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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登天录-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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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名精怪身上皆有一股浓浓的麻涩味道传出,嗅着分外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主仆三人正自寻思,却听那扁平的精怪惊道:“怎的还有活的?竟然会使法术?此处不是只送凡人么?”
那海星状的精怪却道:“理会那许多作甚?我等只管在此泡澡,乐得逍遥自在。”
那枝杈精怪则道:“讲些废话作甚?一年才打这一回马吊,还不快快抓紧!”
此言一出,三名精怪便再不理会田砚一行,只是专心致志的码牌出牌,玩得不亦乐乎。田砚端着礼数连打几回招呼,三名精怪皆是不理,直将他当成了空气。
老黑眼珠子一转,已是计上心来,大喇喇道:“只得三个人,打的什么狗屁马吊?只怕都是些菜鸟初哥。进了赌场,就是肥羊,裤头都要输光!”
三名精怪顿时中计,只听那扁平精怪嚷道:“黑厮!你胡扯些什么?此处只得我们三个,哪里还有旁人?你可是瞎了?”
那枝杈状的精怪则问道:“赌场是什么?还有,那裤头又是什么东西?”
那海星状的精怪大笑道:“蠢蛋,连裤头都不懂,那几个小子遮掩小的破布,成日晾在绳上,你竟没看到么?”言罢顿了一顿,又道:“这赌场嘛,我虽没见过,但想来必是打马吊的所在。黑厮,我猜的可对?”
老黑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说道:“算你有几分见识,竟连这等隐秘也晓得。在下人送外号赌场鬼见愁,生平打过万局马吊,从未失手,你们几个菜鸟,可敢一战?”
三名精怪顿时大怒,连忙给老黑让出一个位子,齐声道:“黑厮!休放大言,看你有几分能耐!”
老黑不敢下那滚水,便跃到桌上坐了,拿鼻孔对着三人,不屑道:“在下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生平有个规矩,从来不打没彩头的马吊,你们若是怕输光了家底,不来也罢!”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翻开其中一页,啪嗒扔到桌上,又道:“此乃在下珍藏多年的马吊秘籍,内藏无上秘法,此番我若输了,此物便归你等所有。”
田砚见到这一本秘籍,顿时想起自家手上那一册十年珍藏,暗笑道:“这厮混子出身,身上总有许多市井之物,不想在修行界中,尽能派上用场。”
那三名精怪聚在那秘籍之前草草一览,已是心痒难耐,那扁平精怪忙道:“你想要些什么彩头,只要我们拿得出,必然不会推辞!”
老黑斜睨一眼,哼道:“天下赌徒是一家,我看你们三个身无长物,乃是穷光蛋的模样,也不想太过为难。我若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你们只需老实回答,此处该当怎生出去,便算了结。要是不愿,这一局不比也罢!”
它本以为此事为难,三名精怪必要讨价还价一番,早已备好了一腔的口水。谁知这三名精怪却喜上眉梢,一副大占便宜的姿态,便听那扁平精怪笑道:“这有何难?一下送来好几万人,又未曾清点过人头,谁还在乎你这一个两个。”
那枝杈精怪则道:“我现下与你说了就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海星状的精怪闻言斥道:“蠢蛋!你若先说了,还有屁的彩头!打过再告诉它也不迟!”它生怕老黑反悔,将那本秘籍拿过,放在自家身前,一副志在必得之态。
既已说定,四人自是使出浑身解术,全情而战。老黑有无相幻剑这等作弊利器,早在摸牌之前,便将牌路算得清清楚楚,不过片刻,便自摸一把。三名精怪却并不服气,大叹自家运气不好,执意再来一局。
老黑也懒得争辩,这一回却运使无相幻剑偷偷改换了牌序,起手便是天胡,直惊得三名精怪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感叹老黑运起太好,自家未能发挥水准,不能算输。
如此一边大杀四方,一边抵赖不休,直打了十来局,三个精怪终是无话可说,望向老黑的目光之中,满满俱是尊崇景仰,当下便竹筒倒豆子,细细讲明了出去的法门。
说完了这些,三名精怪却不肯放老黑走路,直言知音难逢,对手难求,定要再来个百八十局,方能见出真情云云,口里的黑厮早已变成了黑哥。
老黑哪想理会,将那秘籍一指,说道:“念在你等勤奋好学,深爱马吊,这一本秘籍便免费奉送,回去记得细细研读,莫再丢人现眼。”
三名精怪顿时大喜,再也顾不得纠缠老黑,连忙争抢着去翻看那本秘籍,连田砚一行打招呼告辞也是置若罔闻。田砚也不勉强,领着两个小的悄悄退走,远远听得三名精怪还在惊叹不休。
胡上墙现下对老黑已是甚为服气,笑道:“黑哥,改也教一教我打马吊的功夫,我这分裂隐匿的本事,必然不会比你差。”
老黑也笑道:“到时我俩往桌边一坐,你也赢不了我,我也赢不了你,只待谁先尿急跑路,那便算是输了。”
两个随从说笑两句,便随着田砚一路上行,过不多时,便又来到那顶盖下方。他们这一回得了三名精怪的指点,细细寻找一番,便见一处硕大的凹坑嵌在那顶盖之中,好似一张倒扣的大碗。
三人心里一喜,连忙升到坑底,由田砚攀附其上,老黑躲入识海,胡上墙则藏在他怀里,收起了萤石,没身黑暗之中,静静等待。
过不多时,阵阵肉香已极为浓郁,若是换了不晓内情之人在此,只怕早就食指大动,口舌生津,田砚的胃中却在翻江倒海,直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正自忍耐,这一方顶盖却轻轻一震,竟开始缓缓上升,陡然间便有光线照来,眼前浓浓水雾已是清晰无比。田砚眼见这一番情形与那三名精怪所述分毫不差,心跳渐快,长吸一口气,只是贴着不动,静候时机来临。
这一方顶盖不住上升,片刻之间,已是翻了个个儿,带出一道弧线,又开始慢慢下落。田砚眼前的水雾虽然消散得稀淡,但张目四顾之下,还是影影绰绰望不真切,只依稀可知身在一处极广阔的房屋之内。就这打量的功夫,那顶盖又是轻轻一震,微微摇晃两下,便停止了移动。
他等的就是此时,架起飞剑,按下一颗极品道晶,全力往上遁去。照那三名精怪所言,这一番飞窜,越快越好,行到一定高度,自然就能逃出生天。谁知才眨眼的功夫,竟有一面巨大的方板横扫而来,其上密密麻麻皆是孔洞,带起一阵呼啸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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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五章 真相()
那带孔的方板面积甚广,来势又快,他勉力窜到边缘之处,还是不幸中招。所幸此物绝非法器,并无半分神通蕴在其内,只是将他拍得远远抛飞,在地上滚个七晕八素。定睛再看之时,哪里还有什么水雾迷蒙,顶盖遮天,已然脱困而出。
他心中喜意将将泛起,身子便是陡然一松,好似脱了一层壳,甚是舒泰。片刻之间,眼前光影飞掠而过,再聚焦之时,只见自家身处一处厨室之中,灶膛里火舌噼啪正旺,其上一只大肚的砂锅汩汩泛着热气,香气四溢。
前一刻还在密闭水域,空旷辽阔,下一刻却身处烹饪灶房,逼仄狭窄。田砚心中连呼奇怪,疑云顿起。不及细想,便嗅得那砂锅中香气好生熟悉,竟与先前那阵阵肉香万分的相似,他心中一动,急急走上前去,冲着锅中汤水细细打量。
那一口砂锅个头不小,两人方能合抱,其内汤水过半,汁液浓稠,滚滚翻腾不休,几片碧绿的菜叶随之上下沉浮,早已烂熟,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细细闻嗅之下,只是觉得那两种香气竟全然相同,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思虑之间,忽闻得汤水之中依稀有人声传来,似在呼喊于他。他辨不真切,忙将耳朵凑到锅前,这一回却听得清楚,竟是有人叫嚷道:“小子,你已逃出来了么?我家黑哥可还好?”
他心中大惊,连忙定睛去瞧,便见汤水中浮着一截桂皮,一只八角,一串花椒,围着一方小小菜叶,正冲着自家招呼。睹其形貌,与先前那三名精怪一般无二,只是身形缩小了无数倍。
他惊异更甚,一时之间竟言语不得,只在心中大喊道:“难道……难道我先前竟变小了不成?就身在这一锅汤水之中?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黑与胡上墙亦是有此猜测,便听老黑惊叫道:“老爷,你先前托举的陆地,只怕就是那汤水中的一片菜叶!”
胡上墙也大喊道:“老爷,你瞧那锅盖,把手之下正好就有一块凹坑,我等可是藏在此处?”
田砚此刻已是笃定了八九分,目光微转,便见灶边放着一把苍蝇拍,想来将自家搧飞的那一块带孔方板,正是此物。
主仆三人正自惊诧,却闻厨室外有一把女声传来:“小水儿,那五行逍遥汤已是煮得香喷喷,妈妈这就盛一大碗。瞧你这皮包骨的豆芽模样,须得快些长肉才是。”
话音方落,便有一人走了进来,竟是前日与田砚交手的那名妇人,少年小水儿的母亲。这妇人陡见田砚在此,心里就是一惊,冷声道:“你怎么进来的?究竟有何图谋?”周身道力鼓荡,已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田砚却不答她,只是指着那砂锅,颤声问道:“那几万条性命,可是……都煮在这一锅汤水之中?”
两边一搭腔,小水儿已是闻得动静,跑了进来,眼见田砚竟然在此,目中便是一亮,说道:“大哥,你可是来看我的?怎的却在厨房里?”
田砚想起这少年前日里哭喊着不愿吃东西,鼻中已是发酸,哽咽着问道:“小家伙,你妈妈要你吃的,可是这汤水?”
小水儿生怕田砚看低了他,忙道:“大哥,我哪里愿吃这些?不然岂能跑了出去?”
田砚胸中已是怒火升腾,冷冷说道:“好歹毒的手段!你这做妈妈的,便如此教孩儿么?”
那妇人冷笑道:“歹毒?我且问你,鸟儿吃虫算不算歹毒?猫儿捕鼠算不算歹毒?那些凡人宰杀牛羊,又算不算歹毒?”
田砚一愣,说道:“此乃生存所需,果腹之用,又哪里谈得上歹毒?”
那妇人哂道:“我们这一家子没你这等好命,什么都能入口。小水儿不吃这些,便要死去,不是生存果腹又是什么?”
田砚微微一抖,问道:“小水儿,你妈妈所说可是真的?”
小水儿神情一黯,低声道:“大哥,我当真不愿吃,死也不愿吃。”
田砚长叹一声,眼圈儿已是红了,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么?”
那妇人见他情绪低沉,不似作伪,心中戒备之意已是消去了大半,微叹道:“万年前本来是有的,可惜后来出了绝大的变故,我这五个孩子便只能如此过活。我一个做妈妈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
田砚默然不语,心中止不住的想道:“田砚啊田砚,你适才见那几万人死于非命,不是义愤填膺么?如今寻到了凶手,怎的又蔫了?这妇人年年煮这一锅汤水,害掉的性命,恐怕数都数不过来,难道就不该死?”
想到此处,他脸上已有几分狰狞,隐隐有杀意泛起。那妇人见了,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要打就快些动手,莫耽误我家孩儿吃饭!”
闻得此语,田砚又是一窒,暗叹道:“我若将她杀了,她膝下的孩儿又该怎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说到底,她也只是为人母,为了自家孩儿,便是要将天下人杀尽,恐怕也不会手软。这究竟是谁的错?对了,必然就是这老天,偏偏要定下如此残忍的规矩,好生可恶!”
那妇人见他沉吟不语,便道:“你若拿不定主意,只管好生想清楚。小水儿的身子,却是一定要补的。”说着便拿出一只大瓷碗,自那砂锅中盛了满满一碗浓汤,递到小水儿面前,柔声道:“好孩子,你跑这几年,瘦得似个排骨精,肚子不饿么?这汤水香得紧,哪有吃不下的?”
小水儿不住摇头,泪水哗哗直流。那妇人又劝几句,见他执意不肯接过,只得微微叹息一声,将这一大碗汤摆在灶台之上。她瞥了田砚一眼,心道:“有这小子在此纠缠不清,小水儿必然不肯就范。今便舍些本钱,将他也拉下水,且看小水儿还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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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六章 翻脸()
有此盘算,她便又摆出一只瓷碗,这一回却只打了小半碗汤水,往灶台上重重一顿,说道:“小子,我见你与我家小水儿真心要好,也不愿亏待了你。这五行逍遥汤乃是万千五行道种凝炼而成,异常珍贵。你虽是人道体修,将这汤水服下,好处也是不小。日后你化现法相神通,自然而然便附有五行之力,威能更增数筹。这等机缘造化,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田砚盯着那两碗汤水,只见其中粘稠的汁液缓缓翻动,带着零零星星的肉末残渣上下飘摇,喉间便是一阵翻涌。他连忙将目光转向别处,努力平抑气息,这才略微好过了些。
那妇人还以为他有几分意动,生怕自家在此,他装腔作势,不好意思取用,便道:“你们两个只管好好儿聊上一聊,趁热将这汤水喝了,我也不来扰你们说悄悄话。”勉强笑了一笑,走出厨房,片刻之间,已是声息不闻,去得远了。
田砚与小水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远离那灶台。便听小水儿说道:“大哥,你是个好人,我晓得你不会喝这劳什子,是也不是?”
田砚叹道:“那是自然,想起那尸山血海,岂能喝得下去?”顿了一顿,又道:“小水儿,你却让大哥好生佩服。大哥不喝这汤水,不过少一番机缘造化,你若不喝,却要活活饿死,你……怕不怕死?”
小水儿咬牙道:“我不怕死!我年复一年喝下这许多人命,死了也是活该!”说到此处,嘴巴一扁,哽咽道:“大哥,你莫要怪我妈妈,她也是为了我好。”
田砚微微点头道:“我理会得,天下有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家的孩儿。莫说旁人的命,便是自己的命也不会顾惜。”
小水儿叹道:“每年妈妈煮汤的时候,总是不要我们兄弟靠近。也怪我太过调皮,妈妈不让瞧,我却偏要偷偷瞧上一瞧。眼见那许多小人儿在汤中哭号,我连腿都吓软了,便不要命的往外奔逃,这一逃就是几年,现下还是被妈妈捉了回来。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法?”
田砚皱眉问道:“小水儿,你家究竟是什么根脚来历,难道就吃不得别的东西?”
小水儿苦笑道:“大哥,我也不瞒你。我爹爹妈妈乃是另一方世界的两团混沌之气成精,一属极阴,一属极阳,生下我们兄弟五个,刚好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我自家正是其中的水行。”
田砚叹道:“难怪你如此海量,那酒也是水做的,自然难不倒你。”言罢眉头微皱,又问道:“那后来你们怎的背井离乡,来了此处?”
小水儿答道:“万年之前,我家所处的世界突然崩毁,这才流落到此。这里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并不适合我们兄弟过活,最后还是天道宫收留了我们,这才每年有一锅汤水好喝。哪曾想……哪曾想竟喝下这许多人命。”
田砚心中一动,又问道:“你们原来的家乡,可是在秘地之中?”
小水儿奇道:“大哥,你怎的一猜便中?”
田砚说道:“那秘地崩毁的缘由,我也是晓得的,按辈分算,我还要称呼何言道一声师公。不想除了那九名弟子,还有你们一家来了六道之中。”
小水儿更是惊诧,说道:“大哥,你竟识得何老祖么?记得小时候,他老人家还抱着我玩耍过几回。”
田砚微笑道:“不想你看着年纪小,过的时候却长,这一声大哥,我哪里当得起?”
小水儿却道:“我与你相识虽短,却处处受你照顾,不是大哥又是什么?我既叫了,便不会改口,你可是不愿认我?”话到此处,语气已是急迫。
田砚心头一暖,张口道:“我认下就是,往后总不会让你吃亏。”
两人正自说话,却忽闻外头传来一阵嬉闹调笑之声,转眼之间,便有四名少年挤了进来,样貌身材皆与小水儿肖似,若不仔细分辨,只怕就要弄混。一看便知,正是那五行之中另外的四行。
这四名少年见有生人在此,也不觉诧异,想是得了母亲的知会,晓得来了外人。他们早闻得肉香扑鼻,与小水儿嘻嘻哈哈打过招呼,便各自盛了一大碗浓汤,稀溜溜喝得香甜,嘴里啧啧有声,恨不得连那瓷碗都一同咽了下去。
瞧到此处,田砚腹中早已翻江倒海,再也忍耐不住,冲到一处角落,哇哇直呕,喷出一地酸水。
小水儿忙跟了上去,一边轻抚他的脊背,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我那几个兄弟不晓得其中内情,求你莫要说破,让他们继续快活就是。都似我这般要死要活,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又要累得妈妈操心。”
田砚长叹一声,默默点头,看看小水儿,再看看他那四个兄弟,恍惚之间,竟已分不清楚,谁更可怜,谁更可叹。
他这一吐,自是倒了人家的胃口,四名少年草草打过招呼,便又盛了些汤水,捧着瓷碗自去外头享用。临走之时,还不忘嘱咐小水儿快些趁热喝汤,莫要成日苦着一张脸。小水儿强笑着应过,待得兄弟们出门而去,已是泣不成声。
田砚脑子里热血一涌,说道:“小水儿,你当真不怕死?”
小水儿哽咽道:“大哥,我当真不怕,喝那劳什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田砚咬牙道:“那大哥带你走就是!只盼你到时候莫要怪我才好。”
小水儿颤声道:“我怪你作甚?就算活不久,也胜过在家里吃人。”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去,绕过正厅,出得大门,便见此处乃是地底,头顶上一方巨大的晶石琉璃净透,微光映照,其上五根大柱矗立,撑着一座倒置的山峰,正是众人先前失陷之地。
那妇人早在门口守着,小水儿一见之下,忙干笑道:“妈妈,大哥初到此间,我带他四处转转。
那妇人淡淡问道:“你俩可将汤水喝得干净?”
小水儿点头道:“自然喝了,一滴不剩,都是大哥劝的我。”舔舔嘴唇,摆出一副回味陶醉之态,又道:“妈妈,我不过几年没回来,你的厨艺便精湛了好多,我险些连舌头都吞了。”
那妇人微微一笑,叹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心。”话音方落,手上便有黑气狂涌而出,往田砚卷去。
她的道行本就比田砚高出大截,如今骤然出手,两边相距又极近,田砚已是万难抵挡,动念之间,只勉强将铜镜法相挡在身前,却被那黑气连人带镜掼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已然落下不轻的伤势。
小水儿惊叫一声,头顶卷起一道墨黑水浪,往那妇人迎面打去。那妇人却混不理会,只是往田砚猛扑。小水儿这一下出手,只为相救田砚,哪里真会伤害自家母亲,眼见水浪转瞬已涌到那妇人鼻尖,心头顿时发慌,心念一动,那水浪已是倒卷而回。谁知水浪才将将掉头,他胸前便是一麻,软倒在地。却是那妇人趁隙弹出一道黑光,将他制住。
那妇人得势不让,将铜镜法相一掌搧飞,往田砚胸口直抓而来。田砚失了先手,又是带伤之躯,身子微微一侧,仅避过了胸口要害,被那妇人拿住肩头。
那妇人正待发力,将田砚擒捉,眼前却忽的紫光大盛,竟有一物自田砚怀中飞出,往她直冲而来。她在田砚手上吃过一回苦头,生怕这小子又有什么新花样,心里一惊,便舍了擒捉,往后飘退,在身周布下道道黑气,以免着了道儿。
兔起鹘落之间,他定睛一瞧,已将那件物事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脸色大变,寒声道:“陌上信物,陌上信物!你竟是那贱人门下!”这句话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挤出,好似带着锋刃,直听得人脊背生毛。
田砚心里咯噔一下,前有飞来飞去,后有小水儿的老妈,不想自家师父的人缘竟然如此差劲,直过了万年之久,还能一路遇上对头。也不知她老人家在世之时,究竟结了多少仇家。
现下不是感概之时,他将陌上信物握在手中,打出一蓬紫光,便将定天弓摸出。连珠价的射出。那妇人却好似吃错了药,面对两件九品法器的全力攻袭,竟然不闪不避,周身黑气笼罩,便往田砚猛扑而来。
小水儿心里一惊,忙叫道:“妈妈,大哥,你们莫要拼命!我不走了,真不走了!”
田砚心里一软,手上已是放缓了几分,往后飘退。谁知那妇人却不依不饶,带着一脸狰狞神色,狠命前冲,周身黑气顿时被打得稀淡,袅袅消散,嘴角亦有血渍溢出。
田砚能与这妇人相持,本就是仗了法器便宜,修为远有不及,如今又生出几分退缩容让之心,自是万万不敌,只眨眼功夫,便被那妇人欺近身前,道力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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