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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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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们噤若寒蝉。

    文皇后哽咽:“母后……”

    “孩子,起来吧。”

    石青色长袍上绣着傲霜独立的千瓣菊,此时仿佛失去了力气,萎靡地褶皱着,暗淡地依附在绸缎上。

    文皇后起身,搀扶着皇太后的手臂,坐回凤椅上,又亲手端来参茶。

    好一会儿,皇太后脸色稍微和缓了些许:“众位卿家,平身吧。”

    “谢太后娘娘。”

    “吵也罢,闹也罢,施家该怎样处置,还需得众位拿出一个章程来。”

    所谓投鼠忌器。施家倒了也就倒了,可是施家背后的永平侯叶家,却让许多人不敢得罪。但转念一想,不敢得罪永平侯,难道就敢得罪陛下,得罪皇太后么?

    “哀家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凡施家有一分的道理在,哀家也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这一条条的罪状,刿目怵心。

    当日陛下得知真相,就已是切齿痛恨,披挂上阵,要亲自带人诛施家九族。到底是年轻,年少气盛,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耻辱。哀家好说歹说,方才将陛下劝回来。哀家心疼陛下,可哀家也明白,若是冲动行事,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风波。所以哀家劝陛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众位卿家,请将心比心,若是诸位的府上后院出了这等丑事,是否能容忍做恶之人继续逍遥自在?”

    皇太后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是入情入理。

    宫女地位虽然卑微,但也不是没有被君主看中青云直上的幸运儿。此时,朝臣们的心中皆是雪亮,施仲茂与宫**乱宫闱是一重罪,施家妄图混淆皇家血统又是一重罪,的确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何况施家曾经的依仗——神武军,如今由大元帅殷赫统领,哪怕四侯的势力想要保住施家,也是无力回天了。

    刑部尚书出列,朗声道:“启禀太后娘娘,按律,施仲茂凌迟处死,夷三族。族中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没入教坊。”

    “臣附议。”

    “臣附议。”

    ……

    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皇太后点点头:“既然众位卿家已经有了决定,便依此实行吧。”

    赫赫扬扬的施家轰然倒下,一夕之间没落凋零。

第58章() 
想起春光明媚,两人在水榭里围着棋盘对弈;想起鸟语蝉鸣,她在玉兰树下穿花针;想起霜天红叶,她提笔在他画的荷花图上写下一首诗;想起白雪皑皑,一同欢笑着堆雪人做冰灯……

    那样美好的时光,被一场火焚烧殆尽。

    文皇后沉吟片刻:“也许是冯晓瑟和菀心一样,有着一副锦心绣肠。”

    “宫里头聪明的女子太多了,菀心和她们不一样。”顿了顿,长恭帝的语气带着些许犹豫:“冯晓瑟,和她们似乎也不一样。”

    长恭帝原本有迎沈菀心入宫的打算,正正因为这“不一样”,他踌躇了,深宫是个大染缸,他生怕沈菀心那最为让他珍惜的特质将经不起天长日久的渲染,消磨殆尽。

    这一迟疑,便是永远的错过。

    “哦?菀心的性子臣妾是了解的,所以明白陛下的意思。可是冯晓瑟,陛下认为她是如何的不一样?”文皇后侧头看他,问道。

    长恭帝微敛着眼眸:“我看着她笑盈盈,看着她愤怒失控,看着她惊惶无措,看着她镇定从容。很难想象,一个普通女子,能够在这样激烈的情感冲突中游刃有余。

    彼时,当她冷冷地说着——陛下给予我的恩典,我会用神武军指挥使的位置来换。月光轻柔,落在她的眼里,却像是两簇火苗,整个人都好似被点燃了。恍恍惚惚,我仿佛感觉到是菀心的魂魄回来了,她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所有伤害过她以及沈家的人,都将被吞噬。

    她心狠手辣,她冷静果敢。

    那一夜,身陷火海,她一定很痛苦,很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她与她,密不可分。

    文皇后百感交集,施旭鹏曾任镇西军副指挥使,在攻击沈毅之时卖力地摇旗呐喊,为四侯立下了汗马功劳。若不是因着皇太后的劝谏,依着长恭帝的性子,定会诛九族,让施家不留一个活口。

    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陛下……”文皇后喃喃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傅沈毅和沈菀心,是烙印在长恭帝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沉沦,是悲伤,是破碎,是死亡。

    时间,让这伤口越来越深,深可见骨。

    许久。

    文皇后斟酌着,道:“陛下,这一回扳倒施家,冯晓瑟功不可没,不如,纳她为嫔妃,晋封吧。”

    至少她是特别的。纵然无法填补长恭帝心中的缺憾,能在他的落寞和苍白中留下一抹亮色,便已经足够。

    往事如烟。

    不堪回首,却又历历在目。

    长恭帝情绪有些低落,但并未被迷乱了理智。他眉头微微地皱起:“冯家已经送了一个女儿入宫,再纳一个,似乎不太妥当。”

    文皇后浅浅地笑着:“国朝历史上,姐妹同时纳为嫔妃的例子有很多。冯晓瑟这样机敏多变,放出宫去,可惜了。何况她是走昌国公府的路子进宫,与冯家似乎关系不大呢。”

    “昌国公府。”长恭帝想了想:“冯家似乎有些奇怪,冯子康自请外放北省,难道他另有主见,不愿苟同冯博文依附于四侯?”

    若是这样的话,冯晓瑟入宫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冯晓瑟如今的品阶为正四品下女书史,臣妾的意思,给她正五品才人的位分,陛下您看如何?”

    长恭帝声音低低缓缓:“就照你的意思去做。”

    “是。”文皇后点点头,心中又想起另一桩事情来:“昨儿给皇太后请安,德妃带着大皇子,五岁的孩子,原该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可是大皇子瘦骨伶仃的,说一句话得喘上好几口气。臣妾看着担心,只怕他是个没福的。”

    大皇子连珂,德妃慕容清溪所出,自小体弱多病。文皇后所说的“没福”,便是指的寿数不长。

    见长恭帝沉默不语,文皇后又道:“陛下,皇家的子嗣血脉,关系着江山社稷的传承,如今您膝下空虚,于国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臣妾恳请陛下,若是再有妃嫔怀上身孕,请陛下将孩子保下来。”

    这些年,宫里头有孕的妃嫔不少,可能够平安诞下子嗣的,除了慕容清溪,一个也没有。

    长恭帝抿着唇,眼眸渐渐笼上一层阴霾:“采薇,许多事,朕不曾瞒着你,逍遥宫宫主给朕摸过脉,言明朕活不过四十岁。每每思及此,便觉得时间紧迫,时不我待。

    四侯皆权倾朝野,必须压制,必须铲除。这是先祖,先帝的遗愿,也是朕的责任。只是四侯太过强大,像是始终无法逾越的高山,朕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他们,惟有一点点地侵蚀。这是一条注定艰辛的道路,生命有限,如果朕不能成功,那么朕的儿子,皇位的继承者,必须沿着朕指定的方向,继续前行。

    采薇,你性子与皇太后相似,仁厚,处变不惊,却不善于心计。回想朕即位之初,虽有皇太后爱护,但我们母子几乎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太艰难了。必须要一个强悍的人同你一道,协助新帝,抵御来自朝堂的明枪暗箭。

    皇儿的母亲,地位异常重要。主少,母强,这是极为危险的。若是她无法抗拒权力的诱惑,专横跋扈,放肆恣睢,那便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制约。若是她祸乱朝政,又或许与四侯相勾结,则我连国江山危矣。

    她必须坚定,必须果断,必须睿智,必须心怀天下,必须服从朕的意志。

    所以,朕从不压制宫内的争斗,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朕乐见其成。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又怎能护住我连国江山?

    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生育下朕的子嗣,才有资格成为连国下一任的皇太后。”

    路在脚下。

    一串脚印陪伴着背影,孤单,脚步却未曾停歇。

    太傅沈毅的离世,沉重地打击着长恭帝,同时也激起了他的斗志。他雷厉风行,非常激进地颁下一道又一道圣旨,只要不遵从他的命令,轻则投进监牢,重则直接砍头。

    一时间朝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诡异的是,四侯倒是出人意料地安静,隐遁在自己的领地,甚少干涉朝堂政务。

    少了四侯的掣肘,长恭帝更为勇猛无畏。

    少年人的野心和冲劲,会让他们被暂时的志得意满所蒙蔽,忘记了风险从来就像是毒蛇,蛰伏是为了酝酿更为凶残的反击。

    直到有一日,长恭帝的身体出现了异常。连着三天,晨起之时,他都会流鼻血,血色发黑,十分骇人。第四日,元乾宫有两个太监,一个宫女同时吞金,自尽身亡。他们分别负责管理着长恭帝的茶饮和沐浴。

    消息被即刻密报到寿慈宫,皇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恭帝被暗算了。

    她雷霆震怒,下了重手处置。严密封锁了长恭帝中毒的消息,将犯事太监和宫女的家人,包括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全部被抓拿,先是严刑拷问,然后处死。元乾宫除了吴名之外,伺候的宫人被血洗了一遍。御林军十三卫红了眼地四处拿人,有的宫人早晨还在替主子跑腿,下午便成了一具直挺挺的尸首。

    绿叶仿佛泛出了红色,连空气都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一段日子,宫里头上上下下,就算是心中恐惧,迷惑,暗自猜疑,皆识趣地缄口不言,害怕惹祸上身。

    但,再严厉的惩罚,填进去再多的人命,都改变不了长恭帝已经被毒害的事实。

    已经四十年未曾迈出宫门一步的皇太后亲自前往苏凉山逍遥宫,请来逍遥宫主,他是连国,乃至整个天下,医术最为高明的人。

    逍遥宫宫主为长恭帝把脉之后,摇头叹息。

    他中毒颇深,毒素已经淤积在五脏六腑,用药可以压制,却无法将毒素完全清除。幸而犯事的太监和宫女毕竟有所忌惮,每日下毒的分量很轻微,不然长恭帝早已经毒发身亡。

    皇太后心如刀割,痛心疾首,她抱着长恭帝哭得泪如雨下,絮絮叨叨地道是辜负了先帝的嘱托。

    长恭帝却是很平静,或早或晚,人终归是要死的。衡量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实现了自我的抱负。

    他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方式行事,只不过手段温和了许多,懂得了以退为进的道理。朝臣们也渐渐安心下来,于是君王,朝堂和四侯,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旧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文皇后哀思如潮,谁能想象得到,陛下乃是天之骄子,人生却如此悲凉。更为隐秘的伤痛,她曾生育过两位公主,可惜皆是年幼夭折。嫡子正统对于江山社稷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她也曾焦虑,也曾一碗碗的熬药往肚子里头灌,可惜全然无用。

    文皇后眼眶发红:“陛下子嗣不丰,这是臣妾的罪过……”

    长恭帝转身,走到文皇后身边,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劝慰道:“采薇,你无须自责。若能有嫡子继承大统,是朕的福气。若是不能,也是咱们没有这个缘法罢了。”

第59章()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相互支撑,看花开花落,看浮光流年。

    “若是臣妾争气些,陛下便不用这般为难。”文皇后低声地说着,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下来。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坚定。

    年少时,也曾偷偷看过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也曾有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念头,自从身披太子妃那华丽的杏黄色四团金凤吉服,到接过沉甸甸的皇后金册宝印,她深深地知道这不仅仅是荣耀,更是责任。

    为贤妻,她必须恭敬孝道,相夫教子,恪尽职守为陛下打理后宫;为良后,她必须母仪天下,辅佐陛下维护连国的江山社稷。

    天家容不下爱情,纵然有,也必须揉开了,掰碎了,埋藏在心底。

    君王和皇后的最高尊重,不是爱情而是信任。奢求一些无法得到的,最终会连已经拥有的一并失去。

    “采薇,这不是你的错,你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陛下,容臣妾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皇子身子弱,未必养得住,且德妃乃是光善侯李廉的外甥女,若是,若是……”文皇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话不成话。

    长恭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默了默,道:“当初是朕失算了,贵妃、贤妃同时出手,没料到德妃竟然能将这一胎保下来。作为父亲,朕对珂儿,始终是有愧的。但无论如何,朕绝对不能让四侯的血脉登上皇位,珂儿注定是个闲散王爷,朕只能保住他一生的平安富贵。

    若是不得上天眷顾,朕身后并未留下其他的子嗣,便由三弟承平郡王继承朕之位。”

    先帝有三子,长子怀义亲王,皇后所出,三岁殇。次子长恭帝,庄修媛所出。三子承平郡王,淑妃所出。

    文皇后惊讶地瞪大眼,这是长恭帝第一次对她交代着身后的安排。

    只听长恭帝又道:“三弟聪明伶俐,风流倜傥,却又恃才傲物,不屑与朝臣结交,为臣,这是优点,为君,这便是短处。幸而他的性子随了淑宁太妃,宽容,知礼,识大体,想来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君主。

    采薇,朕的这个决定,经过了反复的思量,于连国而言,是大善,但于你而言,却是委屈。朕的皇儿即位,无论是谁,你都会是母后皇太后,将继续统帅后宫,并且辅佐新帝处理朝政,大权在握。若是三弟即位,你便仅是新帝的寡嫂,名分上自然是尊贵的,可是实际上不在其位,也就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了。

    朕将颁给文家丹书铁劵,保文家世代安宁。给你留下一道密旨,若是新帝沉迷酒色,昏庸无度,残虐百姓,你可有权废之,另立新君。

    采薇,朕只能做到这些,你别怪朕狠心。”

    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僵,长恭帝凝视着文皇后,只见她抿着唇,目光忽的冷了冷。

    长恭帝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歉意。

    片刻的震惊过后,文皇后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皇太后和皇嫂,地位的确是云泥之别。但陛下总归是顾惜她,顾惜着文家,不然便不会将这关系到皇位更迭的机密大事与她和盘托出。她万万不可自乱了阵脚,错行一步,便可能万劫不复。

    陛下如今二十八岁,远远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时间还长,未来如何,事在人为。

    稳了稳神,文皇后仰头看他,道:“臣妾多谢陛下眷顾。”

    长恭帝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窗外,雨仿佛缠绵无尽。那被深锁着的所有哀怨和愁绪,来不及说再见,便匆匆消失在天地间。

    第十二章

    蔚蓝色的晴朗天空,有几朵棉絮般的白云在飘着。

    不知何处飞来几只小鸟,扑动着翅膀,落在飞檐翘角上。

    内织染局。

    “奉天承运,圣人制曰,冯氏晓瑟,系北省昌乐县令冯子康之女,淑慧性成,端庄柔顺,册为才人,封号敏。尔当恪遵皇后之训,勿负朕命。”

    礼部员外身着四品云雁补服,朗声地宣读着圣旨。

    冯晓瑟跪听着,也许是阳光太盛的缘故,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觉得双腿发麻,脑子炸了似的不断轰鸣。她竟然被册封为正五品才人,成了陛下的妃嫔。

    不是没想过自己的结局,却从未倒料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那夜陛下亲眼见着她杀人,见着她的罪恶,丑陋,怎会又将她纳入自己的后宫。

    淑慧性成,端庄柔顺。听着不像是赞美,倒像是讽刺。

    “敏才人娘娘,请接圣旨和宝册。”礼部员外郎宣读圣旨过后,笑眯眯地朝冯晓瑟说道。

    冯晓瑟怔住了,一点反应也无。

    礼部员外郎见状,轻咳一声,心中暗道,也难怪,飞上枝头变凤凰,必定是高兴坏了吧。这内织染局自建立以来,是头一回有在此做工的宫人被册封为妃嫔。他便又重复道:“敏才人娘娘,请接圣旨和宝册。”

    随礼部员外郎一同前来宣旨的小太监忙走到她身旁,躬身在她耳边提醒:“敏娘娘,接旨了。”

    敏娘娘。是在唤着她吗?

    冯晓瑟磕了一个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搀扶着冯晓瑟起身,她脚步虚浮地走上前,接过圣旨和银质的宝册,面无表情:“有劳大人。”

    见冯晓瑟似乎仍是浑浑噩噩,不甚清楚的样子,礼部员外郎收敛了笑容:“礼部已经派人前往冯府宣旨,想来府上娘娘的亲友们很快便能接到娘娘的喜讯。”

    “是。”

    “下官要前往懿坤宫复旨,还请敏才人娘娘随下官一道,往皇后娘娘跟前谢恩。”

    “是。”

    忘记了是怎样从内织染局来到懿坤宫,当冯晓瑟仰望,入目便是屋顶明黄色瓦片的刺目光芒,她方才如梦初醒。

    这一刻,她不再是瑟儿,不再是冯书史,而是敏才人。

    眼中涣散的光芒又重新凝固,既然当初是她选择进宫,那么便要有承担各种后果的决心和勇气。

    迷茫的心,彻彻底底的清醒,彻彻底底的坚定。

    陛下的嫡妻,是皇后。其余的嫔妃,无论位分有多高,出身有多好,有多得宠,都不过是妾。

    人必须谨守自己的本分。

    掂量不清自己的斤两,是为自不量力。

    冯晓瑟深深地伏跪着,很是恭谨。眼角的余光仅能够看见文皇后秋香色马面裙裙摆的一角,金丝牡丹,富丽堂皇。

    “敏才人,起来吧。”文皇后和煦的声音响起。

    “谢皇后娘娘。”

    冯晓瑟起身,垂头,站立在一旁。

    文皇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见她脸色如常,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自鸣得意又或是焦躁不安,身上那股沉定宁和的气息,倒真与沈菀心有几分相似。

    但,她那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不禁让文皇后皱起了眉头,话里也有几分责备:“陛下已经下旨册封,你如今已是才人的位分,为何还穿着宫女的衣裳?”

    “旨意来得突然,奴婢未曾有准备,所以……请娘娘恕罪。”冯晓瑟解释道。

    文皇后不冷不热地:“话虽如此,但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任谁都不能违背宫里的规矩。念在你是初犯,这一次便罢了,不可再犯。”

    冯晓瑟默默地听着,口中应道:“是,谨遵娘娘教诲。”

    “才人的朝服,吉服,本宫已命针工局赶制,这一两日便能完工。丹秀楼的景致不错,今儿收拾收拾,就搬进去吧。你留在寿康宫的两个丫头,已经派人带到了丹秀楼,她们是随着你进宫的,往后还是跟在你身边伺候吧。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忽的?”

    “皇后娘娘为奴婢考虑得很周到,奴婢多谢皇后娘娘的照拂。”

    冯晓瑟的谦卑知礼,让文皇后的目光更柔和了些:“你曾与陛下提起过的凝香阁的宫女多福,本宫将安排她七月初一出宫。”

    每年的七月初一,是宫里适龄宫女放出宫的日子。

    冯晓瑟心喜,眸中有华光闪烁:“谢皇后娘娘恩典。娘娘,多福出宫前奴婢是否能与她见上一面?”

    面对文皇后,冯晓瑟将自己放得很低。她谨记着李竹君对她说过的话——世上没有谁是傻子,尤其是在位尊者的面前,与其私下里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花招,还不如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见文皇后淡笑不语,冯晓瑟想了想,斟酌着,道:“娘娘,多福在奴婢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给予了奴婢许多的帮助,为了这,多福吃了许多苦。她出宫后,未来天各一方,再见无期。奴婢想要见见她,一来是全了这份情谊,二来是了了这份牵念。恳请娘娘恩准。”

    文皇后凝视着冯晓瑟,似乎想要看清她的眉梢眼角,隐藏其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好半晌,方才笑着:“罢了,横竖如今距离七月初一也没几天的光景,本宫就将多福从凝香阁调到你的丹秀楼,陪伴你一段时日吧。”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唇边绽放的笑容明艳如春:“多谢皇后娘娘。”

    文皇后笑了笑,摆摆手:“今儿你的事情也多,本宫就不留你了。若是空闲,便来懿坤宫陪本宫说说话吧。”

    冯晓瑟躬身应道:“是。”

第60章() 
迈步走出正殿,楠木雕万福万寿隔扇门将殿内、殿外隔绝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文皇后端庄敦厚,言谈举止很是和善,相处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冯晓瑟自认为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文皇后也许根本不屑于向她施恩笼络,但她愿意将多福从凝香阁里调到丹秀楼,让冯晓瑟打心眼里对她充满了感激。

    环顾四周,懿坤宫是个三进的院落,重檐叠角,凌空的飞檐有凤凰振翅欲飞。六级台基,比宫里其他宫妃的宫院都要高出一筹,显示出皇后身份的无比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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