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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孤注掷温柔-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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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凝笑道:“因为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一一摇摇头不买账:“他不是这么说的。”
小家伙居然要对“口供”,不单虞浩霆蹙眉,连叶铮和卫朔也觉得头疼,唯独顾婉凝面不改色,依旧笑语温存:“那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惹你生气了,你不想见他。”
顾婉凝听了,一本正经点头:“是啊,他有好多事情要忙,总不来看你,妈妈当然要生气的。”说着,轻轻握了一一的手,盈盈浅笑,“其实以前他看过你的,就是那时候你太小,都不记得了。”
她这样一讲,一一的脸色果然疏朗起来,虞浩霆连忙顺着台阶找补:“嗯,你一生出来我就抱过你的,不信你问叶叔叔。”
叶铮适时地点头,一一却没看他,只是困惑地问:“什么是‘生出来’?”
虞浩霆立时语塞,求救地看着顾婉凝。顾婉凝暗自叹了口气,镇定地笑道:“一一还记不记得我们去医院里接月月?”见一一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月月是在医院里‘生出来’的,一一也是。”
一一琢磨了一下,轻轻点头:“我知道了,火车是工厂‘生出来’的,我和月月是医院‘生出来’的。”
顾婉凝莞尔:“差不多。”说完,怕他再纠缠这件事,便转了话题,“你小时候,你爸爸还喂你吃糖芋苗呢。”
一一赧然看着虞浩霆:“我想不起来了。”
虞浩霆忙道:“我记得你顶挑嘴的,是不是?”
一一闻言,立刻小小地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挑嘴呢!我都不爱吃糖芋苗了。”
叶铮跟在后头忍不住跟卫朔递了个眼色:总长大人事事精明,怎么糊弄起小孩子来一点儿也不开窍呢?
难得有人这样当面驳他,虞浩霆也不恼,只是温言相问,还带着点讨好的意思:“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告诉爸爸?”
一一嘟嘴:“我可不告诉你,我告诉你了,你又说我挑嘴。”
虞浩霆笑得尴尬,不知道怎么辩白,叶铮习惯了被小孩子“作弄”,不觉得什么,卫朔却不免替他担心,这小人儿又精灵又别扭,倒像顾婉凝,这样的母子俩,也不知道总长以后吃不吃得消。
顾婉凝没理会他二人的嘴上官司,转身去逗哄惜月。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儿,他的心一半是密实饱满的浆果,另一半却轻盈如风。一切都是不同寻常的新鲜,又仿佛是久违的故梦,连和小家伙的对话也从某一刻开始顺畅起来。他抱着一一走到摇篮边,放下一个,又抱起一个。
“惜月。”抚了抚惜月柔软服帖的小发辫,“叫爸爸。”
叶铮觑着这个情形,揣度虞浩霆下午的安排怕是都要推了。果然,他一提起,虞浩霆就摆了摆手:“明天再说。”他跟卫朔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身后清嫩的童音:
“爸爸,‘总长’是什么?”
他去处置公事,她在孩子的房间里待了很久才走出来,她知道这样的逃避简直可笑,可至少在这里,他没办法跟她谈那些她不能也不想应付的话题。但他那样的人,怎么逃得开呢?
凉月如眉,仿若初见。人心,却是回廊里的憧憧花影。她一走出来,他就追到了她面前:“躲我?”
她向后退,肩胛抵在砖壁上,腰肢却落在了他手里。
“一一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偏着脸避他,额头却碰到了他的臂:“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抿了抿唇,声音微颤:“我不知道。”
“朗逸不说,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我不知道!”她仰望他的眼眸里有仓皇的痛楚。
他不再追问,慢慢把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心跳安抚她:“我上次回来,给你的东西呢?”
怀里的人迟疑了一下,声音很轻:“我收起来了。”
第231章 折花/她若是开口留他,他就真的走不了了(5)()
他皱眉,又有些好笑,她这种避重就轻的把戏,他从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的强硬和纵容,每一次都用错了时机——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放在别处了。”
“哪儿?”
“”
“去拿出来。”
“”
虞浩霆退开一步,唇边划出一抹戏谑的轻笑:“要么,我叫人搜?”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看他,越发觉得滑稽,简直像老师督着作弊被罚的小学生。她带着气恼的可怜相忽然让他觉得开心——开心,单纯而轻盈,是比幸福和欢愉更叫他陌生的情绪。
打开他留给她的条匣,织金云锦的婚书上果然没有她的签名。
“为什么不签?”
“你知道的,我不想结婚。”她说得倒理直气壮,只是还要觑他的脸色,不免显得有些心虚。
虞浩霆答得很果断:“不行。”
顾婉凝一怔:“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不讲。”他一边说,一边找出钢笔,随手旋开塞在她手里,“你最好马上签了,要不然我明天就登报发结婚启事。”
“不要!”顾婉凝神色一凛,竭力平静下心绪,“你是在逼我,还是在逼你自己?你这样,不过是怕过了这一刻,你就会改主意,你自己心里明白。”
虞浩霆打量着她,闲闲一笑:“随你怎么想。我告诉你,你跟朗逸无媒无证,什么都不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吗?”
“我说不算,就不算。”虞浩霆目光微凝,“婉凝你记住,这世上的规矩都是人定的。你的男人,是定规矩的人,不是守规矩的人。”
他拢了她的手搁在婚书上,和缓了语气催促道:“不许闹,赶快签了,我们好准备结婚的事,过几天我要应酬沣南的人,又没空了。”
顾婉凝颦着眉尖疑道:“你跟沣南的人应酬什么?”
“和谈。”虞浩霆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仗打了这么久,人心思定嘛。”
顾婉凝仍是将信将疑:“真的?”
虞浩霆在她手背上点了两下:“想正经事。”
顾婉凝目光游移地点头,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钢笔,笔尖刚要落在纸上,指尖却是僵的,虞浩霆忽然轻轻“哎”了一声,她茫然抬头,他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一辈子的事,写得好一点。”
她颊边没来由地一热,像抢着铃声答卷似的签了名字,笔杆上竟攥出了潮意。她心头一片迷惘,像在沙漠里跋涉到近乎虚脱的人突然看见绿洲,却又疑心不过是海市蜃楼。
她看着他自得其乐地替她用了印,拿起来比了比,拣了一张出来:“这张写得好,我留着。”
她鼻尖酸热,蓦地滚出一颗眼泪来,虞浩霆抬手拭了,温存一笑:“你这是要坐实了我是‘强抢民女’吗?”
顾婉凝倚在他怀里,喃喃道:“要是我不签,你会怎么样?”
虞浩霆吻了吻她的发线:“那你就得见识见识,我要想霸占一个女人,有多少种法子了。”
侍从室交代总长在皬山办公,军情处的公文不便假他人之手,蔡廷初就自己送了过来。他刚在花厅里坐下,就见一个娉婷倩影从后堂转了出来,雪白的缎子旗袍直落脚踝,衣摆处的印花是一枝枝水墨淡彩的虞美人,薄红缥缈,有无限婉约。他一见,连忙起身:“顾小姐。”
话音未落,只听正在翻看公文的虞浩霆轻飘飘地抛过一句:“叫夫人。”
蔡廷初怔了怔,立时笑容满面:“恭喜总长,恭喜顾恭喜夫人!”
“停下,都停下!”
眼看着排列齐整的二十多个行李箱子,康雅婕突然喝止了正收拾东西的一班丫头。
正跟管家交代事项的邵朗逸闻声回头:“怎么了?”
康雅婕沉着脸色道:“英国那样的烂地方,又潮又阴,我不想去。”
“那你想去哪儿?”
康雅婕垂眸默然了片刻,终究没压住心头的愠意:“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在自己家里住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走?”
邵朗逸赞同地点了点头:“雅婕,你要实在不想走,我也不想逼你,你就留在家里好了,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回来看你。”
康雅婕嗤笑了一声,走到他身旁压低了声音:“你说,你是为了虞四少的面子,还是为了她?”
邵朗逸牵起她的手捏了捏:“你怎么不想我是为了你的面子?难道你愿意以后处处都忍着她让着她,酒会等她开舞,拍照的时候陪在边上假笑?”
康雅婕咬唇:“我信你个”
正在这时,邵家的小夫人卢蔼茵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对康雅婕道:“姐姐,你要是不走,能不能把你这些箱子让给我用用?我的东西要装不下了。”
康雅婕看也不看她,便冷冷一哂:“没你说话的份儿。”
卢蔼茵也不恼,袅袅娜娜地含笑而去,邵朗逸见状,悠然一笑,放开了康雅婕的手:“反正我是要走的,那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啊?”
今天的饯行酒是最后一席了,从明月夜出来,孙熙平拉开车门让着邵朗逸上车,汤剑声却打发了司机,自己坐进了驾驶位。车子开出一阵,邵朗逸忽然眉心微皱:“剑声,这不是回公馆的路。”
汤剑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赧然地舔了舔嘴唇,避开他的目光没有答话。孙熙平转回头来,趴在椅背上嘿嘿一笑:“我们带您去见个人。”
邵朗逸眼中波澜不兴,淡淡打趣道:“看来我真不是你们的长官了。”
一句话说得汤剑声红了脸,孙熙平也有些讪讪:“三公子,我问了官邸的人,说顾小姐刚才带着小少爷去了陵江大学”
邵朗逸面色微沉:“谁叫你问的?”
孙熙平耷拉着眼睛不敢说话,邵朗逸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我的人,又跟总长家里有瓜葛,我不在,寻常的事情,总长那里反而更不会让你吃亏。可是你记住,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管闲事,不要张狂。万一真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他声音又沉了沉,“去求顾小姐。”
孙熙平绷着脸,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正寻思怎么劝他去见顾婉凝一面,忽然醒悟,邵朗逸变脸归变脸,可也并没说不去,要不然,早该吩咐汤剑声停车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午后的春阳柔和了两旁匀速倒退的街景。邵朗逸闭上眼,半开的车窗里飘进夹着花香的风,伤春伤别从来都如影随形,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那天,她端了茶递到他面前,静静一笑:“朗逸,喝茶。”
他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我?”
他骗她去了锦西,她就骗过他逃得无影无踪。
连初见的那一眼,也错认了。
她和他,从来没有一刻,是真的。
此去经年,她的良辰好景再不会虚设了吧?
那他呢?
回首处向来萧瑟,归去处自然既无风雨亦无晴。
车子慢慢减速,孙熙平刚回过头来想要说话,邵朗逸忽然低声吩咐道:“剑声,掉头,回公馆。”
汤剑声和孙熙平都是一愣,孙熙平呆呆看了邵朗逸一瞬,急道:“三公子,这么多年了,您总要”
邵朗逸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莫可名状的微笑如柳细风斜:“算了。”
欧阳怡的头发削得更短,顺滑的波纹贴在耳际,颈间银光闪烁的细链仍然缀着一个磨旧了的小十字架。湖蓝的茧绸衬衫束进鸽灰长裤,打成蝴蝶结的飘带交叠着垂落在胸前。杯口一圈描金花纹的骨瓷杯里盛着新煮的咖啡,顾婉凝端起来尝了尝:“你煮得比我好多了。”四下环视了一遍,赞道,“你这办公室抵得上教授了吧?”
欧阳怡莞尔:“你要是有个写一天文章得喝九杯咖啡的男朋友,你也煮得好。”轻轻关了房门,回身笑道,“这就是教授的办公室,我借来用用罢了,我的办公室——四个人用呢!待会儿带你去看。”
隔着森绿的窗纱,叽叽咕咕的童音和树影间的雀鸟啾鸣都清晰可辨。两个人挨在沙发上,依依相顾,感慨千头万绪,未知从何提起。欧阳怡忽然掩唇而笑:“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跟我说,你和他什么都不会有。”说着,朝窗外扬了扬下巴,促狭道,“喏,这可是‘什么’都有了。”
顾婉凝淡笑着摇了摇头,欧阳怡也敛了笑意,轻声问道:“怎么了?他家里不同意?我可听见陪你过来的人都叫‘夫人’的。”
顾婉凝的目光沉静如水:“我们结婚了。”
欧阳怡讶然惊喜:“真的?”
婉凝点点头:“算是吧。”
欧阳怡脸色微变,“什么意思?”迟疑着问道,“他还要另娶?”
“不是的。”顾婉凝连忙笑着分辩,“要等选定了行礼的日子才好发结婚启事。”
欧阳怡皱了皱眉,叹道:“到底是虞四少,结婚选个日子也这么挑剔。”
第232章 折花/她若是开口留他,他就真的走不了了(6)()
顾婉凝噙着笑意捧起了咖啡,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想要趁着闲暇,赶在同沣南和谈之前行礼。她懂事地附议,却在那一声“好啊”的末尾让他窥见她眼中幽幽一抹失落。
他抬起她的脸:“怎么了?”
她倚在他胸口沉吟了良久,才说:“只能去华亭订礼服了。”
他脸上瞬间盛出明朗如晴空的笑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是我想得不对。”他执了她的手贴在唇边:“这件事不能迁就,日子等你选好礼服我们再定。”
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要从巴黎订礼服,订鞋子,要顶尖的珠宝商专门设计首饰来配搭旗袍当然是请用惯了的师傅做,可料子要重新订
他喜欢看她一脸肃然地站在镜前试样衣,一听到他的声音,便仓皇地躲在粲然锦绣中不肯出来:“你不能看的!”
他喜欢看她翻着珠宝行送来的裸石和图册支颐苦想,到底要什么样的才最好,她问他的主意,他随意扫过一眼,揉揉她的发:“既然这么难选,就是都喜欢,都喜欢为什么不都要了?”
他喜欢她对这件事认真,他喜欢看她为这些事烦恼,就像他喜欢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她或静或笑的睡颜——一个只为选不定珠宝华服才会犯愁的女孩子该是幸福的吧?
她蜷在他怀里,细细的声音辨不出喜忧:“其实我是故意拖日子的。”
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我看出来了。你是害怕,还是后悔?”
她抿了抿唇,绷紧面孔迎着他含笑的眼:“从订婚到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所以要长一点好。”
他点点她佯作正经的额头:“我们已经结婚了。”
她长长的睫毛惋惜地垂下来:“人家说最神气的就是未婚妻了,我一天也没做过。”
他闭目一笑,压着她吻了下来:“这个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的孩子,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所有想要的都触手可及,完美得像一场好梦。
佳期如梦,让人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鹊桥归路。
曾经她有的不过是隐秘的身世,而现在,还有背叛。他若是知道,她曾经让他陷入怎样的困境,恐怕再不会有这样好的笑颜。
疑心,只要有一点。
前尘种种,都会变了模样。
她不愿去试探,她也不敢。很多事,都不过是一念之间。他牵念她,她就是伤他的剑。他不顾及她,她伤的就是自己的心。
“本来我父亲有意让他到部里任职,可他还是愿意教书。”欧阳怡的未婚夫是陵江大学前一任校长匡远舟的幼子,拿了两个化学专业的理学学位,又转校读了个政治经济学的ph。d,回国之后便接了陵江大学的聘书,“他还打算筹建研究所,搞冶金,又要忙着编教材”欧阳怡扶额笑道,“一天恨不得拆出两天用。”
两个人静静谈笑,在碧梧成荫的校园里散步,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闲徜徉,还有的说着话就争执起来
经过学校礼堂,顾婉凝忽然瞥见附近停了两辆挂着陆军部牌照的轿车,边上还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在校园里头颇为惹眼。顾婉凝微觉诧异,正要留心分辨他们的兵种番号,不防礼堂大门轰然一开,里头的人声鼎沸瞬间惊破了宁和春光。乌泱泱的少年少女簇拥着几个戎装军人,一个颀秀清俊的年轻将官被众人团团围住,许是他身上的戎装太英挺,四周的人群和景物都像是黯了一色,隔着人群望过去,仿佛玉山嵯峨于云海。
攀在侍从官肩上的一一惊喜地叫了一声:“霍叔叔!”
欧阳怡望了一眼,笑道:“他们还真把这位霍公子请来了。之前还有人来找我,想托我姐姐从霍小姐那里讨人情呢。”说罢,轻笑着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我们学校这些女孩子,后面要好几天都没心思听课了。”
顾婉凝含笑听着没有答话,一一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霍叔叔”,转眼就淹没在了人群的喧哗里。
“嘘——”顾婉凝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霍叔叔有事情,我们不打扰他。”
“哦。”一一有些失望地应了,又不甘心地抱怨了一句,“那么多花干什么?霍叔叔又不是女孩子。”
马腾手上不断叠加的花束和礼物几乎挡去了他的视线,在人群里寸步难行,耳边莺声燕语的“霍将军”听得他背脊发麻,离得远的人居然把手里的花一枝一枝掷上来——娘的,这些小丫头是捧戏子呢?他头一次觉得跟女孩子离得近居然这么难受,这时候要是能朝天开一枪就好了。
霍仲祺也在后悔,他实在不该卖姐姐这个人情,信什么“露个面,说几句而已”的鬼话,他不知道这些跟他素不相识的小孩子从哪里打印了这么多他的照片,还塞在他手里叫他签名——签名!
好容易从礼堂里出来,又被堵在门口,他扫了扫身边的人,眼见得是都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了,唯盼着守在外头的能有个灵醒的过来解围。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生面孔的军官费力挤了过来,朗声报告:“霍将军,陆军部请您马上过去开会。”说着,伸手隔开了一线空隙。那人身上的制服比寻常戎装深了一色,一望而知,是总长官邸的侍从。
人丛中静了静,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霍仲祺暗自嘘了口气,一边快步走到车旁,一边打量那侍从:“总长有事找我?”
那侍从连忙摇头:“没有,是夫人刚才路过,吩咐说,要是一会儿学生们还不放您走,就叫我过来假传个‘军令’。”
霍仲祺一怔,接着便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夫人”是什么意思:“婉夫人呢?”
“夫人已经回去了。”
霍仲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回去替我谢谢夫人。”
马腾把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堆进后备厢,撇着嘴舒展了一下筋骨钻进车里,忍不住嘀咕道:“越是念过书的娃娃越是幺蛾子多对了师座,刚才叫人来‘救’咱们的‘夫人’是谁啊?”
霍仲祺脸上像笼着一层薄雾,肃然道:“总长夫人。”
他神情凝肃,心底却漾起波纹般的怅然,缕缕不绝。她有心留了人替他解围,却连招呼也不打,是怕他尴尬,还是不想惹人注意?方才的事,她都看见了吧。他竟是觉得赧然,越发后悔惹了今天的闲事。她若是见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怎么想?这样的念头,一闪出来就让他不安。
悦庐虽然不像霍氏官邸那般院宇深沉,但欧式庭院疏朗别致,草木丰美。自从霍万林又提了一次和谢家联姻的事,霍仲祺便从家里搬出来,独个儿住在这边。
“你真不喝啊?”
谢致轩煞有介事地转着一瓶haut…brionblanc的白葡萄酒:“我可是专门带来犒劳你的。”
霍仲祺轻轻一笑:“真戒了。”
谢致轩“啧啧”惋惜了一阵,只好陪着他啜茶,顶尖的内山瓜片,一口呷下去,舌尖留下一点清苦的余香。
霍仲祺看了他一阵,眼波一扬:“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谢致轩低着头,慨然笑道:“仲祺,你结婚吧。”
霍仲祺蹙眉:“是致娆让你来的?”
谢致轩连忙摇头,“这事儿跟那丫头没关系。”他犹豫了片刻,搓了搓手,“婉凝在订结婚用的礼服和首饰。要不然——你也结婚吧。”
霍仲祺眉头蹙得更深,盯在谢致轩身上的目光尽是疑虑。
谢致轩笑着耸了耸肩:“之前你姐姐搞义卖募捐,她把你送她的那只镯子捐出来了”霍仲祺脸色一变,谢致轩忙道:“你放心,我先买下来,给她送回去了。”
霍仲祺神情松了松:“多谢。”既而又追问道,“那你告诉她了?”
谢致轩点点头,又搓了搓手,笑吟吟地换了轻快的语气:“你如今可是最招那些小丫头觊觎的梦中情人哎。你还不趁着行情好,仔细挑挑?”
霍仲祺搁了茶盏,笑意寥落地自嘲:“以前不是啊?”
“嗯嗯嗯,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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