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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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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被谁打了?”岑旷连忙从抽屉里找出伤『药』,坐到床边替叶空山涂抹。
“哦,没什么,遇到几个小地痞而已。”叶空山用虚弱的声音说,“这个故事教育了我们,办重案的捕快应当注意身份,就不该去管酒醉滋事之类的小闲事,不然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岑旷扑哧一笑,这句话已经能充分说明之前发生的一切了。黄炯还是很愤慨,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个不停,甚至表达了希望地痞们下手再狠点的恨铁不成钢之情。奇怪的是,一向以招惹黄炯为乐的叶空山这一次却不声不响,任由黄炯数落个够。等到老头儿带着一脸不依不饶的表情摔门出去,叶空山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差不多了。晚上陪我抓人去。”
岑旷一愣:“你没事儿?”
“我是故意被他们打的,”叶空山活动着肩膀,“今天下午,你去找羽人们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去调查了一下严于德最近的商业往来。我找到了他的合伙人,也见到了账本,却发现账本上有作假的痕迹。”
“作假?”岑旷的反应倒也不慢,“就是说他近期的生意有点问题了。这么说来……会不会和凶杀案有点联系呢?”
“很难说,但我刚刚离开没多久,就被那群地痞打了,这样的巧合很像是某种暗示,或者说威胁,”叶空山龇牙咧嘴地说,“所以我干脆就装作不敌的样子,让他们揍了一顿,以便麻痹他们。”
“原来你是故意挨打的,你怎么不和黄捕头解释一下呢?”岑旷恍然大悟。
“因为我接着要干的事情有违律法,他一定不会批准。”叶空山说,“再说了,他对我的实力判断倒也差不多。虽然我从小到大练就了一身挨打的好本事,这一点皮外伤对我而言完全不算什么,但要打别人,我的确是很不在行。真动手和那几个地痞打的话,充其量也就半斤八两。”
“人族的捕快,大多都是你这般武艺的吗?”岑旷问。
“倒不是,我只是其中特别不能打的而已,”叶空山没有半点惭愧,“我一向认为,办案最要紧的是要靠脑子,光凭着四肢发达是什么都干不成的。”
“逻辑有问题,”岑旷说,“练武也并不就意味着‘光靠四肢发达’。”
“这会儿你又聪明起来了!”叶空山一瞪眼,“抓紧休息休息,今晚陪我去抓人。不对,既然你对我的武艺那么鄙视,我应该说‘今晚替我去抓人’。”
玉石商文瑞这一天看上去颇有些心绪不宁。合伙人严于德刚刚死掉,当天下午就有捕快上门『摸』底,这更让人们把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并没有闲着。捕快前脚出门,他后脚赶紧授意手下豢养的流氓跟上去,装作是酒醉闹事,找碴把那个捕快臭揍了一顿,看架势应该打得那厮十天之内起不了床。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文瑞在天黑之前打发走了商号里的其他人,早早关门,将自己关在房里,生起火盆,然后从书柜后的暗格里找出一沓文书,准备扔进火里焚毁。这时候他隐隐听到屋外有人走动,似乎有一个人影在窗外一晃。
文瑞连忙把文书塞进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开门一看,除了一阵凉风吹过,并没有什么人。他摇摇头,关门回去,取出文书后重新坐下,看着眼前烧得红亮的炭火,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纸张一张一张扔进火盆,看着白『色』的纸页迅速变黑,化为死无对证的灰烬。他松了口气,斜靠在椅子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思考着之后的对策。
慢慢地,火盆里的炭火逐渐熄灭,不再散发出热力。文瑞拍拍手,站起身来准备收拾火盆,但就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僵住了。
火盆里面没有纸灰,只有烧光了的炭。可是他刚才明明亲手把文书都扔进去了。
文瑞呆呆地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纳闷,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文瑞大吃一惊,猛一回头,正看见白天找他麻烦的那个自称姓叶的捕快。现在这家伙脸上还带着几块瘀青,但看起来精神健旺,一点不像下午被打得半死时的德行。
更糟糕的是,该捕快的手里赫然就捏着他的文书,那些分明已经被烧毁的文书。文瑞张大了嘴,不知所措,跟在叶捕快身后的另一个蛮漂亮的女捕快开了口。
“只是一点精神幻术而已,”她说,“你开门的那一会儿,我已经从窗外跳进来了,拿走了你的文书。你后来以为自己烧掉了它们,但其实你手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现在证据都在我手上了。”叶捕快一边用他那种死人都能被气活的恶心腔调慢吞吞地说着,一边翻看着那些文书,“怪不得你不敢说真话呢。你和严于德居然违反国家律法,私自进行被明令禁止的民间商人和羽族之间的玉石生意。乖乖,真不知道杀严于德的人知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不用他动手,你们俩按律都该斩首。”
童谣四()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文瑞就算再狡诈也没办法过多狡辩。加上叶空山公然违反衙门的规定,并没有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审讯,也让他失去了拖延时间的机会。
“你们这些有钱人,犯了点事就总会通关系、找讼师,一点一点抵赖,赖到最后无罪释放为止,”叶空山手里端着酒杯,看都不看被牢牢绑在柱子上的文瑞,“所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要么今晚说出来,要么你就一直在这根柱子上享受吧,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文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叶空山已经抢着又说出了下一句:“打算威胁我吗?不妨告诉你,老子当捕快当了十多年,前前后后被解雇过六次了,再来一次也不在乎。你最好还是乖乖合作,我只是想弄清楚那起杀人案而已,其他违法的事情我都可以装作没看见。”
他的最后一句话无疑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文瑞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开了口:“没错,我们违反了国家的禁令,把玉石走私出去卖给了羽人,从中赚取高额的差价。昨天你来找我问话的时候,我担心会惹麻烦,所以没有把真的账本给你看。”
“不止如此吧,”叶空山说,“根据这些真实的交易记录,你们在最近一个月内突然降价抛售,迅速卖光了在宁州的库存。而如果按照原价稳稳当当地出售,你们至少能多赚七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瑞支支吾吾地回答:“这个嘛……近期风险太大了,官府查得很紧,我们也赚足钱了,不敢再做,所以抛掉存货收手了,反正就在宛州踏踏实实做生意也一样有赚头。”
这个回答显然并没有实话实说,但叶空山再要追问,他就死活不说出更多的内容了。而叶空山毕竟也不能真的严刑『逼』供,或者把他无限期地关押下去,看看天已经亮起来,还是只能选择放人。
“要不然我去探查一下他的精神?”岑旷跃跃欲试。
叶空山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这个人太狡猾了。在他神志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你光是侵入就很困难,也极可能被他设置的虚假记忆欺骗。再等等吧,反正他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也绝不敢去告官的。”
岑旷很不甘心,却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按照叶空山的要求去监视文瑞的动向。文瑞倒是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举动,只是又雇了几名护院,不知道是为了防杀手还是防捕快。岑旷经过一番谨慎的对比,认为二者可能『性』均等。
但叶空山却不见了。他在桌上扔下一张纸条,同时给黄炯和岑旷留了言。对黄炯,他很简单地说,他要暂时离开青石几天,调查一些线索,过几天就会回来;对岑旷则加了一句不知是提醒还是勉励的话。
“这几天就靠你了,多动自己的脑子,少碰别人的脑子。”岑旷念出了这句话,然后发现黄炯压根儿就没有听。老头儿气得全身的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这个王八羔子,关键时候开小差!他是在把这件案子当成儿戏吗?这案子不解决妥当,说不定会惹出大麻烦的!”
黄炯没有小题大做。虽然官方努力封口,但所谓纸包不住火,“一个人族被按照羽族童谣的方式谋杀”的消息仍然不胫而走。尽管凶手并未被查明,各种谣言已经扑打着漂亮的翅膀飞遍了青石城,有人觉得这是羽族对人族的报复,有人觉得这是人族冒充羽人干的,言下之意是国家在为开战故意造势。在各种流言的中心,是焦头烂额的黄炯,战争的走势如何就取决于他的结案报告了,可叶空山偏偏在这时候悠悠闲闲地消失了,难怪他如此火大。
“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岑旷劝慰他说,“叶空山虽然最喜欢胡闹,但据我所知,他还从来没有耽误过任何一桩案子。你每次替他挡灾,不外乎都是些在家睡懒觉不上工、喝醉了酒往衙门大门上『乱』涂『乱』画辱骂城守之类的事,但从来没有办案不力。”
“好吧,我姑且信任他一回,”黄炯唉声叹气,“但这案子上头催得很急,我最多再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他不回来,我就另外换人。而他……必然会被撤职,十个我也保不住他。”
这番话让岑旷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她反复读着叶空山给她的那一句话,忽然间有点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叶空山想让她试一次独立面对『迷』局,让她不要总想着自己的读心术,而是尝试从读心术之外的角度去努力。
你不是一个用来探查他人精神的工具。你需要自我的思考。这就是叶空山想要表达的真意。
岑旷感到了一阵温暖,也增添了一些自信,她打起精神来,一边继续监视着文瑞,一边也收集了与两名玉石商有关的各种资料。
她发现,即便排除掉秘而不宣的同羽人的地下交易,单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这也的确是两个『奸』猾狠毒的『奸』商,不然也不会发家那么快。可想而知,他们在玉石交易中得罪羽人的可能『性』其实是相当大的。
虽然还不明白在这起杀人案中童谣的具体意义,但文瑞和严于德极有可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岑旷努力模仿着叶空山的思维方式进行推断。她想来想去,觉得文瑞也会处在危险中,所以打算盯紧他。
这一夜她又在文宅外面的一棵大树上蹲了一夜,这是她自己找到的好地方,可以借助枝叶的掩护窥看院里的动静。萧瑟的秋风吹了整整一夜,吹得她打了好多个喷嚏,好在风声足够大,不至于被树下的人听到。她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这一晚上安然无恙,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文瑞在护院们的严密保护下,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直到天亮后才从睡房里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岑旷也跟着伸了个懒腰,从树上溜下来,准备回家睡一觉。所谓家,其实也就是黄炯在衙门外给她找到的一个空房间,曾经到那里观光过的叶空山给出了“惨不忍睹”的评价。
“完全没有女人味,”他毫不客气地说,“就算有男人想要勾搭你,看到这间比停尸房还空『荡』的屋子也该吓跑了。还有,弄把锁把大门锁上,不学会有点戒备心就不可能像人!”
岑旷倒不在乎吓跑男人什么的,但她还是抱着“努力向人族靠拢”的心态,在繁忙的各种学习中又加入了学习针织的垫子作为挂在墙上的装饰。此时她刚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黄炯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她刚刚织好的一个垫子,满脸焦虑。
“我真不该做出那个三天的许诺!”他嚷嚷着,“叶空山那个孙子刚一走就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岑旷一下子睡意全无。
“又有人死了,”黄炯跺着脚,“就在昨天晚上。死状和那个玉石商一模一样。”
于是岑旷的觉睡不成了。她跟着黄炯来到了案发现场。如黄炯所说,一模一样的死状。死者被双手反绑,两腿捆在一起,从脚踝处被倒吊起来,然后头浸在水里。和严于德的死稍有不同的是,作案者要么是没找到大水缸,要么是怕惊动人不敢去搬,只是用了一张椅子放上一个水盆。不过效果是一样的,都是溺毙。
“死者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做玉石生意的?”这是岑旷的第一反应。
“玉石生意?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黄炯瞪了她一眼,“死者是个普普通通的牲畜场老伙计!”
青石城地方虽不大,却是九州重要的牲畜贸易市场,许多当地人从事的都是和牲畜有关的行当。这位名叫马大富的老人就在他人的马场马行里干了一辈子,赚一些糊口的钱,也并没有婚娶。这天清晨是他的工友发现他没有去上工,到他家里一瞧,才发现了尸体。
“叶空山那小子也不在……你看看,他身上刻着的是那首破童谣吗?”黄炯掀起马大富背脊上的衣物。
岑旷仔细看了一会儿:“没错的,这首童谣用词很简单,基本都是我学过的词。这就是用羽族文字刻的《多兰斯城邦的阿克西》。”
“这么说来,又是一起,”黄炯掐着自己的额头,“看来光杀一个人根本不能让他满意啊。”
岑旷学着叶空山的样子检查着死者,并未发现其他的特殊之处。死者的情状几乎和之前被杀的严于德一模一样,死前也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挣扎,以至于手腕处的皮肉完全被绳子磨破了。
而寻找目击证人的工作同样艰难。死者孤身一人,脾气也不大好,平时极少有朋友走动。问起他的邻居,基本是众口一词:“老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每天天亮了开门上工,傍晚回家关上门……哦对了,他爱喝点酒,身上总有酒气。别的真的不知道。”
“这就是所谓的连环杀人案吗?”岑旷问。
“很大可能『性』,但毕竟还只是第二个,”黄炯说,“但愿只是普通的仇杀,这样还有可能锁定凶手的范围。”
“如果不是呢?”
“那就是一个疯子在按照某些我们完全不知道的标准来挑选牺牲品,甚至压根儿没有标准,”黄炯脸上的肥肉由于苦闷挤到了一起,“那样就麻烦大了。而不幸的是,这首该死的童谣很有可能意味着后者。”
诚如黄炯所言,岑旷奔忙了一天,发现严于德和马大富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交集。这是两个生存在不同世界中的人,一个一直在外地开杂货铺,近几年来到青石和文瑞合伙做玉石生意,很快发家;另一个却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青石城,靠着一手伺候牲口的本事活命。
也许严于德的社会关系还复杂一些,『性』情孤僻的马大富却是再简单不过,基本上连他这辈子究竟认识几个人都能掰着指头数出来。几十年来,他的生活就是不断重复的上工——回家——喝酒——睡觉——再上工,枯燥到令人发指。邻居们说不出什么来,岑旷只好再到马行里去打听。马行的老板很冷淡,能提供的信息比邻居们还少,岑旷正要失望地离开,发现门外有人悄悄向她招手。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发现尸体的马大富的工友。
“这人就是个闷葫芦,”他对岑旷说,“工作一天也不会说超过十句话,总体而言,干活也算任劳任怨,有点什么磕磕碰碰,甚至于被无故克扣工钱,他都不会计较。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在某些方面招惹到他,一旦惹急了,就像捅了马蜂窝。”
“某些方面?具体是什么?”岑旷问。
“说不清楚,你得知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怪癖。”这位工友很为难地说,“说起来也巧,这个马行已经是我和马大富第二次共事了,七八年前,我们曾在另一个马行里干过。有一次号里的牲畜突然开始大片大片地感染疫病,所有人都不能回家,就在马行里搭棚子住下,轮班倒着伺候牲口。马大富干了两天,就在一天半夜里突然跟发疯了似的,把他同铺的工人暴打了一顿,打断了人家两根肋骨。结果他被扫地出门不说,这一年的工钱都赔给人家了。”
“为什么要打人呢?”
“一个旁人看来简直很可笑的理由,”工友无奈地说,“那个兄弟睡觉老打呼噜,吵得马大富整夜没法入睡。但实际上他的呼噜半点也不响,或者说,工棚里至少还有三四个人的呼噜声比他更响,以至于别人拿片布塞住耳朵才能入睡,偏偏马大富就是不能忍他,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我想,这家伙之所以喜欢喝酒,说不定也是因为喝多了才容易入睡。”
这倒是很好理解,岑旷想着。她自从凝聚成形后,为了全面了解人族的特征,也曾阅读过不少医书。某些人的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睡觉时就是容易受到惊扰,一丁点声响就能让他睡不着,而他在愤怒和紧张下,很可能随手揪过一个人就打,那个挨打的人不过是代人受过而已。
可这个发现对于案情又有什么帮助呢?如果是老被人吵得睡不着觉的马大富杀死了别人,那还好说,可眼下是马大富自己被杀。
我毕竟还是欠缺叶空山那样的分析能力啊,岑旷不无忧郁地想,可叶空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童谣五()
岑旷在傍晚时分打了个盹,然后强忍着困意继续监视了文瑞一夜。不知为何,尽管马大富的死亡被证明和玉石生意毫无关联,她还是固执地认为文瑞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叶空山之前曾和她说过,直觉这种玩意儿并不可靠,但当你没有什么证据可以使用的时候,不得已之下,还是只能靠直觉。“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所以眼下,岑旷决定相信一把自己的直觉。
连续几天的奔忙,一天两夜几乎没有睡觉,岑旷觉得自己已经困倦到快要死掉了。她是多么希望那个凶手迅速现身然后被自己一举擒获啊。
但是凶手偏偏要折腾她。岑旷苦熬了一整夜,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闯入文宅,而那些膀大腰圆的护院更是尽职尽责,四处巡逻,好几次岑旷都觉得自己差点就会被发现,那样的话,自己兴许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的……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发现竟然真的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在太阳即将升起的这个时刻,有一个黑影在文宅外出现了。她开始以为是疑凶,却没料到这个黑影三步并作两步,左顾右盼间已经来到了她藏身的树下。
“这棵树是文宅外面最好藏身、视野也很开阔的,所以我猜上面一定藏了一个人,不,是一个魅。”叶空山的声音从树下响起。
岑旷大大地松了口气,从树上溜了下来:“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
叶空山摆摆手打断她:“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可是天还没亮呢,”岑旷有点犹豫,“你不是说过吗,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行啦,这会儿就别背我老人家的语录了,”叶空山说,“凶手的目标不是文瑞,你先回去睡一觉——瞧瞧你这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两拳——睡醒了我和你慢慢说。”
岑旷怏怏地回到住所,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抬眼一看,叶空山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活像个上门『逼』债的。
“还没记住给你的门加把锁呢?”他说,“看来你仍然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步步危机的本质。”
“不厉害的人,就算进来我也能对付;足够厉害的人,我加把锁也没有用。”岑旷回答,“别管我的门锁了,你这一趟去哪儿了?是去宁州了吗?”
“我?当然没去宁州,那么远,三四天时间单程都不够,别提来回了。宁州那边的事情我前几天就已经发了加急文书,很快就会有回音的,不需要我亲自过去调查的。”
“那你到底去哪儿了?”岑旷问。她闻到桌上的几个纸包发出一阵香气,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知道是叶空山给她带了吃的,于是毫不客气地打开纸包,撕下一块烧饼。
“我其实一直就在青石城,以及附近的一些地方,反正没有离开过宛州。”叶空山狡黠地一笑,“这案子刚一出来,我就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判断,很可能案情的方向会向着某种老掉牙的套路去进行。所以查案的重点根本不在宁州——我敢打赌这两个黑心商人必然在宁州干过得罪羽人的事情。我只需要在青石弄清楚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就好了。”
模模糊糊的判断、老掉牙的套路、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叶空山显然是在卖关子,这让岑旷有些不满。但她也知道,叶空山不愿意说,就是把他的嘴巴撬开都没用。所以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弄清楚了那些‘关键『性』的问题’没有呢?”
叶空山的脸上骤然罩上了一层阴云:“老实说,弄清楚了,但因此矛盾也来了。严于德的尸体被摆布成那样,有一点明显不合理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要命的大破绽,我现在还没想明白。”
岑旷更加糊涂。叶空山拍拍她肩膀:“别急,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关键的证据还没到呢,现在大半都出自空想。我估『摸』再过两三天,宁州那边就会回信了,那我的判断是对是错也就有谱了。”
“但是你至少应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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