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旧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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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梨咽下口中的面包，说：“小时候吃梨呛到了，差点窒息死掉，我就对梨产生了心里阴影梨子对我来说是杀伤性武器。”

　　　　李淮南说：“你还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吗？一并告诉我，省得以后我”

　　　　他欲言又止，苏梨顽皮的笑着，问他：“省得你以后怎么样？”

　　　　“省得以后我白跑。”

　　　　其实他想说的是，省得以后他又买来苏梨不爱吃的东西。

　　　　苏梨笑着问：“你是不是打算为我买一辈子早饭？”

　　　　李淮南摇头，说道：“没这个打算。”

　　　　他起身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衣架前取过西服外套穿上。

　　　　听到此话，苏梨放下了面包，一抹嘴巴，笑着拍了拍手。

　　　　他都已经跟她打算以后的事情了，还不肯承认他喜欢她，苏梨就知道李淮南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苏梨站到李淮南的面前，用胳膊揽着李淮南的脖子，像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问：“今天你又要去哪里？”

　　　　“出去帮老板做事。”李淮南说。

　　　　“果然要出去啊。”苏梨说：“那我帮你打领带吧！”

　　　　李淮南将衬衫上的领带交给她，问道：“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啊，以后你的领带都由我来打。”苏梨甜甜的笑着。

　　　　她将领带折进李淮南的衣领里，宽端在前，窄端在后，交叉翻折旋绕后，再次穿过三角口

　　　　看起来有模有样，可是到最后一步，苏梨手劲拉的太紧，李淮南的身体前倾，两人距离一下拉近太多。

　　　　李淮南问她：“你想勒死我吗？”

第103章　103千金难买早知道（）　
苏梨憋笑，说：“不好意思，今生第一次给别人打领带，我紧张。”

　　　　“那我真是荣幸，不过我还是自己来吧。”李淮南说。

　　　　他走到落地镜前整理衣领，利落的打着领带。

　　　　苏梨站在他身后看着，说道：“李淮南你穿西服的样子，是世界上第二好看。”

　　　　“第一好看是不是你自己？”

　　　　“不是。”苏梨笑着摇头。

　　　　又说：“第一好看是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李淮南打好领带，他转身用手抬起苏梨的下巴，问道：“你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每天都在想你啊。”苏梨仰着脸，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嘴巴上抹蜜了？”他用手指磨砂着苏梨的嘴角。

　　　　苏梨眨眼，说：“那你要不要来尝尝？”

　　　　李淮南摇摇头说：“不是蜜，是黄油。”

　　　　他用手指擦着苏梨嘴角的面包渣，苏梨这时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邋遢的样子。

　　　　像偷吃蜂蜜的小熊，嘴上长了一圈黄悠悠的“小胡子”，脏兮兮的。

　　　　苏梨立刻用手捂着嘴说：“我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她向他解释道，自己在家吃饭一向优雅，从来不会沾到脸上也不会撒到身上。

　　　　李淮南看她慌张的样子，觉得可爱，他俯身亲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无论撩与不撩，到最后害羞脸红的总是苏梨。

　　　　苏梨心里想，总有一天，她也要让李淮南在她面前羞涩不好意思，这样才算扳回一城。

　　　　后来，李淮南和苏梨同时从红鸾里出来。

　　　　今日李淮南要去码头帮陈燃点查进出口的货运情况，而苏梨要回苏家向父亲检讨解释昨夜未归的事情。

　　　　李淮南将苏梨送到车上，车门关上后，隔着车窗，苏梨对他说：“等你办完事回来，天如果没有黑的话，如果你不累的话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去你家？”李淮南不解。

　　　　苏梨双手扒着车窗框，有些纠结的说：“其实，是我父亲想见你。”

　　　　李淮南没问苏梨，她父亲找他做什么。

　　　　李淮南心里清楚，苏文清想见他的原因，应该就是想看看他是否是可靠的，值得女儿托付的人选。

　　　　出于一个父亲关待孩子的正常行为，李淮南没有回拒，答应苏梨傍晚时分他会登门拜访。

　　　　“那，我就在家门口等你！”苏梨很开心，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李淮南，李淮南微笑伸手捏了捏苏梨的脸颊，与之道别。

　　　　苏家的车开了，苏梨只顾着在车里兴奋，没有回望李淮南。

　　　　很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来这一日，都觉得当时李淮南是不是在原地站着眺望了她许久许久，直到车影消失不见。

　　　　如果他当时真的喜欢她，是会目送着她离开的

　　　　如果早知道看一眼就是少一眼，如果早知道他与她相好的时间都是以分秒倒计时算的

　　　　为什么当时自己不回望多看他一眼呢？

　　　　可是千金难买后悔药，千金难买早知道。

　　　　苏梨宁愿当时李淮南没有在原地目送她，只有这样，后来的她内心里才会少些波澜与不安。

　　　　当日，苏梨回到家中，她靠在自己的床上，拿着李淮南送的怀表看来看去不肯丢，这一切都被进来沏茶的张妈看到眼里。

　　　　张妈提着茶壶，扭头问苏梨：“四小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物件？这么宝贝。”

　　　　“别人送我的东西。”苏梨笑着说。

　　　　“谁送的啊？”张妈自小看着苏梨长大，不仅将她当小姐，也将她当孩子看待。

　　　　此刻见苏梨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情窦初开的样子，像是谈恋爱了，张妈对于她的事又好奇又关心。

　　　　“张妈”苏梨起身下床，走到张妈的面前，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说：“其实这个人你应该知道。”

　　　　“到底是谁啊？”张妈疑惑。

　　　　苏梨狡黠的一笑，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皱皱的报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张妈。

　　　　张妈接过报纸说：“难道这人还上过报纸？是作家吗？可是我也不识字，看不懂他的文章啊”

　　　　苏梨笑着说：“他不是作家，他是你看这就是他。”苏梨指着报纸上刊登的一张黑白照片。

　　　　这张报纸是当初被苏文清拿回家当众宣读，又被苏澄撕成了“碎尸”，这张命途多舛的报纸被苏梨捡来拼凑到了一起，就一直存放到了现在。

　　　　报纸上的其他内容也许有所丢失，可上面的照片却完好无损，照片上的人一个是苏梨，一个是李淮南。

　　　　张妈明白了与苏梨交往的人就是李淮南，她吓了一跳手心一紧，差点把报纸又重新揉皱。

　　　　苏梨赶紧把报纸从她手里要过来，又取来一本书，将薄薄的报纸小心的摊平夹进书里，压实之后才放进抽屉。

　　　　张妈看她这么在意这张旧报纸，看来在意的是报纸上的人。

　　　　苏梨竟然真的喜欢上了李淮南那个私生子，张妈觉得此事不得了。

　　　　她悄悄问道：“四小姐，司令大人知道你和这个人的事吗？”

　　　　张妈担心司令知道后，又会在家里掀起风雨。

　　　　可这回，她的担心是多余了，苏梨告诉她，父亲是同意她和李淮南交往的。

　　　　这更让张妈费解了，她问：“司令怎么会同意呢？那孩子不是许督军家的私生子吗”

　　　　“张妈，李淮南和许家早就没有关系了，私生子的头衔谁喜欢谁拿走，李淮南可不要！”苏梨不喜欢别人拿李淮南的身世说来说去，虽说是事实。

　　　　“小姐啊，你和他在一起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张妈说李淮南除了“名声在外”其他一无所有。

　　　　苏梨不高兴的说：“我当然想跟他结婚，难道我的样子不像认真的吗！”

　　　　“小姐你是真心喜欢他的，那他是真心喜欢你吗？莫不是看中了你苏家四小姐的身份，想借着苏家的高枝上青云？”

　　　　“李淮南并不是那样的人！”苏梨为他辩解。

　　　　“想攀附苏家这棵大树，做乘龙快婿的人实在太多了，难保他不就是一个。”张妈不住摇头，总觉得这段感情不靠谱。

　　　　自家小姐异想天开，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现在竟然打算招个这样“不平凡”的女婿上门，苏家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

　　　　她觉得自家儿子大牛都比李淮南要强，不知道苏梨能不能考虑考虑。

　　　　“小姐啊，你和他以后能幸福吗？”张妈操心的说。

　　　　苏梨反问道：“别人能幸福，我们为什么不能？”

　　　　张妈热心，本来想劝苏梨放下这段感情的，可见苏梨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她想到自己不过是苏家的一个仆人，说了小姐也未必听她的，于是作罢。

　　　　苏梨看谈话气氛有些僵持，她于是又傻笑起来，问了张妈一些平日里不好开口问别人的问题。

第104章　104生要同衾死同穴（）　
“张妈，你说女人婚前婚后会有区别吗？还有男人，是不是真的会结婚前对你百依百顺，结婚后却对你爱答不理”

　　　　苏梨拉着张妈坐到床边，嘴里不停的问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

　　　　席梦思的床身很软，张妈身体庞大厚实，坐下来后床垫立刻陷进去了一角，张妈有些拘谨要站起来，却被苏梨死死拉着，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张妈是结了快四十年婚的妇女了，对婚姻生活有足够的发言权。

　　　　看苏梨好奇，于是告诉她说：“人婚前无论怎么贪玩不着调，一旦结了婚就要忠于自己的配偶。”

　　　　又说：“生要同衾死要同穴，可不就是生命到达尽头时一起陪对方进了坟墓吗。”

　　　　陪爱人同生共死，苏梨没想到这么让人触动的一句话出自一位普通的妇人嘴里。

　　　　苏梨不免好奇张妈年轻时的爱情会是怎样一段故事。

　　　　她好奇的问道：“张妈，你和张伯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家里人介绍的呗，他家是种田的，我家是织布的，谁也没有高攀谁，门当户对就在一起了。”张妈觉得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啊？”

　　　　并不是自己期待中的爱情故事，苏梨觉得太过于平淡，一点都不轰轰烈烈，不免有些失望。

　　　　可她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爱张伯吗？他爱你吗？”

　　　　张妈像听到一个惊天大笑话一样，捂起嘴笑的要斜了腰，她说：“我俩都快五六十岁的人了，说什么爱不爱的，羞死人了，让人听到会惹笑话的！”

　　　　“我觉得说爱并不是一件让人丢脸的事啊。”苏梨知道他们这一代的人感情保守，羞于表达爱意，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爱的存在啊。

　　　　张妈好容易停了笑声，她说：“就说睡觉这件事来说吧，我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碍手碍脚的，翻身都嫌对方碍事挤得慌”

　　　　“有两次我跑去别屋睡，以为自己得了个清闲，可是也奇怪，听不到他的呼噜声，我反而睡不踏实了。”

　　　　张妈说，有时半夜睡在他的身边，停着他长长短短的呼噜声，觉得心烦，可是突然停了，她又觉得害怕，甚至要试探他的呼吸看是不是背过去了。

　　　　“我和我那老头子过了大半辈子，他也在我枕边打了大半辈子的呼噜。”张妈说。

　　　　苏梨觉得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细水长流也是爱情，她终于笑了，对张妈说：“还说你不爱张伯，你言语间明明就很关心在乎他。”

　　　　就像她在乎李淮南一般。

　　　　“就算没有爱，人和人相处生活了几十年，也会有感情的，人心是软的。”张妈就是不肯承认她爱张伯，默认也不肯。

　　　　她又说：“人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没有爱，也能过下去。”

　　　　苏梨不赞同无爱婚姻，她说：“没有爱是不会快乐的，而且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知道，这样他也会快乐。”

　　　　张妈听完苏梨的言论，帮她整理头发，说道：“小姐你太年轻了，把爱情看的太重要了，你以后会吃男人的亏的。”

　　　　“现在不是有句很流行的话吗，叫做‘爱有十分，给人三分，自留七分’，小姐你不能对男人没有保留的。”张妈喃喃道，真是把她当做自家孩子了，才会什么话都掏心掏肺的告知。

　　　　苏梨皱眉，她把全部的爱给李淮南都觉得还不够，根本不会想到还对他有所保留。

　　　　她的底牌早就给他看过了，她的热情，她的钟爱，她的思前顾后全部给了他，感情是收不回来的，对苏梨来说，如此热爱今生恐怕难有第二次了。

　　　　李淮南知道她的心里是他，梦里也是他，如果爱能恃宠而骄，李淮南早就可以有恃无恐了。

　　　　苏梨不是不矜持，只是想让李淮南也喜欢她。

　　　　张妈看苏梨不说话，她说：“你不是问我女人和男人婚前婚后会不会改变吗？我告诉你，当然会改变。”

　　　　“女人生完孩子会身材走形，变成肤色蜡黄的大肚婆，当然男人也会发福，谢顶将军肚是常见的事情，到时候真不知道谁先嫌弃谁呢！”

　　　　张妈喋喋不休的说着，她的话带有警示的意思，有意无意的想要“吓唬”苏梨，不要那么早跟人结婚。

　　　　苏梨却笑了，问道：“张妈你不想我与李淮南结婚？你以为我和他互相喜欢的其实是彼此的皮相？”

　　　　“我老了，看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情啊爱啊，我只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张妈干脆“倚老卖老”，当然并不能说服苏梨。

　　　　苏梨说：“李淮南是我认准的人，别人越是反对，我越是要和他在一起，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妥协，就算以后我吃亏受骗被人耍的团团转，我也认了。”

　　　　苏梨决绝的说，她这次绝对不会回头，她也相信李淮南绝对不会负她。

　　　　赌气一般的口气，她越是这样说，越让人觉得未来事与愿违，事实会反着来。

　　　　张妈听到苏梨的话说的太满，未来的事谁又能料得准，就算李淮南没有如此特殊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也没人敢保证说他日后就不会变心，就不会欺负苏梨。

　　　　苏梨同任何人谈到李淮南，总会不欢而散，苏梨觉得是大家对李淮南存在的偏见，却没发现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

　　　　她认为李淮南什么都好，别人不许对他存在任何不满和质疑，可她忘了，爱李淮南的是她，她却要求别人要与她一样喜欢接纳李淮南，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苏梨想得到别人的祝福，可往往会因为护短而与人争辩起来，别人口中李淮南的一切不好都能成为激怒她的导火索。

　　　　以往的苏梨不这样，虽然她脾气不好，但是她冷静骄傲，不会轻易与人争红脸。

　　　　越是爱，越是想护着，这段爱情没有把她变得更好，似乎更暴躁了。

　　　　“爱情大于天”是苏梨最大的毛病，一直到她二十多岁之后才懂得，在爱情里的迷失，就是悲剧的伊始。

　　　　下午时分，苏梨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吃点心的时候，听到三太太说待会儿有人来家里做客。

　　　　苏梨捧着牛奶椰汁糕想要进自己房间里吃，三太太说不用避人，来的是女客，许督军家的六太太顾凌云。

　　　　苏梨一听是许督军家的人，更不想见了，她现在和李淮南同一战线，对李淮南不好的人，都是她要远离的人。

　　　　苏梨想走，却被三太太拦着，她让苏梨坐下来等着顾凌云登门。

　　　　她说：“六太太这次来，是为了她外甥女顾为玉出国留学的事，她这姑娘打算和苏澄一起去日本求学，所以希望苏澄登时能照应一下。”

第105章　105异国他乡定生情愫（）　
苏梨听到顾为玉的名字，这才想起她是顾景抒的亲妹妹，是许督军六姨太顾凌云的外甥女，顾家与许家也有关系。

　　　　真不知，以后要不要远离着顾医生。

　　　　苏梨有些不耐，说道：“那你应该跟苏澄说啊，或者跟三姐说，我又帮不上忙。”

　　　　苏梨坚持离开，三太太只好说：“苏澄最听你这个姐姐的话，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听的。”

　　　　苏梨说：“不过就是让苏澄在路上照应一下顾为玉，老五平时那么绅士，就算我不说，他也会去做的。”

　　　　“并不是只单单照应那么简单，我和六太太都商量着想撮合一下他们两个年轻人。”三太太用手绢轻轻擦了一下鼻尖，掩饰着些许的不自然。

　　　　“撮合谁？苏澄与顾为玉？”苏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他俩才多大啊，再说他俩有感情吗？”

　　　　苏梨觉得鸳鸯不要乱点的好，三太太却说没有感情可以培养，年龄更不是问题，有成语不就是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

　　　　苏梨问三太太苏澄知道这件事吗？三太太摇头，她说：“男孩子一般都开窍晚，你让他去追人家顾小姐，他可能都会以为是让他去跟人赛跑。”

　　　　“那他不开窍，你怎么撮合呢？”

　　　　苏梨不解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就那么着急自己儿子找女朋友的事情，急着抱孙子么？

　　　　三太太说：“这就要你帮忙了，苏澄听你的话，只要你嘱咐他让他处处保护顾小姐，时刻围着顾小姐，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不相信在异国他乡，他能不生情愫。”

　　　　“三娘，你是认真的吗？你不怕顾小姐到时把苏澄当成流氓打吗？”苏梨摇头，觉得十分不可行。

　　　　三太太拿着手帕捂着嘴轻笑，说道：“梨丫头你又有所不知了，这个顾小姐本就对你五弟是一百个满意，只要你五弟喜欢上了她，这事就算是成了。”

　　　　三太太觉得这是一段天作之合一般的好姻缘，苏梨却觉得是挖好了的一个巨坑，等着苏澄往里跳。

　　　　听完三太太的话，不就是说顾为玉“剃头挑子一头热”嘛！

　　　　虽说苏梨她一开始也是对李淮南单箭头可李淮南心里一直也是有她的，才能接受她的感情，她现在已经不是单恋了。

　　　　所以苏梨和顾为玉的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苏梨知道，苏澄和顾为玉两个人自从上学堂就一个学校，七八年了，相处的时间也够长了，要是喜欢早就喜欢了，用得着大老远的跑外国去日久生情去？

　　　　怎么看怎么像包办婚姻的前兆，苏梨没想到这么“荒唐”的事会发生在自己五弟身上。

　　　　可三太太开口求她做这个媒人，苏梨不好与三太太对着来，于是只好坐在沙发上。

　　　　牛奶椰汁糕在口里嚼着也变得索然无味，苏梨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杂志画报翻阅着。

　　　　等了许久，三太太一直在一旁喝着红茶，苏梨抬头看了看客厅的钟表，已经三点半了，她问三太太，许督军的六太太什么时候带着她的外甥女来。

　　　　三太太说不急，等到苏澄放学回来，顾小姐六太太就一起来了。

　　　　苏澄放学是四点半，还要在等一个小时，苏梨起身要上楼，三太太担心她会睡觉，到时人来了叫不醒她，苏梨说：“我只是回房里换身衣服，待会儿就下来，耽误不了与您未来媳妇见面的。”

　　　　“你这孩子，说话真有点呛人啊。”三太太笑着假装嗔怪苏梨。

　　　　呛不呛人三太太心里清楚，她本就是为了让苏梨当着苏澄的面表明态度，以此断了苏澄不该有的念想。

　　　　只有苏梨劝苏澄移情他人，她这个傻儿子才会死了心的去听从。

　　　　这一切是苏梨所不知的，她在房里挑选着衣服并不是为了见顾凌云和顾为玉，而是为了见李淮南。

　　　　她今天也跟李淮南约好的，等他忙完手边事，就来苏府见父亲。

　　　　苏梨只想这个许督军六太太来时，时间点能与李淮南错开，如果恰巧在苏家遇见了，不免会有些尴尬。

　　　　苏梨相信李淮南会问心无愧，他没做错什么，错的是许家的人。

　　　　当年李淮南母亲桑兰的死因一半就是因为这个顾凌云，是她揭穿了李淮南的身世，又递了桑兰一把自尽的冷枪。

　　　　苏梨是见过她的，知道她一向是狠角色，李淮南应当也是恨她的，万一两人在苏家碰到了，不知六太太会不会羞红脸。

　　　　应该不会吧，坏人的脸皮哪有那么薄弱。

　　　　苏梨不想这个六太太与李淮南相遇，不过如果相遇了，她也不怕，无论何时她都会帮着李淮南说话的。

　　　　苏梨换了件有些民族风的海尼兰刺绣水袖及膝裙，束了条长短不规则的流苏银饰腰带，将头发高高的绑成了马尾髻，看上去十分的精灵俏丽。

　　　　这件蜡染着花鸟鱼虫的裙子其实不是苏梨爱穿的，可这却是苏文清之前去南边打仗时为她捎带的纪念品，苏文清喜欢看她穿，她总共没穿过两次。

　　　　这次苏梨穿上也只为讨喜，她觉得自己只有从小事上让父亲满意，父亲才会在大事上让她满意。

　　　　例如，她的终身大事。

　　　　苏梨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等着，三太太看她这般打扮，像是挺重视这次的会面，还没开口问，苏梨便说：“我也有客人来。”

　　　　“是李淮南吧？”三太太问。

　　　　苏梨说：“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他呀。”三太太和蔼的笑道：“听你父亲说过想见这孩子一面，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登门了。”

　　　　“他也想见父亲。”苏梨微笑着谈起李淮南。

　　　　“嗯。”三太太其实并不关心苏梨与李淮南的事情，但坐着没话可说，于是便聊聊。

　　　　她问苏梨以后和李淮南怎么打算，苏梨说好好在一起，她又问李淮南有什么正经工作，苏梨说他在红鸾工作，苏家人应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