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人家-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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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大人好，大人好！”几声恭卑的叫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民船的来了。

　　　　果然几个普通商人打扮的人一路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

　　　　“大人，我们的粮要交付了。”一个商人哈着腰蹲在王歌面前。

　　　　王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称吧。”

　　　　几个官兵互相使了一个眼神，从门后拿出了一把大称。

　　　　这验粮楼里有两把称，倒不是官家做事谨慎，而是另有门道，正常的官船运输的粮食，都是用那把小的称，足金足两，不会有大问题；而另一把大称就不一样了，虽然看上去是比较光新亮丽，但是称里却是作了手脚，空心一部分，所以十二三斤的粮食只能称出十斤的重。

　　　　一看这称拿出来，商人的脸都绿了，急忙从袖子里拿出几锭银子，塞到了王歌的手中，“大人啊，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王歌掂量掂量银子，对着官兵使了眼神，官兵这才磨磨蹭蹭地拿出小称，商人才舒了一口气。

　　　　曹梦琦长期在天津码头上混，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的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权力都恨不得克扣一层下来。

　　　　前面几个商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了，曹梦琦没兴趣看，只是不经意间撇到后面的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也在排队。

　　　　这女孩一看就知道年龄不大，穿着朴素，但是很是干练，一张干净的脸上带着一点怯生，不过总体算是俏丽的女孩子。

　　　　女孩的眼神也看到了远处这个盯着自己的男子，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回避，而是恶狠狠地盯了回去，惊了曹梦琦一下，曹梦琦连忙收回自己的眼光看向王歌。

　　　　这边几个商人的粮食已经验收了，也许是孝敬了，所以楼里的官兵并没有为难他们，几个商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哎呀，多谢王总工，多谢！”一个秃顶的商人满脸笑容地说道。

　　　　一看一边的曹梦琦就笔直地站在王歌身边，还想着讨好：“令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曹梦琦和王歌互看了一眼，什么令公子的？！什么时候成了王歌的儿子，曹梦琦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秃顶。王歌倒是占了便宜，有些得意，看你这臭小子，昨个还把老子当猴耍！

　　　　“胡说八道！滚！”

　　　　曹梦琦最讨厌别人提他的父亲，现在还把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安成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可恶。

　　　　秃顶商人看着王歌和曹梦琦的反应，一脸无辜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旁边的商人检查好了，连忙拉着秃顶一起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着腰就急急退出。

　　　　王歌舒了一口气，臭小子还是太嫩，沉不住气！

　　　　商人走后，刚才的那个俏丽的小姑娘进来了。

　　　　“大人！”小姑娘没有像一般女子作福，而是作揖。

　　　　楼里的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几个官兵笑嘻嘻地看着小姑娘。

　　　　“我家船主生病了，我代替他来验收粮食，这是我们船承办的粮食，一共五十袋，一袋一百斤，共五百斤。”小姑娘虽然是第一次来，眼神还有点害羞，但是口齿清楚，思维灵活。

　　　　“嗯！”王歌点点头，还是老办法，拿出了大称。

　　　　小姑娘显然不知道其中猫腻，任由着官兵拿起大称撑起粮食，果然官兵报的数字就让小姑娘大吃一惊，“一袋八十斤。”

　　　　“什么？”

　　　　小姑娘不信走了过去，自己看向秤砣，没错，就八十斤。

　　　　小姑娘的脸上有些绯红，也许是这一袋八十斤，其他的就正常了，“称这一袋。”

　　　　“八十斤。”官兵报的数字没有变。

　　　　“这一袋！”

　　　　“还是八十斤！”

　　　　怎么回事？刚才下船的时候，船主明明说是一百斤一袋的，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八十斤，船主当时烧得糊涂，话都讲不出来，副财和主管也不在，所以自己就独当一面，没想到一百斤的粮食变成了八十斤，这该怎么办？！

　　　　小姑娘脸红起来了，“这不可能的，粮食是我和船主一路运上来的，没有动过，怎么会少了？”

　　　　“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明码实秤，姑娘，五百斤的粮食你们运成了四百斤，这里面的损差也太大了！”王歌故作严肃地说道。

　　　　“没有，没有，这粮食我们确实没有动过，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清楚，请大人给我点时间弄清楚。”

　　　　“怎么弄清楚啊！”一个官兵色眯眯地走上来，轻轻摸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臂，“要不要帮忙啊？！”

　　　　“哈哈”几个男人同时笑了出来，小姑娘的眼神变得有点焦急和恐慌。

　　　　“够了！”笑声中一个怒吼，曹梦琦走了过来。

　　　　“欺负个小姑娘很开心是吧？！”曹梦琦看向了官兵，官兵虽然有点讨厌他爱管闲事，但是昨天的事情多少也听说了，这人可是救了巡使大人的，搞不好将来会爬上去，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统统闭了嘴。

　　　　曹梦琦拉着小姑娘的手，“走！”

　　　　“粮食？”小姑娘叫道。

　　　　曹梦琦回头看着王歌，这个怎么越看越讨厌啊，刚才还被称为自己的父亲，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其实王歌心里也是一样，臭小子目中无人，可是又不好发火，就挥挥手，“五百斤，足斤！”

　　　　“巡使大人没来，你，你，你，先去一边溜达溜达。”曹梦琦站在身边，王歌觉得脚怎么放都不自然，很想叫他滚，可是想到这臭小子将来可能成为巡使大人新的红人，还是忍忍吧，只能把其支开，不能再让他破坏下一桩生意了。

　　　　曹梦琦拉着小姑娘的手来到了船边，这才放开，“走吧，不要再来这男人的地方。”

　　　　小姑娘的手被曹梦琦拉得生疼，甩甩手，“什么男人地方，女人地方，只要能赚到钱就能来。”

　　　　呵呵，曹梦琦乐了，姑娘家一般都是不敢直说钱的，说多了会让人看不起，这小姑娘有意思，刚脱离了虎口就不怕了。

　　　　“赚钱？赚钱是你这小姑娘该说的吗？赚钱那都是大老爷们的事情！”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梦琦，这小子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还大老爷们？“你才多大啊，你懂得世道艰难，你有过没钱的日子吗？”

　　　　这话说得，勾起了曹梦琦的一个小小回忆，他们母子在屈家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干活也好，白眼也好，不就累一点苦一点，可是他们有一件事却是最怕的，最怕什么？最怕生病！

　　　　因为生病了没钱就请不起大夫，请不起大夫就没办法去抓药，饿啊，累啊，都可以挨一挨就过去，可一旦病了，就剩下哭的份。

　　　　有一回曹梦琦病了，他娘为了求屈家的人安排大夫，不惜跪在屈老爷的门口两天一夜，差点没垮掉。

　　　　所以当小姑娘说道没钱的日子的时候，曹梦琦很是感慨。

　　　　钱，确实是很重，没钱是不行的。

　　　　“这地方的男人就没有好东西的，你一个小姑娘以后别来了！”曹梦琦丢下一句话就转头走。

　　　　“什么没有好东西，我家人以前都在这里头做事，他们都是好人！”小姑娘显然不相信曹梦琦的话。

　　　　“谁啊，你说是谁，揪出来我看看。”

　　　　小姑娘把嘴一撇，“他们现在不在这里干了。”

　　　　曹梦琦疑惑地看着小姑娘，以前在这里干的都是官，怎么自家的女眷还需要做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情？还现在又不干了，肯定是骗人的。

　　　　“别吹牛了，赶紧走！”

　　　　“我没有！我们李家以前在通州码头谁不认识？！我怎么吹牛了？”

　　　　李家？曹梦琦来通州没几天，但是之前做过功课，通州码头没什么李家的厉害人物，现在厉害的都是满族的姓。

　　　　突然脑门一开，他的娘亲好像说过当年与曹家联姻的就是李家，那李家是官宦世家，通州码头确实可以说雄霸一方，然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说的李家就是这个李家？

　　　　“喂，你叫什么？”曹梦琦问道。

　　　　小姑娘清脆地回答道：“我叫李汶剑！”

第六十三章：夜遇（）　
“李姑娘你吧，那你说的这个李家不会是前明的李家吧？”

　　　　李汶剑不说话了，从她的眼神里曹梦琦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你在码头这种地方提前明的遗臣，你脑袋让门挤了？！”曹梦琦对着小姑娘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但到底李家也是自己曾经的亲戚，不得不提一个醒。

　　　　“你！”李汶剑虽然从小也没怎么被优待，但是像这样直接骂她的也不多，想要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来，都怪自己太心急！

　　　　“走吧！”曹梦琦不想说了。

　　　　转身走没两步，李汶剑在背后叫道，“那个粮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回去问你家人去！”

　　　　“你！”李汶剑气得想跺脚，但到底曹梦琦帮过自己，“你叫什么？”

　　　　曹梦琦停了一下，头都没回就直接走掉了。

　　　　岸口边只留下李汶剑一个人站在那里生着闷气。

　　　　曹梦琦回到了验粮楼，几个官兵和王歌都笑颜逐开的，看来今天的收入颇丰，见到曹梦琦进来，还打趣道：“哎呀，我们英雄救美的英雄回来了！”

　　　　说实在的曹梦琦没打算当这个英雄，对于王歌他们的这些龌蹉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刚才那个秃头既然说自己是王歌的儿子就让他很不爽，他这才决定不让王歌他们那么开心，出手拉走李汶剑。

　　　　“怎么样？那小姑娘叫什么？弄到手了吗？”

　　　　官兵的话语很粗俗，曹梦琦不想回答，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脸。

　　　　“小后生就是容易冲动，见到小姑娘就守不住，其实啊，小姑娘什么都没经历过，哪点好？还不如青楼里的老娘们有风味。”官兵有了点小钱就开始温饱而思淫欲了。

　　　　“哈哈，就是就是！那些老娘们的身段和手段那才叫一个舒服呢！”

　　　　曹梦琦听不下去了，可翻不了脸，王歌笑眯眯地看着曹梦琦尴尬的样子，这小子，到底还是个嫩小子。

　　　　曹梦琦瞪向王歌，知道这老混蛋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心里得意着呢，没事，等巡使大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走吧，走吧，今天来去宜春楼看看，听说来了一批新姑娘，身材都是妖娆的。”王歌笑着招呼着官兵，几个老男人一听到女人，脸上都露出猥琐的表情。

　　　　“哦，对了，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巡使大人派人来了，他不过来了。”王歌转过头对曹梦琦说道。

　　　　“什么？”

　　　　“巡使大人离开通州了，他去京城复命，暂时不过来！”王歌得意地看着曹梦琦，眼里都是笑意。

　　　　曹梦琦心里骂了一句娘，原来巡使大人不过来了，然怪这群混蛋动不动就敢取笑他。

　　　　“那，巡使大人有什么安排？”

　　　　王歌看了官兵们一眼，巡使大人刚才确实有安排，他安排叫王歌好生对待曹梦琦，等他回来。可具体安排什么位置巡使大人没说，王歌自然不会安排甜头给曹梦琦，想着先糊弄一下这小子，让这小子自己走掉，到时候巡使大人就是问了，也能推说不知道，没想到，臭小子竟然还懂得问巡使大人的安排。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现在码头熟悉熟悉。你明天就先去和帮工们一起搬货吧。”

　　　　曹梦琦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忍住，他可不信这头刚救下巡使大人，那头就让他去搬货，堂堂一个巡漕御使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可惜心在巡使不在，一切只能以王歌的话为主，曹梦琦其实还真有点后悔刚才充当什么英雄，错过了听巡使大人原话的机会。

　　　　现在只能先听王歌的，以后等巡使大人回来了在算账。

　　　　“好的，我明天准时来。”曹梦琦恭敬地回答道。

　　　　王歌“嗯”的一声，臭小子还挺耐得住啊，没事，来日方长，肯定可以在巡使大人回来之前让你知难而退。

　　　　“好，哥几个，我们走！宜春楼！”

　　　　“好勒！”

　　　　见王歌几个猥琐的老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曹梦琦咬咬牙，心里暗暗说了一句，等着瞧！

　　　　接近傍晚的时候，曹梦琦不得不又回到曹仁李贤的店铺，他的心情有些压抑，感觉这一天的路似乎不是按照自己设想的走，既然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曹梦琦并不急着回去，只是顺着运河慢慢地往前。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运河上静悄悄的，太阳已经落山，这日头很快就暗下来了，曹梦琦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这河边的风都变冷了。

　　　　突然一声微弱的声音从远处黑暗中传来，“救命！救命！”

　　　　曹梦琦的眼光立即警觉起来，朝前看去，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再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过来。

　　　　曹梦琦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的草丛钻了进去，就像从没有在运河边出现一样。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到有人步伐缓慢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曹梦琦才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拉着一个拖在地板上的小板车，板车上还躺着一个人。

　　　　接着灰蒙的光线，曹梦琦才看清楚在前头拉着板车的不正是今天那个小姑娘李汶剑吗！

　　　　想到今天就是因为帮了她，所以错过了和巡使大人派来的人说话的机会，现在搞得自己被王歌绑住手脚，曹梦琦心里就很是不爽，现在看到这个李汶剑，曹梦琦心里就有火。

　　　　“救命！”

　　　　李汶剑张望着，刚才明明看见前面有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彭叔！你忍着点，很快我就可以把你送医馆里了！”李汶剑似乎在对后面的人说话，但后面躺着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汶剑抓紧绑在身上的绳子，继续艰难地往前走，她的身躯并不大，后面的躺着的人明显是个大人，只见绳子都勒进汶剑的肩膀中，夏天的夜里，依旧是炎热的，李汶剑衣裳上汗水都透了出来，紧紧低贴在身上。

　　　　“你在干什么？”

　　　　是曹梦琦。虽然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理睬无关紧要的人，但是眼见一个小姑娘无助的样子，他还是跳了出来。

　　　　李汶剑仔细一看，这不是今早遇到的那个小混蛋吗？可是此时此刻，无助的她，还是带着哭腔喊道：“我彭叔生病了，很烫很烫，我带他过来看病！帮帮我！”

　　　　曹梦琦本来心里还有点芥蒂，但看见这争强好胜的小姑娘此时梨花带雨的样子，也顾不上计较那些了，走过去蹲下来，一看板上躺着的这个人，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红起来，用手一摸，好家伙，烫得很。

　　　　“快，送医馆，烧下去会烧坏脑子的。”

　　　　曹梦琦抢过李汶剑手中的一条绳子，和李汶剑一前一后地拉着车板往前。

　　　　天色昏暗，月亮也悄悄地隐进了云里。

　　　　通州城这几年在战乱的摧残下，萧条了很多，许多店铺都早早打烊了，街上的行人很少，曹梦琦和李汶剑拉着板车来到一个医馆前，医馆的大门早早就落下，曹梦琦敲了半天才有人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隙。

　　　　“怎么了？大半夜的。”一个小年轻露出半张脸。

　　　　“大哥，帮帮忙，我们有病人！快请大夫！”李汶剑焦急地说道。

　　　　“大夫去亲戚家了，不在啊！”小年轻说道。

　　　　曹梦琦凑上来，“那你有什么药，快用一下。”

　　　　“那可不行，没有大夫看过就用药，会死人的！你们还是去城东那家看看吧。”说着小年轻就把门关上。任由曹梦琦怎么拍都不在开。

　　　　“怎么办？！”李汶剑的脸上的泪水就要落下。

　　　　“走！”曹梦琦拉起绳子就往前走。

第六十四章：会飞的蝴蝶（）　
曹梦琦的汗水湿透了汗裳，他把外罩脱下来，扎在腰带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李汶剑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

　　　　终于到了城东，虽然是大半夜的敲门，但是门到底还是开了，里面的大夫披着外衣就出来了。

　　　　曹梦琦一看这不正是那天去给巡使大人医治的大夫吗？照理说巡使大人的级别不会随便召集民间的大夫的，怎么回事？不过曹梦琦也只是心里一愣，没有细想，那大夫拉过板车，看见板车上的人，愣了一下，赶紧让曹梦琦把他扛到炕上。

　　　　“快！去那盆热水，你们两个在这里给他擦身体，我去抓药熬药。”大夫给彭叔喂下一个药丸后对曹梦琦大声地说道。

　　　　李汶剑眼明手快连忙跑出去装了一盆子水进来，曹梦琦慢慢地擦拭着彭叔。

　　　　有一会儿大夫端着一碗黑乎乎地汤剂进来了，“来，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曹梦琦坐在炕上，用身体顶住彭叔，李汶剑从旁边扶着，大夫掰开彭叔的嘴，把汤剂慢慢地灌进去。

　　　　“咳咳。”彭叔喝进去的汤剂又吐了出来，顺着衣襟湿到了曹梦琦的身上，李汶剑小心地顺理着彭叔的胸口，大夫好半天才把碗里的汤剂都灌了了下去。

　　　　“你继续擦身体，”大夫指着曹梦琦，然后有指向李汶剑，“你跟着我出去熬药。”

　　　　李汶剑看了一眼曹梦琦和躺在炕上的彭叔，“去吧，我来照料他。”曹梦琦说道。

　　　　刚才有李汶剑在，曹梦琦只擦拭了彭叔的脸和肩膀，现在曹梦琦轻轻解开彭叔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擦起来。

　　　　不同于寻常人，这彭叔的身上竟然有许多道刀疤，大部分看过去历史都比较陈旧，有的大，有的小，感觉都像是经历风霜后见证。那双手，特别的粗糙，手上的老茧厚厚的，曹梦琦抚摸着这手，突然发现这彭叔以前一定是一个跑船的，因为手上的茧子就是按照划桨用力的地方结的，不过此时的彭叔昏迷着，没有回答曹梦琦。

　　　　隐去的月亮又慢慢地出现，月光柔和地照在大地上。

　　　　彭叔脸上的潮红褪去，大夫说了彭叔基本没事了，等醒过来慢慢调养就可以。而李汶剑也在喂了彭叔第二次药以后倚靠在炕上，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曹梦琦本来很困，但是过了那个困意反而清醒了，他看着李汶剑娇小的身材趴在炕上，脸上的汗水已经干了，头发还是湿的，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泪珠，晶莹地在灯下闪烁。

　　　　一时间曹梦琦似乎看到一只俏皮的蝴蝶向自己飞来。

　　　　曹梦琦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看看天色，似乎有些亮，就从口袋里掏出十几个纹钱，放在了李汶剑的身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钱，到时候好给诊金。

　　　　做完这些，他看了一下大夫，也闭上眼睛休息，就不敢打扰，走出房门，拉上门把，曹梦琦悄悄地往回走。

　　　　街上静悄悄的，路上除了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在叫，听不到什么喧哗的声音。曹梦琦的脑子里异常的清醒，他内心有点小雀跃，有点欢快，他知道这是那个叫李汶剑的小姑娘给他带来的，他本来不想开心的，可是好像不怎么忍得住。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曹家大院的旁边，街道的那一端就是曹仁夫妇的小店铺，曹梦琦忽然之间就梦醒了，他想到了自己来通州的目的，他想到了委屈大半辈子的母亲，他想到了那个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外公，他的心一下冷了下来。

　　　　他不该有温软的东西，他必须沉下心来对付该对付的人，他怎么可以沉迷在这种儿女私情里呢？怎么可以！

　　　　曹梦琦的心冷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走回了曹仁的店铺，小店铺的门栓得死死的，看来他们也没打算让自己进去，曹梦琦看看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了，就蹲在店铺的门边，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他似乎有飘飘然进入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依旧有一个声音轻柔地叫着，“梦琦，梦琦！”曹梦琦很想冲破黑暗去抓，可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突然眼前的黑暗被一道光打破了，一扇大门从黑暗中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伸出手，迎接这曹梦琦。曹梦琦觉得在黑暗中一下有了希望，也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可是他拼命跑，拼命跑却始终握不到，那扇带着光的门好像越来越小，那个男人也越来越小，直至不见，曹梦琦有陷入黑暗中。

　　　　给了希望再陷入失望，带来的是绝望。

　　　　曹梦琦无力瘫倒在地上，黑暗迅速地包围了他，可他的内心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沉沦，他挣扎着，大喊了一声。

　　　　突然睁开了眼睛，曹梦琦在喧闹声中醒了过来，天色已亮，街上已经有人出来买菜了，小店铺的门半掩着，看来店里的人已经起来了。曹梦琦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调整一下心态，深吸一口气，笑笑地走了进去。

　　　　曹仁在店铺柜台的后面，看见曹梦琦走进来，眼皮抬了一下，就继续打着自己算盘。

　　　　“哎呀，人啊！真是不能善心，收留一条狗都懂得回家吧，还收留一个人！通宵不回，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世风日下了！”曹仁边打着算盘嘴里边念叨着。

　　　　曹梦琦知道曹仁这是在指桑骂槐，心里虽然不满，但是寄人篱下，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大姥爷你忙啊，一大早谁惹您生气了？来，大姥爷，你看这是我昨个在码头搬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