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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远方的人-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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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省略,语言在岁月的留白处星光一样地沉静。不谈她的婉约,回避关于她所有的花絮。我只看她昂首向天,时光的暗掩埋了穿金戴银的生动,人杰和鬼雄,活与死,黄花不瘦我更瘦,瘦到所有人记住我的骨头。

    能画李清照的人,手里握着大丈夫的笔,散墨点点,仿佛雨打芭蕉。周围的环境是微不足道的晕染,一笔为天,再一笔写那个望天的人。不让须眉的人,我们在无法相见的地方,共同豪迈。人言的黑,宣纸的白,心的颜色最为重要。毋需眼花缭乱,戴卫的画笔自有法则:一颗红心方能对得起江山。

    乍暖还寒的季节,事物将变得丰富。千余年的庞杂里,你一直高出一头,红颜在时光里清晰,不薄命不是祸水,英雄在久远的江那边,千年后的江东英雄睡去,土地上长满了匍匐的植物。谁是真的豪杰?画家让你仰头望天,天可知晓?

    2013年11月8日凌晨

    大肚

    事实是,一个瘦子如何装下河山风雨?

    河山为大,一些乱石为小,带刺的事物我无法下手;江湖为辽阔,因为太阳的倒影在水中晃动,它仿佛是老大。釜底抽薪的、不可一世的,成长为眼角的鱼尾纹。根深蒂固的人心不测,我需要多大的体积容纳?

    难容的还有我与生俱来的私欲,我看着镜子,竟忘记世界还有许多别人。当我设想自己在马背上驰骋,长枪令敌人胆寒,箭从背后射来,我又该怎样容纳?

    风云变幻之际,我不在沙场便在深山,我向一株竹子学习,天生虚空,随时准备吸纳新的惆怅。

    也就是说,当祖荫的荣耀属于远离红墙千里的草莽,我没有成为流寇的子孙,光为何怪陆为何要离?一切似乎永远等待完善,所以,原谅天堂的境界不在人间。

    大肚因此是个哲学,物换星移的宇宙,酸甜苦辣的苍生,路见不平我应该拔刀相助,可惜我是个不带刀的人。这些不平的事我先慢慢容纳,在胃肠里千回百转,在心脏部位思考出结果。地面上的事总要发展,它的问题总要有对策。

    困惑和委屈都在肚子里面,光荣属于别人,就这样训练自己,一个瘦子,因为容下太多难容之物,他会大。

    2013年11月9日凌晨

    书圣张旭

    想做一个狂放的人?

    这些准备是必须的:把一个点的功课做好,人事满山遍野,这个点是你的位置;然后是一撇和一捺,先从正楷开始,人字以工整为佳;下面的字是一,生命的长度,你一生的内容都在里面,写弯,说明道路不直,写瘦,你的生命不丰富不多彩。右边的收笔处,你有怎样的结局?

    我这样慢慢叙述的时候,说明我依然介意每一段生命的书写要被人看懂。假如正楷不能避免日常的争吵,假如写爱虽把心规规矩矩地放在中间,而心彼此都痛,我想到很久以前那个干脆只写狂草的人。

    恣肆汪洋地书写,墨足够,因为人间能把水染黑的原料一直丰富;写自己的释放,你为外部想了那么多,而你在他们的眼中仍旧轻如鸿毛;写足你自己的气节,空气或者风暴,写尽你一生的我行我素,当公孙大娘舞剑累了,你在大地的胸脯写下自己的名字:张旭。

    小节无法成为狂草者的纪律,那些不懂气势可以如虹的人,他们可以恨你,今天起我决定狂草今后的日子,懂我,我的书写里全是爱与责任,不懂我,我就是疯癫,直至生命的尽头。

    无法无天,书圣说:从此我们为大。

    2013年11月10日晨

    女娲补天

    今天凌晨,我对伙伴们说:喝了这杯酒,下面应该仰望天空了。初冬的子夜,星星似乎一个不少,我认真地望天,却说出自己对大地的热爱。天是我们的大屋顶,漏下的如果不是阳光,它们会是灾难。

    而且,我们对地面的事情已经非常熟悉,一代又一代的经验,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占领了许多土地,我们为谷物流泪,为棉花而温暖,为那些带刺的往事谨小慎微。天上一直会飞来横祸,它夺走了我们的爱情和安宁,它让我们趴下,不能理直气壮地做人。

    这个时候望天,我拒绝孤独的气馁,如果我们的天空不净不圆满,一定出现了新的窟窿。谁来补呀?

    按照我们的神话,女娲是人类共同的母亲。天就是天,地就是地,如果混沌,岂不永远暗无天日?而且天外的碎屑漏下,谁还能因为对上天的期望而忍耐地面上的一切?

    女娲抱石,她飞向天洞,她没有回来,天空的关键部位从此有了人的血肉和温度。当人间一切欣欣向荣,万物自由生长,天空的某处拥有人的幸福;当人间大道泥泞,欺骗和谎言让真理戴着镣铐行走,我们仰望天空,可以轻易找到女娲的位置,天空心痛的地方,就是女娲补天的地方。

    做一些像样的事吧,否则,一位母亲会掩面啜泣,那块石头会从她的怀里落下,人间会乾坤颠倒,再次暗无天日的时候,谁是第二个女娲?

    2013年11月11日凌晨

    彭祖

    预言是否准确,八百年后的人们无法告诉我们。车轮滚滚是前进还是倒退?我们不断地垦荒,撒下种子,那时,我们的粮仓何在?后人凭吊的古迹是日子里曾经的往事,主人何在?

    八百年后,天空会是怎样?比如这个冬天结冰前在湖面的水鸟,那时候它们会在哪里?八百年后,人们还需要爱吗?还是比现在更加容易仇恨?对类似强盗的人仍然手软还是对朋友有更多的背叛?

    闭上双目,我也在身旁放一只鹤,丹顶的,边上有山,山里的泉流淌着不受干扰的自由。我气定神闲,俨然就是那个叫彭祖的老人,七百多年前就老了,一路老下来,我只管坐着或者随意行走,我能够看到辛苦的人们斗争的时光多还是和平的时间更长。今天看不明白的事物,再看八百年,我关心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说,向彭祖学习,一直活下去。我要养好自己,胸怀要足够大,丑恶的美好的都可以装在里面;我的心不能轻易地痛,呼吸不能困难,从日月星辰里悟出生命的道,所有人间的玄机我不去道破,我始终安详地注视这个世界,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因为早已是长者了,晚辈们如何打理江山是他们的事。世界观或者方程式不需要马上喋喋不休,我的日子很多,多到足以允许真相走出预言。

    只是身边的这只鹤,那么多单调的日子它如何承受?戴卫把它画在纸上,谁是彭祖,就让它陪伴谁。天老地荒时,同伴不在,鹤在。

    2013年11月12日凌晨

    夸父追日

    不管是否遭遇黑暗,太阳一直在那里。在媚俗的灯红酒绿里,一些人丢在人性的冰冷中。走过数十年的风雨,我不再相信一个人就能够是另一个人的太阳,尽管我知道这只是简单的比喻,我依然愿意让真正的太阳高高在上。

    是的,你首先知道世界有太阳的存在。热烈温暖,它有永恒的光芒。你要知道它的位置,它在正前方,在前方的天上。从泥泞和潮湿的环境拔出我们的双脚,迷茫的恐惧如同侏罗纪公园,如果你没有自己的方向,你就会被无聊的动物玩耍。

    黑暗给了我梦想,我去追太阳。

    远古的那个男人,他是我伟大的父亲,他最初的想法是与太阳比速度,后来,因为冬天的坚冰冷了人们的心,他想去太阳那里,把温暖和光明装在包裹里。“如果我回来,人间从此不冷。而且,光明会照亮每一个角落,包括我厌恶的黑黑的心肠。”

    在我生活的这个世纪,戴卫作为画家把太阳画红,红红的前方有一只鲲鹏,它飞。夸父的力量是前进的力量,有路没路已经不再重要,奔跑让他双腿结实,足以对付坎坷和遥远的路途。

    我从神话里得知,我的伟大的父亲没有追上太阳。他倒在路上,在离太阳多远的地方倒下,我无从知晓。后面的历史继续叙述,你如果流汗,就可能虚脱地死去;你如果前进,就可能成为先烈。

    今夜的灯光下,我突然心潮起伏。我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想唤醒周围所有的伙伴。我们奔跑吧,向太阳的方向奔跑。天会亮,奔跑的队伍像自发的马拉松,纪念那个叫夸父的祖先,他因为努力地奔跑,没有死在黑暗里,他死在光芒万丈的太阳面前。

    2013年11月13日凌晨

    白天,太阳是我的床头灯,晚上,月亮和繁星陪我。

    不要和我比富,你可以拥有天下,我的天下只需在一个点一次坐。你呼风唤雨,宝马鲜衣,我坐拥空气,我的意念里有乾坤天地。

    当所有人为你计算收成,我只收获一只桃子。也许你没听说过这种果实,它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寿桃。它永远包含生命的汁,决不褪色。

    我想与你比的是:我心里无鬼,活得无愧。先比一比谁活得长久,然后,比心安比理得。比热爱?先看看你如何解决恨。

    2013年11月14日凌晨

    杜甫

    那一场秋风刮了一千多年,诗人房顶的草仍旧在天空飘。许多朝代睡去,它们中不少醉死于莺歌燕舞,与我同时代的人在天气渐冷的季节,以望望星空的方式挂念着唐代的那束草,有了它,一座房子才能完整。

    完整的房子里,那个写诗的人不必承受额外的风雨。心不冷的时候,他可以去登一座山,站在山顶的诗人全是杜甫。我相信他和后来的我们从山上向下看,故乡暂时不在身边也不要紧,爱广袤的大地,爱到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多么愿意让诗人和呼天抢地无关,我设想着当初的情形:本该仙风道骨的杜工部,前额却刻满生计的沧桑,他追不上风中的茅草,而他笔下的诗句写给了天下苍生。

    诗人不叹息,即便有一天真的会当临绝顶,他的爱依然在下面。在山脚的村舍和炊烟里,在流了一天汗明天还要继续流的人群中间。他知道时间会斑驳朱门的尊严,这是他千年以后所以能平静地走进一个画家的画面。

    这是我现在看到的杜甫的面孔,诗歌不朽的精神泊在他的心里。他面容慈祥,俨然一位长者。广厦任尔等去住,草枯草荣,那些人,那些让诗人活得愤懑的人,他们永世不再醒来。

    2013年11月15日凌晨

    以后的日子为你祝福

    ——观戴卫画惜别图

    懦夫怎么能够彼此相依在天地间?

    英雄有泪,泪流给另一个英雄的兄弟。

    世事沧桑否?鼙鼓在各自的身后响起,那个有权鸣金的人,他要让英雄竖起不同的旗帜,中原逐鹿,狼烟里马蹄声疾。

    酒一盅,现在是朋友的手握在一起。这一幕在历史里经常出现,英雄的年代江南的油菜花很难安详地盛开。可是,我们总是怀念英雄,铁骨和如炬的目光,多少个夜晚我们热血沸腾,只为了惯常的套话玷污了原野上闪烁着阳光的麦芒。

    我们佩戴宝剑,约定决不剑走偏锋。我们让勇气和耐力说话,不允许暗箭。地面历经风雨,再多的回合它都可以承受。马累了,马倒下;我们累了,我们倒下。悠悠时光,小人是庶出的莠草,让我们以兄弟以豪杰在正史里言归正传。

    我之所以不把眼前的惜别看成是寻常的老友从此天各一方,不想让泪水只是寻常的泪水,因为,我知道我那忘年交的画家,身居蜀地,三星堆出土的铭文铜剑,一出鞘就需要虎啸龙吟。

    演绎的剧情就此打住,无论路途迢迢还是很快各事其主,剧中人抱拥惜别。他们最后一次当着对方的面,弹下男儿泪。不再见,就祝福。如再见,也许像壮士一样战斗。苟且偷生,如何美丽过英雄那样地死去?

    以后的日子,为你祝福。

    2013年11月16日晨

    关于巢父

    秋天开始,山中的树叶一片片落下。它们以前属于一棵树还是整个森林,似乎不重要。它们彼此关系不大,关键在于叶子太多,哪片叶子想叱咤风云都不容易。

    作为佳话,巢父和另一位名人许由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不想对他们印象深刻,我的历史知识让我尊敬那位不摆谱的帝,他叫尧。五十岁的时候我仍然没改变初衷,人间生灵涂炭还是丰衣足食,巢父管不了那么多。他的明月松间照,他的生命清风为伴。不惹是不生非,别的得意和辉煌热闹在别处,他想自己慢慢地活着,改变人群的名字,神仙也能在人间存在。

    我那时不赞成巢父被过多地赞美,因为当时那么多美好的诗篇关于爱情,我岂能不体验就走进大山?我的土地上有那么多的人,伙伴或者亲人,我期待他们美好然后我也美好。所以我梦想着有人带着我们走出岁月蹉跎,巢父不在队伍中,他在一棵树上,树在某一座山里。

    总是提醒自己做荷花的人,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在浑浊中证明自己是真正的清洁。不媚俗确实伟大,可是,我们众人应该在哪里生活?我不想被远离人间烟火的人以榜样的程序左右,我要在现实中浮游如同在空中飞扬。

    巢父是尘世对面的镜子,不擦拭也蒙不上灰尘,他是哲学的一种观念。有一天,等我累了或者前方确无道路,我的灵魂会记住他。无悔无忐忑,更没有负疚,那时,我一心一意地在深山里,人类和地球的关系复杂与简单,谁又是擂台的主人,与我何干?

    2013年11月17日凌晨

    我无惧,因为我是山人

    ——观戴卫画为八大山人造像

    我设想着一次私奔,我的园子和那里茁壮生长的植物,我现实世界里可爱的朋友和不朽的友谊。我放弃,万里之后,在阿尔卑斯山的一个居所,我慢慢回忆从前。

    八大山人是我熟悉的土地上的一个先人,他认真研究了真实的环境,然后失踪。当戴卫在多年后找到了他,他在画面上栩栩如生,胡须飘逸,目光深邃。他外形简单,所有的重是浓墨的晕染。他不对自己的兄弟玩策略,不在很小的阵地扮演政治家的角色。画外音在山里的树上响起,风吹过,叶片落下,人生应该拒绝不可一世。

    山人的庄稼在梯田里丰富,恋人是流云。放不下的灰尘在宫殿里继续飘散,你在那边骄傲,我在山里逍遥。山人不说空,一切的知识在心里。说起充实,我早已忘记批评,专横跋扈的面孔没有什么,一把野火解决了粗鲁,山人喜欢栗子在火里的香。

    和我故乡的黄海一样,地中海里同样有沉船。不用斗争,时间解释生解释死。如果你在五十岁的时候没有找到平静,你就不要再寻找。你期待的东西在山里,那些阴险和欺骗,让它们待在山外。我看透了一些兄弟,他们滥用我的性情,他们的字典里只有自己,别人都是猪。最后的结尾是他们自己猪一样地活着,我为了抛下他们,真的走了很远。

    我痛恨他们高举着主义的旗,我在这个冬天,忘却这些。走进远处的山,一片棉田在身边,山人不冷。至于爱,夜深时我望望月亮,山里没有歹徒,山人无动于衷地爱到最后。

    2013年11月19日卢布尔雅那

    我不能让他的眼神继续悲伤

    ——观戴卫画石壕吏

    吏这个词会一直存在。飓风累了的时候,能否有一朵浪花属于温柔?

    海水深深,淹没人类中那些恶的,把一只小舟给予暴风雨中浮游在海面的渔夫。

    地面上的事件,蝙蝠在暗中飞成老鹰。他们不知道太阳下天空的胸怀,他们鼠目寸光,翅膀搅拌着黑,很久以前的一个诗人给这些小凶神取名为吏,有一个地方叫石壕,故事不好,它让我泪流满面。

    让我无法控制仇恨的人不在眼前的画中,恶吏没有资格与画一起出名。是这位老叟,白发苍苍,皱纹里有多少绝望的悲怆?人民的形象,美丽的赞美,我从认识“孝”和“礼”这两个字时就已经知道该如何表达。祖先受苦确实很久了,石壕的老叟爱孩子一般地爱他的土地,几个木条和竹子做成篱笆,加上土坯房一所,家有多温暖,国就有多伟大。

    当我从老叟的眼里看到结成盐粒的泪痕,当我看到他用锄头做杖支撑他最后的生命愿望,我仿佛听到屋后的鸡与犬在不安地躁动。如此咄咄逼人的力量来自那个叫石壕吏的人,我真想找到他,我相信有关部门会有正确的历史观和大局意识。

    太阳升得高一点吧,当初的红艳艳的血性只需一点点的高度就会有光芒,请一视同仁地照耀人间每个角落,尤其不能让石壕那里继续黑暗潮湿。至于那个吏,我已经把画面上长长的跋文读成对他的判词。阳光走进老叟的眼中,苦菜花从此就是郁金香?

    2013年11月22日凌晨卢布尔雅那

    风雨雷电

    这一次,让四个人同时出场。

    天空足够辽阔,它见过所有的世面。比如人语应当从善如流,事物应当宽心地生长,水应当一视同仁地对待庄稼和花草。

    出现了什么?

    他们在古老的土地上空聚集,风和雨说:我们和解吧,风调雨顺行不行?雷和电说:是啊,我们不再争吵,我们客观公正地观察下面,我们彼此要有耐心。

    他们风雨兼程了没有?一部分人拿着鞭子,他们不愿放下当权者的尊严,他们喜欢绵羊的顺从;风说:我多么想只做空气,中庸而无为,我所到之处,都是自由的模样。雨说:我也想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风最后的表现形式是呼啸,他想摧枯拉朽,想与雷重新组合,风雷动,江河要有新的气象。雷,厚厚的云如同布缦,他是沉得住气的男人,不是传说中长着翅膀的那样。他对电说:我要发言。我要对暴戾的人大吼,你让电缆发光,套住他们的脖子。电的回答:雷声可以不大,雨要先行。至于我,电的人生观原本做乌云里明亮的眼神。天温柔,大地也许会含情脉脉。

    夏天的时候,人们瞌睡,冬天又变成入眠。雷与风握手的当儿,一个声音响在天空:你们已经形成决议,你们应该雷厉风行。电的形状仿佛树在天空扎根,她爱记忆中的人间,孩子,黑云压城或者一时的暗不要紧,我的左眼是希望,右眼是光明。她让雨及时出场,世界需要一场大水,激流是此刻的命题,孩子,是时候了,谁敢中流击水,就是英豪。

    风声不鹤唳,风雨不如磐;雷继续沉住气,电母是慈母。天空里飘来四重唱的歌声:人走在人的道路上,花开在花丛中,谷物颗粒要饱满,大树啊,挺起腰杆。我们来自昨天的地方,我们爱那里,国泰民安的梦,整个下面都是我们的故乡。

    2013年12月4日凌晨

    一叶芭蕉总结了风

    那款款走来的老风,在江南的细雨中,被一扇芭蕉总结了它的痕迹。

    无比辽阔的景象,土地上人代替了人,庄稼不断生长,改变了千余年来一个又一个季节。不要问风声为何就是雨打芭蕉,风起至陇上,它携带村舍的记忆吹过每个朝代的宫殿,一些皇亲国戚曾被风中的沙尘迷住双目。当远方模糊,近处是揉痛的眼里流下迷茫而悔痛的泪水。

    到了我这个朝代,我把无形的空气取名为老风,老风在乾坤里弥漫,一些历史人物被它吹向天空,另一些被它吹进深渊。有态度的老风告别刻骨铭心的爱情,它在那个叫唐的国家委托风一样云游的僧人,他就是记忆中的怀素。

    怀素把自由的空气画在江南,在江南生长的一叶芭蕉从此隐喻了风里的沧桑。

    蕉下的美人从来只是风暴的借口,她们一个个走远。说世道说人心,一叶芭蕉轻摇,风就起于青萍之末。

    风云际会就是这样与一叶芭蕉相关:羽扇在乡野轻摇,高处的人感受风声日紧。羽扇最初的理想是给疲于奔命的芸芸众生递去习习凉风,它无意把黑云从四面八方吹向*的城池。

    黑云压城与老风无关。

    老风被那个叫怀素的人书成一叶芭蕉,芭蕉长在江南。

    莺歌燕舞的欣欣向荣被一株芭蕉怀念,而曾经混沌的岁月,一叶芭蕉摇摇头,边上的油菜花都激动成战士的模样。

    很久不去江南了,芭蕉树不在身边。这个黎明,因为一幅画,我在书房连饮三杯酒。戴卫在远离宫殿的地方,画下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个人又画下一叶芭蕉。我希望这一叶芭蕉只是一棵寻常的树,春风可以拂面,但风暴与它无关。

    2013年12月24日晨

    菩萨的话成为语录

    因为广泛的爱,从五十岁起,我决定不嗔。

    地面上的复杂背景宏大,沦陷或者隆起,我保持冷静,不向观世音菩萨忏悔。向菩萨学习,我要对万物都有感情。原谅没有抽穗的禾苗,原谅迷路的人投错了客栈,原谅那些坏人在幡然醒悟前写脏了他们的名字。时间可以绵延成一串碎云,风吹走的是已经发生的往事,更厚的神秘和启示泊在高处的问号里:你要求生命是空,就问自己为何携带芜杂的物质行进?你如期待生命是实,可再问自己为何介意无谓的虚名?

    我向菩萨坦言:这一辈子我只能是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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