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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九州经典力作(套装共11册)-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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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凡人的男女情爱。
姜琴音本身也是个头脑很聪明的人,只是『性』格过于偏执导致她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而已。此时开动全副心神去分析这件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路阡陌可能并不爱她,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路阡陌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探尸舞者的各种信息,尤其是组织结构。当他得知尸舞者基本上就没有一个组织体系、大多是各自单独行动的时候,也曾有一些微微的失望流『露』出来。
当时姜琴音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起来,路阡陌应该是想要通过她接近尸舞者这个群体,看看这批离群索居的怪人有没有可能为辰月所用。而一旦确认了尸舞者完全是以单独个体的形式存在,无法统一指挥之后,姜琴音对他也就没用了。而那个新近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虽然身份暂时未知,但也绝对是因为对他有用。
有用,没用,在路阡陌的心目中,大概女人就是按照这样的标准的来划分的。姜琴音感受到了无限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仇恨,深深的仇恨。她本来就是一个『性』情极度偏执的人,在这样的仇恨驱使下,当然是很想报复的,但她也并不糊涂。自己的实力和路阡陌实在是相差太远,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她打算暂时隐忍,慢慢寻找报复的方法。
更为重要的在于,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为人母的天『性』也让她在仇恨之余隐隐有一些柔情。她想要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但是万万没有料想到,在她怀孕即将满第二个月的时候,她遭遇到了一次夜袭。七八个混杂着武士与秘术士的高手险些杀掉她,幸亏她和一般的尸舞者不太一样,总是喜欢惹是生非,打架的经?验还算充足,情急之下,她直接从隐居的山中小屋跳下了山崖,这才侥幸不死。当挂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很明白,这些人都是路阡陌派来的,目的是杀掉自己这个曾经?和他有过一段关系的尸舞者,从而杀人灭口不留痕迹。
极度的愤怒?吞噬掉了她剩余的理智。姜琴音忘掉了之前残存的些许柔情,向自己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向路阡陌报仇。她打破了尸舞者一般不贪图金钱的规矩,抢劫了两家宛州富商,用抢来的钱雇佣了杀手组织血羽会里的几名顶尖杀手,和他们一起伏击了路阡陌和那个神秘的女人。
没有料到的是,无论路阡陌还是那个女人,实力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倾尽所有所雇佣的这七位杀手,个个都是全九州要价最高的刺客,平日里哪怕是单人出手都绝无闪失,但这一次,七人联手还是败在了两个人的手下。
七位刺客五死二伤,姜琴音却学乖了,并没有『露』面。好在两人虽强,毕竟也不是全无破绽,还是受了一些伤,最重要的在于,在激战当中,神秘女人身上带着的包袱被刺客的利刃划破了,并且里面的一本书被割散,一些纸页被风吹得四散飞开。躲在暗处的姜琴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飞到自己面前一部分纸张抓到手里,迅速逃开了。
等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顾得上去检视自己到底抢到了些什么,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被她抢到手的这些残章,赫然是传说中的上古邪书魅灵之书!她禁不住喜悦非常,因为据说魅灵之书里记载的种种邪术都有着绝大的威力,也许能从中找到击败路阡陌的方法。许多年后她为了缩小和须弥子的差距,又重新开始练习书中的一些内容时,曾告诉雪怀青那是她偶然得来的。这句话倒没有说谎,只不过隐瞒了时间而已。
然而,在当时,得到魅灵之书并细细翻?阅之后,她却发现,这些残章里记载的大多数邪术威力都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大,即便练成了,仍然不会是路阡陌的对手。最后,她发现了一页纸,这页纸上记载的练习功法并没有记全,可能还缺一点内容,但这一套功法的绝大威力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更重要的在于,她现在就正好有着修炼它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因为这套功法的名字叫做鬼婴术,而姜琴音,此刻正是一个孕『妇』。她在犹豫不决中踌躇了好几天,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她花了一个月时间采集了所需的毒『药』,把那些剧毒的『药』物注入了自己的腹中。”
讲到这里的时候,须弥子停了下来,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伤感。安星眠自然明白,这怜悯和伤感不会是给自己的,而是给自己的母亲姜琴音的。对须弥子而言,安星眠固然是所爱之人的儿子,他却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所以要来到这里守护并试图解救他,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姜琴音的遗愿而已。
这就是须弥子,当他的感情没有燃烧起来的时候,比极北之处的冰山还要冷酷无情;但当他对一个人动了真情,却会不顾一切地为她做事。须弥子从来不喜欢安星眠,更加厌恶去做解救一个人、保护一个人的“无聊”的事情,但姜琴音的一封长信却让他不惜万里奔波,殚精竭虑地为安星眠想办法。安星眠的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感动,但却顾不上想太多,母亲姜琴音就像一片浓重的阴影,罩住了他的全身。
“我的母亲就这样把我当成了一个工具,”安星眠叹息一声,“一个用来报复的工具,向我的父亲报复的工具。这样美妙的命运之轮,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啊。”
“我和你又有多大的差别呢?”雪怀青说,“你是用来报复的工具,我是用来诱『惑』和欺骗?的工具,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活到现在了,不是吗?”
安星眠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正如你说的,无论怎样,我就是我,不会因为我的身世而改变。还是请须弥子先生继续讲下去吧。母亲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利用鬼婴向父亲复仇,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须弥子的语调充满了苦涩:“在那之后,她孤身一人培育着鬼婴,足足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这其中的艰辛她一笔带过,没有多提半个字,但我完全可以想象。最后,到了鬼婴成熟的时候,她原?本以为可以顺利生产,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安星眠忙问。
“意外就出在缺失的那一些内容上,”须弥子说,“到了临盆那一天,她猛然发现,她竟然无法『操』控你的意识,却反过来受到了你的影响。也就是说,三年来的培育,已经?让你体内积累了极其惊人的精神力,却不能为她所用,相反你的精神力随着出生时辰的临近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波动,也许会让她送命。她原?本想当然地以为鬼婴生下来就能先天为她所用,到那时候才发现,并非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也就是说,缺失的内容所讲述的,就是如何掌控鬼婴?”安星眠恍然大悟,“也难怪你想要借阅全本的魅灵之书,既然缺失那部分讲的是掌控鬼婴的办法,或许就能从中领悟出新的手段来消解这些精神力。不过,那本魅灵之书……?”
众人的目光一齐移向女鲛人,她冷哼一声:“不必看了,没错,把路阡陌从姜琴音手里夺走的就是我,魅灵之书也的确在我手上。我当然知道路阡陌是想要利用我,但我同样是在利用他,否则的话,苍银之月怎么会从辰月教到了我的手里。”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这两句话已经?包含了足够丰富的信息。安星眠看着她,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她,但看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又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定了定神,问须弥子:“我父亲……?我是指我的养父告诉我说,我出世的时候遇到难产,是一位长门僧救了我的命,但却最终没能救活我母亲。当然,现在我知道了这只是一个谎言,但是长门僧的那一部分是不是真的呢?姜琴音其实是在危难关头被我养父救了,对吗?”
须弥子点点头:“不错,当时她在山野里无法控制你的精神力,反而被你反噬,奄奄一息昏『迷』过去,遇到了你的养父安市靳。他倒的确算得上是个善心之人,当时正巧进山去寻访几位『药』农,救了琴音,把她带回到山下的住所。但是琴音的状况十分糟糕,寻常大夫和接生婆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母子一同殒命,这时候那位长门僧听到讯息,火速赶来。”
“那个长门僧到底是什么人?”安星眠问。
“琴音不知道,你养父也不知道,他甚至没有留下姓名,大概长门僧就是这样一群十足的傻瓜吧,”须弥子的语调里难得有了一点佩服的意味,“他明明和琴音素不相识,却甘愿大大损耗自己的精神力,帮助她压制住了鬼婴,并且顺利生产。”
“琴音在长信里写道,当她看到你的小脸的时候,突然开始痛悔当初的决定,她恳求长门僧救救你,去除掉你身上的邪力,让你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慢慢成长。但那位长门僧也并不懂得鬼婴术,虽然能暂时压住邪力,对于如何化解它却是束手无策。他详细询问了琴音是如何培养鬼婴的,思考一阵后告诉她,也许只有得到全本魅灵之书,才有可能化解它。在此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自己的全部精神力,保住这个孩子三年的寿命。”
“真是一位可敬的夫子,”安星眠喟然长叹,“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儿,愿意如此牺牲自己,我现在突然很庆幸自己选择了长门之路。”
“长门僧离开后,琴音留在安市靳家里休养身体,她思前想后,觉得以自己漂泊流离的生活方式,很难把这个孩子养大,倒是你的养父安市靳这些日子对你照料得十分周到,看着你的目光里总有一种父亲般的慈爱。她向身边的下人打听,才知道安市靳已经?四十岁了,却始终没有孩子,几个月前发妻也刚刚病逝。他此生事业有成,家境殷实,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儿子来传宗接代。
“琴音心里一动,忽然间有了主意,决定把你托付给安市靳,这个善良的男人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但她又担心说出口后安市靳不答应,思前想后,决定留一封信后一走了之,那样的话,安市靳就无从拒绝了。于是她在某一个深夜悄悄离开,把你留给了安市靳。你就这样成为了宛州富商家的独生子。
“在那之后,她每年都会偷偷去探望你,也因此打听到了你三岁时发生在你身上的奇遇。尽管只是暂时抑制异种精神力的爆发,知道你还能活下去,她就很满足了。而在她给我的长信的结尾,就是她这一生中给我提出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请求:她求我想办法找到你,根除异种精神力,把你变成一个普通人。”
安星眠低垂下头,几滴眼泪落到了甲板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活到二十五岁,才真正了解了自己的身世。由一个人人艳羡的富家少爷变成尸舞者所培育出来的鬼婴,这二者之间的落差实在是大得有些惊人,而母亲如此的狠毒残忍也让他一阵阵心里发凉。但不知为什么,他虽然哀伤痛苦,却并没有对姜琴音或路阡陌产生什么恨意。或许是因为他天『性』仁善,做长门僧的这些年又见惯了太多的人间苦难;或许是这一年来所遭遇的种种离奇曲折的诡异事件已经?让他的心境变得比过去更加达观;又或许是身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陪伴着他的人,让他无论在怎样的处境下,都总会在心底深处留下一丝坚强的希望……?
“我原?谅她。”安星眠忽然说。
“你说什么?”须弥子很是吃惊,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原?谅她,”安星眠说,“到现在我还活着,而这个生命是她赐予我的,这就足够了。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又已经?逝世,责备她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她最终还是悔悟了,还懂得拜托你来照顾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无论如何,姜琴音是我的母亲,这一点无从改变。”
须弥子盯着安星眠看了很久,忽然摇了摇头:“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但是现在,好像你身上有了那么一点让我喜欢的东西。”
安星眠一笑:“算了吧,我宁可你别喜欢我。说起来,你从头到尾一路跟着这件事,我还真以为你是觊觎那两件法器呢,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照顾我。虽然你的本意只是完成我母亲的遗命,我还是很感激你。”
“我不需要。我做这些既然不是为了你,你就不必道谢。”须弥子硬邦邦地说。
“那随你便吧,”安星眠耸耸肩,“想想也真够有趣的,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但在我的成长历程中,却先后得到你和风先生这样的当世顶尖高手的照拂,算不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所以我早说他和风秋客简直是天生一对……?”雪怀青忍不住『插』嘴说,然后被须弥子狠狠一瞪,吓得缩到了安星眠背后。
“你们的认亲大会完了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如果已经?结束了的话,须弥子,你我的第三场比试应该开始了。”
安星眠和雪怀青都有些愕然,愣了愣才想起来,须弥子和女鲛人原?来还有赌约。须弥子点点头:“不错,你我这一战势在必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要保护这个小子,你自然也该清楚,拿不到魅灵之书化解他体内的邪术,我不会把萨犀伽罗交给你。那么,你打算选什么方式来进行第三战呢?”
“我还是建议用那一船的三百人来一场拼杀,一定很刺激。”女鲛人说。
“抱歉,为了防止这个愚蠢的小子又发疯,我建议最好是换一样。”须弥子说。
女鲛人阴笑一声:“意思就是说,只要不是杀人,不让这个小子廉价的正义感发作就可以了对吗?”
须弥子听出对方话里似乎包含了一点其他的意思,但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点点头:“是的。”
“那好吧,那我们第三局就来玩一个游戏好了,”女鲛人说,“我手里有一个囚徒,我一直把她处置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也就是说,她的精神和肉体都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却暂时没有死,尸舞术可以侵入她的精神,但又不会像对纯粹的尸仆那么管用。我们就用她来赌赛,各自施展尸舞术来压倒对方,看最后谁?能成功控制她的身体,怎么样?当然了,假如尸舞术运用不当,她可能还是会死,这不正好考验你我的控制力么?”
须弥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很好,纯粹比拼尸舞术的侵略『性』,没有别的花巧可玩,听上去不赖。”
女鲛人不再多说,指挥着尸仆发动了机关,塔楼下部的甲板裂开一条缝,一根粗大的铜?柱从缝里缓缓升起,铜?柱上绑着一个枯瘦的身影,那是一个女『性』的人类。这个女人容颜苍老丑陋,身上并没有外伤,但皮肤却干瘪粗糙有如树皮,满头的头发也全部掉光了,全身骨瘦如柴,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折磨有多么厉害。安星眠甚至在那一瞬间联想到了被萨犀伽罗吸干生命菁华的羽族囚徒们,即便和这个女人素不相识,也难免要生起恻隐之心。
然而,正当他为这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生起同情心时,身边却响起了一声惊叫,这一声惊叫让他浑身一震。发出叫喊声的是雪怀青,她双目发直地盯着这个被折磨得完全不似人形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母亲!”
第十二章我是谁,你是谁四()
雪怀青的这一声“母亲”吓了安星眠一跳,他看了看这个女囚徒,觉得她的面容如此可怕,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和雪怀青相像的地方。但雪怀青却喊得如此笃定,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他仔细再看,突然间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那个女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翠绿『色』的手镯,这个手镯和雪怀青手腕上的一模一样。他马上回忆起雪寂当时说过的话:“你手腕上的那枚玉镯是雪氏历代所传的珍藏,后来我送给你娘作为定情物,原?本是一对,她留了一只给你,另外一只还在她手上。”
原?来如此,他想,这枚玉镯足够说明问题了。看来,之前两人的猜测是真的,雪怀青的母亲聂青果然是这个鲛人的手下,而且她把苍银之月留给雪寂,果然是背叛了自己的主人,因而才受到这样生不如死的惩罚。
而他更想不到的一点是,为什么女鲛人会提出这样的比试方式,或许是因为……?
“你一见到我就认出来了,是不是?”雪怀青大声问女鲛人,“你故意建议这样的第三场比拼,只是想要看到我痛苦,对吗?”
女鲛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邪恶的畅快,笑罢之后,她恶狠狠地点点头:“这个贱人幼年时遇到海难,全家葬身鱼腹,是我当时需要一个机灵点的人类仆从,救了她一命,但她非但不懂得感恩,反而背叛了我,毁了我的大计。幸好最后我还是想法子抓到了她。我不要她痛痛快快地死,我要她活得长久,越长久越好,让她永受炼狱之苦!至于你,上船的第一天我就认出来了,你的脸和这个贱人年轻时的眉目那么相似,再加上你的羽族血统和你的名字,实在是不难判断。她一个人受惩罚是不够的,我要你们母女俩一起来加倍偿还!”
女鲛人脸上的怨毒神情恍如笼罩在海域上空的黑『色』云雾,让人不寒而栗。安星眠忍不住说:“不就是一柄苍银之月吗?你何苦要这样贪婪?”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否则连你也算在内!”女鲛人厉声喝道。
雪怀青手一扬,指缝间已经?夹着四根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毒针:“你放开我娘!”
“我要是不放呢?”女鲛人像是很欣赏雪怀青焦急愤怒?的样子。
“那我就杀了你!”雪怀青咬牙切齿地说。
安星眠也不再多言,和雪怀青并肩站在一起。他深知这个女鲛人的可怕,正想要伸手把怀里的翡翠取出来,想要先把萨犀伽罗放到一旁,以便把体内的邪恶力量释放出来,却忽然间背心一痛,随即浑身麻痹,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回头一看,偷袭他的竟然是须弥子。
“不许多管闲事!”须弥子冷冷地说,“你可不能为了无谓的事情去送死。”
“放你妈的屁!”暴怒?的安星眠罕见地爆粗骂道,“快点放开我!”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须弥子说,“就算要死,也得等老子想办法化解了你的鬼婴邪力之后再死。”
“你!”安星眠气得说不出话来。须弥子的执拗古怪他自然十分清楚,此人完全近乎不可理喻,决定了的事情就不容更改,但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雪怀青去飞蛾扑火?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聂青的眼睛却缓缓睁开了,虽然只是睁开一丁点。她眯缝着眼睛,努力垂下头:“好刺眼……?怎么会有太阳?”
“你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太阳了,临死之前总得让你见一见。”女鲛人说,“你也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你的女儿了,在她陪你一起去死之前,也最好让你们见一见——我是很仁慈的。”
“你说什么?”聂青惊叫起来,勉力睁开眼睛。但她长时间被困在只有微光的船底舱里,此时陡然睁大眼睛,被阳光一刺,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只能用虚弱的声音焦急地呼唤:“女儿?我的女儿?怀青?她在哪里?”
雪怀青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我在这儿,娘!我是怀青,我的名字是你替我取的!”
聂青干枯的面容上绽开了一丝笑容,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因为过分激动,就已经?先晕了过去。雪怀青大怒?,不顾一切地就要向女鲛人出手,倒在地上的安星眠勉强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足踝。
“别过去!”安星眠低吼道,“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你不想活着把你娘救出来吗?”
这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雪怀青虽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还是硬生生地收住脚步。她低声问安星眠:“可是,须弥子和这个鲛人就要用我娘的身体来比试尸舞术了。她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能承受得住?”
“我们只能祈祷她能承受住了,何况这两个人都是大师,一定会掌控得很精确的,”安星眠说,“首先你我要先活命,才有一线机会救她,否则的话,只会是三个一起死。”
“你说得对。”雪怀青很不甘心地说,但还是退了回去。
“倒是懂得审时度势,”女鲛人哼了一声,“你也不必怪我,我原?本对她信任有加,甚至把已经?到手的苍银之月交给她作为诱饵。但她却背叛了我,不但没有取回萨犀伽罗,反而连苍银之月也丢失了。”
“主人,我知道这是我的罪过,”聂青不知何时再度醒过来,艰难地说,“但是……?我和怀青她爹相处的那段日子,已经?深深被他感染了。过去我只知道听你的话,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是后来……?我不想让你拿着那两件威力无穷的法器做出可怕的事情。怀青他爹是对的,这两件法器不应该存在于人间,应该毁掉才是。”
“可怕的事情?”女鲛人眉『毛』微微一扬,语声中充满了怒?意,“是啊,你是善人,我是恶人。我辛辛苦苦蹉跎一生,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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