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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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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着问:“怎么回事?多福为什么会这样?”

    仆妇一抬手将冯晓瑟拂开,冷哼了一声:“多福在库房里打碎了两只玛瑙碗,这是惩戒。”

    冯晓瑟厉声:“只为了两只玛瑙碗就把人打成这样?”

    仆妇斜睨了冯晓瑟一眼:“多福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得罪了绿玉姑娘,就是这个下场。”

    绿玉,又是绿玉。

    她对冯晓瑟无可奈何,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拿帮助冯晓瑟的多福来撒气。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都知道,任何人得罪了她,不但自身,就连身边亲近的人,也落不了好。

    愤怒像是野火,席卷燎原;恨意像是波涛,汹腾翻涌。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里,眼里杀气腾腾。冯晓瑟想要去诅咒,想要去痛击,甚至想要去毁灭。

    只听另一名仆妇开口道:“多福姑娘挨了二十板子。懂医术的嬷嬷已经来了,还是先让她给姑娘看看吧,年纪轻轻的,别留下了什么病根。”

    奴才是没有资格让太医又或是医女前来看诊的,只有略懂医术的嬷嬷和一些常备的丸药,至于是死是活,就得听天由命了。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当头,让冯晓瑟瞬间清醒过来,是的,救人要紧,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她二话不说,抛下两个仆妇,飞快地将嬷嬷迎进屋里。

    那胖仆妇见状,双手叉腰,正要张口说话,不料被另一名仆妇拉扯着离开了。

    嬷嬷跟在冯晓瑟身后进了屋。

    她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矮小,十分消瘦。身穿紫红色短袄,灰白洋绉长裙,衣襟上佩着代表正八品女官的银质镶嵌青金石绶鸟压襟。头发整齐地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纹丝不乱。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眉间紧紧地拧成一个川字,看上去很严肃很干练的模样。右手提着一个黑木箱子,木箱子没有花纹,油亮光润,祥云纹铜皮包角。

    嬷嬷将木箱子搁在桌上,打开,从里头拿出几根艾条,点燃,沿着屋子走了一圈,之后,将艾条放置在小香炉里。艾草有灭菌,止痛散寒的作用,淡淡的清香,将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走到床边,嬷嬷仔细地端详着多福,她弯下腰,掀起多福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

    冯晓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嬷嬷怎么样?她的伤重不重?”

    嬷嬷瞥了冯晓瑟一眼,并不搭理她。从木箱子里拿出一把小剪子,在多福衣裳上的领子上剪开了一个小口,双手猛力一撕,只听“撕拉”的声音,黏在伤口处的衣裳便被揭开来。

    多福闷声轻哼,身子像是筛糠似的不住地颤抖。

    冯晓瑟咬了咬唇,问:“嬷嬷,这……”

    嬷嬷冷冷的声音吩咐着:“去冲碗红糖水来。”

    “是,是。”冯晓瑟一叠声地应道。谁知在多福的屋子里翻找了许久,都找不见红糖,干脆一转身,跑回到自己的屋子,拿着一包红糖又跑了回来。

    “嬷嬷,红糖水来了。”

    嬷嬷此时正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瓷瓶子,一手拿着一块白色的帕子,瓷瓶子里倒出些暗黄色的液体将帕子沾湿,涂抹在多福的伤口处。

    冯晓瑟定睛一看,多福身上的伤口肿了有三指高,皮开肉绽,鲜血凝结成血块。

    帕子上沾满了血迹,嬷嬷又换了一块,一连换了三块帕子,才算是将伤口清理干净。

    嬷嬷从一个天蓝色的瓷瓶子里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又从冯晓瑟手里接过红糖水,将药丸塞进多福嘴里,再将红糖水灌着多福喝了下去。

    做完这些之后,嬷嬷收拾了箱子,抬脚就准备离开了。

    这样就算是完事了?回想冯晓信受伤那时,大夫接骨之后,不但在伤口敷上伤药,还留下了治疗的药方子,冯晓瑟连忙叫住她:“嬷嬷请留步。”

    嬷嬷顿下脚步,回身看着冯晓瑟。

    冯晓瑟恭敬地对她说道:“不知嬷嬷如何称呼?在哪处当差?”

    嬷嬷神色淡淡地回答:“我是尚食局司药司掌药,人人都叫我容素嬷嬷。”

    尚食局司药司掌药,正八品。

    “见过容素嬷嬷。”说着,冯晓瑟从袖管里抽出一张银票,交到容素嬷嬷手里:“劳累嬷嬷今日走这一趟。不知多福如今的情形怎样?”

    容素嬷嬷眼角一扫,手里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这位姑娘伤势不轻,幸而身体健壮,保住性命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容素嬷嬷顿了顿,接着道:“只不过她打的板子非同一般,有个特别的名儿,叫‘绝子’。”

    “绝子?”冯晓瑟心中一沉:“还请容素嬷嬷指教。”

    容素嬷嬷道:“姑娘年轻,宫里头的刑罚兴许知道的不多,这‘绝子’打在腰上,伤及妇人子宫,将来再也无法生育子嗣。”

第50章() 
将来再也无法生育子嗣。

    宫中惩罚宫人的花样百出,有龌蹉的,有毫无人性的,绿玉同样身为女子,怎么能,又怎么敢,将这样残酷的命运加诸在多福身上。

    冯晓瑟有些恍惚,心中无法抑制的疼痛,好似被毒蛇一点点地吞噬着。

    是她与绿玉结下了仇怨,连累了多福。

    是她害了多福。

    冯晓瑟不甘心:“嬷嬷,多福这伤势不知可还有转圜的余地?钱银方面不是问题。”

    有钱能够通神,在跟红顶白,捧高踩低的宫中,尤为如此。冯晓瑟进宫前,李竹君不但交给她丰厚的银票,还将京城里一部分的生意和郊外几个产出丰厚的庄子划归到她的名下,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容素嬷嬷半眯着眼,深深地看着冯晓瑟,目光意味深长,似乎想将她看透:“姑娘,板子上的人就是靠这一手活儿吃饭的。打板子的力度,位置,少一分,多一寸,都可以造成不同的伤势。子嗣上头,是不可能了。姑娘多宽慰她一些吧。”

    说着,容素嬷嬷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个天蓝色瓶子和一个褐色瓶子,细细地嘱咐道:“蓝色瓶子里的药,是清热解毒的,每两个时辰吃一丸;褐色瓶子里的药是活血化瘀的,每日两次,每次一丸,用清水化开,涂在伤口处。”

    冯晓瑟连忙接过药瓶,将容素嬷嬷的话牢牢地记下。

    容素嬷嬷又道:“受了外伤,人会觉得口干。别给她白开水,渴了就冲红糖水喂她。”

    冯晓瑟点点头:“知道了。”

    “今天夜里她会发热,你好好照顾着,可以用冷水帕子敷额头。我明儿再过来看看。”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面前这位看起来是不缺钱的主儿,容素嬷嬷对冯晓瑟的态度亲切了许多。

    “劳动嬷嬷了,来日还要仰仗着嬷嬷多多关照。”

    容素嬷嬷对冯晓瑟很满意,有礼,识趣,她面上带着笑意:“姑娘放心。”

    深夜。

    扑扑簌簌地下起了小雪。

    光秃秃的枝桠在冷风中战栗着,摇碎了一地的雪光。

    凝视着多福因为高热而发红的脸庞,冯晓瑟感到十分的悲凉。

    多福的愿望,是满二十五岁之后出宫,与家人团聚,拥有虽然普通,但是幸福的生活——温暖的小家,忠厚的丈夫,生儿育女,携手到老。如今这美好的希冀,也许都将化为了泡影。

    多福的善良为她带来了劫难,她会愿意原谅自己这个连累了她的人吗?

    初识多福,冯晓瑟并未以心相交。她始终警惕着,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坦诚以待少,功利和虚伪多。

    也许是缘分的奇妙,但更多的,是多福那颗水晶般剔透的心。让冯晓瑟放下心防,去接纳,同样还之以真诚。

    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水般纯净质朴。

    因为伤势严重,纵然昏迷着人事不省,多福的身体本能地烦躁乱动,嘴唇干裂,翘起一片片白皮。冯晓瑟拿来小匙,一小勺一小勺,小心地将红糖水喂进多福口中,又将浸过冷水的帕子敷在多福的额头上。

    多福终于平静下来,只嘴唇偶尔略微蠕动着。

    前世的影像,仿佛呲牙咧嘴的怪兽,从脑海深处咆哮而来。

    重生一世,为了改变自己和亲人的命运,冯晓瑟入宫。这个决定,使得原本与她并无交集的人们骤然起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绿玉,例如多福。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已然改变。

    任何事情总是存在两面性,有好的,就有坏的。有人运气好,就会有人运气差。有家族长盛不衰,就会有家族昙花一现。这是一种天道的平衡。

    一个人的胜利总是伴随着对手的失败。如果冯晓瑟扭转了命运,保住了自己,保住了亲人,甚至保住了冯家,那么因此而倒霉的,会是谁?

    原来,能够改变命运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命运本身。是命运给了她机会,来改变命运。

    冯晓瑟长出了一口气,她要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从自己的遭遇,叶小景,多福的遭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本质上,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良善的人,相反,她心中总是有一股戾气,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大公无私。她愿意尽心守护的,永远只有她在意的人。

    摸了摸多福的脸,还是热得烫手。冯晓瑟给她换过冷帕子,又为她的伤处重新上了药。

    一连三天,冯晓瑟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多福。困了,就靠在她的床边打个盹;饿了就囫囵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容素嬷嬷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见多福的伤势稳定,并没再恶化下去,留下几句叮嘱,便又走了。

    至于皇后将冯晓瑟调到内织染局的懿旨,被她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当下,多福身边一刻也离不了人,而旁的人眼见多福是为了帮助冯晓瑟而得罪了绿玉惹来祸端,都不愿多与她们接触。冯晓瑟心中已经做好了违旨不遵被责罚的准备。但奇怪的是,无论是皇后那处或是内织染局,并没有人来催促,训斥她,平静得好像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四天,多福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人也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能够吃下去小半碗的粥水。

    冯晓瑟为多福换过一身草绿色的干净衣裳,拢了拢头发,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多福,你现在感觉怎样?”

    多福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如今依然只能趴在床上。

    多日来压在冯晓瑟心中的那块大石似乎变得不再那样的沉重,她搬来鼓型绣墩,坐在床边,俯身,在多福的耳旁说道:“多福,我有很多的话要对你说,你如今身子弱,不必回应我,只要听着就好。”

    多福凝视着冯晓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冯晓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多福,是我对不起你。”

    她也曾想过瞒着多福,但这已经不是秘密的真相,又能瞒多久呢?绿玉的目的不正是想让多福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么。既然这样,倒不如将一切都撕扯开来,哪怕鲜血淋漓。痛过之后,坚强面对。

    “容素嬷嬷说了,你的伤势很重,伤到了根本,也许将来无法生育。”冯晓瑟凝视着多福:“你我都明白这个结果意味着什么,但是,你要坚强,千万不要一蹶不振,放弃希望。你先将身体养好,我去求淑宁太妃请太医给你看诊。若是宫里的太医不成,民间也还是有隐士高人,奇方妙药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去做。若是所有的法子用尽,依然无力回天,那么我会照顾你,尽我一切所能,不让你孤独流离,无所依靠。多福,请你相信我。”

    多福那失神的眼睛,被泪水蒙上一层薄雾。她的手指动了动,冯晓瑟伸手握住,指尖传来久违的温暖,只听多福艰难地开口说道:“瑟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仿佛内心汹涌的感情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冯晓瑟已经压抑了许久,担忧,悔恨,伤感,愤怒……此刻宣泄而出:“多福,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招来这一场祸事,是我给你带来了噩运……”

    冯晓瑟语无伦次地说着,泪如雨下。

    多福紧紧地握着冯晓瑟的手,任泪水静静地流淌。

    四目相投,无言以对。

    眼泪知道,那痛彻心扉的滋味。当眼泪流干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心都空了。

    “瑟儿,我认命。”多福闭了闭眼睛,棍棒打在身上闷闷的声音,绿玉嚣张的笑声,交织着不断地在她耳旁回响,让心头恨得滴血。

    “多福……”

    多福喘了口气:“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找淑宁太妃,也不要私自与宫外联系,这里是皇宫,这样做是犯忌讳的。”

    冯晓瑟摇摇头:“如今只是容素嬷嬷说你无法生育,兴许换个大夫看看就能好起来。”

    多福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宫里积年的嬷嬷那个不是人精?这里头的门道她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我已经这样了,别再把你也搭了进去,不值得。”

    冯晓瑟并未再继续劝说多福,多福说的话完全是为了她好,毕竟还有一个等着抓把柄的绿玉在一旁虎视眈眈。何况只看多福目前的状态,不是沟通交流的最好时机。但为多福治伤这个念头存下了,就不会轻易更改。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冯晓瑟拿出早已经备好的银票:“这里是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其中的二百两,有合适的机会,你便给叶小景的家人送去。他于我而言,虽然是个陌生人,但际遇让人唏嘘,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只盼他的家人将来能够过得好一些。另外二百两,留着你自用……”

第51章() 
多福秀眉一紧,吃力地抬了抬头,张嘴正要说话,冯晓瑟连忙按住她:“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让我到内织染局当差,我恐怕不能再长久地照顾你。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段日子,你须得好好地养着,若是年轻时落下了病根,到了老了时时发作,可是要受罪的。吃食用度,煎药熬汤,日常琐事,就请人去做,不必样样事情亲力亲为。虽然凝香阁里头的人害怕,忌惮绿玉,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悄悄地把银子递过去,总会有胆子大的愿意替你跑腿。该花就花,该用就用,花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容素嬷嬷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她就是面上看着严厉些,其实人不错。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放心去找她。容素嬷嬷是尚食局司药司掌药女官,绿玉奈何她不得。”

    “瑟儿……”

    多福心中急切地想要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单纯地忠于自己的内心,不需要她的愧疚,回报和补偿。

    冯晓瑟怎会不懂:“你的人品心性我如何不明白?咱们之间的情谊又如何能用钱银来衡量?你不是见利忘义之辈,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对我的真心,我感激,珍视并且永不忘怀。”

    多福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出这番话,冯晓瑟心里轻松了许多。多福有心结,她同样也有。与其遮遮掩掩地揣测对方的心思,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将一切摊开了说个明白。

    拍了拍多福的手,冯晓瑟道:“绿玉搜检我的房子,她拿走的不过是些散碎银子和不值钱的首饰。银票我缝在腰带里,每天贴身带着。我带进宫的银钱,一部分在我这儿,另一部分在寿康宫由我的侍女收着。宫外的钱庄里,只要拿着我的印鉴,就可以提出银子。所以你不要想着替我省俭,银钱上头我不缺。只要你好了,花再多的银子也是值得的。”

    多福紧抿着唇,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冯晓瑟压低声音说道:“绿玉那里,你千万要忍耐。这个仇,无论时日长短,我一定会为你报的。”

    多福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绿玉是平婕妤的人,对付她无异于与平婕妤为敌:“瑟儿,你别乱来。你听我的,她是石头你是美玉,别为她毁了自己。缺德事做多了,自有上天来惩罚她。”

    “上天要管的事情太多了,难免会有疏忽。”

    在多福的印象里,冯晓瑟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温柔和气。而眼前的她,冷漠,凶狠,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如果心被仇恨占满着,就只能活在阴影里。

    多福道:“瑟儿,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报仇,你也不许想。”

    冯晓瑟顾左右而言他:“说了许多的话,多福你累了吧,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熬粥来。”

    多福一把拽着冯晓瑟的手,指尖发白,双眼攫住她,沉声地:“瑟儿,答应我。”

    冯晓瑟伸手替多福挽了挽拂在额间的碎发,唇边扬起一抹笑:“安心。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第八章

    懿坤宫。

    夜雪轻轻。

    无声无息间,为大地换上了白绒绒的新装。

    窗前的玉兰树,花开一片,似有一缕缕冷香,蕴含着雪的清澈,雪的纯洁,雪的落寞,在空气中婉婉飘荡。

    长弦拨动,琴音悠扬。

    好似溪涧潺潺流水,有芦苇随风轻摇;又如崇山叠叠峦嶂,有鸟鸣赞颂风光。

    青衣素颜,那优雅高洁的模样,温柔如水。

    “采薇,你的琴艺愈发的精湛了。”

    若明若暗的宫灯下,长恭帝的眼眸仿佛笼罩着一层青雾,薄薄的,淡淡的,迷人却琢磨不透。

    皇后文采薇含笑:“谢陛下称赞。”

    她起身,绕过琴台,走到黄花梨八仙桌旁,打开食盒,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拿缠丝玛瑙碟子端着,送到长恭帝跟前:“陛下,这梅花糕是我特特到寿康宫向淑宁太妃讨回来的方子,您试试看,可口不可口?”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你特特去向淑宁太妃讨要?”长恭帝眉眼弯弯,淡淡地笑着,捻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口中。

    “如何?”

    “清香怡人,甜而不腻。还不错。”

    文皇后笑道:“这梅花糕是冯修容的族妹,冯家六小姐独创的,宫里的御膳房都做不出这个味道呢。”

    “嗯。”长恭帝不甚用心地听着,随便地应道。

    “平婕妤向淑宁太妃要人,我允了。如今冯书史已经在凝香阁伺候了一段时日。”

    “哦?”长恭帝似是来了兴趣:“冯修容那边就没有什么动作?”

    文皇后侧头想了想,勾唇微笑:“平婕妤和冯修容从来都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子,倒是冯书史,她的表现担得起‘蕙质兰心’这四个字。我下旨将她调往内织染局,想看看她被逼到极限,能爆发出何等的力量。”

    长恭帝俊眉一挑:“平婕妤竟未能将她逼到极限?”

    “早着呢。”文皇后笑着接口道:“我看呐,冯书史压根儿就没将平婕妤放在眼里,忍耐除了是为了自保,更多的是懒怠,懒得动脑筋与平婕妤计较罢了。”

    长恭帝笑出声来:“听你说着,这冯家六小姐还挺有意思的。采薇似乎对冯书史很关注?”

    “梅林宫女上吊那事,她出乎意料的镇定,一眼就瞧出人是他杀而不是自杀的。她心稳,胆子大,对于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来说,很难得。”

    文皇后的眼线遍布后宫各个角落,寿康宫当然也不例外。

    长恭帝心知肚明,文皇后从未曾隐瞒过他什么。他眼帘微敛:“宫里的事情由你操持,朕很放心。”

    虽然是笑着,文皇后却敏锐地从长恭帝的笑容里察觉出一丝疲惫和无奈:“陛下可是累了?”

    长恭帝摇摇头,又点点头。朝政纷杂,退让、进取,妥协、对立,哪怕贵为至高无上的君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早已经习惯,并且斗志昂扬,从不气馁。但偶尔,心中压抑的郁气还是需要宣泄。

    他长叹一口气:“消减赋税推行得不顺利。朕派往东、南、西、北四省的传令官陆续回京。据他们回报,四侯当面是满口应承,转过身却把朕的旨意置若罔闻。

    朕给予子民的恩典被四侯抹杀,却拿着朕的名义继续向百姓抽取税赋,百姓们的怨言全都由朕承担着,而这笔庞大的税款,从不入国库,只肥了四侯的私库。

    朕的旨意,只能执行于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二十一个州县,四侯的封地上,百姓只知道尊侯爷而不知道敬陛下,朕这个连国君主,做得可算是憋屈。”

    虽说妇人不得干政。但两人少年夫妻,一路走来,早已经有了默契,并不拘泥于这些,只见文皇后皱着眉,面带薄怒,道:“各省节度使,各州刺史,难道皆是尸位素餐?又或是摄于四侯淫威缩手缩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命官却不能为君父分忧解难,是为不忠。”

    别的妃嫔或许专注与争宠或是风花雪月,文皇后却是亲眼见着长恭帝为了国事殚精竭虑。

    长恭帝摆摆手:“除了西省节度使杨成是由北省光烈侯马恒举荐的之外,另三省节度使皆是由朕亲自选拨指定,他们也许没有大才,但忠心是有的。

    四省的行政、军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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