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旧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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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苏澄笑的愉悦。

　　　　来医院之前，苏澄带了苏梨的衣物，此刻众人退下，苏梨在病房内更换衣服。

　　　　她换下身上的病号服，穿上了青碧束腰连衣裙，苏梨整个人精神焕发了许多。

　　　　换完衣服后，一旁的护士小姐提着一个牛皮纸带问道：“苏小姐，您原先这件睡裙还要吗？”

　　　　苏梨知道纸袋里装的是来医院时穿的那件白绸蕾丝睡裙，在雨里打过滚，估计脏的也没法要了，她说：“扔掉吧。”

　　　　护士小姐点头的瞬间，苏梨想起什么似的，她拿过纸袋，将里面的睡裙抖落出来，果然在睡衣上发现了血迹。

　　　　那不是她的血迹，是那个人留下的，他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人

　　　　离开医院时，苏澄对崔副官说：“崔叔您今天辛苦了，您回到我爹那里，麻烦带句话，就说我跟我四姐在外面吃饭，可能回去的晚些，让他别担心。”

　　　　崔副官见苏澄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派人盯着他们，只好说：“少爷和小姐在外小心。”

　　　　“放心吧有我在，您请回吧。”苏澄客气的说，崔副官只好带人告辞。

　　　　坐在车里的苏梨目睹这一切，默不作声，等苏澄拉开驾驶室的门时，她才说：“爹的副官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行了，四姐，我在家里什么地位你不清楚吗？”

　　　　苏澄一边开车一边说：“副官给我面子不过是因为我娘是三太太，在爹面前有些分量罢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庶子，比不了你和大哥二哥，是正房所生。”

　　　　“大太太虽然不在了，爹说是让我娘做平妻，可这么多年他提过这事吗，爹心里还是只有大太太，待你们嫡子嫡女自然也是不同的”

　　　　苏澄不以为意的剖析着自己的身世，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少年神色坦然里没有丝毫躲闪与避讳。

　　　　“什么正房偏房，嫡子庶子，区别那些做什么，说的好像苏家有皇位要继承似的。”苏梨语气稍有不屑。

　　　　她看向窗外说道：“民国都多少年了，还保留这些封建旧统思想，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好歹也是新式学堂里的学生，文明开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苏澄笑的没心没肺，说道：“四姐教训的是，我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开玩笑的接着说：“你和我就算不是一个娘，还是一个爹呢，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你是我亲姐，日后我若争不到家产流落街头，还等着投奔你，让你养活我呢。”

第7章　7馄钝（）　
“你志气可真够远大的，爹身体还硬朗着你就打家产的主意，这话你到他面前去说，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苏梨终于被苏澄的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所逗笑，气氛轻松许多。

　　　　“我才不到他面前说，我又不傻。”苏澄小声嘟囔着开车。

　　　　车窗外的雨一直未停，苏梨看到街边昏暗的路灯下，有位老伯支着棚子在卖馄钝米线，食客不多两三位而已。

　　　　棚外春雨如丝，棚内香气缭绕，想必在这初春雨景中吃着热腾腾的馄钝，也别有一番风味。

　　　　苏梨说：“就在这里吃吧。”

　　　　苏澄疑问：“在这里吃？不去丰泽园了？我说请四姐吃大餐的。”

　　　　“可我现在就想吃一碗素汤馄钝而已。”

　　　　苏梨让苏澄在路边停车，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四姐，你不必为了给我省钱来吃路边摊儿的。”苏澄进入棚子里，环视四周，又用手指摸了摸桌面，表现出了三分嫌弃。

　　　　苏梨已经坐定，她对老板说：“老伯，两碗馄钝不放香菜。”

　　　　“不，一碗就行了，我不吃。”苏澄连忙摆手。

　　　　苏梨白了他一眼，说道：“本来就没给你要。”

　　　　两碗馄钝很快端了上来，老伯贴心的提醒：“四小姐慢点吃，小心烫。”

　　　　苏梨微笑着点头，她拿着汤匙舀了一个馄钝，放在嘴边吹凉。

　　　　“姐，你不愧是燕城四朵金花之一啊，这名气连沿街卖馄钝的都认识你。”苏澄看她吃着馄钝，与她闲聊。

　　　　苏梨不与他打趣，只是淡淡的说：“来这里吃过几回，就认识了。”

　　　　“哇，你跟谁一起来吃的啊？”苏澄本想八卦一番，可话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她还能跟谁来吃，跟那个人渣呗。

　　　　苏澄用手帕擦拭着饭桌，苏梨低头吃着馄钝，场面一度尴尬，好在周围食客们各聊各的，气氛不至于太冷淡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傍晚时分在瘦桥巷子那发生枪战了。”一位食客与同位聊起。

　　　　同位问：“枪战？怎么回事？严重吗？”

　　　　“其实也不是枪战，好像是谁得罪了兴哥，当众跟他作对，被兴哥下令收拾了。”食客嚼了口牛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过挨枪这小子命大，说是给跑了，现在还没找到。”

　　　　“在燕城里得罪了兴哥，他跑到哪都危险啊。”

　　　　“说不准，说不准。”食客连连摇头。

　　　　苏梨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确定他们口中的那人就是她救下的那人。

　　　　“光天化日，在居民区发生枪乱，这治安也太差了，那帮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苏澄也听到了他们的讨论，与苏梨感慨这世道之乱。

　　　　苏梨吃不下第二碗馄钝，喝了两口汤，就起身走了，苏澄连忙将钱放到桌上，紧跟其后。

　　　　苏梨上车后闷不吭声，苏澄问道：“姐，你有心事？”

　　　　“嗯。”

　　　　“在想刚才他们议论的那件事？”

　　　　苏梨点头，问道：“他们所说的兴哥，就是王化兴吧？”

　　　　“燕城还能找出第二个叫兴哥的恶霸吗？”

　　　　苏澄轻视的笑道：“他亲哥哥王化宇在爹的手下做事，给了点实权，才让他这个流氓弟弟狗仗人势，横行霸道的。”

　　　　“别人以为王化兴是咱们苏家豢养的家犬，其实他做的那些坏事儿，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苏澄年轻气盛，也是嫉恶如仇，提到王化兴就一脸鄙夷。

　　　　“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今天王化兴要杀的人是谁。”苏梨很平静的问道。

　　　　苏澄疑问：“姐，你怎么也对这流氓之间打打杀杀的事情感兴趣了？难道你要帮那人讨公道？”

　　　　苏梨轻笑，她只是好奇这人是谁。

　　　　她说：“如果没有背景就敢跟恶霸头目作对，这人是有点骨气，死了可惜。”

第8章　8计谋（）　
当晚，崔副官回到苏宅，将苏四小姐晕倒前后的事情完完整整向苏文清禀报了一遍，没什么大碍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崔副官从司令那里退下不久，便被人请去吃饭了。

　　　　前来请他吃饭的正是人称“燕城一霸”的兴哥––王化兴。

　　　　今日之事，崔副官确实有所隐瞒，苏梨昏倒的时候身旁确有陌生男子一名，那人就是李淮南。

　　　　可崔副官不仅没有承认李淮南在现场的事，也并未救治李淮南，而是把他转交给了前来寻事的王化兴。

　　　　“今日全仰仗崔副官的帮忙，才让我逮到了这兔崽子，这酒是敬您的，谢谢您。”饭桌上，王化兴端着酒杯笑的一脸谄媚。

　　　　“打住，你搞清楚，我没有帮你。”崔副官并未喝酒，而是板着脸说道：“我和你哥王化宇是同乡又是同所军校毕业的学子，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稀罕插手你的破事儿。”

　　　　“是是是。”王化兴油嘴滑舌道：“崔副官正义凛然，怎么会同我们这帮鱼皮虾蟹胡混呢无论如何吧，今日还是谢谢您了！”

　　　　崔副官问道：“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他往死里整？现在人呢？我警告你，你若是闹出了人命，被你哥知道，他可是会大义灭亲的。”

　　　　王化宇和王化兴这两兄弟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性格志向却截然相反。

　　　　王化宇与崔副官同在苏文清的手下做事，他兢兢业业，从来都严于律己，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可他这个胞弟可就太让人不齿了，尽干些欺男霸女，丧尽天良之事。

　　　　“您放心吧，那兔崽子还活着，在我家仓库里锁着，他在赌场接我老底儿说我出老千，他让我没面子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不会闹出人命的，死了就不好玩了，不是吗？”王化兴奸笑着。

　　　　“说来也巧，这兔崽子竟然跑上了苏家四小姐的车，他俩是碰巧遇到还是早就相识啊？”王化兴问。

　　　　崔副官骨子里看不起王化兴，与他坐到一起吃饭已经是大大的放低自己了，此刻王化兴还勾肩搭背般的向他打听事情，也不看看他自己是谁，真是不知所谓。

　　　　崔副官的反感油然而生，冷哼道：“你跟我打听呢？那我劝你最好放了这小子，他万一是四小姐的知己心上人之类的，你就惨了。”

　　　　“惹了苏家的人，你就自求多福吧。”崔副官起身整理衣冠，冷笑着离去。

　　　　王化兴瞠目结舌的思索崔副官的话语：“不会那么巧吧，李淮南这穷小子如果真是苏四小姐养的野男人，她爹苏司令会不管不问？不过也有可能是苏文清并不知道这件事”

　　　　王化兴酒醒了七分，分析的“头头是道”：“崔志远明知道苏四小姐在外养男人，却没有跟顶头上司苏文清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现在我只有两条路选，要么杀人灭口，但是保不住哪天被苏四小姐知道了，她肯定不会放过我要么，我现在就放了李淮南，可是他被我打成了那副模样，若去苏四小姐那里告状，我还是跑不掉”

　　　　王化兴虽然平常横行霸道，目无王法，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怕劲儿的，他知道燕城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苏家。

　　　　王化宇面前如同放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此刻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只是喃喃道：“苏四小姐年纪不大，手段真高，这刚做了别人情妇，现在又自己养起了男人，着实了不起。”

　　　　王化宇贼眼眯成一条缝，忽而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个自认为能够自保的计谋

　　　　王化宇自作聪明的打算将苏四小姐包养李淮南的事情抖落出来，苏文清自然饶不过自家不孝女，到时候成功转移了大家视线，苏四小姐哪还有功夫找自己算账呢？

　　　　他若必须得罪于苏家，那倒不如只得罪苏四小姐一人。

第9章　9牛奶（）　
苏梨和苏澄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将要各自回房之时，张妈端着一壶茶水走到了苏梨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四小姐，五少爷，你们回来了––”

　　　　“嗯。”苏梨轻轻点头，准备上楼。

　　　　“四小姐，你要不要去书房看看老爷，他还没睡，一直在等你。”张妈站在楼梯旁，仰视着苏梨。

　　　　苏梨问：“等我？”

　　　　她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苏澄见状，主动的说：“四姐，我跟你一起去。”

　　　　苏梨轻轻叹口气，想到冷战半月有余了，她和父亲的关系的确需要缓和，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是仇人，闹僵了大家都尴尬。

　　　　苏梨知道张妈端着的茶水是要给苏文清送去的，她说：“张妈你先休息吧，把茶水放在那里不必去送了。”

　　　　“这是老爷吩咐”

　　　　“我知道，待会儿我去送。”苏梨说。

　　　　张妈听到苏梨的话，看到四小姐终于要与老爷关系破冰了，心中很是欣慰，她放下茶盘微笑着退下了。

　　　　“苏澄，你也回房休息吧。”

　　　　“姐，我陪你去见父亲吧。”苏澄担心苏梨和苏文清会再度起争执，他若是在场还能起到缓和的作用。

　　　　苏梨看自家弟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笑出声，拒绝道：“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用不着你陪。”

　　　　书房在一楼大厅的拐角处，是苏文清在家里的半个公务厅，他经常在这里批阅处理文件，平常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许别人踏足的苏家“禁地”。

　　　　苏梨并没有端着那壶浓茶去见苏文清，她重新泡了杯热牛奶，不再犹豫地敲开了书房的门。

　　　　苏梨看到苏文清靠在长条沙发上打着鼾声，原来睡着了。

　　　　她将热牛奶放到茶几上，随手将旁边的毯子盖在了苏文清的身上，动作很轻，可苏文清还是“嗯”了一声，皱着眉睁开了眼。

　　　　他是老军人，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其实打苏梨进来书房时，他就发觉了，只是在闭眼假寐而已。

　　　　“刚回来？”

　　　　“嗯。”

　　　　“去哪了？”

　　　　“跟苏澄在外边吃饭。”

　　　　“怎么听说你今天又晕了？”

　　　　“嗯，以后我会注意。”

　　　　父女俩没话找话，苏梨有一答一，谁都没有去提矛盾的起源，燕城舞会的那件事，仍然是谁都不想先道歉。

　　　　“张妈泡的茶怎么还没有送过来？”苏文清像是自言自语。

　　　　苏梨接道：“我让张妈去休息了，你的茶水我换成牛奶了，大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

　　　　苏梨把冒着热气的牛奶端给苏文清，苏文清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什么牛奶，我不爱喝这个。”

　　　　他嘴上挑剔，却还是接过杯子喝了。

　　　　那刹那，苏梨突然觉得父亲老了，越来越像小孩，只有哄着，他才开心。

　　　　别人眼中的父亲是不怒自威的司令员，可在苏梨眼中不过就是个小老头，他也许曾经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暴君，可此刻他不过是同寻常人家一样等孩子晚归的父亲而已。

　　　　这世间做父母的少有不关心子女的，做子女的少有不体谅父母的。

　　　　苏梨想到此，突然开窍了，她不再僵直的站在那里，而是主动的扶过苏文清，说：“爹，天不早了，我扶您去卧房休息。”

　　　　苏梨的这句“爹”很管用，苏文清终于可以不再板着脸，他起身长抒一口气，被苏梨扶着出了书房。

　　　　苏梨也觉得轻松许多，如果知道和好这么容易，她何必跟自己的父亲冷战那么长时间呢。

　　　　苏梨扶着苏文清，她的个子越来越挺拔，父亲越来越佝偻

　　　　她心下决定，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与父亲争执了，同他吵同他闹，就算赢了父亲，又有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不过证明她不懂事而已。

　　　　那夜的苏家，很是安谧，连院外的风雨都似乎柔和了起来，一夜漫不经心的吹打，第二天，竟是个格外明媚的艳阳天。

第10章　10信件（）　
李淮南是被钻心的疼楚给惊醒的，他睁开眼时看到两个身穿白衣的医生正在忙碌，他们刚把他中弹的手臂处理完毕。

　　　　麻药似乎没起多大的效果，李淮南疼的心惊肉跳，还好疼痛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好在只是枪弹擦伤并没有伤及动脉，后期调养还能恢复，不然你就算不死也要残废。”其中一位医生见李淮南苏醒，对他说。

　　　　“这里是哪里？”李淮南昏迷之后已经毫无意识，并不知道这会儿又落到了王化兴那个恶霸手中。

　　　　李淮南染血的衣物已经被脱去，此时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他见周围的装修和陈列不像是医院，反而像旅馆的模样。

　　　　医生没有搭话，反而又为他注射一剂不知名的药物，李淮南没有挣扎的力气，任人摆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收拾完医疗设备离开。

　　　　随后，他听见了房门落锁的声音，也听见门外的谈话，可来不及细听，意识便越来越模糊，继而昏沉的睡去

　　　　其实，这里是燕城美林旅社，房是王化兴开的，医生也是王化兴找来的，当然他并不是好心的帮李淮南疗养，初开始是抱着更加龌蹉的思想

　　　　王化兴本来就是欺男霸女，泡女人玩男人的无耻悲劣之徒，毫无道德底线可言。

　　　　今日与李淮南发生冲突，也并不是像他跟崔副官说的那样，什么出老千被揭穿才恼羞成怒的，而是他在酒吧遇见李淮南，见他颇为英俊便见色起意，想讨李淮南的便宜，对人上下其手。

　　　　李淮南是谁，一米八几宁折不弯的爷们儿一个，见他如此羞辱自己，当然上去就是一酒瓶子扣王化兴脑袋上了，不解气的又摁着他一顿揍，让王化兴疼的不轻

　　　　这才有了后来王化兴派人追杀他的戏码。

　　　　王化兴本想将李淮南囚于这里慢慢折辱，却意外得知李淮南是苏四小姐的“情夫”，只得作罢。

　　　　王化兴虽不敢再打李淮南的主意，可心中却咽不下这口气，他想到李淮南，便是一脸奸笑，语气满是嘲讽：“可真有骨气啊，愿意被女人包养也不愿意陪老子玩玩，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心高气傲到何时。”

　　　　王化兴的奸计已经开始实施了，苏梨和李淮南两人还毫不知情，一个在司令府悠然度日，一个在美林旅社昏迷养伤，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被生生的牵扯到了一起。

　　　　没有了心事，睡觉也睡得安稳，一夜好觉，第二日苏家人起来的都很早。

　　　　这半个月时长的冷战结束，苏梨难得起来了大早，苏家的一家人终于能聚齐吃个早膳了。

　　　　苏家大哥苏延在经济司担任要职，简单的用过膳后便跟父亲请辞，驱车上班，分秒都不耽误。

　　　　苏家二哥苏佑是燕城战略指挥处的军事顾问，也就是在苏文清手下做事，每日都与父亲一同出入军政处，此刻也用完了早餐，等候父亲出发。

　　　　苏家三姐苏盈是苏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比苏梨还年长几岁，她是燕城女子学校的副校长，也是家中最明事理的人，苏梨同她亲近，平日有了什么烦恼，也会去跟三姐说，在她那里总能找到消解。

　　　　苏澄排行老五，在他底下还有老六老七，是对十二岁的孪生子，分别叫苏扬和苏杭，是四姨太所生，年龄虽最小，可并不娇纵，甚至比苏梨还懂事听话。

　　　　大太太不在了，二太太膝下无子也无欲无争，她不当家，全靠三太太操心这一家大小，吃穿用度也是三太太一人张罗。

　　　　都说豪门里头是非多，可苏家看起来却挺和谐安稳，明面里也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用餐期间很愉快，吃完饭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苏梨也起身回房。

　　　　这时张妈从围裙里掏出一封信封，递给苏梨，自责道：“四小姐你的信，今早上在信箱里取的，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交给你。”

　　　　“给我的？”

第11章　11探病（）　
苏梨有些诧异，她不知道谁会寄信给她，拿过信就回房拆开了，只见信上写道––

　　　　“我已重伤不治，弥留之际想再见你最后一面，苏梨见信速来美林旅社2207。”

　　　　短短的两行字，却让苏梨呆愣了一会儿，写信的会是谁？

　　　　难道是昨日莫名消失的那个人？

　　　　为何要指名见她？

　　　　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住址的？

　　　　苏梨心中满是疑问，想不明白便当做恶作剧处理，将信纸揉皱扔进了废纸篓，不再搭理此事。

　　　　她坐在飘窗前看书，却静不下心来，昨日那人的脸庞总是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最终苏梨还是决定去信中的地址瞧瞧。

　　　　她不怕这是个陷阱，就算是陷阱，她也要查个明白，苏梨不信在燕城谁还敢祸害她。

　　　　自从发生了燕城舞会那件不愉快的事之后，苏梨去哪都有人跟在后面，为的就是防着她偷偷去见那个人渣。

　　　　这次离开苏府之前，苏梨去跟三太太招呼，她说要去时装店拿早先预定的新洋装。

　　　　三太太说：“不如打个电话去那家店，让他们派人送到家里来，何必再自己亲自跑一趟呢？”

　　　　苏梨应答如流，道：“不只是为了拿那一套衣服，我还想去逛逛，另外置办几套新的。”

　　　　三太太知道苏梨年轻人爱美，喜欢最时髦的服饰裙装，于是不再阻拦，点头让她去了。

　　　　有了三太太的允许，下人们很识趣的不再跟着苏梨。

　　　　苏梨的车昨日撞毁了，其实她可以坐家里的车去美林旅社的，可她心里觉得那人中枪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独自出门了。

　　　　苏梨只叫了一辆黄包车，到达美林旅社时，她看到旁边有卖水果的，便去买了一个果篮。

　　　　她想，如果这美林旅社里真是昨天受伤的那个人，那他也算是个病号，空手去探病总是不好看的。

　　　　苏梨拎着果篮进了美林旅社，按照墙标指引到了2207门前，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就这么敲门进去的话，是否太自来熟了一点？

　　　　苏梨站到门前，反应过来，觉得整件事情很唐突，她自言自语道：“我来这里干嘛？我跟他又不熟。”

　　　　“他中枪在里面躺着，如果我这时进去发现他死了，会不会有人跳出来诬陷我，说我是凶手，要讹我？”

　　　　苏梨的脑子里飞快的思索，最后决定不进去了。

　　　　此刻的苏梨还不知道这就是个是非之地，就在她放下果篮准备离开之时，房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苏梨吓了一跳，她不信大白天的有鬼，便壮着胆子透过门缝往里面瞧了瞧，问了句：“有人吗？”

　　　　里面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