楼，但比自己家那两间土窑洞可就好多了，宽大的院子里有几棵果树，院墙高大，在她们一家眼里可就是天堂般的享受了。这不，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好奇的转来转去观看着，追逐着嬉闹，兴奋地早已忘了离家时的悲伤。

　　　　欧阳雪的外婆和妗母在帮着收拾屋子，外婆边收拾便安慰着流泪的舒兰：“来了就好了，这样也有个照应，孩子们上学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了。”

　　　　妗母也在一旁说道：“就是，姐你就和孩子们安心住下，咱是一家人，千万别见外，有啥缺的你就说，俺家怎也比你强，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再受苦了。”

　　　　舒兰点着头：“俺知道，俺只是觉得对不起雪儿他爸，这一走家就散了。”说着泪就又流了下来。

　　　　雪儿的外婆叹口气：“闺女，人的往高处看，咱也是为了孩子们着想才离开的，雪儿他爸会理解的。”

　　　　“就是，姐，你就别多想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

　　　　欧阳雪则在整理着自己的书包，她已经误了两天的课了，心里有点着急了。

　　　　第二天一早，欧阳雪和妈妈说了一声急急忙忙上学去了，她一进校门就被同学围住了，岳宇轩站在最前面，有点气愤：“欧阳雪，你什么意思？假也不请，害的老师训我一顿。”

　　　　“就是，欧阳，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欧阳雪红着脸给大家解释着：“对不起，我家这几天搬家，没顾得上请假。”

　　　　岳宇轩眼睛瞪的老大：“搬家？不会吧？我们在你家收秋时怎没听你说呢？”

　　　　“这个，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临时决定的。”欧阳雪有点尴尬。

　　　　“哈哈，你妈妈还会搞突然袭击呀？”快嘴的李秋颖调侃着好友，雪儿的脸就更红了。

　　　　岳宇轩赶紧解围：“雪儿，你们家搬哪儿去了？”

　　　　“哦，我外婆家，东关镇。”雪儿感激地看了一眼岳宇轩答道。

　　　　“真的？这下好了，我们可以经常到你家玩儿啦，你也不用黑天半夜往家跑了。”岳宇轩兴奋地说。

　　　　“是啊，也不用班长连夜追踪了，哈哈哈”一个女生大声附和着，引起大家一阵欢笑，大大咧咧的岳宇轩被一群女生闹了个大红脸。不时地偷偷瞅一下欧阳雪，有点手足无措。

　　　　幸好上课铃声及时响起才解了他的围，一群人急忙向教室跑去。

第三十八章　谋生之路〔1〕（）　
时间如梭，一晃又是金秋时节。

　　　　照样放秋假的欧阳雪却无所事事，没秋可收了，她们家并没有移民，在东关镇没地可种，只有几分舅舅给的自留地，种了点地瓜白菜。眼看着别人家大袋小袋往家扛粮食，雪儿的妈妈舒兰可就沉不住气了，一抹一把流起了眼泪：“雪儿啊，咱家去年的粮食眼看就要吃完了，接下来这可怎么办呀？”

　　　　正在院子里写作业的雪儿头也没抬：“妈；你急什么呀？舅舅不是说有咱吃的嘛。”

　　　　“说是这么说，咱不能一直靠舅舅接济吧，再说啦，还有你妗母呢，人家怎么看咱？”舒兰叹着气摇摇头：“眼看你妹妹们都要上学花钱，就靠那几十元的抚恤金根本就不够，再加上没有粮食，今后的日子难着呢。”

　　　　被妈妈这么一说，欧阳雪也愣住了，嘴里咬着铅笔发起了呆。

　　　　整个下午欧阳雪也没心事写作业，她一个人在镇子的街上遛着，满脑袋考虑的都是“粮食”和“挣钱”的问题，想的脑壳生疼，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把人家肩上的口袋给撞得掉在了地上，她赶紧低头去拿，嘴里还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这不是舒兰家的闺女吗？”欧阳雪抬头一看，原来被自己撞掉口袋的是外婆家的邻居叫秀娥，赶紧把口袋递过去：“秀娥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瞧你说的，谁没有个闪失呢，对了，雪儿，你这妮子想啥呢？走路都不看道。”

　　　　欧阳雪脸一窘：“没啥，瞎遛呢。”说完就想走，却被秀娥一把拉住了：“雪儿，别走，姨有事求你，这不忙嘛，还没顾得上去你家呢。”

　　　　“姨，啥事？你说。”

　　　　“你收秋放了几天假？”

　　　　“十五天。”雪儿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不怎熟悉的女子。

　　　　“那你帮俺家翠翠补补课行不？”秀娥的眼里透着希望。

　　　　“这”欧阳雪有点迟疑，她的作业还有一大堆呢。

　　　　“姨知道你学习好，俺不白用你，一天给你十块钱，怎样？”

　　　　欧阳雪一听，还真有点心动，她正在想这个问题呢，没想到好事儿竟然找上门了，但她不敢贸然答应：“秀娥姨，这事儿我回家问问我妈再说好吗？”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去你家听信儿，走了啊。”秀娥说完扛起口袋走了。

　　　　欧阳雪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一进门，正好舅舅来送大米，说是矿上发的，欧阳雪把刚才的事儿这么一说，没想到舅舅第一个赞成：“好啊，这可是好事儿，秀娥俩口子只顾着在矿上挣钱了，闺女的成绩可就落了架了，老师三天两头地找啊，他们两口子急得上火，那天秀娥就跟我提过这事儿，我也没当回事，既然她跟雪儿说了，就按她说的来，雪儿也能挣个伙食费。”

　　　　舒兰皱着眉：“这样不好吧，邻里邻居的住着，帮人家补补课还要钱，这成啥了。”

　　　　舒栓柱喝了口水：“姐，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是经济思维，付出劳动就有回报，秀娥家收秋都是雇人干的，一天十五。”

　　　　“真的？帮人家收秋还要钱？”舒兰摇着头，自己是真不懂了。

　　　　“姐，你不是一直发愁钱不够花吗？等孩子们放了寒假，我保证让她们自己挣够学费，怎么样？”

　　　　“孩子们怎么能挣钱呢？净瞎说。”舒兰白了兄弟一眼。

　　　　舒栓柱转向了雪儿：“雪儿，你信舅舅的话吗？”

　　　　欧阳雪猛点头：“我信！我们班好多住校的同学就能挣钱。”

　　　　舒栓柱朝姐姐一眨眼：“姐，听到了吧，这儿是东关镇，可不是你们韩家坡，除了黄土什么也没有。”

　　　　“韩家坡再穷也是俺们的家。”舒兰眼泪落了下来。

　　　　“姐，瞧你，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瞎想啊。”舒栓柱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赶忙向雪儿使个眼色走了出去。

　　　　欧阳雪把舅舅送出了门外，舒栓柱看着雪儿有点情绪低落：“雪儿，舅舅不会让你们受穷的，等你放了寒假，舅舅给你们找点事儿。”

　　　　看着舅舅走远了，雪儿才返回了院子，看着妈妈瘦弱的身影忙来忙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着，家里的担子自己也该挑起来了。

第三十九章　谋生之路〔2〕（）　
欧阳雪挣钱的机会来了，这天是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她和东关镇几个同学搭伴回家，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唯有欧阳雪闷头骑车，显得心事重重，走在最前面。

　　　　李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