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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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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太后颔首道,“那就请诸位静待天竺使团的歌舞吧。”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冰冷。公卿贵族们皆停著安坐,似乎真是在等待天竺之舞了。

    礼部官员小心背过身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又几场舞过,天竺使节忽的不顾礼节,兴高采烈站了起来。原来帷幕撤下,是异域的舞者上场了。

    这便是天竺舞者了吧。

    太后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抬眼看去。

    只见六位舞者身穿彩衣,身佩金银珍珠饰品,单脚站立双手合十,摆出了个六芒星的起势。琴声一响,演员并拢双脚,两手向头上方伸去。舞者的手臂光光的,圆形的金手镯串了十几条。胸前更有银铃挂饰,足踝上亦缠绕金环银铃。随着舞者身姿摆动,衣服饰品发出好听的叮咚声,跟琴声相和。

    舞者身姿迷人,表情更生动活泼。起先是几个少女似乎在嬉闹玩耍,随后少年郎闯入,于少女眉目传情。后来却又有奸人棒打鸳鸯,于是舞台上一阵忙乱。接着乐音一转,少年郎跋涉千山万水,智斗恶魔,救出少女。

    这是一出情爱舞戏啊。

    舞到最后,众人喜乐之间在台上飞速旋转,看那速度和缤纷色彩,果然抵得过之前的胡旋舞。而论舞戏的跌宕起伏、人物的情感渲染,又超越之前的踏谣娘。

    太后颔首称赞,脸上却有几分不好。

    忽而琴声立止,台下的舞者变戏法似的扯出一匹红色布帛来,继而手举布帛跪地高呼千岁。

    天竺使节也已经跪了下来,嘟嘟囔囔说了什么。

    太后神色稍缓,听译者翻译道:“使节进献天竺丝绸一匹。”

    太后身旁的靖昌公主略微惊讶道:“原来天竺竟然也能做丝绸吗?”

    说话间,已经有内侍取过舞者手中的绸缎,送进了太后安坐的这一处楼台。大食国使节此次来到中土,就是为了恳求朝廷再通西路,售卖丝绸。此时见天竺侍者拿来丝绸,也忍不住上前观看。

    礼部官员略端详那丝绸一刻,转递给一旁司工局的官员。那官员神情一楞间,忍不住道:“竟然是新工艺了。”

    “怎么?”太后在高处问询道:“我看这色彩不错,红得大气。”

    内侍忙取过那绸缎,送往太后手中。只见红色的丝绸经纬分明,润滑柔美。绸缎的边缘处,竟用暗红色织出了云彩状纹路来。

    “这是新工艺了。”太后点头道。语气里波澜不惊。

    那天竺的使节嘟嘟囔囔脸上神采飞扬,译者忍不住回了他一句什么。

    “他说了什么?”太后敛容道。

    译者原本便是跪坐着的,此时忙叩首在地,却是不敢翻译的样子。

    鸿胪寺官员忍不住斥责道:“大胆,你想抗旨吗?”

    那译者犹自含着怒气,回答道:“天竺使节说,‘我大弘织锦技艺,数十年来没有长进,早该把西行商路让给天竺去做。”

    室内一片冷肃的凝滞。除了蛮夷使节,人人均怒容满面。

    一片宁静中,突然听得桌椅转动之声。

    “呵呵。”是太后走下台来,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微微抿着薄薄的嘴唇,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第74章 蛮夷的桀骜() 
证道坊那边的歌舞热闹之时,林钰和苏方回这里也蛮热闹的。

    不过热闹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们两个。

    崇仁坊宫廷采办处,是为了挑选这次西行商路货物新辟的庭院。

    院子很大,陆续有得到消息的商户风风火火赶过来,手里托着自家的绸缎,口中说着恭维的话,一个个挤在采买官员面前,似恨不得拖抱住他们。

    不时有衣袍被踩的官员大声怒斥着,推开身边的商户。不过他奋力挣扎之下,也只是给自己挣得了瞬息间的清净。很快,便有别的人簇拥过来,拥挤在他身旁。

    “不要慌!”他大声呼喝着,“我们只是采样,是否入选,还是要看礼部挑拣。”

    这一片热闹声外,林钰和苏方回清冷地站在一棵银杏树下,谁也没有上前的意思。

    “哎,”林钰叹息道:“我可是为了你,才没有走梁王的后门。你现在好歹去挤一挤啊。”

    “这可就难了,”苏方回道:“即便我挤过去,咱么手里也没有个样品。拿我这张脸给他吗?”

    林钰嗤笑一声道:“我给你个路子,去惊鸿宴那里求求贾老板,再买回来一件舞衣好了。”

    “那就更难了,”苏方回一笑:“前日里贾老板告诉我,为了让他编排的这一支舞蹈成为亘古绝品,亦取荷花清洁不受世俗沾染之意,舞后即会点燃舞衣,不留片丝。”

    林钰看向苏方回摇了摇头道:“看来这也是个喜欢点火的。”少顷又哂笑道:“敢当着太后殿下的面点火,真是有人撑腰胆子大啊。”

    苏方回冷笑一声,没有接腔。

    证道坊此时的气氛,恐怕冷得连火都点不着。

    天竺使节知道太后动怒,此时跪坐在地,垂下头来。然而细看,便知道他仍一脸桀骜之色。

    太后走上前去,冷然道:“养蚕染丝织绸技艺出自华夏,天竺小国不过是偷学了去。如今会了些皮毛,便敢前来卖弄了吗?”

    译者声音洪亮,一字不留翻译了过去。

    那天竺使节仍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

    阁楼内哗啦啦站起来一片,众人或缩手缩脚或怔在原地。

    太后殿下一直是好脾气的,没想到竟然发了火。

    也是,在蛮夷使节这里,竟然失了面子,由头还是大弘令人惊叹的丝织技艺。能不发火吗?礼部官员恍然跪下,司工局官员的头磕在地面上,咚的一声。

    太后却忽地笑了。

    “都坐都坐,”她站在天竺使节身前,示意礼部官员把他扶起来。“哀家以为,使节如此夸口,只是因为孤陋寡闻,没有见过我大弘真正的丝织技艺。这简单的云纹,我织造署的小小绣娘,三两下便能绣得出来。前些日子还有晚辈孝敬了哀家一件民间绣娘绣制的披风,针线功法,世间一流。”

    天竺使节低头称是。

    来了两个月了,就学会了个“是”字。

    太后又是一笑,脸上浮现宽宏大量的样子。

    “母亲所言极是,”靖昌公主走过来扶住太后,用轻微的力道挽着她回身,意图带太后回到主位,也好让诸位陪客心安稍许。“那件披风上绣的仙鹤,振翅飞翔、昂首唳天,真是仙气灼灼啊。”

    有同样见过披风的陪客点头称是。

    靖昌公主稍微松了口气,身后却又传来天竺使节的嘟囔声。

    译者再不迟疑,翻译道:“使节道,大弘的刺绣工艺,是天竺远不能及的国粹。他只是在说织绸技艺,距他一路北行来此的经验来看,并没有见到谁的织锦工艺能织出如此纹样。”

    众人刚放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

    礼部官员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太后凤步一停,端正的身姿微微抖动,就要回转过身来。

    忽的,主位下方拥挤在王侯公卿家眷中的一处,传来了一声笑。

    那笑声响亮明媚,却在此处万分不合时宜。众人闻笑抬头,都往那处看去。

    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摇着头,笑道:“使节说自己一路北行来此,可曾经过河南道?距本王妃所知,别说我大弘京都织造署或者司衣局,就连寻常农户人家,都已做出比使节所献绸缎高明一万倍的图纹。太后久居深宫操劳大事,自然不关心这些。没想到使节竟然夸下口来,真是不信我大弘人才辈出了。”

    她声音响亮,话音里含着对天竺的讥讽,然而眉目含笑,却令人如沐春风。

    这位王妃别的人可能不熟悉,但是太后却认得。正是靖昌公主的姨表妹子,去年嫁给梁王做了侧王妃的。最近王妃病重,她才有资格出席此等宴席。不过虽然是来了,按例也没有她说话的份。然而此时她一开口,太后便高兴起来,一张脸更是圆润了几分。

    “怎么,小枝,民间竟然有哀家不知道的技法吗?”太后一高兴,直呼起梁王侧妃的闺名来。

    梁王侧妃恭敬一礼道:“回太后,梁王爷那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喜好歌舞之乐。新近买下了个舞坊,那日闲话告诉我,花了重金购置的舞衣,便是织锦工艺一等一的好。臣妾虽未亲见,也听说花纹繁复,很是令人惊艳。”

    太后紧走几步坐回位子,按了按手示意大家随意坐下。礼部官员和司工局官员这才站回远处,一脸的疑惑。

    “梁王今日不就在对面品鉴判分的阁楼嘛,去传他过来,哀家倒要看看那新鲜工艺。”太后起了兴致,吩咐道。

    梁王妃略颔首道:“太后殿下,这倒不用梁王过来,购置舞衣也是为今日惊鸿宴。过不了多久,该轮着咱们王府的舞伶上场了。”

    “这样正好,”靖昌公主赞许道:“咱们也可一睹舞伶风姿了。寻常一块绸布有什么看头,还是要舞者穿在身上,人趁衣更美,才是好看。”

    “去,”太后转头吩咐内侍道:“看看梁王府编排的歌舞,排到了第几位,提到前面来。”

    内侍应声是忙疾步下楼而去。

    阁楼内一时气氛稍缓,人人注目台下,等着梁王府的舞伶上场。

    礼部官员擦了擦额上的汗,听到身旁司工局的官员低声问道:“刘大人,这技艺革新向来需上报织造署,怎么没有听说最近有织锦新技艺呢。”

    “没听说不要紧,”礼部官员刘克岚道:“只盼着真如梁王侧妃所说,咱们今日就能活命了。”

第75章 一舞名动() 
贾老板正在悠闲地嗑着瓜子,偶尔摇着头点评几句。他把芳桐当作林钰的左膀右臂,所以态度格外的好,再三推让各色零食给芳桐吃。芳桐拗不过,只得抬手接过。刚要品尝,就听得贾老板大叫一声道:“不好!是哪个孙子抄我的创意?”

    芳桐向台上看去。

    那异域风情的舞蹈过后才刚跳了一支边塞盛行的勇士舞,帷幕合挡不久又揭开,舞台上赫然看不到一位舞者。那平坦的舞台上,赫然覆盖着几百匹墨绿丝绸缝合在一起的布幔。

    舞台的边角,竖立着十二架箜篌。乐师得到授意,抬手轻揉一下,柔美的乐音响起,那地面上的布幔突然动了一下。

    乐声清幽,似月夜里河流解冻,那墨绿色的布幔随着乐声轻轻波动。起初是平坦坚硬的样子,不多时开始有了褶皱,继而褶皱荡开,布幔被什么东西带着,做出荡开的波浪状。

    原来布幔下竟藏着人。

    即便对舞蹈全然不懂,芳桐也看得呆住了。

    而这只是开始。

    “是我排的曲子啊!难不成提前了?”贾老板捋须思索,一张脸也渐渐紧张起来。

    舞台上乐音一转,横笛声破空而起,空气中似乎有杨柳拂动。

    那化作水波的布幔一滞,静谧片刻后又重新波动起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台上波动的布幔,忽然有人在芳桐身后由衷赞叹一声。芳桐忙踮起脚尖去看,只见那布幔上突然伸出一节嫩绿的枝桠来。

    如藕节,如嫩芽,如——荷花茎秆。

    那是舞者染了色彩的手臂。

    随着这手在空中的伸展,乐音又是一转,似艳阳高照。接着,几百只布幔下的手臂接连伸展而出。到这时,大家还都没有见过这些舞者的面容,却已经被触动,挪不开了眼睛。

    忽然,柔美清澈的箜篌之声再响,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水波之下的美人终于抬起头来。那绿色的布幔被舞者一扯,突然化作一片片荷叶。舞者脚踩荷叶,亭亭玉立。

    舞者身姿曼妙,而这些舞者的衣服,也令人难以捉摸。只见她们身上都披盖着白色的厚纱,遮挡之下看不出内里的样子。这白纱相比之前几场舞蹈中考究的舞衣,顿时显得寒酸了些。

    芳桐听到她身后不远处有人讥笑道:“新意倒是十足,只是贾老板今年没钱置办舞衣了吗?”

    楼阁之上,同样有人问了一句。

    “这,就是大弘的织锦新技艺?”

    问话的是大食国使节。此时他站立楼台廊柱前,一双眼睛盯着舞台上绿色荷叶间三百白色身影,莫名其妙道。

    天竺使节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神情更显嚣张。趁着众人不再注意他,往大食国使节那里靠了靠。

    毕竟,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说动大弘,售卖丝绸到国境之西去。

    这下,连梁王侧妃都有些心虚了。

    只有太后静静看向台下,冷然道:“歌舞未停,还请使节静待。”

    那就待吧。

    天竺使节斜眼看了太后一眼,继续看向台下。

    音乐声此时已经变得凌厉,那台上的舞者似逆风而行。疾风强劲,舞者起先顽强抵抗,后来似不堪风暴,一次一次奋起挺立后终于接二连三跌入荷叶之下。楼阁上的众人被气氛感染,皆大惊失色,双眼盯着台下。

    横笛声又响,缓缓逼退箜篌的凌厉。接着一排编钟叮咚几声,荷叶下的舞者缓缓起身。

    正是疾风不能折断劲草,出水芙蓉挺立水面之上。

    然而站立起来的已经不是刚才的舞者。

    说不是,是因为这些舞者全部除去了身上的白纱。

    嫩绿色的衣衫广袖垂地、衣领严合,身后裙裾丈余,垂在地上。舞者站姿不同,从高处看,数半舞者背对阁楼。

    而原来这舞衣的最美处,正是舞者的后背。

    薄纱遮挡了小半个背部,薄纱之上,两朵并蒂荷花亭亭玉立,在舞者脖颈下绽放。那荷花一红一白,一朵明艳一朵洁净,如女子的两面。

    此时两朵荷花并蒂绽放,此时舞者便是这荷花。

    除了这意境令人称奇,最为使人震惊的,是这每一个舞者身上的荷花都一模一样!

    这每一件都别无二致的舞衣,配着舞者精确腾挪的舞步,凝聚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

    乐声已经停止。

    厅内的空气似乎已不再流动。

    似乎过了许久,楼台高耸之处有抚掌声响起,这声音把怔在原地的人魂魄拉回。大家这才抽离出梦境之中,不约而同抚掌欢呼起来。

    “魁首!此舞当为魁首!”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接着这叫声感染到其余看客,众人纷纷起立附和,最终这声音汇聚起来,响声几乎要掀翻长安城。

    “好了好了,”太后也在轻轻抚掌,一边又笑道:“大家快看看,这舞者不也是全程没有唱和,只是凭动作和乐声,演了一出舞剧吗?”

    靖昌公主陪在太后身边,闻言忙道:“这到底是不是舞剧,还是礼部说了算。”说完又讥讽般瞧向天竺使节,笑道:“不过天竺使节看来更懂舞技,还请评判一二。”

    天竺使节听到译者的翻译,看向这边点头道:“的确算是。不过,臣下依旧没有看到贵邦的织锦之术。兴许是离得远,看不太清楚吧。”

    太后不屑道:“那有什么难的,挑出几个上来看看便是了。”

    陪客们七嘴八舌称赞着,更是有人猜测衣服的边角水纹为织锦工艺,又有人认为这次工艺改良不会提升那么快,这些人险些争论起来。

    听到太后这么说,众人连连点头,齐声叫好。内侍闻言连忙去传,刚走到楼阁廊上,便见舞台上舞者谢幕以后,又环绕舞台旋转半圈,继而抬手在脖颈间一揭,做了个荷花凋谢之姿,褪下了身上的舞衣。

    原来这舞衣之下,另有一层灰褐色的衣服。如寒冬季节湖面偶有留存的荷叶般,做出来一团团的褶皱。

    这种心思机巧,更是无人能比。

    众人一阵喝彩,在这喝彩声中,俨然有十几位男舞者持火把上场,行走之间做出北风凛冽状,就要去点燃那先前褪下,此时正拿在舞者手中摇摆着的舞衣。

    停下!快停下!

    内侍嘶哑尖利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喧闹声中。

第76章 太后有请() 
内侍过来请人时,贾老板正在转身跟看台上抚掌欢呼的众人挥手示意。如同一名凯旋归来的将军,受众人膜拜。

    “什,什么?”贾老板一双眼睛盯着那内侍秀气白净的面孔,忍不住两腿颤颤,“太后,有请?”

    内侍温和道:“正是,贵人们都等着,还请贾老板不要耽搁。”

    贾老板内心欢喜,也没有跟左右辞别,便惶惶然向前而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用唾液润了润手心,把头发抚得平顺一些。

    这是要嘉奖吗?

    他内心喜不自胜。

    走到太后所在的楼阁用不了多少时间,楼下歌舞已停,几百只眼睛盯着他走向高处。

    他觉得自己正走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贾老板内心喜不自胜,直到他走到楼阁门口,看到正有一位内侍跪在楼阁之上。那内侍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更有几处黑灰。贾老板正兀自疑惑,听到他浑身颤抖道:“那贾氏令人点燃了舞衣,奴婢该死,拼死近前也只抢过来这一件。”

    说着更是忍不住哭泣起来。

    贾老板两腿一麻,几乎站立不住。

    已经起先一步看到他的礼部官员刘克岚已经大声怒斥道:“贾奎!还不速速跪下受罚?”

    受,受罚?

    贾奎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哎,”内里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劝道:“刘大人过于苛责了,这一看就是贾老板故意做此编排。他编排在先,咱们要看这舞衣在后,怎么能处罚他呢?”

    贾奎磕头如捣蒜,一边磕头一边哭道:“请贵人明察,草民做此编排,原意乃芙蓉不受世俗凡尘沾染,秋冬凛冽便重归泥土。实在没有故意毁坏的意思。而且事先也安排一舞者留住手里的舞衣以做纪念,只做投火之势,不要真的被点燃。”

    原来是这样。

    这也是内侍能抢过来一件的原因吧。

    众人善意地笑了。

    贾奎这才敢缓缓抬起头来。

    远远的,他只看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坐在高处,周围一群侍者环侍在侧。下面一边坐着蛮夷使节并一列官员,一边坐着些衣着华贵的皇亲国戚。

    看他抬头,妇人身边的一位美妇问道:“贾老板,听说你这舞衣用的是河南道新式织绸工艺。”

    贾奎仍然神情忐忑,闻言慌忙点头称是。

    太后笑道:“可是那周边的花纹?我看一条条花纹倒是齐整得很。那花纹是用新工艺织就的?”

    “是。”贾奎连忙点头。

    “你看,”太后顿时笑了,一张脸更显温和,“咱们大弘,也是有新的织绸工艺嘛!”

    列坐各位均笑了起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神情轻松下来。

    大食国使节也点着头笑,看那跪地举着舞衣的内侍离自己不远,便在一片笑声中走了过去,抬手拿起那件舞衣来。

    “你看,这就先验成色了,可惜被烟火熏过。”靖昌公主打趣道。

    众人听闻此言,笑得更欢快了些。

    可是下一刻,便听到大食国使节惊叫一声,抱定那匹绸缎,怔怔片刻,突然又跪了下来,神情虔诚而又惊喜,口中呜呜啦啦说了句什么,接着便连连磕头。

    太后脸色一沉。

    别是疯了吧。

    众人忙看向译者,只听得译者道:“他说这是神之做工,是天神赐下的礼物。”

    “过誉了过誉了!”太后温厚地笑了起来,抬手示意道:“拿来也让哀家看看。”

    刘克岚忙走过去,在译者的再三劝说下,勉强把那件舞衣从正向天神拜叩的大食国使节手中扯出来。刘克岚紧走几步,呈给太后。

    那大食国使节已经跪行到太后案下,神情恳切道:“恳求太后娘娘大人,让此大人恩赐西行丝绸!”

    咋一听似乎说的语句不通,其实大意大家还是明白的。就是想让朝廷恩准,令制作这件舞衣的商户接下西行售卖的订单。

    太后听得此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那我可做不了主,一切听从礼部安排。说起来,”她看向跪在远处的贾奎,笑道:“贾老板,你这绣工也是不错的,哀家看时,还以为这些荷花一模一样呢。”

    贾奎在远处恳切道:“太后殿下明察,的确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发抖,然而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喜,只是战战兢兢。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贾老板夸口了,即便是同一位绣娘所绣,也难以保证完全一样啊。谁还没有个手打颤的时候,是吧?”

    说着看向下面的王公贵人家眷们。

    同为女子,即便身份高贵,也都是做过女工的。大家闻言会意笑了。

    一时间阁楼内气氛更加轻松愉快。

    只有天竺国使节,一脸难以置信般看向太后身前的一片锦绣之物。勾得大家也看了上去。

    “太后殿下,”贾奎在这一团和气中磕头道:“那荷花,也是织绸新工艺所制,并非绣工。”

    “什么?”问出这句的,是礼部刘克岚。他刚才匆忙之间没有细看,此时忘记礼节,插话问道。

    “你是说,”太后张大了嘴,“这荷花,是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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