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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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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分明已经先看过了。”钟裕哼了一声。但紧接着,他明白了云湛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先知道了,然后再来消遣我?”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云湛神情轻松地冲他摆摆手:“我并没有知道,其实大多也是靠猜,但并不是简单根据‘三天时间’和‘每个月两天’这两条线索来猜的。那样的话,延伸出去的可能『性』太多,得到的结果并不严谨。但如果在此之前多了解一些你的背景,那就能排除掉许多不合理的支线,剩下的也许就离答案不远了。读书人总喜欢塑造无所不能的神捕形象,但那些形象,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钟裕想了想,颓然坐在椅子上:“你利用这三天调查了我的身世?”
“做太监的干儿子并不是太丢脸的事情,”云湛说,“很多年轻人为了往上爬难免都是要做点错事的。郡主所见的,就是你的干爹,曾经权势颇大,但被国主削职为采买太监的伍正文,对吗?”
伍正文曾经是个妆容妙手,以至于许多后妃宁可不用宫女,也要等着他来为自己梳妆。但这位只擅长为他人涂脂抹粉的伍公公,在得宠几年后有点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仗着后妃们的撑腰开始在太监群中变得跋扈,终于惹恼了国主。只是看他并无大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也很诚恳,国主也就是把他削职了事,外加一条禁令,再也不许他为宫中女人梳妆,违令则斩。
“我现在已经完全靠自己双手在打拼了,”钟裕低声说,“但干爹当年对我不错,我不能学那些人走茶凉的畜生,干爹一失势就对他弃之不理。干爹每次出宫,我都会陪他喝两盅说说话。五个月前的初二,干爹忽然要借我这个地方用,要求我给他准备一间雅间,每次出宫采买时在里面见客,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替他准备了。到了那个月的十六,他早早到雅间里等着,不久客人来了,竟然是……郡主。”
“以后他们就每个月见两次,具体为什么见面我并不清楚,干爹也不肯告诉我。直到最近两个月,郡主再也不来了,后来我追问干爹,他才勉强告诉我,宫里朋友透『露』的一点风声,郡主可能失踪了。我所知道的全部事实就是这样。”
云湛背往椅子上一靠,跷着腿看似悠闲,心里却一阵『迷』『惑』。他一直都在猜测,石雨萱是在亲王府外有了一个关系亲密的情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奇怪举动,而这个身份未知的情人,很可能就是造成她失踪的关键因素。现在虽然这个念头仍然没有动摇,但怀疑的方向已经被堵死了一条了——至少这个人不会是每月在宛锦赌坊和她见面的人。因为伍正文是个宦官。
每月跑来两趟,都是为了见一个宦官——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云湛在心里咒骂着,这个该死的小妮子头脑不正常吧,一个太监能教她点什么?受气挨骂么?给人端茶送水么?替人……替人……
他忽然心里一颤,想起了伍正文的特长是什么。他再联想到从石雨萱房中找出来的她秘藏的那些宝贝,一个近乎荒诞的结论产生了:一向都和男孩子没太大区别的石雨萱想要变得漂亮。她和伍正文会面这件事,间接上更加证明了云湛的判断,也许石雨萱真的有一个秘密的情人。这个情人无疑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以至于开始格外注重自己的妆容。
而她出手也够狠的,云湛苦笑着想,居然抓住了也许是整个南淮城最擅长装扮女人的那个家伙。他扭头对钟裕说:“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谢谢你。”
他站起身来,拍拍钟裕的肩膀:“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尤其是在伍正文完全失势后还愿意帮他这一点……希望以后能和你交个朋友。”
钟裕默默点头,眼圈微微有点红。他咬咬牙,忽然大声说:“我可以再劝劝干爹,让他和你见一面,告诉你更多内情。”
“谢谢你的好意,这倒不必了。”云湛微微一笑,“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证实我的推断,确认是他之后,我直接进宫问他好了。我在宫里也有内应,不必花三天时间那么长。”
距离王宫的路还有点远,云湛晃晃悠悠地走着,想到了别的问题。和钟裕交谈之后,总让他的心里有一些隐隐的疑点,但具体指向哪里,一时半会儿又把握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偶尔有时候背脊发痒,却总是找不准痒处一样,真是难受到家。
进宫时照例要经受无比苛刻的盘问、搜查、通禀和放行,随身弓箭也不得不暂时被扣下。虽然每次都是如此,仍然让云湛觉得不大高兴。要不是为了给足石秋瞳面子,或者说,不给她找麻烦,他倒宁可像个刺客一样自由地翻墙而入。
奇怪,那种始终把握不住的疑点越来越强烈了,那到底是什么呢?那些各种各样交织在一起的线索中,一定是有点什么东西『露』出了破绽,为什么我不能精确地找到这一点呢?
见到石秋瞳的时候,他又注意到了另一点,那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留心过的。石秋瞳也并不是个爱装扮的女人,至少云湛混在人群里见过她出席那些重要的祭祀典礼时,都是一副素面朝天爱谁谁的德行,但似乎每次在见他之前,都会略施薄粉,在脸上补一点淡妆,其间包含的情感不言而喻。以前每一次会面,其实她都是在等着我赞扬她的美丽吗?云湛忽然心里微微一酸,为什么我过去从来没有意识到过,非要靠这个该死的化妆事件来提醒呢。
他不禁悄悄打量起石秋瞳的脸。在外人眼里,公主依然年轻,虽然在流行早婚早配早结姻亲关系的王族圈子里算是年龄大的,云湛的损友姬承曾以行家的眼光评价说,石秋瞳看起来“像二十岁刚出头哎”。但只有云湛能看出来那双眼睛里包含的寂寞和无奈。
他定定神,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向石秋瞳讲述了一遍:“所以让我去见见那个伍正文吧,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用点手段『逼』他吐『露』真相。”
石秋瞳一脸的幸灾乐祸:“没问题,我会替你兜着的。那种靠替女人在脸上涂涂抹抹、盘盘头发往上爬的货『色』,我一向看不顺眼,你能揍他一顿反而解气。”
云湛没有回答,跟着她指派带路的宫女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去。“人族小姐,你今天很漂亮。”说完之后,他逃也似的向前疾走,没敢回头去看石秋瞳的反应,心里回忆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对话,那时候他是宁南城里一个输得精光的小赌徒,正在想方设法花言巧语地找人借钱。
——“九州各组如果还在你杀我我杀你,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也就无缘认识那么漂亮的一位人族小姐。”
——“而且你也就无缘从这位漂亮的人族小姐手里借到钱——我大概忘了告诉你,人类的赌徒借钱之前也是喜欢拐弯抹角地拍马屁的。”
——“可我说的是实话,我喜欢你们人类黑『色』的头发。”
他默默地陷入过往岁月的羁绊中,有些恍惚地跟着带路宫女的身后,直到对方告诉他已经到了,才回过神来。幸好这是在禁宫里,他自嘲地想,不然要是这会儿跳出个天罗来趁自己走神偷袭一下,那可大大地不妙。
伍正文失势已久,如今在宫里还能保留一份职司,有一间单独的卧房,已经算很不错了。但此人的架子倒是不小,任由云湛怎么拍门,都没有出来开门的意思。
“他大概不在吧?”带路的小宫女疑『惑』地说。
云湛摇摇头,对着门里喊道:“伍公公,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问你一两个问题,你不必太多心。请开门吧,你的呼吸声是藏不住的。”
又是一阵沉默。云湛不屈不挠,一直不停地拍门,看样子不把门板拍烂誓不罢休。终于,缓慢地,门里传来了一阵迟疑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肥肥白白却面容憔悴的老太监站在门里,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宫女知趣地退去,云湛掩上门,回身看着伍正文,后者似乎早就知道云湛会来找他,看起来不算太慌『乱』。
“我一直在等着有人来找我。”伍正文平静地说,“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云湛轻咳一声:“那个,我没有恶意,只有一些小问题请教一下,而且一定会替你保密。”
伍正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可以保守得住的秘密。一个人知道了,终究会变成所有人都知道。”
云湛正想说话,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变了,一大步跨上前去,抓住了伍正文的手臂。
“你干了什么?”云湛吼道,“解『药』在哪儿?”
“已经太晚了,”伍正文用一种解脱的语调说,“三叶蜈蚣的毒汁,无『药』可解。”
他的身子晃了晃,眼看要倒下,云湛扶住他,让他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已经发紫的嘴唇,知道他没有说谎。伍正文咳嗽一声,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你至于那么想不开吗?”云湛简直恨不能趁他毒发之前先亲手把他掐死。
伍正文摇摇头:“我犯了大罪,理应付出代价,但是……但是……你也不可能从我嘴里再问出什么东西了。”
“大罪?”云湛愣住了,“什么大罪?”
但他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回答了,伍正文慢慢合上双眼,头低垂了下来。云湛探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断了气。
辛辛苦苦找到了伍正文,一丁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对方就自尽身亡了。看着这具突如其来的死尸,云湛心里一阵难以理解。不过是在赌场里和石雨萱会一下面,何至于要说“犯了大罪”,更何至于要如此决绝地『自杀』呢?而且听他的口气,看着他从容的神态,好像他对于这个结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当自己敲着门指出他就在门内时,他就已经坚定了死志,吞下了事先备好的毒『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伍正文的房间细细搜索了一遍。除了一瓶用了一小半的三叶蜈蚣毒汁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线索了。不过他注意到一点,这个房间里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可以用于女子梳妆的东西,可见对于国主的命令,他还是忠实地执行了的。他即便有什么犯禁的事情,也都是在宫外做的。
云湛一脸『迷』惘地走了出去,通知着惊慌失措的小太监们去收尸,只觉得那一团『乱』麻的线头不但没有解开,反而增多了。他忽然意识到,石雨萱的失踪绝不是一件小事,里面一定包含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精心策划的大阴谋。
我实在不该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逼』问伍正文的,他又想到,这是一个鲁莽的错误决定,现在宛锦赌坊这一条线索完全断掉了,只能回过头再去寻找新的蛛丝马迹了。他懊恼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现在一个头有三个大。
第一祭:缚恶 十、()
每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最紧要的线索,这是一切探案课程中都不可避免的一句最大的废话。一方面这话不假,稍微有点头脑的罪犯就不会傻到让自己在某桩案子里显得醒目,唯恐别人不去抓他;另一方面,光南淮城就有几十万人口,要细筛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怕把真正的凶手找到时,他都差不多寿终正寝了。
但是办案总是这样,绝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枯燥无比的工作,在一条街上一家一家地敲门,问着千篇一律的无聊问题,然后再转向下一条街。席峻锋总喜欢充满感情地回忆起自己当年出道时做的这种体力活,并以此激励下属们继续替他玩命地跑腿。
“还有一句废话是这样的,”席峻锋还喜欢这么说,“嫌疑犯可能就是你调查的下一个人。这当然也是标准废话,但遗憾的是,真理往往包容在废话之中。”
“你不如直接明说,真理就包含在您老的命令里。”陈智撅着嘴。为了查找第二位死者所住的二层房子的买主,他已经把原房主、那位死去的赌鬼的人际圈子都问遍了,此人常去的几家赌场里的人都已经对他很熟了。但该赌鬼一直孑然一身,也没有妻子儿女,至于他当年赌场上的朋友,除了收钱和给钱,原本也不会在意其他。被问到的人当中,十之八九都已经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过。
不过席峻锋并不会轻易罢休:“再去城里其他那个赌鬼不去的赌坊也问问,赌鬼不去,不见得其他和他赌钱的人也不去,看有没有人还对那家伙留有印象。此外,问过的人再问一遍,记忆这东西就像女人的心,你只刺激一次未必能有反应,死缠烂打才能有所收获……”
这话说得轻松随意,却包含了更加巨大的工作量,陈智只觉得喉头一腥,直想一口血喷到席峻锋脸上。可恨的在于,席峻锋平时在工作里总是比自己的下属更卖命,这让他们没什么借口去推三阻四。
陈智嘴里嘟哝着出去了,席峻锋又转向了刘厚荣:“怎么样,那个奇怪的文身,有方向了吗?”
他所问的文身,指的是那具被抽掉骨头的死尸身上的文身,形状有点像枣糕,席峻锋凭直觉认为这不像是标榜个『性』的私人文身,而是某种组织的标志。他这一直觉不打紧,刘厚荣先是排除了已知的各地黑帮,又开始翻检历史存留的邪教资料,但始终一无所获。
刘厚荣都懒得回答了,只是大幅度地摇着头,然后把自己熬得通红的眼睛亮给席峻锋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罕见的文身被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解决了。
南淮城这些日子正好有一个几乎不为人所知的集会,那是一帮子来自九州各地的星相学家的聚会。事实上,除了部分愚民真的相信星相能够指引人的命运、并心甘情愿地给街头打着星相旗号的骗子送钱之外,多数人还是对此漠然置之,一个全九州水准最高的星相大师,或许并不比一个三流戏子更有名。简而言之,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人认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所以此次并不声张的聚会引起了衙门关注,那些来自外地的陌生的夸父、河络、羽人和人数更多的人类忽然凑在一起扎堆,难免让人联想到些带有危险『性』质的事情。而在两天的监视过去,终于弄明白他们是在研讨星相学时,这样的担忧不减反增。要知道,在历史上的历次大型战争中,总会有星相师跳出来胡言『乱』语指点天下命运,为自己拥戴的君主造势,眼下这些星相师来到南淮,谁能保证没点这方面的打算?
为防万一,直接受国主调派、不由兵部统辖的南淮猛虎卫直接介入此事,并随便找了个借口从中绑架了几名星相师拉回去审讯,确定他们只是在合法地讨论学术问题后才放人。此事不必详述,但在审讯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一名猛虎卫无意间发现,被抓去的河络族星相师的袖口绣着一个标记,这个标记看上去有点眼熟。
这位猛虎卫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前两天他一位在按察司办差的朋友曾给他看过一个图样,好像和眼前的标记挺像的。于是这个不幸的河络眼睁睁看着其他同行们被释放,自己却被移交给了另一批人。该河络脾气倔强,颇有学者风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一见到准备审讯自己的第二拨人,就破口大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结果蒙眼布一摘掉,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具恐怖至极的尸体,就好像正在融化的蜡人一样,软绵绵的好不恶心。而第二眼,他看到了尸体右肩上的文身。他一下子张口结舌,已经准备好的骂人的言辞(要记熟这些东陆语的骂人话可真不容易呢)顷刻间忘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脱口而出的文法错误的惊呼:“这是部落我们的徽记!”
“你们是什么部落?”虽然河络用错了文法,席峻锋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越州,塔颜部落,”河络慢慢地镇静下来,开始端详那张毫无血『色』的死人脸,“这个人,我认得。我们部落的记名弟子。”
席峻锋倒有点佩服这个矮矮小小的河络了,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能够迅速回过神来,可见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虽然他的东陆语说得比较生硬,但至少能表达清楚意思,很快地,这个失去了骨头的男人的身份弄明白了。
他是越州的河络部落塔颜部落的记名弟子,名字叫做张星,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化名。这个部落藏在沼泽深处,向来不爱与其他同族通气,只是埋头钻研星相学,更不用提与异族交流了。所以张星这样一个人类能成为他们的记名弟子,实在是太罕见了,难怪这位河络很快就认出了他。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执著的人,”河络回忆说,“我们河络部落的入口处通常有障眼秘术保护,外人很难找到,那时候他在附近足足找了三个月,嘴里不停高喊着他的目的,诉说着他的诚意。虽然最后还是没有让他进入,但我们感于他的诚挚,破例派出一位星相师,教授了他一段时间星相知识,所以他也算作我们的记名弟子,还在身上烙下了部落印记。你问我这个印记代表什么?哦,不是枣糕,它代表的是算筹,算学是星相学的基础……”
更多的信息他也没法提供了,因为这帮一心扑在学问上的河络们甚至没有费心去打听此人的身世背景,反正很少有人能用星相学去作恶。但他所讲述的那些,已经足够席峻锋去继续调查了,有黑道背景的人虽然多如牛『毛』,但在这其中会有兴趣学习星相学的却寥寥无几——那就像老虎吃草一样奇怪。在老虎群里找出吃草的那一只异类并不难,活资料库刘厚荣很快就找到了此人的真实身份:“真名叫张剑星,名字里虽然带个‘剑’字,却是个痴『迷』星相学的刀客,武功极高,但脑子有点一根筋。由于一次意外的巧合,少年时代一位星相师的预言碰巧成真,救了他一命,从此他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是由天空中的命星确定的,四处寻访星相名家,搅得别人焦头烂额的。他本来是中州大帮派锁河盟的头号高手,因为星相耽误了好几次大事,也因此被锁河盟忍痛驱逐了,此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也许就是去了越州拜访塔颜部落吧。再往后……再往后……”
席峻锋注意到了刘厚荣的迟疑:“怎么了?再往后发生了什么?”
刘厚荣吞吞吐吐地回答:“一年半之前,他过去在帮派里结下的仇家发现了他的下落,联合起来找他晦气,他寡不敌众,被『逼』得走投无路,幸好有人救了他,并从此收留了他,直到半年前,好像就没有听说他的动向了。”
“谁收留了他?”席峻锋追问。
刘厚荣的声音很无奈:“国主的哥哥,隆亲王石隆。”
查出张剑星真实身份的第二天清晨,第二位死者的身份也终于有了重要进展,不过不是通过查询房主这样的迂回线路,而是从死者的遗物里找到了一点线索。
第二位死者是女『性』,房间内遗留了不少杂物,席峻锋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手下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搬回去,然后指派了一名叫做霍坚的捕快分析遗物。霍坚已经五十出头,驼背瘸腿,头发掉了大半,眼神也相当不好,不戴着河络磨制的眼镜根本看不清东西,但所谓人不可貌相,此人年轻时可是个风流人物,在九州各地到处流窜,靠着出『色』的手工艺制作千奇百怪的小玩意儿,勾搭良家『妇』女。他的瘸腿就是在这样的生涯中不幸被某良家『妇』女的丈夫发现而打折的。由于去过的地方多,对各地风土人情、尤其手工制品有相当了解,霍坚被慧眼识英雄的席俊峰看中,破格录用到手下,负责替他鉴别证物。
霍坚有一张大到可以供几个人在上面站着跳舞的大木桌,需要鉴别的物品在上面堆积如山。他就趴在桌前,在镜片后面眯缝着眼,面对着一大堆梳子、镜子、木屐、女人的内衣之类的玩意儿伏案工作,但从来不肯早到和晚走,严格遵循着规定的工作时间,到点就回家吃饭睡觉。捕快们心急如火,却也没人好意思去催促这么一个身带残疾的老头子。
所以老头子注定要先把大家折磨够了,在带来点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在确定了张剑星的身份之后的翌日早晨,霍坚撑着拐杖慢腾腾走进捕房,在桌前坐定后说:“哦,我昨晚找到了一点线索。这个女人要么是从雷州来的,要么在雷州客居过很长一段时间。”
捕快们两忙围上来,席俊峰很不满意地问:“你昨晚找到的,为什么今天才说?”
“因为我找出线索的时候,已经到收工的时候了,”霍坚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是会儿告诉你们,你们肯定得『逼』着我解说,那就耽搁我的吃饭时间了。”
众人气得牙痒痒的,却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乖乖听他解释。他拿起了一把伞骨粗大,伞面厚实的雨伞:“比如这把伞,几乎是雷州女人随身的物品。别看它有点笨重,却是在雷州生活必不可少的物品。因为雷州的城市大多靠海,又多风多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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