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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瑟-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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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退缩,不能放松,若是让马美人翻身,将来马美人与沈菀心在长恭帝的心中必将密不可分,想要再如此轻易地打击,几乎不可能了。

    冯晓瑟紧紧地握着长恭帝的手:“陛下,跟我走。”

    她的声音,清冷,却又充满了力量。

    火苗退去,只剩下冒着烟气的颓桓败瓦。

    无论眷恋,无论不舍,终究要告别。一场繁花落尽,纪念着那回不去的春天。

    “陛下,您别扔下我……”马美人极尽温柔。

    沈菀心浅笑嫣然,那张美丽的脸庞渐渐远去,渐渐模糊,直到化为星辰,在天际闪耀。

    长恭帝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感怀。

    文皇后心中忐忑,冯晓瑟的冲劲让她欣羡,同时又让她无可奈何。除了沉默,此时,她什么也不能做。

    许久。

    长恭帝睁开眼眸,恰好对上了冯晓瑟明亮的双眸,她在等待着,等待他的答案。

    他的眼神清澈:“走吧。”

    冯晓瑟展颜一笑,文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陛下……”

    马美人心如死灰地垂下头,她张着嘴,好似泼妇一般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洇湿她的裙摆,深深浅浅,犹如血痕。

    第三十章

    雪已经停了。

    乌云散尽,天边低低地挂着一弯月牙,暗暗淡淡的黄色光芒,像极了一盏摇曳的,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雪,为大地穿上一件洁白的衣裳,踩在雪地上,能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长恭帝不知道冯晓瑟要将他带往哪一处,他也随着她,任她牵着自己的手,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通过游廊,走上石桥,直到湖中央的水榭。水榭红色的廊柱,灰黑色的瓦,建筑古朴,秀雅。

    湖水安谧,青铜镜子一般,有淡淡的烟气在湖面上漂浮荡漾着。

    所有伺候的宫人们,包括吴名在内,被长恭帝悄悄拦阻在远处。寒风中,只剩下两人默默相对的身影。

    冯晓瑟跪倒在地,仰着脸,很认真地看着长恭帝:“丹秀楼香炉里的药是嫔妾指使人放的,请陛下责罚。”

    冯晓瑟并不打算在长恭帝面前隐瞒什么,连马美人都能看得清楚的真相,又如何能够瞒得过长恭帝。投药和投毒,虽然一字之差,相隔千里,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者的性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马美人并不无辜。虽然她并未在香炉上动手脚,但她这个人,本身就是一副催情药。”

    长恭帝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睛扫了扫她:“哦?”

    冯晓瑟道:“陛下,马美人并非天生身带异香,而是入了光烈侯府之后,用了一种名为息肌丸的秘药,养出了这一身的香气。据说如今流传的息肌丸的配方有三种,马美人用的那一种,来自南省的某一处隐秘的部落。丸药塞入肚脐眼里融化到体内,长久使用,能使人容色娇艳,肤如凝脂,通体透香。若是普通的香气也就罢了,但这种香气有强烈的催情作用,使人不能自持,很是透支精力。”

    贤妃吕婵月曾影影倬倬提起过长恭帝的身体状况,而文皇后的忧虑,似乎也不仅仅是长恭帝沉溺女色这样简单。

    长恭帝皱眉:“瑟儿的消息很灵通。”

    冯晓瑟心中一紧,信任的建立来之不易,要摧毁则在旦夕之间。她忙又将南城安平坊榕树头下,擅长替人打探消息的老乞丐给长恭帝细细地说了一遍。

    “天下之大,处处藏龙卧虎。朕的十三卫搭进去几名高手辛辛苦苦查探而来的消息,竟然被一群乞丐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长恭帝叹息道,目光悠远,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这不一样。”冯晓瑟声音低低的:“对于乞丐们而言,出卖消息,是一门生意,一门交易,讲究的是钱货两讫。而十三卫是您的眼睛,耳朵,是您的刀锋,盾牌,是您最为忠心和可以信赖的臣子。他们的牺牲,为的不是一条两条消息,而是陛下赋予的职责。”

    犹如雨后春风,吹散了烦恼,长恭帝的心里似乎宽慰了些,抬眸但见冯晓瑟依旧跪着,便伸手将她扶起:“起来吧,地上凉。”

    冯晓瑟松了口气,即便人人都知道马美人是被她栽赃陷害的,谁又会为马美人出头?但是,在君主面前当像畏惧神明一般,亏废礼节,是为大不敬;信口雌黄,是为欺君。这才是她难以承受的罪名。

    长恭帝眉梢眼角一派淡然,想来是不会追究了,冯晓瑟道:“谢陛下。”

    “快要做母亲了,怎么还是这样冲动?”长恭帝凝视着她,温声道。

    冯晓瑟微微一笑:“陛下的身子要紧,旁的,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夜,越发深沉,越发安然。

    风吹拂着秀发,她眸光潋滟,柔和,坚定,像是剪裁出了花儿朵朵,明媚了整个春天。

    不由自主地,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一丝牵挂,情意绵绵,在悄然沉淀着。

    只听冯晓瑟道:“陛下,回毓秀宫宣太医吧,仔细给您诊诊脉。”

    长恭帝道:“不必,朕心里有数。”

    冯晓瑟垂下眼眸,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是关心他的。

    岁月寂寞,宫中的岁月尤为寂寞。

    即便知道是奢侈,也想要去付出,去拥有。人的感情,既复杂又简单,也许可以将它隐藏,却不能够将它抹杀。终其一生,总归需要一个寄托。

    见冯晓瑟的眉宇间有几分落寞,长恭帝将她轻拥进怀里,唇贴着她微凉的额头:“朕宠着马美人,一来是要探一探她的深浅,二来,德妃和宁充仪的禁足令马上就要解除了,朕得给她们找些麻烦,省得将你当成了靶子。”

    更为深层的原因,德妃和南省光善侯更为亲近,而马美人乃是北省光烈侯族人,若是两位宫妃争斗起来,也许会令向来团结的四侯产生嫌隙。

    利益能让人同舟共济,也能让人各行其是。

    他是关心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冯晓瑟心中好似燃起了一小簇火苗,在欢呼雀跃着。

    冯晓瑟仰着头,看他,笑道:“是嫔妾鲁莽了。”

    长恭帝也笑着:“到底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她凝视着他,在他那深邃得望不见底的黑亮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时光如同长河之水缓缓流淌。

    “陛下,嫔妾御前失仪,您便罚嫔妾禁足吧。”

    长恭帝微微一怔,笑意越深,明知故问地说了句:“为何?”

    冯晓瑟赧然:“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既然德妃解除了禁足,那便换嫔妾禁足好了。”

    禁足令若是严格执行,整个宫院会有专人把守,许出不许入,就连消息的传递也是很困难的。

    她的笑颜明媚又美好,与丹芳楼里的阴狠暴戾仿佛是两个人。长恭帝抬手为她正了正发鬓上的凤钗,有浓浓的雾色遮盖着他明亮的眼眸,温暖点点滴滴地消散。

    “瑟儿,委屈你了。”

    他的身体一日日地衰败,还能支撑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感觉疲惫,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也会害怕,害怕事未成便合上双眼,更害怕离去之后曾经的呕心沥血将会灰飞烟灭。所以这个孩子他是期待的,除了愿意相信冯晓瑟的才能品性,也因为心中对她的那一份特殊的情愫。而此时,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她,因为这会为她招来更多的明枪暗箭。

    冯晓瑟好似并未察觉他在暗夜里越发苍凉的萧瑟:“不委屈,清清静静的日子正是嫔妾喜欢的。”

    不疾不徐的声音似乎蕴藏着让人平静的力量,犹如一束夜来香在无声地绽放,让人烦躁的心绪渐渐沉定。

    长恭帝道:“你想禁足多久?”

    冯晓瑟想了想:“一年吧。”

    长恭帝失笑:“难道你想错过孩子的洗三和满月礼?朕看,半年也就够了。”

    冯晓瑟点点头:“就听陛下的。”

    “瑟儿,你一定要为朕诞下皇儿。”

    冯晓瑟心头一震,看他笑容敛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然:“陛下,这生儿生女,乃是上天注定,嫔妾……”

    “瑟儿,你一定要为朕诞下皇儿。”

    拥在腰间的手臂忽地变得强硬,让冯晓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然而他的眼眸,如同镜花水月般虚无,丝丝缕缕的哀伤在空气中蔓延,似乎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疼痛。

    “瑟儿,答应朕。”

    冯晓瑟不忍让他失望,说不出任何反驳他的话,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第96章() 
星光越发的黯淡,犹如点点锈斑,无力地黏贴在漆黑的天幕之上。风很轻很轻,是在害怕惊扰了这几许朦胧的夜色么?

    长恭帝粲然一笑,俊朗的面容顿时生动起来,仿佛将暗夜点亮,然而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双眸深处依旧冷寒,如同冰山,未曾融化。

    “瑟儿,在皇考病重之时,将朕带倒了金銮殿上,龙椅之前,一步一步走过,仿佛时光重叠了一般。历任的君主,坐上了龙椅,离开了龙椅,成功,失败,写进了历史里,任后人评说。

    再度传承的时刻,皇考给予朕选择,一条路,乃是对抗。这是一条无比艰难,无比危险的路。另一条路,便是苟且偷安,锦衣玉食,优哉游哉,一生享受着荣华富贵。

    皇考说,他也曾努力过,也曾心怀壮志,但最终无功而返。

    连国的君主,圣旨只能在京城周边二十三城流转,东、南、西、北四省,由四侯牢牢把持着,百姓们只知敬侯爷,而不知尊陛下。若是继续放任,只怕不远的将来,连国将会四分五裂,祖宗留下的基业将不复存在。

    皇考说,他一生只有三子,长子早殇,三子年纪尚幼,难当大任,他希望朕能够继续他未曾完成的责任,但若是朕只愿做那逍遥皇帝,他便要用开国先祖留下的宝剑将朕当场斩杀,以免玷污了祖宗的英灵。”

    “陛下……”冯晓瑟红了眼眶,他的压力,他的孤独,一股悲怆的感觉深入骨髓。

    长恭帝喘了一口气:“朕从来不愿做傀儡,仰人鼻息,在四侯的羽翼之下苟延残喘。哪怕是破罐子破摔,朕也要奋力一搏。”

    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世平顺,远离苦难与波折,想来先帝当时,也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瑟儿,朕本该给予你选择的权力,但,朕也许等不了那么久了,朕要你带着咱们的皇儿,沿着朕选择的路继续走下去。会很难,会很苦,但只要你活着,就不能够放弃,这是圣旨,瑟儿,你能遵从吗?”

    冯晓瑟震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长恭帝。孩子尚未出生,便就算是定了名分?

    “朕年幼,母妃离世,幸而皇太后以亲爱之。朕登基三年,太傅沈毅举火自焚,一门无人生还;五年又过,朕身中剧毒,皇太后遍寻神医,方才将朕从死亡的边缘拉回……”

    冯晓瑟的脑海有片刻的空白,回过神来时,她紧紧握住长恭帝的手,急切地:“陛下,是谁害你?是四侯,一定是他们,对不对?”

    长恭帝神情平淡如水,声音依旧柔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们成功了。瑟儿,也许你将来也会再度面对同样的情状,包括你,皇后,咱们的孩儿,甚至是孙儿……有些人为了利益,会不折手段。”

    忽而一阵风吹来,像是刀片,刮过她的皮肤,寒凉一直沁到了心底。

    长恭帝的目光凝视着冯晓瑟,道:“也许你会看着至亲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而束手无策……”

    不安在心中蔓延着:“陛下,您的身体……”

    长恭帝并未回答她,只自顾自地说道:“也许杀死他们的命令,是你亲手签下的……也许在他们身后,还承担着不存在的污名……

    哪怕恨意滔天,你依旧必须对你的敌人微笑,退让,妥协,忍辱而生……小不忍则乱大谋……

    也许你面前摆着一碗毒药,仍然要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也许你永远看不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尖锐的针猛地刺进了冯晓瑟的心尖,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禁不住合上了双眼,不去看,却无法不去想。

    他在托付着责任,也在索取着承诺。他也许活不长了。

    冯晓瑟缓缓地睁开眼,溢满眼眶的泪水结成一张网,让他的脸庞看着很有些虚幻,像是暗夜里开出的一朵昙花,不能长久。

    “瑟儿,回答朕。”他强硬地,忽视着她的伤感。

    “陛下……”她心乱如麻。

    “回答朕。”

    冯晓瑟张了张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足够坚定,若是诞下皇儿,与德妃必定会有一争。文皇后的文家,贤妃的吕家,包括冯家,李家,都愿意给予她支持,却未曾料到长恭帝的几句话便让她忐忑不安,他是真正踩着白骨累累走过来的人。

    那顶皇冠,光芒万丈,璀璨夺目,仿佛触手可及,谁不想要拥有?然而到底是她过于天真。四侯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强横,现实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残酷。强大如他,尚且不能毫发无伤,她又何德何能担得起这样的重责。

    冯晓瑟艰难地:“陛下,我……”

    她的犹豫长恭帝看在眼里,这的确是她的软肋,她能够坚强地面对加诸于身的艰难,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亲近的人受苦。说到底,还是过于重情了。

    长恭帝猛地攫住冯晓瑟的手臂,双手铁钳一般,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必须做到。否则,咱们的孩子,冯家,李家,文家,吕家,通通都保不住。”

    冯晓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我可以像淑宁太妃那样……”

    寿宁宫的日子并不显赫,但平静悠然。

    长恭帝冷声道:“你知道为了保住淑宁太妃和承平郡王,皇考做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淑宁太妃的母族于氏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

    你自己也应当很清楚,从你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你便已经踏上了这条路,这是命运的选择,由不得你了。”

    的确,她是要放手一争的,却从没想过与四侯不死不休,在她的认知里头,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周旋和讨价还价的。

    长恭帝洞悉人心:“多年来,宫中妃嫔们一无所出,只有德妃诞下大皇子,难道你认为这是偶然?也许如今四侯并不将你放在眼里,一旦你诞下皇儿,立刻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必将除之而后快。”

    冯晓瑟喃喃地:“我可以隐藏锋芒,待时而发……”

    长恭帝冷笑:“四侯个个皆是能断善谋之人,已经吃过一次亏,如何还会给你韫匮藏珠的机会。”

    所谓的吃过一次亏,指的便是长恭帝自己。

    他的母亲庄充媛,出身于小官吏之家,门户不高,自然不如出身世家大族的闺秀那般气度不凡。但她有一个十分难得的优点,有自知之明。正是这份自知之明,让她低调守拙,不争不闹。

    年少时的长恭帝耳濡目染,亲眼见识到了庄充媛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他学会了内敛和含蓄,外界对他的评价无外乎是木讷的,平和的,这让四侯误以为他是个无能之辈,容易操控,这才让他最终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帝位。

    要知道,当年长恭帝尚未登基,曾有谋士向四侯进言,他已年长,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如将他除去,改立年幼的承平郡王为君主。四侯权衡过后,否决了这个建议。一来他是先帝遗诏指定的继承人,没有大的过错,轻易推翻容易授人以柄,落人口实;二来既然皆是碌碌无为,谁坐在那张椅子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待到他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四侯方才咬牙切齿,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

    “如若我诞下皇女……”

    犹如一盆冰水泼在了烧热的木炭之上,他炽热的目光倏忽之间冷了下来。希望越大,执念越大。投入的感情越多,失望也就更为深重。

    冯晓瑟非常懊悔,她紧紧地咬着唇,内心不断地埋怨着自己,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长恭帝垂下眼帘,沉默着。

    许久,他开口,轻声道:“若是皇女,也好。至少她的一生,无需肩负起艰巨的责任,平顺安乐的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是连国的陛下,至高无上,然而他的心愿,和普通的父亲一样,求的只是平顺安乐而已。

    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冯晓瑟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上,哭的肝肠寸断。

    似乎是第一次,她毫无掩饰地在他面前释放自己的感情,爱恨离别,百种滋味,如潮水般汹涌,铺天盖地。

    他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人,可为何命运偏偏就要毁灭了这份美好。

    命运。

    她想起了东麟山普度庵,想起了命途,想起了命途之中的预言。

    她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努力地回想着,若是按照未曾改变的命运轨迹,冯修容和冯老太爷相继获罪,他的一道圣旨,将冯家击得支离破碎,而预言,就在此处戛然而止。

    冯家的败落,与长恭帝有很大的关联,纵然不是始作俑者,他也是在推波助澜。但冯晓瑟对他并无恨意,有因才有果,人总会站在自身的立场和地位来思考和处理问题。

    如今冯家的命运已然改变,而他的命运又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改变是好是坏?一切属于命运的未知。

    四侯。

    若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他的人生定然不会如此波折坎坷。若不是他们故意为难,他定然是个贤明的君主,知人善任,休息养民。

    冯晓瑟仰头看他:“陛下,派人去杀了四侯吧。”

    也许四侯死了,一切难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第97章() 
夜雪堆积,淡淡的雪光映着冯晓瑟的眼,流光溢彩中却蕴着些许支离破碎的重影,一如她此时强忍着的忧伤。

    长恭帝心下叹息,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鱼死网破的念头,然而要超越现实的束缚,单单靠意志,是行不通的。

    冯晓瑟性格中的执着坚韧让长恭帝欣赏,但凡事太过了,便会成为一种负累,使人无法跳脱,冷静理智地看待问题。

    长恭帝轻抚着她的脸,耐心地说道:“四侯如今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们个人,还有许许多多依附在他们身旁的势力,这些势力支持着四侯,也掣肘着四侯,但四侯对他们还是有绝对的控制力。一旦四侯突然死去,而继承者的实力又不足以全盘接受时,看似凝聚的势力便会趁机分崩离析,局面陷入混乱,群雄并起,会比如今更难以收拾。”

    道理冯晓瑟明白,但那股无力感让她情绪陷入了低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难道就只能这么耗着么?”

    一代又一代的努力,难道竟是无用功么?

    长恭帝道:“实力的增减,有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我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反之,他前进一步,我便后退一步,来来往往。前进的每一步,收获也许微不足道,但聚沙成搭聚水成涓,不要灰心丧气,要坚信,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也许那一天,你我都等不到了。”冯晓瑟喃喃地道。

    “是啊,”长恭帝目光悠远,投向了暗夜的虚空:“你我也许就是一块踏脚石,有血有泪,有苦有痛。然,为了祖宗留下的万世基业,锦绣河山,值得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执着,好似无边的黑暗里,唯一能够撕裂灰霾的光。

    心怀天下,他宽广的心胸,冯晓瑟自问做不到。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平淡一生,守着丈夫和孩子,老死在温暖的床榻之上。

    命运的安排。

    命运是谁?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冯晓瑟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陛下,我舍不得你……”

    人生苦短,从未想过天长地久,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的缘分竟然这般浅薄。

    长恭帝心中微微一痛,她那样聪明,加上他有意地透露,又怎会猜不出他的身体状况。像是云中的轻吟浅唱,又像是春雨的润物无声,心动的瞬间,总是会让人手足无措。

    也许该给这份朦胧的情愫一个机会,任风霜雪雨,任四季流转,让它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长恭帝神情专注,柔情似水:“我也舍不得你。”说着,抬手指向天际:“我活着,便陪在你身边,死了,不入轮回,化为星辰,天上人间,与你长相厮守。”

    星光点点,仿似在呼应着他。

    这大概是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三宫六院,美人三千。类似的甜言蜜语也许他说过了许多,何况言语并不一定代表着真心,真情。但此刻她是欣喜的,这是一种完全拥有他的满足。

    “瑟儿,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条路你要一个人走,我会陪着你,但不会帮你。你要靠自己,面对和解决所有的困难。”

    “我……”

    “试试吧。”

    何其熟悉的情景,冯晓瑟觉得有些恍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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