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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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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吃的放点水,反锁着门有一次把我忘了,关了我两天。”邵帅淡淡地说着,没有哀痛,就像一件旧事,听得余罪鼻子一酸,骆家龙侧过脸,闻者却有点难过了。
“我没妈,不过有个老揍我的爸。”余罪道,轻轻地拍了拍邵帅的肩膀安慰着,“经常揍我,我恨他恨得牙痒痒,可现在没有揍我了,我老觉得身上皮痒。”
是啊,父亲的烙印,在儿女的身上恐怕是去不掉的,邵帅感激地看了余罪一眼,轻声道:“我也不恨他,只是有点可怜,那么早就走了,没享过一天福。”
“可你该享享福呀,怎么扔下工作就走了?”鼠标插进来了,为邵帅有点不值,烈士遗孤,冲着今天来这么多高衔的战友,这日子都不会苦了。余罪白了鼠标一眼,没来得及拦。他似乎已经触摸到了邵帅的那种感受。
邵帅说出来了,以一种难堪的表情说出来:“你愿意一辈子活在别人怜悯的眼光里?你愿意一辈子靠着别人施舍?你们不懂那种感觉,我的存在只会让别人感到难堪、感到尴尬,我已经很多年不和他们一起来祭奠父亲了。”
“那你怎么上了警校?”余罪奇怪了。
“我”邵帅有点难堪地笑了笑道,“我是直接保送警校的我也只能接受,我这个英雄的儿子,有点笨,六科及格的不到一半,真要考,啥也考不上。”
鼠标“噗”一声笑了,余罪和骆家龙也笑了,只不过笑里,和邵帅一样带着一种无可奈何。
曾经有点内向的邵帅,曾经在学校并没有识得很深的同学,因为这个特殊的偶遇,让大家对他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四个人一起动手,把碑身周围的挽花堆在坟头,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青石的碑身。余罪注意到了,邵帅就着袖子,把碑前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眼睛里并没伤痛,而是一种温馨和幸福的感觉,对着父亲的音容笑貌,两人像在会心地传递着什么。
余罪悄悄地拽着骆家龙,骆家龙悄悄地拽着鼠标,三个人悄悄退开了。走开了好远,留给这一对父子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就在这个清静的,仰望着蓝天白云,听着松枝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地方,余罪回过头时,不知为何,轻轻拭了下眼角。
“今天才觉得你还有点人味啊,感动了吧?我就觉得不管是耍赖使贱的,还是好勇斗狠的,都没有邵帅像个爷们儿。”骆家龙不屑地对余罪和鼠标道。
鼠标受刺激了,纠正道:“这话就不对了,你不能这么说余贱同志,他已经是队长了,思想境界已经提得很高了啊,余罪,你怎么了?”
眼睛红红的,明显伤感过度,两人关切地追问,余罪不耐烦道:“我也想我爸了。今年老子不上班了,无论如何也回去跟我爸过年去。”
“哎呀,这思想境界,真高啊。”骆家龙哭笑不得地评价道。鼠标却是知道内情,直问:“哎对了,你爸不刚娶了新媳妇么,你回去不是当灯泡吗?再说你家老爷子正乐呵着呢,哪想得起你这个操蛋儿子来。”
“我我有段时间没揍你了。”余罪揪着鼠标,又开始蹂躏了,这嘴贱得,连骆帅哥也不帮他了,直收拾得鼠标嗷嗷直嚷才算放过。
三个人弄腾了很久,才见得邵帅慢慢从父亲的坟前下来,三人迎了上去,邵帅挨个谢了,默不作声地上了车。三人同邀着邵帅一块吃顿饭聚聚。回到了市里,转悠了好久,最终意见统一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是离警校不远的那家川味饭店。
曾经这儿的第一顿饭,是当时兄弟们掏遍全部口袋才凑够饭钱的地方;也曾经在这儿,不知道喝醉过、喝晕过多少回,也不知道被谁送回宿舍;也曾经是在这儿,每次吃饭都是杯筷乱抢,一盘菜几筷就见底了。今天四个人点了好多菜,回锅肉、毛血旺、水煮鱼、童子鸡,都是那时候头碰头争抢的好味道,菜摆到面前才发现,却已经没有那时的胃口。
这一餐,菜没动多少,酒却喝了不少,都醉了。第二天,余罪都想不起自己怎么回到了庄子河刑警队。
酒醒之后,他回想着前一天的点点滴滴,回想着从警以来的浑浑噩噩,很多地方让他感到汗颜。警营数十年如一日的滚滚铁流,挟裹走了多少辈出的人物,不管是高尚的,还是卑下的;不管是伟大的,还是罪恶的;不管是风传一时的,还是籍籍无名的,都化作铁流中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故事。
那我会留下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余罪摸着心口扪心自问,心口的位置,还有一张银行卡,一个秘密,一个让他窃喜,让他惶然,同时也让他冷汗涔涔的秘密。
也在这一天,一份市局的嘉奖通报从内网电传全警:
1月6日,庄子河刑警队精心组织,周密部署,突袭晋祠山庄地下赌场,抓获潜藏在此的持枪抢劫嫌疑人张某(公安部b级在逃嫌疑人),缴获大量赌具、赌资、管制刀具以及仿九二手枪一把,子弹九发经报请公安厅批准,庄子河刑警队荣立集体三等功,庄子河刑警队队长余罪同志荣立个人二等功。
特此嘉奖!
心之归途
时间过得很快,最起码对于已经没有新衣和压岁钱期盼的成人来说很快。当庄子河不大的小镇上也挤满了年货贩子,当天寒地冻依然挡不住外出打工者回家的脚步,当春联和鞭炮从摊位流向千家万户,这一年哪,就到最后年关了。
腊月二十七,一大早余罪带着队出操归来,本来是他的习惯,当队长后传染了不少队里的同志,毕竟现在工作忙得已经很难有户外活动了。早起跑上两公里,顺带吃了早饭,正好悠然地来上班,比慌慌张张从被窝里钻出来,可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队长,咱们什么时候放假?”有队员问。
“不放假好像你干什么了似的。”余罪反驳了句,那问话的没音了,嘿嘿笑。
“那要不咱们今天开始轮班?”又有人问,余罪一看是巴勇,这大嘴巴总是瞅空偷个懒。
“行啊,我看下排班,好像是二十九开始轮班,这样,这两天轮巴勇值班,其他人有事,可以告个假忙着啊。”余罪背着手一副队长的派头。
同归来的队员们哈哈大笑,巴勇面红耳赤,却是不敢争辩,别人笑时,他还振振有词说了:“队长让我值,我就值,看谁笑话我,笑话我再有行动,我不喊谁。”
这一嚷果真有威力,众刑警又是讨好地给巴哥点烟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外出返乡的打工者回来的多了,喝酒打架赌博的这些天不少,由于消息及时,庄子河刑警队出警若干次,每次都略有收获。特别是大嘴巴抓赌抓上瘾来了,某次抓村居的麻将场,连老娘们儿藏在被窝里的赌资都找出来了,掀被窝差点掀出事来,还好人家理亏。
主动防控是相当有效果的,把派出所的生意抢了不少,罚款那是哗哗地往队里流啊。现在庄子河刑警队已经富裕到开始往外捐钱了,队里组织了一次给当地五保户、贫困户的送温暖活动,温暖不一定真感觉到了,可米面油肉蛋那是真到了,反响相当不错。
余罪踱步上楼,所过之处,警员们很恭敬地敬礼、问好,碰上了指导员郭延喜,聊了两句年节防控。指导员这个月卸了背了一年的包袱,精神头也是相当的好,忙着组织全队来一次年前安全防范教育呢。匆匆两句下楼,余罪在背后却是会心一笑,不管指导员有多么不齿队长的行事方式,也不得不认可这位新队长了。
进了办公室,拿着脸盆洗了把脸,抹着脸坐到了办公桌前。新配的一批电脑已经到位,向支队硬纠缠来的,上网速度提高了好几倍,比原来看个电子文档都要等半个小时强多了。
开着机,他随意地拣着当天的报纸,翻看着那些不咸不淡的文字。安生很多天了,就等着过年了。庄子河这地方说优点还是很多的,年前有事顶多就是喝酒打架闹事,标准的特征是老公打老婆、老婆打婆婆,甚至于老婆的娘家组团再回来反击亲家,明明是一家人,打得头破血流住院的都有,这种事最让警察头疼,好说歹说不管用,一说罚款拘留,得,都不告了,各回各家了。
上任一个月了,算得上刑事案件的就两起,一起是镇上私人养殖场的十头猪被盗案,这贼也是倒霉,猪都拉到二级路上,车坏啦。更倒霉的是出了猪舍天气凉,那半大猪群一个劲吼,场主直接就追到了,后去的刑警纯粹捡了个现成,往上报时,是个“特大”盗窃案,一群猪哪!
另一起是盗割通信电缆案子,半夜发的案,队长和指导员都到场了,处理这事指导员比余罪更有经验,根本没追贼,而是罗列了十几个可疑的地方,不是住宅,就是废品回收的地方。刑警蹲守到天亮,果真从开发区一个租住的地方守到了开着小面包车回来的嫌疑人,赃物就在车上,已经被剁成短截了。抓到了五个嫌疑人一审,谁也没想到,爬上十米杆割电缆的居然是个女的,一个外地来淘金的村妇,大字不识几个,家里堆了一千多公斤准备卖了回家过年的电缆铜丝。
这事让余罪哑然失笑了,想想什么自诩的神探,简直都是扯淡。每个案子都有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条件以及特殊的作案手段,只有深谙这些因素的人才能找到真相,而找到真相的,恐怕未必是神探。
他笑了笑,感觉在这里学的东西也不少,最起码学会谦虚了。
电脑进了系统,他点着联网,打开内网,浏览着全警的信息通报。
两年的警营生涯已经让他养成这个习惯,对于案子那些未知之谜的兴趣很大,不过每每得到结果,又总是觉得兴味索然,现在更是如此。庄子河已经没有具备挑战性的案子,只能从全警兄弟单位侦破的案子中找了。
三大队,侦破了一例贩毒案,缴获毒品一千八百克
杏花分局,侦破了一例拐卖妇女案,解救被拐妇女九人
六大队,侦破了一例贩卖假钞的案子,缴获假币面值一百余万元
或知道点的、或不知道的,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年前各条战线上可都是如火如荼啊,当年未结的案子、在追着的案子,都要在这个时候尽量结案。相比于庄子河这儿无案可结,余罪本来觉得是一种幸福,可真没事干,又心痒手痒。
第381章 春节的灭门大案(4)()
支援组又有消息了。余罪特别注意了他们的行踪,是和经侦支队的一例制售假发票案件,他浏览了下报道,历时五天,两市抓到了十二名嫌疑人,缴获各类发票一万余张,制作发票的设备两套。余罪怔了怔,他能想象出,这应该是俞峰在起作用了,对于证件和票据他有着天生的敏感。想到这儿余罪不得不佩服当时支援组这个思路了,这样的藏剑只要露锋,对于那些耍小聪明投机倒把的奸商,可都是一场噩梦。
对了,一周前还有一起,是侦破五原首例网上淫秽表演案,也是支援组的手笔。嫌疑人是两位郁郁不得志的it人才,转而想出了这种组织网上色情表演,通过网络结算的赚钱方式,网警支队追踪了他们八个月未果。而支援组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跨了数层跳板,解析出了那个原始ip地址,证实了网警支队一直以来的怀疑。
这个表演场所,就在五原市康宁小区。当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还有数名裸女正在搔首弄姿忘情地表演。
这是肥姐和老曹的手笔,坐在屏幕后侦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虚拟世界里,他们也是一把利刃。余罪自问自己就再投一次胎,也学不会。
粗粗浏览而过,没有发现更多新奇的东西,偷抢拐骗、毒杀奸淫,对于警察已经是司空见惯。不是警察要怀疑一切,而是作为警察都清楚,每个人心里都关着一头野兽,你永远不知道是人性,或者是兽性在支配着这个人。
可惜的是兽性支配的嫌疑人,真多呀!
余罪扔下了鼠标,不再看了,警察的生活一言以蔽之,就是办不完的案、值不完的班、发不完的牢骚,发过还得干!
老子该歇歇了!他收拾着东西,已经想好了,今天就回家,工作交代给指导员,这个年无论如何在家过。
回家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今天购物,借上老曹的车,开辆好车,拉一车年货回去让老爸嘚瑟嘚瑟。他收拾了一个小旅行包,装好了几件衣服,准备悄悄地走,这事只跟指导员通过气,怕是让队里知道了不太好。
还好,各忙着各的,没人注意到他。他出了大队,上了路面,拦了一辆进城载客的电动三轮,悄无声息地进城了。
几件汾酒,数箱礼盒,该走动的地方走了遍,主要是马秋林那里。老马的思想境界余罪知道这辈子自己恐怕都赶不上了。不但他和楚慧婕,而且把他老伴也拉上了,准备到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过年,看得余罪老不好意思了。除了带着礼物,余罪多给慧慧塞了点钱,要给孩子们尽点心。
中午找到了细妹子,鼠标的裁缝媳妇还是挺管用的,根据余罪的描述,连挑带裁挑了几身冬春装,亲爹的、后妈的都有了。和鼠标一家,带上安嘉璐吃了顿午饭,算是年前的最后告别了。安嘉璐的言行越来越透着对余罪的关心了,饭间警告俩人不许喝酒,告别时又是千叮万嘱让余罪路上小心,说了很多遍,听得连鼠标都觉得腻歪了。
下午两点多上的路,算算时间尚早,余罪正揣度着是不是再去和栗雅芳告个别。一想栗雅芳,又有点不舍安嘉璐,和安嘉璐交往虽然平平淡淡,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还有那割舍不断的挂念,怎么就一直让人感觉是爱恋呢?
可恰恰这种爱恋,又和浓情似水的栗雅芳不分轩轾,余罪觉得自己快成分裂性人格了,在心理上渴望纯洁,在生理上却追求淫贱哎,我真是越来越无耻了。他坐在车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难道这就是男人成熟的标志吗?
每每在想起这两人的时候,中间还会夹一个林宇婧,又是八个月过去了,居然杳无音信。
有一天她要是回来,我可怎么办?余罪扪心自问,怕是到时候无从选择了。
算了,回来再说。尽管他心里很多次泛起了不祥之兆,可他不敢去想,宁愿两人相见分手,也不愿她出点儿什么意外,尽管缉毒那个行业很危险。
“呸!”又想起这个来了。余罪暗骂了自己一句,还没有想好和栗姐告不告个别呢,电话却响了。他顺手掏着扫了眼,却意外地看到了邵帅的名字,一想是自己托他的事,赶紧地接着:“喂,帅啊,我今儿回家,怎么,有消息了?”
“你告诉我,让我查的这个人是谁?”邵帅的声音,私家侦探,说话很有范儿。
“你已经知道了,还向我求证啊?她怎么样?”余罪问。
“不怎么样。你查她,到底想干什么?”邵帅问。
“我还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要不你给我点建议。”余罪道。
“有些事儿不要太过了啊,差不多就行了,你害得人家够惨了。”邵帅道。
“你到底查出来没有?”余罪不舒服了。
“南营市街儿童医院对面,你自己来看吧。”邵帅道,直接挂了电话。
余罪愣了愣,把车靠在了路边,这是一件他很想做却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去做,最终假手邵帅去做了的事。他翻着前些天发给邵帅的资料,一条短信加一张照片:
名字:贾梦柳。年龄:二十岁。家庭住址:南营联小区32幢403号。职业:学生。
照片是户籍里的大头照,看得出是一个清丽的小姑娘,实在和曾经那位嚣张跋扈的贾区长想象不到一起。把贾区长拉下马,余罪可一点都不后悔,只是难以心安的是,他用的是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本来已经忘了,是平国栋栽跟头才又扯出这件心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让他释怀。
最终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调转了车头,余罪直驶缉虎营区的南营路。二十分钟后,他泊好车,在儿童医院的停车场看到了鬼鬼祟祟,已经成了私家侦探的邵帅,坐在一辆旧式桑塔纳里。
他敲敲车窗,坐到了副驾上,看邵帅手里拿着长焦相机,他开个玩笑道:“哟,挺专业啊。”
“我的主要业务就是追踪老公出轨、老婆劈腿,没这设备不行。”邵帅笑了笑,递给了余罪。
摁着键回放照片,有校园里的,有和同学一起的,有穿着麦当劳服装的,还有穿外卖衣服骑自行车的,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看着看着,余罪表情变了,咧着嘴,好难堪的样子。他默默回头时,正看到邵帅盯着他,邵帅很不客气地直问:“你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不能因为你是警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你觉得我会干什么?”余罪问。
“你的思想水平一向不高,单打你喜欢出阴招,群殴你肯定出损招,差不多就行了啊,她父亲贾原青被判了六年,她妈妈判三缓三,现在精神失常了这个家基本就毁了,你要是真想针对她做什么,我都没法旁观了啊。”邵帅道,狐疑地看着余罪。
“别误会帮帮她怎么样?”余罪道,把相机还了回去,解释着,“我不后悔,可我心里有愧帮帮她,我本来都没想起这事了,上次平国栋出那事我才知道,贾原青当时还有个刚参加高考的姑娘,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求点心安吧。你不会怀疑我别有居心吧?我身边的美女我都照顾不过来啊。”
邵帅一笑,勉强相信了,不过他提醒着:“可能不行,你想过没有,家里出这种事,她不得把警察恨到骨子里?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啊,她学的是法律专业,正在考律师资格证,我想啊,她心里应该有执念,有一天要扳倒你这个‘黑警察’的。”
这话听得余罪叫一个胃疼,不过他咬咬牙道:“随便吧,她翻不了案那个,你说,能做点什么?”
“人不就在那儿吗?想做就做呗。”邵帅一摆头,余罪一惊,侧头看见儿童医院对面的小区入口,一个临时的年货摊子。红红火火的摊子,略显冷清的场面,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强烈的愧意一下子涌上心来。他看见了,那个卖东西的正是贾梦柳。
“她很好找,年前连打了三份工,饭店关门后就在这儿卖对联,晚上还到麦当劳当服务员。我都有点佩服这小姑娘了。”邵帅道,果真是钦佩地看了一眼。
每一个自食其力的人都值得钦佩,而这样家庭破碎后还挺着腰站着的,尤其如此。
余罪二话没说,拉开车门下了车,奔向了马路对面的摊位。刚过路面却又踌躇了,就像做了错事不敢回家的孩子一样,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在垃圾箱旁边逗留了半支烟的工夫,又靠着街对面逗留了多半支烟的工夫。近在咫尺的距离,怎么就那么难以逾越呢?
姑娘的脸冻得通红,她不时地俯身收拾被风吹乱的对联,每每有过往的居民,她总是脆生生地招呼一句:“对联、中国结阿姨看看吧,有手工写的。”
间或有一两位看看,也就看看而已,半天只卖了一副三块钱的小对联,那姑娘收着几块钱零钱,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拉上了拉链。
余罪注意到了,露趾的手套,冻得手哆嗦。一刹那他按捺不住了,匆匆奔到了摊前,中气一提,准备说句话,那姑娘却是紧张地怯生生道:“哥,你是物业上的吧我马上走,我家就住这个小区,帮朋友推销点。”
余罪一愣,哦,自己穿上没警衔没肩章的制服,可不得当成物业的,他赶紧道:“不是不是,我买对联。”
“哦,吓我一跳那您看看,门有多大?大、中、小号的都有还有灯笼、中国结,要吗?”姑娘高兴了,来了个善客,她笨拙地推销着。
“要”余罪没得说了,一挥手,“都要!”
“啊?”姑娘奇怪了,那眼神,像看到头脑不清醒的人了。
余罪赶紧掏钱,边掏边说着:“中国结、灯笼我都要了对联有多少副,也都给我你别这么看我啊,我自己有个小公司,给员工们发发你看我不像老板啊?”
“这样啊那好,我还有一百多副,您确定都要?”姑娘惊喜了。
“废话,都要别磨蹭,给我包起来。”余罪很土豪地说。那姑娘高兴了,连挂的带展示,加上存的,两个大包,一下子把摊面收拾了个差不多,余罪看还有几副手工的对联,一招手,“那些也要。”
“这个也也要?”姑娘结巴了,又吓着了。
“又怎么了?”余罪不耐烦地说。
“那是绿底和蓝底的对联,咱们五原风俗,当年有亲人去世才贴这种联。”姑娘小心翼翼道,以很怜悯的语气关心着,“哥,您什么人去世了?第一年贴绿联,第二年贴蓝联,别贴错了。”
这也不能贴这么多啊,余罪苦着脸,“吧唧”一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就不要了。”
“哎,好嘞一共八百七,大对联五块钱一副,中号的四块,我给您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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