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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沙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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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信去姥姥家了,秋华舍不得,和妈妈商量几次,妈妈也有几分犹豫。秋智忙着和德福大爷写春联,也顾不上惹祸了。
明天就是小年了,根生妈妈回来了,从火车站走回来的,春兰陪着回来的。走到村头,大伙都看到了,都试探着和她打招呼。她挺明白的,边说话边走,春兰在后面跟着,她径直走到自己家,春兰放心了。她一进屋,把姐弟俩吓了一跳,真是又惊又喜。根生哇地哭了出来。
根生妈说:“哭啥,把鼻涕擤了,说你多少回了,这妈是离开几天,妈要是死了,你还不活了咋地。你小妹呢?”
春花说:“我大姑抱去了,过完年送回来。”
根生妈一听就急了,说:“明儿个就小年了,在姑姑家算咋回事,赶紧接回来,穷家也好,破屋子也罢,还是自己家。”这时,刘老师来了,拿来些东西。秋智妈也来了,拿来几卷豆皮。根生妈已经会抽烟了,坐在炕里面也不让别人抽。春兰把弟弟妹妹叫到外屋,嘀咕了一会儿进屋了。刘老师说:“二嫂,城里多好,你多待几天啊,这家里没事。”根生妈点着烟,抽了一口,也不吸,直接吐出来。
这个村子女人吸烟的不多,春花看着不舒服,刚要说话,根生妈说了:“大夫也说,过了年让我出院,我也没啥大毛病,就是神经性头疼,又快过年了,孩子们没人做饭。这么多年了,习惯看山了,还不得回来看山,你说是吧,刘老师。”秋智妈和刘老师对看一眼,听她说话还是病态,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春花想不让妈抽烟,看她说话前言不接后语,抽一口烟,低头想一会儿,嘴里嘀咕几句,忽然又笑了,自己又感觉不对,抬起头来对秋智妈说:“二嫂,让你想着,你家也不富裕,我二哥又才走,五七我们都没赶到家。根生,你爸呢?”
春兰抢着说:“妈,你又糊涂了,我爸不是和春生去口外赶马去了吗?来去得一个多月呢。”根生妈往炕沿挪了一下,扔掉还没抽几口的烟,使劲地咳了一下,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几个人吃了一惊。
根生妈说:“这活牲口,找了一个好活,一准儿是他爷爷争的,一天十二分,六毛钱补助,每天还给一斤小米。这爷俩这一个多月挣不少,年在哪不是过啊,就是遭点罪,怕春生受不了,他爸倒是去了几趟了。看这样,这坏分子帽子是摘了,是吧,刘老师。”
刘老师一听,这说得太明白了,条理也清楚,赶忙说:“摘了,不然能让他去买马吗?这可是大队的差使。”
根生妈脸上放出光来,说:“我听春兰说了,好几个生产队的牲口都让濑歹掏了。要不咋又去口外呢!我知道七队的那俩骡子,头年赶回来的,这是咱们惹着濑歹了,都是看山的,各管各摊儿,就不能出这事。我给这死鬼说多少回了,他就说我是疯话,还训我,‘濑歹就是濑歹,啥他娘的山神。’你看看,啥也不懂。”
刘老师不敢顺着她的话题说了,岔过去说:“二嫂,我给你端过来一小簸箕黄米面,明儿个蒸年糕吧。这还有一刀肉,明儿个晚上辞灶,可不能用素饺子。我们走了,天也不早了。”根生妈要下炕送,两人不让。
刘老师和秋智妈走出来,刘老师说:“二嫂,这黄米面是他叔拿到厂子里用粉碎机粉的,用一分的锣(粮食粉碎机的计数方式),可好了,你看,这过年了,粉点啥不?我让老花拿厂子去。”
秋智妈正犯愁呢,说:“刘老师,又得劳动你公母两个,那感情好了。不用他叔带着,明儿个让秋仁送去。我也就是听说有这机器,还没见过。”
刘老师说:“厂子扩大了,从外地来了许多工人,现在厂子将近三千人了,说还不够。食堂就置办了粉碎机、碾米机。二嫂,你要碾小米,就让秋仁带着。现在老花是班长,没事的,别的光也沾不上。”秋智妈千恩万谢的,刚走出几步远。
刘老师说:“二嫂,还有一件事,就是刚才说的厂子事,他们要招临时工,你让秋义在公社给说一下,让你们老大去。我们老花也找一个,就安排春生吧,他家太可怜了。现在就是秋廉这关难过,我都告诉春生了。二嫂,我走了。”秋智妈答应着,看她渐渐走远了。虽然穿的有几分臃肿,好看的身材还是凸显出来,朝着落日的余晖走去,看上去整个人在放光,一片一片的闪着。“好人呐。”秋智妈心里感叹道。回去就和秋仁商量。秋仁高兴,说第二天碾米时再去找秋义。
第31章 真正的年味()
小年这天下午,各家各户都大烟小气的蒸年糕。秋智对这一天记得最清楚,这天的样子一年都在脑子里晃荡。在德福家,中午挂钟刚打过一点,秋智就回家了。到家时,妈妈正在搓黄米面,二姐在往灶里填木头。蒸年糕是个技术活,秋智妈是一把好手,还有蒸馒头也是拿手活。按理说,北河是不缺面粉的,他们这里是山地,不种麦子,只靠过年过节分的大米和白面,蒸一锅馒头也就太金贵,庄上很多人都来找秋智妈去蒸,根生妈也行。蒸年糕时,先把锅里添合适水,放好篦帘,帘上面铺上菜叶,菜叶上面铺一层芸豆,灶下大火烧着。满满的一大簸箕黄米面用温水拌匀,水的温度很关键,太凉,年糕夹生,太热又烫死了。拌的既不能干又不能涝,拌匀后,一层层往锅里撒,最后又撒上一层芸豆。然后盖上两层锅盖,如果锅盖密封不好,还要在锅边再捂上毛巾,还要把大簸箕挡在门口迎风的地方。秋智妈放好后,说:“大智和秋信把门关严,去屋里等着。”就是怕锅封闭不严,冷气进入。秋华也进屋了,秋智妈在烧火。兄弟俩什么也做不下去,贪婪地嗅着年糕味儿。实际上,年糕味才是真正的年味。
秋仁去公社了,大嫂在照看孩子,怕这时节过来闹。过了一会儿,秋智妈进来,用门帘子擦了一下脸,怕热气进屋,擦了一下就快放下。几个孩子看到,妈妈脸上全是汗。秋华问:“头遍火烧完了?”秋智妈点头。
秋华说:“二遍火我烧,这活有啥难的!你总得教会我们吧。”
秋智妈说:“以后上你婆家学去吧,这是你大娘送的黄米,加上你大哥家的柜底子(剩余的最后一些),我可不敢糟践了。”
秋仁在窗子外说:“妈,我回来了,先把粮食放外面了。”他看关着门,知道现在不能进去。
秋智妈说:“行,你先回去,过二十分钟都过来,让你媳妇做菜。”秋仁答应着走了。过了一会儿,秋智妈又烧了一遍火,热气渐渐消了下去。打开门,一股热气喷出去。
秋仁一家四口进来了。秋仁家的把立武、立雯放到炕上,去洗菜切菜,麻利的放在锅里。秋智妈把锅边毛巾拿掉,掀开一层锅盖,热气有气无力的往上冒着。只等菜熟,年糕就揭锅了。秋智早就下炕了,里外走着。秋信也直喊饿。秋仁家的说:“妈,菜好了。”秋智、秋信已经进屋了,这时“噌”地又跑了出来,秋华搬桌子、拿碗筷。秋仁想起粮食还在外面,都拿了进来。秋智妈掀开锅盖,一股年糕的香气迅速飘进每个人的鼻孔里,年糕上的芸豆红彤彤的,又大又鼓。秋华拿着两个大盘子走了过来。秋智妈说:“先拿碗,用铲子蘸上凉水,一块块切在碗里。”秋仁已经把红糖化成了糖水。秋信、秋智自己端着碗上炕了。还没等倒上红糖水,两个孩子已经吃掉半块儿,秋华直喊别烫着。秋仁心里不是滋味。
锅里烧着火,把菜盛到大盆里,下一锅在西锅蒸。秋义在家住,也好热炕。秋智妈说,“秋华,看下你二哥回来没。”
秋仁接过话头说:“他说了,中午回来吃年糕,都快三点了,也该回来了。”正说着,外面响起洋车铃声。秋义走了进来。秋智、秋信撂下碗筷,盯着二哥的大袋子。秋义把袋子放在地上,说:“瓜子、榛子、糖块。”看着两个兄弟盯着自己看,装作看不见,脱鞋上炕吃饭了。秋信问:“二哥,没有了?”
秋义装糊涂:“啥啊?”秋智和秋信互看了一眼,沮丧地接着吃年糕。秋义笑了,说:“两个傻小子,鞭炮有往屋拿的吗?”秋信没听明白,秋智高兴了:“我说嘛,二哥,多少?”
秋义说:“我不说过吗!多了一挂小鞭,都是二百头的。一挂年午黑夜放,一挂送年用,一挂你们俩散拆着玩。”
秋智妈说:“咋才回来,大伙儿都等你呢。”秋义想要说啥,咽了下去。吃完饭,秋智妈去蒸年糕。秋仁媳妇把蒸过的年糕切开,拿过一个筐,一块块放进去,过年再吃了。然后准备晚上辞灶。秋义说:“哥,刚才我去了大哥家,要不早回来了。”
秋仁说:“妈还正想等你回来告诉你呢,你倒先去了。大哥咋说,都说他这方面差劲,不至于亲叔兄弟都拦着吧?”
秋义说:“看大哥那样挺为难,咱们是叔兄弟,你别忘了,还有秋洁、立世呢。他倒是没一口回绝。”
秋仁说:“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那年咱们这儿接电,全县招架线工人,咱爸都打上门了,他也没放我,这你是知道的。不管咋说,秋礼能去当兵了,他这也算一点兄弟情义。现在你在这位置上,他有点怵你是真的,要不然早说死了。”
秋义说:“大哥,你不知道,秋廉这人吧,特别奸,全国在清查‘三种人’,就是打砸抢的。他还看不透我是不是属于这种人。”
秋仁着急了:“那你是不是啊?”
秋义说:“大哥放心,我肯定不是。今儿个我去厂里说你的事,直接找团委的,我们认识。我们还核计了我的情况,他也说不沾边。”
秋仁说:“这么说,我的事你都和厂里说好了。”
秋义说:“说好了,就看大队了。”
秋仁说:“这次他再拦着,不出手续,我把他脑袋打碎了。”
太阳快落山了,根生妈在切肉。切了一小碗做饺子馅,只放点葱花。根生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肉馅饺子,只不过是一年只有一次,就是今儿个晚上,饺子馅里的肉块切的也多一些,放上葱蒜,浇上酱汤,在锅里轻微的炒一下。每次只包十几个,多也就是二十几个。因为是两顿饭,中午年糕吃的饱饱的,晚上也就是吃两三个。
第32章 上天言好事()
这时刘老师来了,没进屋,春兰和根生迎了出去。刘老师告诉春兰,刚才,秦秋廉去她家了。说起招工的事。是老花前几天找的他,告诉他和厂子说好了,大队出手续就行,过了年就能上班了。秋廉原话是“刘老师,你们公母俩是热心肠,我不止一次说过。现在大队一个招工指标不外放,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何平的事定性到底是啥,公社也没有明确指示。”老花开始还好言理论,最后红了脸,说了难听话。春兰心里也不平,耐心地听刘老师说:“春兰,我听说你爸他们年前回来,要回来让你兄弟自个去找。不回来就让你爷爷去找。不管咋说,这个机会不能错过。”说完就走了。春兰说:“根生,和我去队部找爷爷。”
秋智妈也在犯堵,刚才秋仁哥俩的话,她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中午又是吃的年糕,就感到心口难受。这要能进工厂,就有转正吃红本的机会,就是转不了正,工资每月就有十八元五,再加几个班,每月二十多块,他们一家四口,吃香的,喝辣的。她打定主意,明儿个去找秋廉。
到了晚上,全家人都回来了。秋仁媳妇在灶王牌位前放上桌子。上面摆上两双碗筷,放上香炉,在里面烧上三炷香。旁边放着一个大茶缸,茶缸上写着“为人民服务”,秋智也不知道说的是为谁服务,摆到灶王爷爷和灶王奶奶这儿,肯定说的是他们。茶缸里放着一个白瓷酒壶。秋智妈走过来,取下酒壶上的两个酒盅,倒上酒,屋里飘着高粱酒那刺鼻子的辣味。秋仁媳妇拿勺子盛饺子,秋智妈双手捧起碗,接过饺子,把碗放下,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揖。秋仁媳妇又盛了两碗放上,每个碗里放三个饺子,又在每个碗里浇上些饺子汤,也过来做了揖。拿火柴把酒盅里的酒点上,酒盅里跳动着蓝色的火苗,飘起细细的青烟,一股似酒似醋的怪味飘了起来,人们下意识的用手在鼻子前扇几下。
秋智妈妈理了一下头发,用围裙擦了一下刚刚洗过、已经擦干的手,说:“灶王爷爷、灶王奶奶,这一年过去了,你们受累了,家里的饭都做得熟熟的。这要上天见玉帝了,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保佑我们这些孩子旺蹦旺跳的。让天下太平,有个好收成。多吃点,喝好了,也好动身。”
秋智开始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刚刚要笑出声,大嫂上去把嘴捂住,厉声说:“还笑,去年就是你笑的,爸没了。不能再笑了。”秋智不敢笑了,秋智妈摘下围裙,用手扫了一下衣袖,跪下去磕了三磕头,又说:“头年辞灶,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以后再不敢了。我是他妈,有不是都担在我身上。你们过来,跪下!”秋仁带着兄弟们跪下,随着妈妈磕了三个头。这时,听到村子里的鞭炮声。
妈妈说:“也该上路了,年三十再见。一路走好!”大家都站起来,秋智妈揭下牌位和对联,说:“放炮声!”。秋智和秋信冲出屋去,每人放了两个。灶王爷、灶王奶奶驾烟西去,言好事去了。
接近年关,大人们,尤其是这家的当家人,一天比一天焦虑,没有钱置办年货,都说年节好过,可是家家都有孩子啊。有的拉下了饥荒,过年还不上,见面都不好意思,心里更是着急。而孩子们却不管这些,几乎每一天都在查手指头,恨不能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儿。又过了两天,生产队敲钟分粮食。秋智跟着妈妈和大哥去分了。分的有粗粮和细粮,细粮很少。粗粮和秋仁分着拿,秋仁家的直接拿回自己家,细粮放在一起。秋仁和秋华到大仓里分粗粮,秋智和妈妈分细粮。每个人白面三斤、大米二斤。大伙儿都在排队,念到名字再去领。秋智妈看着秋廉在那边,走了过去。秦秋廉可不是来分粮食的,这里分完了,队里会派人送到他们家去。因为没有队长,他怕出事,和大队会计过来看看。
秋智妈把他叫到旁边,把秋仁的事说了一遍。秋廉说:“二婶,昨儿个老五和我说了,这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按理说老二也成家了,可别再挤这个名额。老花给春生报名了,找了我。”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秋智妈妈说:“他大哥,我知道你难,你就说说吧,有希望没?我心里好有个数,省得秋仁闹。秋义到厂里去找,在厂子都定下来了,也告诉他哥了。”
秋廉沉吟一下,说:“这老五也是,这要是去不了,秋仁不恼我一辈子!我尽力吧,二婶。快去分面吧,小九在那儿不行,约粮食的找秤(在分量上使诈),剩下他们好自己分。”
秋智妈妈说:“你多周全点吧,我去分粮食了”。
下午,秋智妈妈让秋智给根生家送去一瓶豆油,根生爷爷、何六儿都在,坐在炕上盘算着春生的事。何六儿说:“今个头晌,我让立维拿花篓,把那两只大公鸡背去了,外面蓬上柴火别人也看不出来。分粮食时候,秋廉特意跑过来说句话。我知道他的意思,大爷,你应该再去一趟。”秋智听到了,想:“这个得告诉妈妈。”
根生爷爷说:“六儿,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一趟。”下炕走了。
根生妈说:“他六叔,又让你们舍物,将来可得让春生报答你。他六婶也是好人,这么多年妯娌,脸都没红过。”
何六儿子看他说话明白,说:“二嫂说哪儿的话,把话说远了,这在队上,我二哥没少照顾,就他六婶这体格,我二哥安排她看菜园子这轻快活,要不她能干啥啊!”
根生妈卷着烟,不置可否地答应着,好像心不在焉地样子,看他又都听得明白,狠狠地吐了地上一口浓痰,说:“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回春生能当工人,吃红本,多好啊!在哪儿不都是看山,娶媳妇儿就不用犯愁了。”何六儿不敢再说了,怕勾起她的病,抽着烟和春兰说着话。秋智和根生在扒炮声,往外面倒火药。
第33章 一物降一物()
这时根生爷爷回来了,也没上炕,说:“六儿,我看这个事没啥戏。秦秋廉哼哈的,没正经的,不说正事。我得快回去了,王剩子在饲养处那儿替我盯着呢。”根生妈嗖地下炕了,根生爷爷刚要说话,根生妈妈说:“爸,你慢走啊。”自己嗖嗖的走了。
何六儿说:“我也走了,春兰、根生,跟着你妈,看干啥去了。”别人都回去了。
春兰和根生在后面跟着妈妈。看他往东街去了,急忙追上去,问:“妈,你去哪儿?”
根生妈妈说:“谁让你们跟着,回去!我去秦秋廉家。”春兰听口气不对,知道刚才爷爷的话,她上心了,就往回拽她,妈妈照着她的手就一巴掌。春兰松开手,和根生在后面跟着。到了秋廉家,春兰没进去,根生跟了进去。立世两口子正在燎猪头,烟气腾腾的,看有人进来,也没抬眼,继续干活。娘俩走到屋里,秋廉媳妇儿正在给立贤试新衣裳,也没下炕,也没让座,显然是家里常来客人,习以为常了。根生先说:“我妈走的嗖嗖地,拽都拽不住。”
秋廉正在坐着喝水,站起来说:“二婶少见了,多少年没登我家门了,快上炕!”
根生妈脸上一点表情没有,说:“你这是大领导,婶子是草民一个,哪敢来呀。刚才我爸来了,不也是没见着包青天吗?他六叔在我们家呢,说没人帮助杀公鸡,婶子过来看看,要帮忙吗?”
秋廉家的看他说话疯疯癫癫的,接言说:“看你说的,有啥活我们也不敢劳动你啊。虽说是你比我们小,萝卜小长在背(辈)上了。有啥事,侄媳妇儿帮你。”
根生妈妈说:“他嫂子,这话我愿意听。还不是你大兄弟的事儿,吃红本去多好啊,不就是看山吗?在哪儿不一样啊!要是婶子吃不上穿不上,不还得劳动你嘛!”一句明白,一句糊涂,夹枪带棒,又有威胁话。
立世把秋廉喊出去。立世媳妇说:“爸,何平家我二奶奶魔怔,咱们都知道,我妈又没见识的,收了他们两只公鸡,过晌都屠戮完了,又不好送回去了。快堵住她的嘴吧,吵吵把火的,多磕碜啊。”
立世也说:“昨个在刘老师家,就挺不好的,刘老师两口子是出名的好人,他们又不是为自己事,他们办好事,咱们办坏事,村里咋看咱们!”
秋廉知道,立世也是浆糊脑袋。他媳妇儿倒有些见识,问:“那咋办呢?”
立世媳妇儿说:“爸,按说他们家春生是最符合的,给他个指标,谁也不能说啥。我刚才往外瞅了,好像是他们家老大春兰,就答应她。今儿个不明说,明个儿去,带点过年物,大摇大摆去,这个多好呢!”
秋廉点头,回到屋里,说:“二婶,我出去看了一下,谁在外面呢?这冷天,我兄弟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还用你来说!”
根生说:“我姐在那,拦不住我妈,挨了一巴掌。”
立世媳妇儿出去把意思告诉了春兰:“我爸不敢明说,怕传出去,不一定有多少人来找,这年也就别过了。二奶奶有病,怕黑夜的再出啥事。春兰,按辈分叫你姑姑,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一样,听我一句,你们先回去。我爸早就打算好,明儿个去你家。”正好根生妈妈也出来了,娘三个相跟着回家了。
第二天,秋廉让立维背着半袋小米,自个拿个猪蹄子,招招摇摇地去了。见人先打招呼,就说去看何平家二婶去。一个村子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给别人送东西。到院里也没进屋,把春兰找出来说话,让他找人去大队部开介绍信,正月初六让春生去上班。说完就走了。春兰赶快告诉妈妈。根生妈妈说:“别再耽误,快去告诉你爷爷,春兰去!”春兰一点也没看出妈的病态。春兰告诉爷爷,何碾子亲自去大队找了会计孙分头,开了个介绍信。就像拿到一个稀世珍宝,回来交给了春兰,自己去告诉何六儿。
这前后过程,根生都告诉了秋智,秋智告诉了妈妈。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都夸着大队书记公道,秋智妈觉得也挺好。秋仁觉得自己还是有戏的,耐心的等待着,他把两家的屋都扫了,院子也收拾干净,准备过年了。
这天是二十五,秋智妈带着秋华和秋智磨豆腐。秋信去了秋仁家。只有队部的一台磨,昨儿个就排好了。等了一会儿就轮上了。根生爷爷把驴换下,带上捂眼(拉磨时,怕驴转迷糊了,蒙眼睛的布),一个多小时就磨完了。放了两水桶,秋仁来挑回家去。秋智妈说,“今儿个晌午饭早点吃,过晌做豆腐。秋仁,别干其他活了,我夹豆腐包夹不动了。”
两点多就吃完饭,做豆腐手工也挺繁琐。秋仁已经在西锅上架起了豆腐撑子,吊着,用专门做豆腐用的布做的豆腐包,把磨好的豆浆过包,秋仁媳妇往包上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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