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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子弹的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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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衡挣扎了几下,只觉得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感,低头看一眼身上,几圈白色绷带缠着,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门外面有脚步声过来,无名一身整平的黑西装站在眼前,浅浅笑着。

    他说:“云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是不放你走。”

    云衡冷冷盯着他,嗤笑:“你以为我当时会信你的鬼话?”

    无名脸上笑容止住,挥了挥手,身后的白眉新疆人阿猜将地牢门打开。

    两个人进来将云衡手脚镣铐打开,把她架出去。

    云衡像滩泥一样被人摁在一张椅子上坐稳,还没等反应过来,有人把她的手脚锁在椅子上。

    无名来到她身前,点起一支烟吸燃,轻轻缓缓从嘴里吐出,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说:“云小姐,既然你违反了游戏规则,就要接受一些处罚喽。”

    云衡死死瞪着他,不吭声。

    说完话,无名闪避到一边,默默抽着烟看这边,像是等一场好戏。

    他的一名手下举着手机横过来,打开摄像头对准云衡,像在拍摄视频。

    另一名手下则是端了水盆过来,里面漂浮着几张湿纸。

    阿猜伸手进去拿出一张湿纸,扭头看了眼手机镜头,极为轻蔑的笑一笑,一双白眉都写满了不屑。

    云衡预料到他要做什么,坐在椅子上拼命的挣扎,椅子晃荡起来,却影响不了根基。

    阿猜摁住她脑袋,把湿纸贴在云衡口鼻上敷住。

    一瞬间,云衡的挣扎停下来,口鼻处的湿纸上下起伏,却透不过气,她呼吸困难,像可怜的溺水者。

    她又惊又怕,手脚又死命晃动起来,带动椅子跟着走,走了一段距离又被阿猜拽回来摁得更结实。

    拿手机摄像的人靠近云衡,拍摄她额头上鼓起的青筋,拍摄她脖子上的血管。

    云衡喘不上气,口鼻都被湿纸盖得严严实实,阿猜摁紧了她,继续一层一层往上叠加。

    她的肺几乎快要爆炸,极度缺乏氧气,呼吸道像是被人拧成一团麻花,气息紊乱随时都要炸裂的感觉。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空白,眼白不停的外翻出来,被镜头拍摄进去。

    无名在远处抽着烟,冷眼旁观。

    最后一张湿纸盖上去,云衡突然停止了挣扎,目光黯淡下去,只剩手脚一下一下的抽搐。

    无名见状,立马丢掉烟头,过来一把将云衡头上的湿纸拿开。

    摸了摸鼻息,对方只是短暂昏迷过去。

    无名松一口气,把拍摄的手机拿过来,保存发送给对方,半晌,嘴角勾一勾,对方电话果然主动打回来。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话筒像是轰然炸起来,传来男人愤怒的吼声,无名早有预料,把话筒拿远一点,任凭那个人怒火冲天骂个不停。

    几分钟后,话筒里的声音小下来,无名才贴近耳朵,淡淡开口:“五百万拿人,只给你三天时间。”

    末了,他又补充道:“敢报警的话,你知道我做事手段。”

    电话那头,秦岭声音冷酷得近乎寒冰:“你别再碰她。”

    无名轻笑:“再碰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记住,三天后,我给你地点,你拿钱过来。只许你一个人来。”

    “等着吧。”

    电话那头重重地将通话摁死,像是砸到墙上。

第43章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秦岭摔了电话,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头去帮鹊槐做饭,鹊槐在厨房把灶点起来,抽空看秦岭一眼,他脸色很不好。

    做饭到半路,院子里响起来粗犷的男声,十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人凶神恶煞。

    鹊槐以为是来找茬的,捏着菜刀就要出去,

    石头把她拦回来,下巴朝秦岭那边努努。

    秦岭跟为首的光头握了握手,光头向身后的伙计们介绍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到过的秦哥!”

    “秦哥好!”所有人齐齐弯腰鞠躬。

    秦岭摆摆手,拉过光头说:“这次多亏你带人来。”

    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拍头:“我们这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让他们给抓了几个兄弟,正愁怎么救回来呢。”

    秦岭带着光头拔脚往屋里走,说:“云衡也被他们抓住了,我正在想办法。”

    光头嘿嘿笑:“那一起想办法。”

    鹊槐把手在围裙上拍拍面粉,走出来看着眼前模样周正大男人的身后,笑笑说:“来朋友了?我去给你们倒茶。”

    秦岭极低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鹊槐从他身边走过去时,秦岭又叫住她。

    鹊槐:“???”

    秦岭说了句:“麻烦你了啊。”

    鹊槐满眼都是笑,走远了。

    秦岭领他们进屋,原本宽敞的厅堂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些闷热。

    秦岭朗声给光头他们介绍:“这是石头,这是阿曼,这是六六,都是我的队员。”

    光头也起身把自己带来的伙计挨个介绍一遍,大家算是互相认识了。

    鹊槐端了茶壶茶杯过来,光头主动接过去,鹊槐就去厨房忙活了。

    日头渐淡,鹊槐穿着海蓝色的新疆服饰,头发攒成几绺长长的小辫儿,头顶的琥珀发簪跟珊瑚珠子的耳坠在朦胧光线里吊着,一眼瞧过去,像在闪闪发光。

    桔黄色阳光与青白色烟雾弥漫起来,渐渐看不清人影。

    一群人都是大老爷们,在屋子里天南地北的扯着话头,秦岭被烟味熏得头疼,出门爬上了鹊槐家的房顶,躺在上面晒晒太阳。

    不一会儿,光头也跟着上来了,手里夹着烟,坐在秦岭身边。

    他问道:“云小姐那边你打算怎么救?”

    秦岭道:“无名开口要五百万的赎金。”

    光头瞠目:“这么多钱。”

    秦岭叹了口气,也结舌。

    他说:“整个保护站一年的经费才十几万,上哪儿去弄五百万。”

    光头说:“我带来的这帮伙计都是做买卖让无名的假玉给坑了,手里有点闲钱,晚上我张罗着让他们给捐点吧。”

    秦岭扭头看他,嘴角勾了勾,说:“谢谢了。”

    光头吐出一口烟,抬头看着远方起伏不平的荒漠,有些惆怅的样子:“我们这些人一人出几万,凑个百八十万还成,不过剩下的四百万,实在没辙了。”

    秦岭看着他手里的烟把儿,没说话。

    这事很棘手。

    光头又说:“我是没什么大问题,我那些伙计却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要是你能帮忙救云小姐的时候,把我们被抓的那几个一块想法救了,他们应该会帮忙。”

    秦岭没吭声,望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眯了眯眼睛。

    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看着光头说:“我可以救他们。”

    光头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秦哥,有你这话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捐钱了,我们这些人啊都是一个县城里玩到大的,都有感情,你能救出来我们那几个老伙计,我们感激不尽!”

    秦岭点点头,从裤兜摸出烟来,找了半天,没有火。

    光头极殷勤地将自己的火机打着递来,手背挡着风,秦岭叼烟偏头贴近那簇火苗,吸一口,火光大闪,烟卷燃烧起来。

    鹊槐在院子里朝上喊:“下来吃饭了。”

    光头收好火机,看向秦岭:“你不下去吃吗?”

    秦岭摇头:“你去吧,我不饿。”

    光头起身拍拍屁股,扶着木质楼梯从房顶下去了。

    秦岭独自在房顶上抽着烟,眯着眼睛,老态龙钟的样子。

    不一会儿,楼梯板又响起脚步声。

    秦岭睁眼,看见鹊槐那条海蓝色的新疆百褶裙。

    鹊槐来到他身边站住,收收裙摆坐下来,同样眺望着远方的丘陵和落日。

    她一句话没说,就那样默默坐在他身边,安静而又美丽,远天的晚霞像浓墨重彩的艺术画铺陈在眼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她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颊泛着奇异光泽,像是在酝酿某种不可说的情绪,隔了许久,她打破了宁静,朝秦岭看过来,微微吐出一口气。

    鹊槐问:“五百万你打算怎么办?”

    秦岭垂了眼,摇头。

    鹊槐说:“我借给你三十万。”

    秦岭抬头看她,说道:“那是你辛苦攒的钱,我不能要。”

    鹊槐一字一句地回答说:“想什么呢,你要还我的,包括利息。”

    秦岭躺在屋顶的平地上,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烟,衣兜里浮现出拳头的形状。

    半晌,他说:“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鹊槐笑了:“你用我这个女人的钱去救自己心爱的女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话让她说出来,秦岭自觉无颜以对。

    算是默认了。

    鹊槐说:“我把我的钱借给你,跟云衡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与你,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秦岭抬起眼皮,晚霞洒落在她身上,竟有些温暖的感觉。

    他说:“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鹊槐说:“值不值得,我心里明白就好。”

    她低着头,仔仔细细望他:“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但喜欢你、对你好,就是我的事情了。”

    他说:“刀马村的富春对你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鹊槐哼的笑了:“你把我当货拱手让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快就能忘了你?或者是说,你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秦岭说:“我信你……”

    鹊槐又凉笑起来:“但对你而言,我的喜欢,是你的负担对吗?”

    夕阳把她的脸照得红彤彤,她盯着他,看他沉默不语,尽管心中对答案早已了然,但还是……难过啊。

    她宁愿他一刀把自己捅死,痛痛快快地,也不要这样。

    她的心里就好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破也破不开,就闷在那里。

    秦岭张了张口,回应说:“对。”

    鹊槐又坐回原处去,脸色苍白,像只斗败的小公鸡。

    秦岭不忍看她这样,轻声安慰说:“鹊槐,你会遇到……”

    “秦队长,你有喜欢过我吗?”鹊槐咬着嘴唇看他,偏执的眼神紧紧盯住对方,“哪怕是曾经有过那样的一点点念头?”

    “鹊槐,你别这样……”秦岭劝她。

    “你说啊?”鹊槐仍是看着他。

    “有过。”秦岭闷声说道。

    听到这话,鹊槐泪水顿时涌上来,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鹊槐哽咽着声音,语调都不连贯:“秦队长……原来也喜欢过鹊槐的……是……是鹊槐不争气……让秦队长失望了对吗……对不起……啊……秦队长……虽然不知道秦队长是什么时候……对鹊槐动心的……假如,假如鹊槐当时更优秀一点……更努力一点……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呢……可是接下来的一辈子那样长……秦队长却走了……是鹊槐太差劲了吧……”

    鹊槐的胳膊在颤,肩膀在抖,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她遮着眼睛,嘴巴很伤心地瘪起来。

    秦岭坐起身,去拉鹊槐的手臂:“你别这样,是我不够好。”

    鹊槐挣开他,捂着眼睛哭:“不是的,一定是鹊槐不够好,秦队长没有错的。秦队长是好人,没有秦队长当初把我救出来,鹊槐就没有今天。”

    鹊槐浑身都在颤抖,不住地哽咽,像极了孩童时那种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委屈。

    秦岭无奈,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轻轻揉着。

    他说:“或许现在你觉得很喜欢我,但那只是出于冲动的喜欢,我们本不是一路人,硬是要走到一起,最后两个人都会受伤,都会后悔。”

    鹊槐突然间就停止了哭泣,抬头,红红的眼睛望他。

    她一下一下抽气说:“可是……秦队长……我不怕后悔的呀……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年……我也会开心一辈子呢……如果哪天鹊槐惹秦队长不高兴了,秦队长再丢掉鹊槐好不好……鹊槐现在不想离开……”

    秦岭摸摸她头发,叹了口气:“你了解我,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他略略垂下眼帘,又抬起眼睛,放出光亮:“当初我们的约定,不就是好聚好散吗?”

    鹊槐万分舍不得,揪住秦岭的衣角,小声问:“我有哪里不如她?”

    秦岭默了半晌,说:“她与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没有可比性。”

    鹊槐看着秦岭说话时的眼神,在提到她时,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

    就在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就空了。

    鹊槐呆怔地望住秦岭,嘴唇颤了几颤,伤心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机会吗?”

    秦岭看着她,眼神微动,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嘴角弯了弯,微微一笑,终究,还是摇了头。

    他说:“对不起,鹊槐。”

    给不了你未来,也就不能给你任何希望,在毒果种下以前,要把所有可能性彻底掐灭。

    地平线上,太阳完全沉没下去,暮霭合拢,房顶上开始笼罩着淡淡的灰。

    秦岭说:“鹊槐,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你不该把自己的所有幸福都压在别人身上。”

    他说:“你应该去寻找一份完完整整的爱情。”

第44章 唯顺心意() 
鹊槐拿手撑着额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她心中明镜无尘,可一旦见到了这个男人,她心里从来都是一群野马乱跑。

    秦岭小心翼翼地问:“鹊槐——”

    鹊槐迷蒙着双眼看他,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可我还是做不到……”

    秦岭叹了口气,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你有得过感冒吗?”

    鹊槐点点头。

    “还记得当时什么感觉吗?”

    鹊槐木然摇头:“只记得很难受。”

    他说:“对啊,你就当现在是生了一场大病,感冒的时候人人都会难受,就像现在这样,难受得好像呼吸不了。可是等病好了呢,谁还记得当时有多难受呢?鹊槐,学着放下吧。”

    鹊槐吸吸鼻子,脸色惨淡地说:“不,秦队长,我得的不是感冒。”

    她的眼睛通红,心底一片荒凉:“我想,我得的是一场瘟疫。”

    秦岭相对无言,又抽出一支烟,接着上一支烟吸燃,长长地吐出来,烟头明明灭灭,小小的火点。

    他与她都是盘膝坐着,手指夹烟搭在膝盖上,烟雾袅袅。

    他不忍看对方难受的样子,轻声说:“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不会好的,不会好的,我知道。”鹊槐擦着眼泪,伤心直哭,像被丢到大街上的孩子。

    “一天不行就十天,一月,一年,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秦岭说。

    鹊槐一行眼泪滑下来,伤心得直摇头。

    房顶上弥漫着空虚的寂寞。

    两个人又安静下去,很久都没有讲话。

    一支烟抽了一半,秦岭看看盯住自己瞧的鹊槐,弹了弹烟头。

    他惆怅的问:“鹊槐,问你个问题。”

    鹊槐用力揉揉肿痛的双眼,疼得快睁不开:“嗯?”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

    鹊槐咬咬嘴皮,说:“很多啊,做饭忘记撒盐,下雨忘记拾土豆……”

    “最后悔的一件。”

    鹊槐默了半晌,说:“那就是自己耍小孩子脾气,从家跑出来,被人贩子卖到窑子里吧。”

    说这话时,她没有忸怩,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吐露出来。

    说完,她又笑了笑:“其实,也谈不上后悔,如果不是这件事,我这辈子怎么会遇上秦队长这么好的人呢?”

    她垂着头,喃喃自语:“当初如果不是秦队长帮助我从里面逃出来,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家人了。”

    秦岭默默听着,心头滑过一丝暖意。

    鹊槐问他:“你呢,你这辈子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情吗?”

    秦岭握烟的手顿了下,揉着额头,垂眸想一秒,点头:“我也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情。”

    不等鹊槐打断,他又自己说:“也有件一辈子都后悔的事情。”

    鹊槐用眼神询问他。

    秦岭却摇摇头,沉默了半刻,说道:“我不该去当兵。”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说我当初头脑发热的当什么兵啊,真是害人害己。”

    鹊槐说:“我们村征兵办常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秦岭愣愣望着手上烟头,眼神一瞬间千变万化,有许多情绪闪过,最后恢复冷漠。

    他说:“在我心里,不当兵后悔两年,当兵后悔一辈子。”

    他吃吃地笑了一下,笑得泪花都从眼角涌出来。

    他记起来自己卧室墙上那张巨大的相框。

    那是整支游骑兵中队的合影。

    照片上,他笑容灿烂,正是那样的笑容,令夏岚沉沦了十年。

    鹊槐看着他突然泪光闪闪的眼睛,心里也像被谁狠狠扎了一样,秦岭从未讲过自己的过去,她也只了解到对方是一名退伍老兵。

    秦岭手里的烟头被拧碎,他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说,却又不敢吐露真言,伤疤好不容易结痂,再揭开,会很痛。

    一瞬间,他苦得嘴角都要溢出胆汁,仿佛整颗心都会彻底碎掉。

    半晌,鹊槐抬起头来,看着秦岭问:“你打算拿什么去救她?”

    她的眼睛湿润明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语气悲伤又软弱:“能不能不要去,他们不可能放过你的,你要拿命去吗?”

    秦岭看着她可怜的眼神,有些不忍,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我不会有事。”

    鹊槐却扯了扯嘴角,不信。

    她声音有些低落,带着鼻音:“那些人是疯子,一定会杀了你,你不要去好不好。你要去赎人,我替你去,行不行?”

    秦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过,面对她,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悲伤的权利。

    他发现自己需要对抗的事情太多,离开部队后,没有任何人再知道他的过去。

    他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只刺猬,当生活美好的时候,他乐意将自己红嘟嘟的肚皮露出来让大家抚摸;当生活遭遇危险困境的时候,他立即就会将自己浑身的刺竖起来,一致对外。

    这么久了,他不肯让任何人闯入自己的世界,过得孤独冷清,即便是最善解人意的鹊槐也无法攻破这层坚壳,只能与他像知己那样,没有任何进展的走在一起。

    而突然间,一个叫云衡的姑娘从秦岭的世界闯入,她知性,她热情,她开朗,她聪明,她漂亮,她善良,她一尘不染、落落大方。

    她猝不及防地将秦岭心房打开,似乎总能猜到秦岭在想什么,他们像是心有灵犀,像是天生就有默契。

    秦岭一见到她,理智就崩塌得七零八碎,竟让他对美好的未来产生了憧憬。

    一个冷漠如大山的男人变得不清醒了,变成了爱情里的傻子。

    这个傻子要用五百万去恐怖分子手里交换人质。

    去跟那些连国家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谈判。

    有时候秦岭的理智会告诉自己,你跟云衡不能有结果,她那样干净、纯粹,她的爱情应该清白明朗,而不该像你一样,背负了罪孽与耻辱。

    理智告诉他,你不能给云衡那个女人任何感情上的希望,你应该让她恨你,这样,当将来某天东窗事发的时候,她才不会那样难受,你也不会自责,一切都很自然的走向末端。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如此,他们不该相遇,只是错误的命运,非要将他们拉扯到一起。

    将来究竟是遗憾还是回首,谁会知道呢?

    秦岭这辈子经历过太多太多,曾经战场杀敌一枪毙命,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惯了世态炎凉、善恶是非,他的心早已千锤百炼,人成熟了、也沉稳了。

    褪去了年轻时的血气方刚,换上了成熟男子应有的睿智与干练。

    他不惧一切,可唯独与云衡在命运的河流里产生联系时,他感到害怕。

    他害怕得到,更害怕失去。

    他的理智明明可以预料未来如何,但一见她,仍是溃不成堤,本能想要靠近,却不敢肆意去爱,怕自己犯下的罪孽不值得她的好。

    可再坚固的心防也抵不过自己喜欢的人夜以继日的融解,秦岭想着云衡的笑容,她的眼泪,她的话语,他也会偷笑着在床上打滚。

    现在这个女人有了危险,他自然义不容辞要去救。

    哪怕知道前方就是无名设下的陷阱,最坏不过一死而已。

    早在十年前,他就该死。

    为自己的过失赎罪。

    如果死能赎清他的罪孽,他会很乐意,下地狱又有何妨?

    ……

    ……

    有人推开门,吱呀一声。

    云衡睁开眼睛看,外面亮着灯,白灿灿的,无名端着碗燕麦粥进来。

    他低头瞥她一眼,把碗放到桌上。

    地牢里有些潮湿,但云衡这边铺上几层凉席子,上面又垫了褥子,松松软软地,外面还有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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