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旧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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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话已经挂到嘴边，又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

　　　　之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姐弟两人，现在与对方有了不能言说的心思与隔阂。

　　　　对于明日，苏梨其实另有打算

第115章　115校长门前发光发热（）　
苏梨想重新回到燕城女子高校上班。

　　　　前段日子里，因为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使她深陷沼泽，自己的生活与工作都被打乱，停摆了很长一段时间。

　　　　今日听到父亲在饭席上的谈话，苏梨觉得是有一些道理的，女子要想独立，就需靠自己有稳定的工作。

　　　　如今苏梨从灾难里恢复了，也缓过来了，她的生活要重新回到正轨，燕城高校的工作她还是要去做的。

　　　　不为挣钱养家，只为一个积极向上的态度，她并不是别人印象里吃喝无度，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女。

　　　　苏梨更想让李淮南知道，自己将来不需要靠他来养，她也能跟他一样去努力的工作，能自立养活自己。

　　　　她希望，李淮南和她在一起不要有太大压力。

　　　　富家女穷小子，别人都说他们不相配，可他们为了能与对方站在一起，都在不断努力着，谁也没有放弃过。

　　　　李淮南为了能配得上苏梨，他把对许家的憎恨搁置一旁，有了回许家争权夺利的打算。

　　　　而苏梨为了能与李淮南在一起，也甘愿放下千金小姐的身段，去工作去自立，只为成为和李淮南同一起跑线的人。

　　　　爱能改变一个人，把人变得更好或者更坏，或者欣欣向荣，或者面目全非。

　　　　爱能衍生出一系列复杂，悲喜交加的情感。

　　　　此时的他们还并不知道，爱使一切变得物是人非之后，他们还能否接受彼时的彼此。

　　　　第二日，苏梨乘车去了燕城女子高校，因为她这些日子的缺席，阅览室的岗位有了新的变动，她得去高校人事部重新报道。

　　　　苏盈因事出差不在，她走的时候交代过人事部的秘书小孙，等她四妹苏梨来的时候照顾一下。

　　　　此时，人事部的小孙领着苏梨到新的岗位报道。

　　　　他说苏梨的新工作是校长办公室门前的电话接线记录员，专门负责转接电话。

　　　　看起来挺闲，其实是坐下去就一天动不了的工作。

　　　　苏梨并不知道燕城高校的校长就是李淮南的舅舅，只知道姓李，人都称呼李校长。

　　　　小孙秘书带着她来到了李相望办公室前的走廊。

　　　　木质地板的走廊上，摆着一条长方形的普通办公桌，只放了一部黑胶圈电话，一叠厚厚的电话薄，和一盏墨绿台灯，身后是关着的百褶窗。

　　　　这就是以后苏梨的办公环境，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小孙秘书说：“李校长平时都是九点准时来学校。”

　　　　现在是八点三刻。

　　　　小孙秘书又说：“苏小姐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找把合适的椅子来。”

　　　　这时，苏梨才发现办公桌后面没有椅子。

　　　　她怀疑这里都是临时布置的，连她这份工作也是临时增加的，以前李校长可能用不着电话接线员。

　　　　小孙秘书将椅子为她搬来，又给她提了一个崭新的蓝色水壶，并告诉苏梨说：“抽屉里有两个新杯子，都没有人用过，开水室就在前面右转。”

　　　　“你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可以来问我，直接去人事部找我，或是打电话都行”

　　　　小孙秘书翻开桌上的电话薄，划了几页，指着说：“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苏梨顺着小孙秘书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电话薄上的一串号码，也看到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叫做孙启琛。

　　　　他临走时，抬手将苏梨身后的百褶窗打开。

　　　　阳光照进了走廊，苏梨看到了空气里悬浮的弱小尘埃。

　　　　孙启琛说：“今天天好，能把窗子打开，平时下班的时候记得关上，免得灌风灌雨。”

　　　　苏梨点头，孙启琛对她的嘱咐可谓是事无巨细。

　　　　虽然对她很照顾，但是并没把她当做司令家的大小姐那样，供起来。

　　　　苏梨喜欢同事之间这样的相处，谁也不必去恭维谁。

　　　　现在三姐把苏梨安排到正校长门口做接线员，以后她就要在这位校长身边做事了，这是份让人羡慕的美差。

　　　　虽然没见过李相望，可苏梨一点也不好奇自己顶头上司会是什么模样。

　　　　她想着，自己虽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可要是不犯什么大错误，应当不会被开除。

　　　　苏梨打算老老实实的在校长办公室门前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可她没想到，自己上岗以来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李淮南打来的

　　　　当时是下午三点，校长办公室开着门，李相望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苏梨坐在门口在本子上画着圆圈，差点要睡着，因为实在太无聊。

　　　　这一天下来只接了四通电话，一通还是打错的

　　　　百无聊赖的时候，电话响了，办公室里的李相望听到铃声，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苏梨。

　　　　她被铃声吓得一激灵，随后立刻拿起听筒，礼貌地说道：“你好，这里是燕城女子高校李校长办公室。”

　　　　“请问您是哪位？”苏梨问。

　　　　“我是李淮南，我找李校长有些事情商量，他在吗？”

　　　　李淮南并没有听出听筒那方是苏梨，或者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觉得这位接线员小姐的声音，有些熟悉。

　　　　“李李淮南？”苏梨有些懵。

　　　　她放下手中的钢笔，再三确认地问道：“你是李淮南？你是哪个李淮南？”

　　　　电话那边竟然是李淮南？怎么会这么巧！

　　　　“”

　　　　还能有哪个李淮南。

　　　　李淮南一时语塞，随后问道：“苏梨，是你吧？”

　　　　“对呀，是我！”

　　　　苏梨痴痴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接到李淮南的电话。

　　　　“我是李校长门口的接线员，你找校长有事啊，他在办公室里，我帮你转接。”

　　　　苏梨刚说完，抬头就看到了李相望。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边，正盯着苏梨手中的电话，苏梨站起来，直接把听筒递给了他。

　　　　这下不用转接了。

　　　　苏梨知道自己不方便站在这里，打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于是很有眼力劲的端起杯子打水去了。

　　　　其实她挺想知道李淮南打电话找李校长所为何事，难道他又要回燕城高校里做花匠吗？

　　　　苏梨端着水杯发笑，他如果能回来也挺好，又能一起上下班了。

　　　　苏梨站在饮水室前，目光瞥到李相望的身上，他这通电话说了好久，似乎不甚愉快。

　　　　等他放下电话后，苏梨才端着水杯悠悠地走回来，她以为他会进办公室里，没想到他跟自己说话了。

　　　　李相望问她：“苏小姐认识淮南？”

　　　　苏梨懵懂的点了点头，李校长称呼李淮南为淮南

　　　　他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语气似乎不甚委婉，很懂察言观色的苏梨知道他的问题别有目的。

　　　　“我们在谈恋爱啊。”

　　　　苏梨还是说了出来，她认为自己和李淮南的关系，正大光明，并没有什么好规避的。

第116章　116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相望皱眉，显然感到一丝意外。

　　　　难道苏梨就是李淮南待在燕城不肯走的原因？

　　　　李相望招呼苏梨进来他的办公室里，并让她顺手把门带上。

　　　　苏梨在李相望的身后，突然有点紧张。

　　　　可能是最近社会新闻看多了，上司欺压女下属之类的，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点儿背，今天也成为一记案例。

　　　　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会儿若万一要发生点什么，苏梨有把握自己能打得过他，毕竟对方是个老头儿。

　　　　她在心里默默腹诽着，盘算着什么时候撒腿就跑。

　　　　李相望也看出了苏梨的警惕，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说：“我的夫人与贵府四太太同是梨园票友，去过府上几次，常在我耳边念叨着苏府上下有礼，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

　　　　“我本人对苏司令也神交已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去登门拜访。”李相望说。

　　　　苏梨以为李校长找自己父亲有事相谈，可她并不是父亲的秘书，也说不准父亲的行程，李校长若想通过她去见苏文清，那怕是找错人了。

　　　　苏梨说：“校长若想见我父亲，我可以跟我二哥打电话，他一直在我父亲身边，也许能安排。”

　　　　“那倒不必麻烦了。”李相望拒绝道。

　　　　“我只是想跟苏小姐聊聊天。”

　　　　原来前面一大串子的话，都是无意义的。

　　　　是不是领导干部们都喜欢这么慢慢悠悠地说话，让人捉急。

　　　　苏梨不喜欢听人转弯抹角的说话，她说：“校长您想聊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李相望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既然苏小姐是爽快之人，那我也不再兜圈子了，实话直说，我认为你和李淮南并不适合。”

　　　　苏梨哑然，且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她与李淮南不适合？

　　　　李校长未免管的也太宽了点。

　　　　难道现在下属谈恋爱，还要跟领导汇报一下，征求上司的意见吗？

　　　　苏梨嘴巴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她还想听听李校长接着会说什么，听完了再一并反驳。

　　　　“你和他的身份不同，所处的地位也不同，你们在一起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我想你的父亲也不会同意你们的交往。”

　　　　李相望觉得苏文清会是恪守礼教的人，绝不会同意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苏梨见李相望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她忍不住笑了，说道：“我父亲同意。”

　　　　“可是，我不同意。”李相望说。

　　　　苏梨问：“为什么？您是李淮南的？”

　　　　她觉得李相望和李淮南两人不只是同姓的关系。

　　　　“我是他的亲舅舅，也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

　　　　果然，她猜的没错，李相望是李淮南母亲那边的亲人。

　　　　李淮南的舅舅就是苏梨的舅舅，她挺机灵的喊了校长一声舅舅，非常的自来熟。

　　　　李相望摆手道：“苏小姐不要喊我舅舅，我们之间没有这个辈分。”

　　　　苏梨低头笑了一下，抬眼说道：“现在没有，将来可就说不定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李相望仍是说。

　　　　他想的是让李淮南去南京就职，可在刚才那通电话里，李淮南拒绝了他的安排。

　　　　李淮南说他两天后会去南京，但并不是去赴任，而是陪他现在的老板去谈帮派的生意。

　　　　李淮南还说，他不会离开燕城，原因有很多，不便一一述说。

　　　　但李相望想着，苏梨也许就是李淮南不愿离开的原因之一，一问才知道，两人果然在谈恋爱。

　　　　李相望觉得自己的外甥是被这个苏家四小姐绊住了，他对苏梨自然不满。

　　　　“您为什么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苏梨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听到她与李淮南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首先持反对意见。

　　　　“那你能说服他去南京吗？”李相望反问。

　　　　“去南京做什么？”

　　　　李相望干脆明说了：“我在南京给他找了一份正经工作，他却不愿意离开燕城。”

　　　　又说：“你也知道他在这里名声如何，他是难有前途的，我让他离开，是为了他好。”

　　　　“校长是想让他在南京重新开始吗？”

　　　　那里没有人知道李淮南的过往，若有了新的名字身份，李淮南不难有光明的未来。

　　　　李相望点头，说：“苏小姐你是司令的女儿，高高在上，可淮南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的命不好，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豪门的风波，差点没命，我再不想看着他卷入这些‘名门望族’的恩怨是非之中。”

　　　　李相望说，他知道苏家与许家是世交，苏司令与许元朗的关系又好，苏梨和李淮南在一起，就相当于苏家与许家的联姻，到时李淮南又会与许家牵扯不清。

　　　　李相望最后说道：“你放过他吧。”

　　　　“校长，如果我能劝李淮南去南京，你会不会同意他和我在一起？”苏梨问。

　　　　绝对不是玩笑话，她是认真的。

　　　　青帮的工作太危险且不长久，李淮南若能去南京重新开始，是一件好事，苏梨愿意陪着他一起去。

　　　　“他会听你的？”李相望问。

　　　　苏梨心里也拿不准，李淮南是否会听她的话。

　　　　苏梨露出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

　　　　“如果你真的能劝了他去南京，以后你和他的事，我再也不会反对了。”李相望这么说着。

　　　　似乎他作为李淮南的长辈，真的有权利决定外甥的感情取舍。

　　　　苏梨不在乎李相望会不会反对她与李淮南的感情，她足够坚定，不怕任何人的反对。

　　　　可她却怕李淮南会因为舅舅的反对，而感到为难。

　　　　苏梨不想让李淮南为难，她只有努力争取李相望的同意，才不会让他们舅甥之间因她而生嫌隙。

　　　　苏梨不清楚李家和许家的事情，真的以为李相望让李淮南去南京，是为他前途着想。

　　　　前面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李淮南跟不跟苏梨在一起，李相望其实并不关心。

　　　　别说是苏家的女儿，就算李淮南喜欢许家的女儿，也不干他的事。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李淮南彻底的远离燕城，远离李家，带着那份丑闻永远消失。

　　　　这样既对得起李家名声，又不愧对于死去的妹妹。

　　　　李相望觉得自己对李淮南，已经仁至义尽了。

　　　　最终，苏梨与李相望谈妥，她会尽力去劝李淮南离开燕城。

　　　　苏梨也从李相望这里得知了，李淮南两天后要动身前往南京谈生意的事情，苏梨突然想和他一起去。

　　　　“舅舅，我想跟您请假，可以吗？”

　　　　苏梨的称呼喊的很是自然到位，似乎已经成为李家甥媳一般。

　　　　李相望也没再跟她计较，问道：“请假做什么？”

　　　　他现在是苏梨的直系上司，请假的确要跟他报备。

第117章　117物以稀为贵的舅舅（）　
刚上班的第一天就要请假，李相望不知道苏梨在打什么主意，还真的敢提出来。

　　　　“我弟弟两天后要去日本留学了，这一去就要两三年不得见。”

　　　　苏梨说：“我想请假去送他。”

　　　　“嗯。”

　　　　李相望点头，问道：“想请多长时间？”

　　　　“五天”苏梨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又说：“不，七天！”

　　　　“你是送他离开，还是和他一起去日本？”

　　　　李相望忍不住说，七天时间都能把人从燕城送到日本九州鹿儿岛了。

　　　　她真的以为李相望没去过日本，好糊弄吗？

　　　　苏梨“呵呵”干笑，只好实话实说道：“我还想和李淮南去趟南京。”

　　　　“他去谈帮派的生意，你跟去做什么？”李相望问。

　　　　“我劝他留在南京任职啊。”苏梨眨着眼睛。

　　　　“说实话。”

　　　　苏梨吐了口气，说：“我离不开他。”

　　　　哪怕是短短几日的分别。

　　　　苏梨觉得有些挫败，这个上司舅舅太厉害，眼睛里像藏着矿灯一样，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撒谎大王苏梨到了他这里，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只能说实话。

　　　　一向公私分明的李相望，最终只准了苏梨三天假，让她快去快回，不然就开除她。

　　　　苏梨撇嘴，腹诽着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严格，真是一点都不相亲相爱。

　　　　但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抗议，毕竟他现在是李淮南唯一的亲舅舅，物以稀为贵，苏梨很尊重他。

　　　　当日，学校工作结束后，苏梨坐着黄包车去了红鸾，她想跟李淮南说，她要跟他一起去南京了。

　　　　苏梨以为下午时候李淮南的电话是从红鸾打来的，所以才来这里找他。

　　　　可等苏梨到红鸾里的时候，却被接待的人告知，李淮南在外做事还未回来。

　　　　这人还是上次接待苏梨的人，当时就是他带苏梨去找李淮南的房间的。

　　　　这次他低声询问：“苏小姐还要去房间里等他吗？”

　　　　有种“房已开好，静候佳音”的神秘感觉。

　　　　苏梨看着那人笑，这人倒是挺有眼力劲的。

　　　　不过她摇了摇头，苏梨这次不想坐在房里等了，她怕她又在那里睡着。

　　　　苏梨对他说：“我要一杯莫吉托，再拿一根吸管我想坐在那里等他回来。”

　　　　她指着红鸾舞厅靠墙的一侧，那儿有长长的吧台，也有一些高脚凳。

　　　　那片地方远离舞池，却不至于冷清，灯光能照到此地，又不至于太亮。

　　　　苏梨坐到了高脚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点的莫吉托很快被端来，苏梨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用酒杯里的吸管慢慢地吸允着。

　　　　一瞬间，口腔里充满了薄荷柠檬苏打水与朗姆酒混合的味道，清爽润喉，接近于酸甜饮料的口感，苏梨喜欢这种味道。

　　　　苏梨一边喝着，一边向四周观望。

　　　　此时还不到七点，红鸾里的人却已经很多了。

　　　　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侍者端着托盘来来往往的忙碌着。

　　　　苏梨打量到舞池内另一侧不甚明亮的包厢，那里坐着一位身穿长衫马褂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她总觉得此人的轮廓有些熟悉。

　　　　也许盯着那人看久了，让他有所察觉，他也向苏梨这边的方向望过来，舞池内的一支舞曲结束，狐步探戈换成了抒情的香岛风月。

　　　　苏梨借着变换的霓虹灯光看清了那人的面目，视线相交之时，她认出了此人，此人也认出了她。

　　　　苏梨自知倒霉，她只好起身向那人走去。

　　　　这穿着便装的中年男子就是燕城的督军，苏文清的好友，苏梨的伯父，也是李淮南的“野生父亲”––许元朗。

　　　　“许伯伯。”

　　　　尽管心中不情不愿，但苏梨仍旧打了招呼，毕竟遇见了不能装作没看见。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元朗，也不知道许元朗来红鸾里干什么。

　　　　看到面前的苏梨，许元朗微微点头，招呼她在身旁的位置坐下。

　　　　苏梨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如果被人看到（也是怕被李淮南看到），可能会误会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明月可鉴，苏梨是站在李淮南这边的，虽然现在跟许元朗坐在了一起

　　　　“许伯伯，你怎么来了？”苏梨问。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许督军和自己的司令父亲一样，整日忙碌，醉心于政事，很少有空出来休闲娱乐。

　　　　或者说，他们休闲娱乐时会去更为声色犬马的场所，红鸾是年轻人爱来的地方。

　　　　除非，他别有目的。

　　　　许元朗说：“我来看看。”

　　　　他的手掌一直叠加在一起，放在牛角拐杖之上。

　　　　许元朗的腿不好，年轻时打仗落下的病根，所以拐杖不离手，人都称他为“三脚督军”。

　　　　苏梨顺着他的目光往舞池中央看去，都是一群跳舞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目的很明显了，苏梨猜他是来看李淮南的。

　　　　苏梨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里面的冰块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

　　　　无心再喝手里的酒水，苏梨默不作声的靠回软座。

　　　　他想来见李淮南，可不知李淮南想不想见他。

　　　　遗弃亲生儿子这么多年，这会儿又来相见，难道许元朗不觉得会尴尬吗？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钦明的事，你父亲告诉我的。”许元朗沉缓的开口：“我很欣慰。”

　　　　“什么？”

　　　　苏梨听不懂他为何欣慰，重复着说：“我和钦明？”

　　　　她不解地问道：“钦明是谁？”

　　　　微紫发暗的灯光下，许元朗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平静地缅怀着往事，说道：“那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六岁之前，他一直叫许钦明。”

　　　　许元朗在说李淮南。

　　　　他不提“李淮南”三个字，只称呼他为“钦明”，他很看重这个由他赐予的名字。

　　　　似乎这个名字成了他们除了血缘之外，唯一的联系。

　　　　原来李淮南之前的名字叫做许钦明苏梨觉得还是李淮南好听。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他回去的吗？”苏梨问。

　　　　“不。”许元朗说：“我只是来看看他，他要不要回许家，我说了不算，得他自己决定。”

　　　　许元朗的话倒是显得自己很开明，不命令不勉强，李淮南回不回许家都是他的自由。

　　　　许元朗应该很清楚自己早年做的孽障有多难以弥补，所以李淮南不原谅他也在情理之中。

　　　　“许伯伯，许家对他的伤害太深了，您若是没办法弥补，就不应该再出现在李淮南的面前，打扰他现在的生活。”

　　　　苏梨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可仍旧忍不住替李淮南打抱不平。

　　　　许元朗并未生气，只是叹气，他说：“我知道这么多年许家都亏欠他，他一个人过得不容易。”

　　　　苏梨作为一个外人，此时看到许元朗忏悔的神色，心中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