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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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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里,两日前景寿院里的那场小风波,谁是谁非就已经不再重要。深宫里的斗争,没有硝烟,但却比战场上的厮杀更为恐怖。因为它是阴狠的,森冷的,甚至是以和善的笑容为掩盖的。两串红珠,仿佛两条血带子,将这种残酷延伸到宫外头。

    雪已经停了。

    从绞纱帐的缝隙向外看去,天空一片灰蒙蒙。云层密密厚厚,堆堆叠叠,一直延伸到天边。

    冯晓瑟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涌出,直至四肢百骸。她拿起茶盅,放到唇边,正要喝,被李竹君止住:“冷茶伤胃,莫喝。”

    “母亲……”

    冯府风光无限的荣耀,竟然是以冯晓筝的失子之痛所换来的,人人喜悦欢欣的时刻,谁又会怜惜冯晓筝的感受?

    成王败寇。

    落败的人,有补偿,却没有公道。

    冯晓瑟有些惶惑,有些迷茫。

    李竹君握着她的手,温暖从手心传递:“母亲懂得。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对人心失去信任,而是想告诉你,人是有欲望,有所求的。在实现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代价。

    人心隔肚皮,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对你微笑,明天会不会转身就将你出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道理。

    你的性子落落大方,宽容,以善意去揣摩人心。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它使你很容易忽略别人隐藏的恶意,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出卖?母亲,您的意思是……”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我们看到的结果,有可能是虚假的,扭曲的,甚至经过利益交换的。

    冯修容流产,不外乎两种结果。也许是无知无觉中被人所害,只能惋惜她的手段不够,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孩子;也许是她窥见了别人的算计而顺势为之,那么便是有更为重大的诱惑,使得她愿意以放弃孩子为代价来交换。”

    冯晓瑟想了想,情绪有些低落:“太复杂了。想不到两串红珠子引出那么多的事端。母亲,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我的思路。”

    李竹君温柔地:“慢慢想,不着急。

    今日母亲与你说的话,涉及宫中,已经出格了。出得我口只入你耳。回头我把果儿带走,让她在我房里伺候。红珠子的事情就交给母亲处理,你不要理会了。

    我们只是普通人,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不掺和,也没这个能耐掺和。我们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炭盆里的火光渐渐熄灭,在寸寸冰冷的空气中,世界,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夜,似乎蕴含着神秘的美感。

    没有星光,远山隐没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只能模糊地看见浅浅的轮廓。

    北风呼啸,凛冽刺骨。

    这样寒冷的夜晚,最适合全家围坐在小火盆旁边,烤上两个土豆或者红薯,点滴的温馨,足够驱散一夜的寒意。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面上奔跑着,家,已经近在眼前。

    冯子康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氅,迈着大步,走进景澜院。

    游廊上挂着纱灯,一个连着一个,由近而远,一阵风吹来,纱灯跌宕起伏,犹如颗颗明珠,洒落在碧波上。

    一窗橘色的暖光,似乎在等待着迟归的脚步。冯子康的心头有一股暖流划过,仿佛是感受到召唤一般,脚步也变得越发轻盈。

    “太太,三老爷回来了。”画眉笑着,一边说话,一边为冯子康将厚厚的棉制门帘挑起。

    进得正厅,地龙烧得正旺,暖洋洋的,有清幽的百合香气扑面而来。只见李竹君歪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部书,看得极认真。听见声音,忙放下书,起身,上前迎接。

    “老爷。”

    李竹君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粉蓝地五彩团花绸面长袄子,妃色撒花棉绫裙,墨黑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堕马髻,斜插着一支金累丝镶粉红碧玺莲花簪。明媚的灯影笼罩着她,笑意嫣然,娉娉婷婷。

    冯子康解下裘皮大氅,递给百灵,手上还提着一只方方正正的粉紫色纸盒子:“知道你喜欢卢家铺子的玫瑰糕,回府时路过,就买了。”

    百灵连忙上前,双手接过。

    李竹君贴心地斟上一盏热茶,送到他的跟前,笑着:“多谢老爷。”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冯子康喝了两大口,顿时觉得满口生津,通体舒畅。

    李子君鼻尖嗅到冯子康身上一抹淡淡的酒气,便转头吩咐着:“杜鹃,让小厨房将醒酒汤送来。”

    冯子康叫住:“不必了,只略喝了两杯,不妨事。都水监内一位同僚谋了个外放的机会,将前往北省青平县任县令,今日是为他践行。”

    李竹君笑道:“北省气候苦寒,老爷的这位同僚只怕会辛劳些,比不得京城里的舒适自在。”

    冯子康换上家常的深蓝色暗花棉袍,道:“听从青平县回来的人说,此地位于北省与西省交界,沟壑纵横,很是荒凉。”说着,若有所思:“然,环境越艰苦,就越能磨练人的意志,何况为人臣子,当为国效力,为君父分忧。贪图享乐,不愿吃苦,岂是君子所为。”

    “老爷说得是。”李竹君低声附和着。

    冯子康举人出身,连考两榜,却未能再进一步。他精于人情世故,都水监丞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他依旧做得有声有色与同僚颇有交情。

    有能力、有手腕、有大张宏图的胸襟和期望,家世也不俗,只是父子兄弟同朝为官,虽然不是同一部门任职,但家族的资源、人脉是有限的,有人必须收敛锋芒,做出退让。大哥冯子文是长子、嫡子,将来还会是冯氏的族长,冯子康只能成为的兄长陪衬。很无奈的事实,不接受,又能如何?

    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难道只能一辈子窝在都水监?日日对着无穷无尽的图纸资料?哪怕如同那位同僚一般,得个县令的实职,就算不能建功立业,多干实事,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十几年的夫妻,从冯子康的眉梢眼角,李竹君便能将他的心思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不忍他满腔郁气,李竹君道:“老爷,小厨房做了鸡汤银丝面,再配上几样小菜,端上来可好?”

    冯子康默默地告诫着自己,兄友弟恭,千万要忍耐,不能为了自己的那点心思而坏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他长出一口气,道:“晚饭时只顾着和同僚们说话,倒没吃什么,如今正好饿了,叫人端上来吧。”

    雪白的银丝面浸在金黄的鸡汤里,面上疏疏落落撒着切得碎碎的葱花,配上脆嫩的酱萝卜,清爽的椒米拌木耳,诱人的浓香让人不禁食指大动。冯子康顿时将烦恼抛在脑后,拿起筷子,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第8章() 
李竹君含着笑,唤来杜鹃:“让小厨房将今日做的奶糕、豌豆黄收拾两碟子,给朱姨娘和范姨娘送过去。”

    冯子康接话道:“你和善,素日待她们宽厚,她们那里何曾缺过吃食。天又黑又冷的,何必特特派人去送点心?”

    李竹君款款地坐到冯子康对面的绣墩上,说道:“按理说,老爷给我买的玫瑰糕,我应当分成三份,让两位姨娘也尝个新鲜。但这是老爷对我一片心意,我很欢喜,根本就不想与他人分享。未免旁人嚼舌根,说我不贤惠、不公道,我就将小厨房的点心送过去,老爷说我做的对不对?”

    李竹君脸颊绯红,双目亮晶晶的,好似有星光在闪耀。一席话,让冯子康心动神摇,男人的劣根性,既要求妻子贤惠大度,容忍下自己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又想要妻子以夫为天,对自己绝对的崇拜绝对的情深意长。

    只是细听她的话里,似乎别有它意。冯子康手上的筷子顿住:“怎么,有人不安分,乱嚼舌根?”

    “前几日我恍惚听见有人在抱怨,说我只顾着自己生下的孩儿,丝毫不怜惜庶女的死活。二小姐过年后就十七了,还未定下人家,都是我这个嫡母的过错。”说着李竹君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委屈。

    一般的女孩儿,十二三岁便要相看人家,定下亲事,及笄之后,就可以成亲了。二小姐冯晓笙年将十七,亲事遥遥无期,确实不应该,但内里却是别有缘故。

    冯晓笙十三岁时曾经定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太仆寺中牧监何大人家的小公子。不料一年之后,何小公子一病不起,去世了。冯晓笙身上从此背上了克夫的名声,上门来提亲的不是娶做填房,就是家风不善,不说冯子康夫妇,就是老太爷、老太太也不能答应,所以亲事便就这样耽搁了。

    冯子康皱眉:“笙儿的婚事的确让人头疼,家世好的子弟,哪怕是庶子,都是高攀不上了。我看,只要人品实在,肯上进,家里穷一些也无妨,不过是多贴补些嫁妆罢了。”想了想,又说:“就是嫁进去做填房,也行。”

    冯子康已经发了话,李竹君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冯晓笙的婚事处理不好,马上就会有一顶不慈、苛待庶女的帽子压下来。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坏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我明日就请老太太、大嫂、二嫂帮忙留意着,二小姐的婚事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嗯。”冯子康应了声,筷子夹了一片酱萝卜,塞进嘴里。

    到底是喝过酒的缘故,冯子康觉得身体有些疲乏,吃过宵夜,匆匆洗漱,便沉沉睡去。

    沙漏中银色的细沙缓缓地流动着,点滴地记录着流逝的时光。

    夜渐渐深了,李竹君却没有睡意,坐在灯下,拿起已经描好“五蝠捧寿”花样的绣花绷子,右手拈针,针线从绣花绷子下面穿出来,把针从起针的内侧绕过去,然后在紧挨着出针处入针,如此反复多次,一朵精致的团云便大功告成了。这是为冯子康缝制的荷包,自然得多花些心思。

    看着绣面,李竹君的心思飞得很远:

    感情是相互呼应的。你爱我有多深,我便以同样的情意来回报。

    冯子康和李竹君的亲事,说起来算是有几分传奇的色彩。

    先昌国公(李竹君祖父)是一品国公,冯府先老太爷(冯子康祖父)是正四品尚书省右丞。

    两人虽然同朝为官,但品阶相距甚远。然而两人不约而同地,对酿酒最有心得,结识后不久,便成为莫逆之交。

    为了庆贺长荣帝圣寿,先昌国公和冯府先老太爷决定,共同酿造一种新酒,进献给陛下。

    在一次酿造的过程中,冯府先老太爷不慎,将雪花糖打翻落入蒸熟的大米里。歪打正着,竟酿出了淡雅幽醇的好酒。

    两人兴高采烈之下,都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喜事,喝酒、摆宴太过普通,最后两人以各自的玉佩为信物交换,结亲,做儿女亲家,办一场大喜事以为庆贺。

    既然两家族长做主结亲,当然是嫡子女之间的婚配。当时昌国公府只有四小姐李竹君年龄合适而未曾定亲,与冯府三少爷冯子康年岁相当,于是亲事便迅速地定了下来。

    消息传出,几乎是一片哗然,就连先昌国公夫人全德郡主也极为不满,认为冯府门楣太低,不般配;冯子康籍籍无名,不合适。但在先昌国公坚持下,双方交换年庚,八字十分相合,婚事便不可更改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李竹君,自小接受的是贵族女子的教育——立德修身,贤孝敬慎,堪称大家闺秀。

    她表面平静,八风不动,可内心也不是没有怨言,尤其是对比家中其他姐妹的夫婿,无一不是高门大户、世家权贵的子弟,再不济,也有进士功名在身。反观冯子康,四品官的三子,只是举人,还未出仕。未来如何不好说,当下绝对是相当普通没有丝毫闪光点的。

    怨埋怨归埋怨,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在李竹君接受了现实,全心全意待嫁的时候,冯子康闯出了一个大祸——他的通房丫头竟然为他生下了庶长女。

    京城再度一片哗然。昌国公府和冯府火速地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烈话题。这样的情况下,连极力主张两家联姻的先昌国公也极为不满。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冯子康身着单衣素袍,足足在昌国公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据说冯子康被冯府小厮抬上马车的时候,浑身僵硬,手脚发青,连眼皮都冻住了。回府后,两个大夫轮流用雪为他擦身体,救了整整一天,才拉回一条命。

    冯子康和李竹君的婚事终于如期举行。

    经历了这许多,冯子康仿佛在一夜之间从少年郎蜕变成男人。由毛毛躁躁变得沉着稳重;由对婚姻一知半解到肩负起家庭的责任;由不懂世事到精于人情。

    新婚第二天,冯子康便对李竹君推心置腹:从小母亲就偏爱大哥,连带着父亲对他也是淡淡的。虽然已经中了举人,家里对他的支持,是有限的,更别提将来分家,能得到的资源,包括财产,只怕很稀薄。

    好在老祖母对他关爱有加。老祖母逝世前,将自己嫁妆里一部分的田地、铺子、金银体己给了冯子康。这些产业在老祖母留下的老仆人精心打理之下,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

    冯子康将名下的私产,交由李竹君,并且院子里的事务,无论大小,全都由李竹君做主。

    至于那个产下庶女的通房丫头,在李竹君进门之后,抬成了姨娘。冯子康对她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按照规矩,庶女必须养在嫡母身边,但李竹君没有主动提议,冯子康也没有主动要求,这事就这样被两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冯子康给予李竹君完全的信任和尊重。信任她行事能够遵循自我的本心,尊重她作为正妻的权力和职责。

    李竹君怀有长子冯晓信时,婆婆以李竹君不方便伺候为理由,送来一个丫头,开了脸,成了姨娘。冯子康也只是面子上应付了事,除去工作,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伴在李竹君身边。

    有时候为她按摩微微肿胀的双腿,缓解抽筋带来的痛苦,有时候为她读书,抚慰她因怀孕而多变不宁的心绪。

    爱情,是春日枝头的那抹嫣红,是夏日清风里的那缕荷香。只有拥有过爱情的人才会懂得,光阴不再寂寞,流年不再冰凉。有一份深情,是洋溢在心底最热烈的温暖。

    何其幸运,繁华三千,却独独钟情一人。有这份钟情,哪怕丈夫一辈子成不了高官,拿不到厚禄;哪怕婆婆刻意打压,大嫂故意挑衅……所有的不如意,都变得可以忍耐。

    李竹君很满足,很幸福。多少次午夜梦回,凝视着身边人宁静的睡颜,她心里无限感激祖父当初的决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渴求。

    院子里的两个姨娘更是不足为虑,只要丈夫的心在,她们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嫣然的笑意悄悄地绽放在李竹君的脸上,针线密密缝,似乎要将情意融汇进入这一针一线里。

    庭院深深。

    弯弯的月儿,从云层的裂隙中钻出,晕染着浅浅的华光,似乎在守护着人间的万家灯火。

    第二章

    清晨。

    雪后初霁。

    天空好似被清水浣洗过,澄亮,明净。空气好似被细纱过滤过,清新,醇和。

    阳光,极淡极薄,柔柔的,像一抹胭脂,惊艳地扫过天际。

    雪还未化尽,宛若一支白色的画笔,将大地勾勒出如同水墨画般的轮廓。

    这一日,冯府门前车马如龙,人声鼎沸。

    冯府老太太将带着府中的小姐们往东麟山普度庵上香。府里的大小管事,丫头、仆妇,早已经备好了一应物品,只等着一声令下,随即出发。

    大太太郑秀涵,三太太李竹君虚扶着老太太的手臂步出府门。她朝每个向她问安的管事们微笑着,然后踩着脚踏,上了一辆翠羽华盖车。二太太跟在后头,提着一个食盒,交给老太太的贴身丫头兰香:“山路颠簸,可得仔细照顾好了。”

    兰香脆生生地应道:“知道了。二太太放心罢。”

    五小姐冯晓磬今日一身粉红地绣缠枝花立领棉绫褙子,水红色百褶裙,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十分娇俏。

    她上前,小声地在大太太耳旁嘀咕着,只见大太太含着笑,微微地点了点头。冯晓磬高兴地提起裙摆,飞快地跳上了翠羽华盖车。

    老太太正舒服地倚靠着软枕,冷不防被冯晓磬突然闪进的身影吓了一跳:“你这丫头,怎么忽地就跳上来了?别淘气,仔细撞头。”

    冯晓磬刚一坐下,就亲热地挽着老太太的手臂:“祖母,就让磬儿跟您一辆车吧,一路上也好为您端茶倒水。”

    老太太伸手,点了点她的俏鼻,嗔道:“伺候我的丫头婆子一大堆,哪里就用得着你来端茶倒水。你这猴儿,莫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冯晓磬歪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哪里有什么小心思,磬儿就是想着好好伺候祖母。至于,祖母车上香喷喷的吃食,我只是顺便占个光。祖母,好祖母,您就应了磬儿吧。”

    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好,好,祖母就喜欢磬儿活泼伶俐的性子。”

第9章() 
另一边厢,二小姐冯晓笙,三小姐冯晓笛,四小姐冯晓琴,六小姐冯晓瑟,同坐一辆七宝朱缨华盖车。

    冯晓笛一身嫩黄地绣折枝梅花长袄,云白色马面裙,白皙的脸庞清雅娟秀。她环顾左右,问:“怎么不见五妹妹?”

    坐在她身旁的冯晓琴,秀眉大眼,容貌中透着一股英气。撇撇嘴,理了鹅黄色百褶裙裙摆:“她跟老太太共乘一辆车。”

    冯晓笛张口,就见冯晓瑟捧着喜鹊绕梅黄铜手炉,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想了想,又将要说的话压回肚子里。眼角的余光瞥见冯晓笙,只见她瘦削的肩膀,纤细的腰身,下巴尖尖的瓜子脸显出了两分狐媚的气息。她的双眼一直专注地盯着手腕上的金累丝素手镯,若有所思。

    冯晓琴见车子里一片静默,人人都跟没嘴葫芦似的,冷笑着道:“五妹妹贯会在老太太跟前卖乖,哄得老太太只宠着她。前儿不是将六妹妹看上的红珊瑚串子给抢了。六妹妹脾气也是真真好,并不理论,若是换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冯晓笛呵斥:“住口。”她压低声音:“老太太是长辈,我们只有遵从,怎能在背后浑说是非。”

    冯晓琴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心知这话传出去了自己必定落不了好,不由得暗自懊恼实在沉不住气,口没遮拦。

    前头小厮骑马开路,车轮渐渐往前滚动。

    街道两旁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这是哪家的贵人出门呐?这么大的阵势。”

    “瞧见没有,前头打出了‘冯府’的牌子,听说这家府上,出了一位娘娘呢。”

    “怪不得,原来是皇亲国戚呀。”

    陪同出行的小厮、仆妇们听见了周围不间断的议论,立时抬头挺胸,满面生光。

    东麟山位于中京城的东部,距离京城二十里,以险峻奇石而闻名。传说上古时,此处是麒麟的故乡,故名为东麟山。

    普度庵修建在东麟山深处,周围飞瀑流泉,古树参天。传说数百年前,无虑师太路经东麟山时,见阳光所照之处,彩瑞千条,在一片吉祥平和之中,她顿悟禅理,修建了普度庵,意为普度众生之意。

    寒冬时节,远山的绿意褪尽,换上了苍凉的灰色。繁花落尽,只偶尔看到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小野果。

    冯府大队人马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至山腰,迎面便见一处茂密丛林。山路穿林而过,狭窄,陡峭,不再适合马车行驶。请示老太太之后,众人便下马、下车,步行上山。

    青石小径通幽,台阶蜿蜒而上。台阶的缝隙里,长满了浓密的青苔。小径两旁,各有一块硕大的黑色石头。年深日久,风吹雨淋,黑石圆润得仿佛被细心打磨过,巨门一般,守卫着门户。

    “祖母,您小心脚下。”冯晓瑟搀扶着老太太,说道。

    一旁的冯晓磬不甘示弱,连忙上前,甜甜地说:“祖母,我来扶着您。”

    老太太和蔼地笑道:“祖母晓得。你们也仔细些。”

    拾阶而上,只见远处峰林密集奇美,近处藤蔓缠绕。山路峰回路转,涧水淙淙。越往上走,便觉得云雾缭绕,行走其中,仿佛立于云端,飘渺如仙。

    群山巍峨,峰峦高耸,给人以一种神秘的威严之感。就连平日最为活跃,最会讨喜的冯晓磬,此时也是静静地行走着,不敢发出些许杂音。

    穿过密林,豁然开朗。有一块长宽百多丈的坪院,檀烟缭绕,花草含香,普度庵就在眼前。

    老太太停下脚步,手里的丝帕轻拭额头的一层薄汗,深深地呼吸着山涧里的清新空气,疲劳似乎消减不少。她举目环顾浩瀚林海,双手合十,虔诚地:“宁馨安详,果然是佛门圣地。”

    老太太严肃地吩咐道:“每一位主子只带两个贴身丫头,其余人等就在庵外候着。谨记,不准大声喧哗,免得扰了佛门的清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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