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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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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读者应该都是我的老朋友了,想必对黄石跃马辽阳一事还有印象,那段剧情我设计了一个摆在明面上给读者看到的表原因、一个掩盖在剧情下的里原因。表原因就是皇太极的谣言攻势,而里原因就是黄石深知努尔哈赤要死去了。我设计的思路就是让读者误认为是表原因在左右黄石的行为,而实际起作用的则是黑暗中的里原因。读者越看越感觉不对,发现黄石行为的结果与表原因想达成的目标南辕北辙,直到表原因彻底失败后,我再揭开里原因。
虎狼这段剧情,我设计思路也是如此,开始我尽力烘托侯恂的权势之盛,把黄石挤得靠边站,还有他东林宿老的身份,暗示读者他对皇帝和朝廷的忠诚,与武官的势不两立。然后在这个表原因的影响下,开始干涉人事、杀人立威、插手军务。细心的读者,很快就感到不对,认定侯恂此举必然不能达成他的目的,而且和之前许平抢印等诸多情节自相矛盾——于是,我遭到了一片骂声。
痛定思痛,我没有吸取当年写跃马辽阳情节时的教训——在没有揭开里原因那几天,黄石和我也被愤怒的读者骂成脑残和白痴。幸好揭开的时间足够快,而且那时没有黑票,而虎狼,间隔的时间太长了。实际上,我在网络版已经做了一些修改,如果将来有读者购买《虎狼》实体版的话,你们会发现网络版多了一些话——我在这几节中加了一些暗示,暗示读者有隐藏在剧情后的“里原因”未曾揭露,而实体版中,这些暗示是没有的。嗯,这是因为我实在坚持不住压力了,实体在很短一段内不停暗示“这背后有阴谋”没意思——赵金有几句话也是后来添加的,也是在暗示还有未曾浮出水面的原因和矛盾,本来我也认为这些过于直白,不太符合两个人的性格和他们之间的默契,可以随着剧情慢慢展开。但网络版一天几千字,不做这种暗示我就得吃更多的黑票,现在已经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这个问题是小问题,主要问题还是许平的塑造问题,这个是目前为止最严重的问题,等第二章结束的时候,我会仔细写一篇关于描写许平这个人物的两个经验教训,和诸位读者探讨。
网络时代,不同于以往,读者和作者之间的交流比较迅速,是朋友关系。受到恶评时,小肚鸡肠的我难免会情绪浮动,说一些反击和伤人的话。不过,还是想朋友们谅解,把我继续当作一个朋友看待,不吝给我指出问题、提出批评,这对我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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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驰援
张承业下令士兵放鲁军过路,滚滚人流立刻向北涌去。wWw、入夜后,路上的溃兵仍是川流不息。而长青营内也灯火通明,各级军官都竭力安抚人心,三位指挥官彻夜未眠,召集参谋紧急商议撤退线路,并筹划探马安排。
二十七日,长青营已经整装待发,但是等了一天仍没见到山岚营的部队,也没有任何前来联络的通信兵。傍晚时分,心急如焚的张承业派出传令兵,让他们连夜向南搜索,与山岚营取得联系。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从指挥官到士兵,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天明时分,传令兵从山岚营赶回,他们飞奔到中军帐向张承业汇报,山岚营并未收到撤退命令。
“什么?”满目血丝的张承业听到这话就跳起来,不能置信地大叫道:“你说方大人没有收到撤退命令?”
“是的。”传令兵对此非常确定,他们赶到山岚营时该部仍坚守在阵地上。山岚营营官方明达之前也受到聚拢部队的命令,但是没有收到随后的撤退命令。因此听长青营的传令兵说明情况后,方明达非常震惊。但震惊过后,他仍然不肯下达撤退命令。长青营传令兵费尽唇舌,但方明达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除非他接到明确的军令,否则必须坚守岗位。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连我的人说的话都信不过了吗?”张承业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一边抱怨一边命令把长青营收到的那份公文火速送去给方明达过目。
同时许平下令马队尽数出发,沿官道仔细搜索。长青营的搜索队在下午时分回报:他们发现了前一日传令给长青营的直卫军官的尸体,看情况似乎是被乱兵偷袭所杀。那个直卫军官的马匹被抢走,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光,公文袋在距离尸体不远处被发现,搜索队已经飞马送去山岚营。
方明达在看到张承业的那份公文后立刻下令撤退,等搜索队把正式命令送到时,方明达让他们马上回返报告长青营做好接应准备。
第三个不眠之夜。
二十八日上午,一队骑兵冲进长青营的营地,这几个士兵顾不得礼仪,用力喊道:“张大人,我部遭到贼寇阻击!”
这几个人是山岚营指挥同知魏兰度的属下。今天清晨,魏兰度率领山岚营前军向北行军时,在隔马山北与叛军相遇。交战后发现叛军越打越多,人数大约超过五千。魏兰度立刻下令前军转入防御,在通知山岚营主力增援的同时,派人来请求长青营接应。
张承业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参谋已经铺开地图,到目前为止,通向长清县的官道仍然畅通无阻,长青营前面也没有发现任何叛军活动的迹象,看起来大股叛军正通过隔马山涌入明军战线的缺口。
“如果贼寇只有五千人,那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一个新军营的,他们也无力阻止一个新军营机动。”许平立刻做出判断,至少有上万叛军正向这个战场赶来,如果战斗僵持不下的话,可能还会有叛军抵达:“救火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们到底牵制了多少贼寇?他们在什么位置?”
没有人能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许平叫道:“大人,末将认为,我营应该立刻全军南下,接应山岚营。”
“如果全军南下的话,”吴忠忧虑地说道:“那谁能保证我们的退路呢?如果贼寇集中数万军攻打我们,那我们也会处于险境。”
“如果贼寇真能集中数万兵力在这里,那山岚营就已经是死人,而我们应该立刻撤退;如果叛军还没有数万兵力在此的话,那我们两营汇合后,足以轻松击溃上万贼寇。无论贼寇有没有数万兵力,时间都很宝贵,我们必须尽快决定。”许平看着张承业,斩钉截铁地说道:“大人,您必须立刻判断,贼寇到底是不过万人,还是有数万。如果您赌有数万,那就等于是放弃了山岚营,末将宁可赌没有。”
“这如何能够判断,而且末将认为贼寇出动数万的可能性很大。”吴忠提出他的看法;“贼寇不可能认为单凭万人就能攻击两个新军营,再说这怎么可以赌?”
张承业见许平和吴忠都脸色凝重,微微一笑:“你们俩再好好想想。”
许平和吴忠微微一愣,片刻后许平恍然大悟地叫起来:“末将明白了,确实是想差了,贼人不是参谋司,不可能洞悉我军的分布,末将不该先假定贼人像我们一样对战局洞若观火,然后再替他们考虑正确的的行动。”
此时吴忠也反应过来,他亦笑道:“大人说的是,连我们都不知道救火营现在位于何处,会如何行动,那贼人自然更加不清楚,他们又怎么敢全军来攻打我们?就算贼人攻破标营时得到一些情报,但详细部署我们都是直接上报新军参谋司的,给督师的只有笼统的说法,贼人核实就得花几天工夫。”
“现在你们俩怎么看?”
吴忠当即答道:“很明显,贼人在标营得到了鲁军和我们新军的一些概略情报,于是他们尝试攻击朱元宏部这个软柿子,没想到朱元宏已经逃走了,他们占据了空无一人的隔马山大营后,和北进的山岚营发生交战。”
许平连连点头:“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时间紧迫,因为就算救火营他们拖住贼人的主力,但贼人还是会在几天内探明我军右翼的薄弱,三天后很难说他们会做何反应,说不定会把大部队统统调过来攻击我们。”
“是的,给我的军令也不是立刻撤退,而是接应山岚营和三营鲁军后一起撤退。”张承业对许平道:“救火营无论如何也能拖住贼寇主力的,三天内我们不可能遭遇数万贼寇,三天后我们已经脱离险境了,本将命令全营南下,克勤立刻率领前军出发。”
“遵命,大人!”许平重重地在桌面上一拍,转身冲出营帐。
……
“弯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
向南急行的队伍中响着嘹亮的歌声,接战后,长青营中的灰色气氛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大人,贼人的抵抗比我们预想的还弱。”左手边与许平并驾齐驱的曹云满脸都是兴奋,腔调的尾音也高高地上扬。
“曹兄弟啊,我们是新军,贼人岂能与我们争锋?这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许平昂首挺胸地骑在马上,低声与一千多官兵们一起合唱着军歌。前军迅猛有力地向隔马山叛军背后发起进攻,许平感受到对手一阵比一阵更大的震惊。仓皇逃窜的部队,措手不及的胡乱抵抗,还有不成章法的部署。
前方一个小山丘上,大约四五百叛军还来不及巩固阵地,明军就已经冲到山脚下。余深河不等许平发令,就命令部下发起进攻。等许平赶到时,明军已经挺枪冲上山脊,和叛军厮杀在一起。西落的太阳虽然光芒开始变得微弱,但仍把明军的盔甲照耀得闪闪发光。最前排的明军顾不得拔去挂在身上的羽箭,就把长枪扎向对面的叛军士兵。叛军士兵用他们的长枪胡乱地拍打着刺过来的明军长矛,被一步步逼得倒退下山头。几个凶悍的叛军试图拿着短兵器冲进明阵,但都被迅速捅死在长矛林上。
面对叛军的矢石,余深河根本没有让火铳手上去对射。他知道时间紧急,而且也不认为叛军的火力对明军的铠甲构成太大的威胁。战况的发展证实了他的判断,随着明军冲上山顶后,失去斗志的叛军发出怪叫,纷纷向山下逃去。余深河见状,立刻命令长枪兵止步,把火铳手派上去,用火铳对溃逃的叛军进行追击,在他们在逃出射程前又留下十几具尸体。
“大人,”一头汗水的余深河见许平赶到,向他汇报道:“击毙叛贼近百,我军一人重伤,七人轻伤。”
“叛军真的好差啊。”许平让另一队明军继续前进,亲自登上山头检查尸体。这些叛军都没有盔甲,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屈指可数的几张弓是他们仅有的远程火力。许平很难想像这样装备的叛军也胆敢和新军对垒作战。
“抓到了几个俘虏,他们供称都是甄章鱼的部下。”
“又是他啊。”许平一路上遇到的叛军,都是甄璋瑜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有伙夫,有叛军的运粮兵,甚至还有几个是拉来的夫子。叛军首领显然没有想到长青营会这么快赶来增援,但他们决心挡住长青营步伐的决心却不容置疑。许平看着地上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叛军士兵:“这些贼子竟然能有这样的勇气,拼死对抗我新军,当真了得。”
不等许平多看,远处响起的炮声就引起他的注意。长青营前军没有带炮来,所以这显然是叛军的火炮。许平带着余深河等部向前赶去。路上他的判断得到了证实,先锋报告有数千叛军挡住去路,他们当中还有一门火炮。
“数千贼人?”许平摇摇头,很快战场就出现在他视野里。隔马山南方数里外就是黑压压的叛军的大阵,还竖着一面大旗。许平举起望远镜看去,上面写着一个“甄”字,旗下一员披甲叛将被拱卫在中间,正对着明军这边指指点点。
不过叛军虽然人多势众,看上去足有四、五千人,但他们的武器还是一如既往的简陋,这一大片人里没有看见几个有盔甲的。最前排的叛军拿着藤牌、木盾,其中有些根本就是刚卸下来的门板。叛军密密麻麻的长枪上有些闪着金属的寒光,但更多的根本就是削尖的木棍。在叛军的阵前正中,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地操纵着一门大炮,许平看见火光从炮口中喷出,然后炮周围的叛军就拥上去填药、装弹。
“他们这是从哪里搞来的古董啊?”许平感叹一声,对面的大炮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炮身的色泽说明它肯定是有年头的古物。面对叛军的胡乱射击,上千明军迅速地排开军阵,随着一声声“向右看齐”的命令,长青营官兵形成一个笔直的锋面。
鼓声响起,明军的火铳手向前涌出,向叛军猛烈地开火。叛军士兵纷纷低头,把身体藏在门板和藤牌之后。但是这些简单的防护,根本不足以遮蔽新军火铳的威力,它们被弹丸轰击得碎片四溅,躲在后面的人纷纷惨叫着倒地。
不过叛军并没有后退,而是纷纷替补上来,扶起倒在地上的门板,维持着战线,掩护着他们的炮。许平瞅了一眼夕阳,下令步兵向前推进。
明军的步兵把长枪笔直指向天空,齐步向前走去,衣甲发出刷刷的摩擦声。叛军的火炮又射击了一次。不知道谁率先发出一声呐喊,对面的叛军突然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出,朝着明军杀来,千百人同时呼喊着:“杀官兵啊!杀官兵啊!”
这时,许平才听到叛军的鼓声匆匆忙忙地响起,为冲锋的叛军助威。而明军这边还是鸦雀无声。许平看着叛军一个个不甘落后,呼喊着拼命向明军冲过来,最前面的一些强悍之徒已经把他们的同伴甩在身后好几步远。看着杂乱无章的敌人,许平禁不住又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鲁军就是被这些贼人赶出山东的?”
在噪杂的叛军对面,明军士兵仍举抢缓步前进,不为所动。前排的军官估算着距离,先后发出迎战的命令。士兵们听着长官的命令,收住脚步默默放平长枪,转眼间就和猛烈冲击的叛军撞在一起。叛军人推着人抢步上来,挥舞着他们武器,试图拨开明军的长枪,冲进军阵。
不过这些行为基本是徒劳,明军一排排的士兵都已把长枪放平,冲杀上来的叛军拨得开一杆拨不开两杆,拨得开两杆拨不开无数杆。叛军的尸体也挡住他们战友的脚步。冲锋被明军顶住后,双方就开始用长枪对刺。不停地有明军被叛军刺中咽喉要害,或是头部遭到重击。不过,绝大多数击中明军胸腹铠甲的刺杀,只是让被击中的明军士兵微微后仰,而叛军的削尖的木矛头反倒被铁甲撞得粉碎。
明军的鼓缓缓地响着,明军挺着枪一步步地前进,把枪刺进一排排叛军的衣服,在他们身上扎出一个个血洞。一柱香的时间里,叛军就被逼退数十米,快被推回他们冲锋的发起线。明军中的护理兵也跟上军阵,把遗留在战线后的伤兵背下去救治。
“鲁军竟然被这样的对手吓得望风而逃。”许平面前的部队越推越远,他看了看地面上的数百具叛军尸体,估计对手的溃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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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义军
不过这一刻比许平想像得要来的更快。wWW。长青营又向前推进十数米之后,许平看见叛军后面突然一阵大乱。望远镜里,一直指挥作战的甄章鱼翻身上马,带着周围的亲卫急匆匆地离去。再把目光放远一些,许平看到视野里出现明军的旗帜,那是山岚营的军旗,周围也簇拥着密密麻麻的长枪。
无数的叛军丢下木板和棍棒开始逃窜。出乎许平预料的是,中央的叛军却仍在抵抗,数百人围着他们的大炮,与明军舍死忘生地厮杀着。渐渐地,明军的锋线从一条直线变成弧状,这条弧的两端不断弯曲,最后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闭合的圆环,把那门大炮和最后几百名叛军紧紧围在中间。
叛军的大炮还在开火,每次开火前,炮手都会发出一声大吼,前面的叛军就会呼啦啦地闪开一个缝,炮弹紧跟着就从这条缝隙中飞出,把来不及躲开的同伴连同一些明军士兵一起打倒。
策马向前的许平一直走到自己的士兵身后,被包围在中间的叛军只剩下数十人,他们还在拼死保卫着那门火炮。许平离得是这样近,他甚至能听见从叛军口中发出的粗鲁谩骂声。叛军还在迅速地减少,直到所剩无几。一个披头散发的叛军,狂乱地挥舞着一根长枪,把它在逼近的明军枪林上碰得噼啪作响。另一个叛军已经被明军长枪刺中,他背倚着他用生命保卫着的笨重铜炮,一手把单刀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不让肠子流出,口中发出垂死的悲鸣:“杀官兵啊!”
最后一个叛军炮手把最后一发铅球推进了炮膛,此时掩护他的那个手持长枪的叛军已经阵亡,他也被背后的明军一枪刺中小腿,把他整个人钉在地上。那个叛军奋力举起火把,同时又有几把枪从他的后背刺入。这个叛军喉中嗬嗬作响,把火把向着火门掷去,瞪着眼看那火把砸在炮身上,翻滚着跌落到一边。
失手的叛军炮手摔倒在地,脸扎在被血浸透的泥地里——他死了。
单刀已经从最后一个重伤的叛军手中滑落,他正吃力地反手护着炮身,看着周围无数双隐藏在面甲后的眼睛。他挺起胸膛,但没有人向他补上一枪,这个动作耗尽了这个叛军最后的体力,他缓缓地跌坐到地上。“杀官兵啊!”这个叛军又喊了一声,圆睁着双眼、背靠着炮身坐在地面上——他也死了。
一门孤零零的铜炮,看样子可能是百年前的产物,昨天还不知道沉睡在哪个县城的尘封角落,今天就被拖上这个战场。炮身上遍布着陈旧的锈迹和新鲜的血液,周围是四百多名为了保卫它而献身的农民。
山岚营指挥同知魏兰度跃下战马,在他面前,长青营的士兵已经重新整队完毕,甲胄灿烂的明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他们高举着的长枪上满是血迹,但仍遮不住从利刃上传出的点点寒光。魏兰度从杀气腾腾的队伍间走过,脚下到处是衣衫褴褛的叛军尸体,这些光着脚板的叛贼,很多至死仍紧握着手中的木棍。
魏兰度继续向前,在战场的中心,他看见被誉为新军后起之秀的许平,正单膝跪在地上,仔细地一个个翻看着倒地的叛贼尸体。直到魏兰度走到铜炮旁,许平才松开他正在查看的那个叛军的手臂,从地上缓缓站起时目光仍停留在那个叛贼死不瞑目的脸庞上,同时对魏兰度轻声说道:“这些人都不是积年大盗,他们都是普通的庄稼人。”
“是……是的。”魏兰度刚才检查过几个阵亡叛军的手掌、臂膀等,显然,他们没有接触过武器的痕迹,反倒都有农夫的特征。
许平抬起头看着魏兰度,后者叹息着告诉许平,今天山岚营遇到大批叛军,其中多数是临时武装起来的农民。这次官兵进攻山东,不少百姓逃难,但更多百姓还是留在当地的山沟里避祸,直到明军大开杀戒后才纷纷逃亡。叛军头目把这些家破人亡的难民聚拢起来,随便发他们一把刀、一根木枪,就得到了大批不怕死的兵员。
这些农夫都是彻底的乌合之众,战斗力和组织性比叛军的主力还差。不过正是上万这种农兵,把山岚营前军一千官兵挡在这里整整一天。刚才魏兰度见到对面的叛军半数向北而去,就判断是长青营的救兵赶到。等到听见炮声后,他急忙挥军杀出,一举把眼前的几千叛军驱散,再赶来和许平汇合。
许平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合上那个叛军大睁的双眼,站起身问道:“方大人呢?”
魏兰度摇摇头,告诉许平:“被拖住了,南面还有近万贼寇。”
“还有上万?”
“是啊,到处都是贼寇,至少有七八千人,其中还有龙的两千多骑兵。”魏兰度看看天色,道:“虽然他们挡不住我们,但我们也走不快。我建议暂时扎营休息,许兄弟意下如何?”
今天许平部有三十余人阵亡,六十多人重伤,长青营前军几乎损失了一成的兵力,轻伤更是不计其数。军官们也都疲惫不堪,好多参谋都几天几夜不曾合眼,一路上不少人在战斗的闲暇倒头就睡。
鉴于部队的状况,许平虽然想连夜接应山岚营退却,但也是有心无力。就是他自己的精神、体力也接近崩溃的边缘。许平和魏兰度合营后,他挣扎着逼迫困乏已极的官兵按照条例布置好营地,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帐里,扑倒在三天来首次接触到的枕头上,许平一闭眼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许平起床没多久,张承业就带领中军赶到,下令许平的部队修整,张承业本人则和魏兰度一起去接应山岚营本部。许平让军医抓紧时间救治伤兵,各营士兵保持警戒的同时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不料南方的战况比预想的要激烈许多,张承业不久就派人通知许平调五百兵去增援,而到下午时分,更命令吴忠的后军向前移动和许平合营,再带后军五百兵去前线。
直到夜幕降临后,许平才看见明军大队回到营地,张承业和吴忠都是一脸肃容。他们告诉许平,山岚营的指挥使方明达和指挥佥事都阵亡,魏兰度已经是山岚营唯一的指挥官。龙的叛军带来好几门火炮,激战中,一发炮弹凑巧命中将旗下的方明达,将他当场打死。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山岚营下令将全部的十二门火炮损毁后抛弃。但是叛军的两千骑兵仍频繁骚扰,山岚营的指挥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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