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星城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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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宴会？”欧利斯完全没有听说过，他有一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秀凝走到窗前，又拉开了自己的窗帘，望着自己方才视线所及的一处，缓缓说道：“美人宴。”

　　美人宴？

　　欧利斯很难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想出这样名字的宴会。如此露骨、目的显然的宴会，会出自自己母亲的决断——怎么想，这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况且——欧利斯望向了站在窗前的秀凝，她一只手轻轻拉着窗帘，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她半边身子。她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背影显得异常的羸弱。而欧利斯对着这样一副背影陷入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沉思之中。他想知道秀凝现在是怎么想的，如果说自己的母亲明天真的是要进行什么宴会的话，那么母亲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难道，自己要再度娶妻这样的事情，在她心中竟完全不会泛起涟漪么？难道她不伤心，也不难过么？

　　“我告诉母亲，不要进行什么宴会了，”思量再三，欧利斯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是秀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欧利斯看她的背影，发现她只是轻轻地摇了下头。

　　“你很希望我另娶么？”欧利斯按耐不住，终于如此问出。不料此话一出口，秀凝便笑了一声，像是在说“当然”。然而——

　　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会说一声“不”的。只不过现在自己身上的这种状况，不允许她这么自私。有谁知道她身上的巫毒需要多久才可以解除，难道她可以一直要求欧利斯这么守着她，像守着一块毫无结果的奢望么？她微微抬起手臂，看着玻璃窗上映着的欧利斯的影子，然后抬起另一手，触摸着玻璃上那个人的面颊。

　　“秀凝，我很想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什么都明白，连我想什么你也明白，好像将一切看得淡然，好像对未来怎样毫不在乎，好像是只要现在我们彼此喜欢就好；而有的时候，又好像很担忧，恐惧，却又像是在设法离开？”欧利斯焦急的面孔如此道出话语，而相比之下，秀凝却在不紧不慢地说道：“去参加宴会吧，明天。”

　　“我知道了，”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欧利斯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消失掉了。她紧盯着秀凝的背影，看到秀凝将脸贴紧了玻璃窗，仿佛要进入到由玻璃组成的世界当中似的。

　　接下来，秀凝听到了欧利斯推门而出，然后关上房门的声音。而站在窗前的她，通过玻璃窗看到了这个过程的全部，她弯着一根手指，在玻璃上描着一个人的轮廓，描着他的眉眼唇鼻。一笔一画，仿佛在精雕细刻。

　　“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秀凝一边移动着手指，一边深情地说道，“有你这句话，不枉此生。”

　　黑夜，透明的玻璃虽然被她一根手指滑过，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痕迹。但是秀凝划过之后，便站在窗前，对着那幅无形的画作投入犹如对待情人般的深情。

　　忽然，她那只拉着窗帘的手垂了下来，厚重的帘缦泻下，将她裹在了窗前一块狭小的空间。而她在那狭小的又有些漆黑的空间里，终于流下泪来。

　　第二天的傍晚，所谓的美人宴，如期而至。

　　长长的餐桌上，形形色色的女子“正襟危”坐在四周。

　　坦白讲，这些女子，欧利斯一个都没有见过。

　　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把这些人号召到了此处。

　　长桌狭窄的两端，一端是王后瑞特，一端是欧利斯。

　　欧利斯是这张长桌上唯一的男性，这让他有些尴尬，心想若是自己的父亲在此处也不会如此。可事实上，鸿蒙依多就算此刻还在皇宫里，也不大可能会出席这样一个宴会。虽然身为欧利斯的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不可能漠不关心，但是比起王后，比起自己的妻子，比起自己儿子的母亲。他在儿子婚姻大事上的决策，只是两个字——“随意”。

　　这是一种讨厌的感觉，欧利斯在心里如此念着。他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空着的座位，那个原本属于秀凝却又空着的座位，强烈的失落在心里铺展开来。

　　现在，自己的的确确，越来越不懂得她了。

　　这是真的。

　　正当欧利斯对着自己身边的一张空座黯然伤神时，忽听在座的这些女子突然议论纷纷起来。欧利斯抬起头，只见碧儿拖着长长的裙子，装饰一新地来到了瑞特王后身边。坦白讲，自己昨日见到碧儿的时候，她还是一身侍女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但是今日，长裙、饰品，浓妆，添加在她的躯体上，顷刻间，她就好像长大了无数岁。欧利斯看见她站在母亲身边好像是在说什么，瑞特王后环视着整张宴会的桌子，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欧利斯身边的那张空椅上。

　　“那里，”瑞特王后指了指欧利斯的身边，然后又对碧儿说，“坐到我儿子的旁边去。”

　　因为有些嘈杂，欧利斯并没有听清自己的母亲到底对碧儿讲了什么。但他越是紧接着，越看到碧儿提着长裙，来到自己身边。对自己鞠了个躬，然后一下子坐到了原本是该秀凝坐的椅子上。

　　“你怎么可以坐在这里，”欧利斯本想大怒，但是却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双眼径直望着自己的这个方向，不由得便压低了声音。碧儿笑了笑，伸手为欧利斯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一脸疑惑地问道：“按你的意思，如果不是我坐在这里，那又会是谁呢？”

　　欧利斯瞪了她一眼，提着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而后半吼道：“这是我妻子的位子。”

　　“那个柳颜城的公主么？”碧儿笑出了声，“她有资格坐在这里么，她根本就不是你妻子，你少自欺欺人了，”说着，她又为欧利斯斟了一杯酒，说，“你以为王后为什么会为你进行这么一个宴会？”

　　他会不知道么？欧利斯冷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母亲到底从何时开始有了如此的决定，但是“美人宴”三个字，根本不用多解释。只是，就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秀凝。

　　但是，看样子——

　　欧利斯抬眼向上，心想，大概秀凝是不会参加这个宴会了。因为——

　　因为他忽然相信，秀凝的心里一定是比自己难过的，毕竟中了巫毒的人是她。

　　“该死的巫毒，”欧利斯不由得念道。

　　碧儿诡异地一笑，然后眯起眼睛，看着来参加宴会的这些女子。然后用一只胳臂肘捅了下欧利斯，笑道：“这么多人，有你中意的么？”

　　“没有，”欧利斯没好气地说，他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像一个摆设，一座雕塑。只是任人观看，却没有话语权。他越来越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混乱得没有条理，好似一团缠在一起的杂色线。

　　“那便好，”碧儿凑在他耳边，摆出了一副亲昵的姿态。欧利斯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了她肩膀，想要阻止她继续靠近的动作。碧儿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对你的王妃这么冷淡？”

　　“你不是，”欧利斯不愿意跟她多做解释，只是说，“你根本不是我的王妃，我根本不会爱上你，也不会娶你。因为我喜欢的只有秀凝一个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是么？”碧儿的唇边裂出一丝微笑，“你怎么就这样冥顽不灵呢？那个公主，分明被诅咒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死心塌？”

　　“你知道？”碧儿的话让欧利斯感觉到意外。

　　“我当然知道，不仅是那个公主，还有你，还有今天的宴会。依我看，分明是都被诅咒了，不然的话，”碧儿说道这，忽然极具深意地看了欧利斯一眼。她看到欧利斯一脸吃惊的神色，就好像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应该说出的话一样。

　　“我说笑的，”碧儿忽然转了话锋，将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都牵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然后耸了耸肩，又把自己的身子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笑道：“不过，我说笑的这些事情，也真的是有些可笑。”

　　欧利斯不明白，不由得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碧儿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漫不经心，“我方才说的那些关于诅咒的事情，你相信多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全是我说笑的呢？”

　　欧利斯忽然皱紧了眉，因为就在碧儿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他感到有一团火在胸口灼烧，而且不断地向他的四肢蔓延着。他抓紧了胸口的衣服，那种灼烧的感觉还伴随着一点点的痛楚，而且，这种感觉——

　　他半仰着头，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碧儿，看到她一脸坏坏的笑容。

　　这，该不会——

　　千万别——

　　碧儿忽然站起，当着这场宴会所有人的面，唤了一声“王后”。

　　“美人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瑞特王后放眼望向此处，问：“有什么事么？”

　　“殿下说，他有些不舒服，”碧儿说道，欧利斯想反驳，说事情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个样子。但是忽然间，他张口竟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送欧利斯回去好了，”瑞特王后笑道，碧儿应了一声，就伸手去抓欧利斯的手。欧利斯本能地想把她的手拿开，但是也是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仅是手臂，是自己的全身都没有力气，这种感觉——

　　欧利斯想要使用魔仙之力，但是这种思想顷刻间崩溃。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魔仙之力，不知何时，已经被封印了。可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欧利斯仔细回忆着，他记得很清楚，在宴会开始之前，自己还可以，但是——

　　忽然，欧利斯瞥见了桌上的酒杯，进而飞快地将目光移置到碧儿的脸上。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被碧儿扶起，而他则无力反驳。纵使内心愤恨，纵使目光动怒，但是都无济于事！

　　这个宴会，果然是被诅咒了！

　　恍然间，欧利斯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碧儿扶着欧利斯上楼，她刻意来到秀凝门前，刻意对着那扇关着的门喊道：

　　“殿下，要我陪你回房间么？”

　　“当然，”碧儿忽然变了一个声调，变了一个语色，而这声调和语色竟与欧利斯的一模一样。欧利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他还能思考的意识里，飞快地思索着这种现象的可能性。他和秀凝都会魔术，利用魔术可以改变躯体的样子，但是彻底的模仿声音，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碧儿，你到底是什么人？欧利斯心想，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有这种异乎寻常的本领。而且，这又到底是什么——

　　“唔？”碧儿看了欧利斯一眼，小声说道，“你刚刚是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么？”不等欧利斯回答，她就独自说了下去，“我可是一个你最好爱上的人。”说完，她不顾欧利斯不可思议的神色，在秀凝门前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欧利斯从秀凝的门前走过，往欧利斯的房间去。

　　这个时候，欧利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接近于木偶的魔仙。

　　“你需要我陪你过夜是么？”碧儿的声音飘浮在长廊里，然后他又扮作欧利斯的声音说道：“当然，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个。”

　　欧利斯无语、无力也无可奈何地错愕着。

　　他们走了很远，秀凝忽然打开了门。

　　她站在门前，不发一言，只是那么呆呆望着，望着此刻已经一无所有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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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非情
更新时间：2009…12…9　18：23：56　字数：5365


　　碧儿抓着欧利斯的臂膀，一直来到了欧利斯的房间。她将欧利斯放到了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支起一条腿，手托着下巴望着欧利斯。过了一会儿，她又瞄了一眼门的方向，没缘由地用自己的声音呢喃了一句：“殿下，你不要这样，让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碧儿含笑着望向了欧利斯，同时发出了本应该欧利斯才能发出的声音，“我说了，我要你今晚在我的屋子里陪我。”

　　欧利斯愤然地摇头，但是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摇头而已。他只能通过晃脑袋的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愤然、不满，还有更多的吃惊。

　　“可是，殿下不和王妃一起么？”碧儿用自己的声音，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而这个时候，欧利斯已经愤怒到连把手攥成拳头都不能的地步了。如果，但凡自己现在还有一丝力气，他一定会立刻伸手撕掉她的伪装，可是——

　　被封印了魔仙之力，又不能发出声音的他，第一次彻彻底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碧儿一个人自己扮演着两个角色，自顾陶醉。而欧利斯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角色被碧儿推入无情的深渊。他微微侧目，瞥一眼门的方向。他想，搞不好，这个碧儿是瞅准了时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搞不好——

　　想到这里，欧利斯忽然感觉到身心的一点燥热，仿佛一瞬间自己堕入到一个燎火的长原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当中，有一样东西正在翻江倒海，他微微咬牙，挪动着目光，投掷到了碧儿身上。只见碧儿忽然从床边站起，伸手一扯，竟褪了自己全部的衣衫，把一张稚嫩的躯体摆在了欧利斯面前。她勾起唇角，又拿出了欧利斯的声音说道：“王妃，什么王妃，现在——”她又重新坐回到了床上，不断地将身体靠近欧利斯，“你才是我的王妃——”

　　说到这，碧儿微笑着，用手指触碰着欧利斯的脖颈。轻轻一点，欧利斯好像恢复了说话的一丝能量。但是因为魔仙之力和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依旧没有能力避开碧儿不断靠近着的身体。他只能发出一点声音，说出了“无耻”两个字。

　　“那是自然的，既然说了我要做世上最坏的女人，不无耻一些，怎么可以呢？”说完，她伸出一只手臂搂住了欧利斯的脖子，欧利斯愤然大喊：“你离我远一些！我不能——”

　　“你必须能，”碧儿妩媚地笑着，“看样子你知道你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这样的话，你也该知道，你现在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可是会必死无疑的。我就摆在这里，我劝你啊，最好为自己着想一些，反正你母亲已经把我许给你了，你还在顾忌什么。”碧儿说完，放下手臂，两只手挪到了欧利斯的胸口，用力一撕，他的胸膛暴露在空气当中。她趁机瞥了一眼欧利斯，发现了他那种此刻几乎能将世间一切吞噬的目光。接着又用一根手指点了他的脖颈，解除了对他魔仙之力的封印。

　　魔仙之力的封印一解除，欧利斯飞快地挺起身子，揽上衣服。但是，虽然魔仙之力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他浑身依旧炽热如火。

　　险些忘记了，自己身上，可能中了催情的药物了。

　　欧利斯逼迫自己快速从床上移开，他担心自己最终受不了这种药物的控制，会做出一些惨不忍睹的事情。

　　“滚！”他吼了一声，对那赤裸着身体的碧儿。但是碧儿不为所动，眨了眨眼睛说道：“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难道你是想让我找别的女人来么，还是你的王妃？”

　　秀凝？不，这不可以。欧利斯强压着胸口，伸手抓起一床被子丢到了碧儿身上，他不想再看到她的躯体。他强移着步子来到窗前，半倚在那里，见碧儿一动不动，怒道：“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迷情诅咒，听过么？”碧儿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又望向了欧利斯，“我说过，你搞不好会死的。”

　　“我不怕死，”欧利斯将自己蜷缩在那里，逼迫自己不动分毫。因为他不想做出一点点对不起秀凝的事情，一点点都不想做。他不想成为泄欲的野兽，更不想成为眼前这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傀儡。但是——

　　那所谓的迷情诅咒，正在折磨着他，他的肢体仿佛不听使唤地就要向某一个点移动着。

　　“不——”欧利斯奋力喊出，用力扯住了厚重的素色窗帘。因为太用力，沉重的帘缦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铺落在了地上，竟泛起几丝灰尘。

　　早知道这样苦，应该不奢望那个女人替自己解开封印的！

　　欧利斯痛苦地伏在地上，碧儿微笑着走下床，向他靠近着。

　　“你，不要过来！”欧利斯抬手使用魔仙之力，但是手中的一点微弱的光，在刚孕育出来的时候，就在他的掌心里被碧儿的魔仙之力化为乌有。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遇上的偏偏是这么一个人！

　　“告诉我，”碧儿走到他身前，蹲了下去。欧利斯想一下子推开她，但是缠络的诅咒绵延在他的身上。竟让他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摔倒，而且摔在了碧儿的身上。

　　他压在她的身上，火热接触着寻常。他拼命咬牙，但是毒素却折磨着他的意识。

　　“你真的不怕死么？”碧儿望着他紧闭的双眼——那双宁可去见死神也不愿逾距分毫的、紧闭着的双眼，听他用力地说了一个“不”字。

　　“那好，你再告诉我一次，你喜欢的是谁？”碧儿眼睛一眨不眨，道出的似乎全是认真。

　　“你，”欧利斯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接下来自己想说的话，都变作无声——

　　秀凝，我只喜欢你一个，只喜欢你——

　　窗外，白色的雪连着天。室内，一堆堕落的窗帘旁，两个原始的身躯紧紧相叠、相拥。素色的帘缦上此刻有几缕血红。帘缦的一角半遮着欧利斯和一个女子的身体，帘缦下方四只赤足，看似纠结。

　　沉睡中的欧利斯，觉得有某种重物沉沉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他想伸手拿开这只重物，不曾想却触碰到了一种温润的滑腻，还有柔顺的发丝。

　　这是——

　　恍惚之中欧利斯看到一个女子枕在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以为这个人就是秀凝，不由得忘乎所以地想去抱她。但是就在他想如此的时候，睡在他胸前的女子忽然起身，将一副陌生的面孔摆在他的视线里。

　　欧利斯错愕，不是秀凝！

　　他看到那个女子挺起自己的身子，一双泪眼，满面羞红。双手抱在胸前，赤裸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欧利斯慌忙起身，见自己也是身无所有，忙抓起身边的衣物胡乱裹在身上。然后从混沌的脑海里，抽离出一丝清晰：

　　“你，你是谁？”

　　欧利斯一时思绪颇乱，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方才一刻是从脑门上冒出来的。不等她回答，欧利斯抓起地上的帘缦，扯着一角丢了过去。那个女子忙用帘缦完全地裹住自己的身躯，但是她跪坐在那里，只是哭，却不发一言。

　　欧利斯望向窗外，意识到此刻已是清晨。他隐隐感觉，昨夜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却毫无印象。整个夜晚，他的思维是与黑夜相类似的一片空白。

　　“殿下，殿下，”她支吾着，“难道殿下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欧利斯晃了晃脑袋，他是真的毫无印象。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女子如此的模样，看到那素色帘缦上的——血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发生了最不情愿的事情。他狠狠地咬牙，想起了在自己的意识消退之前，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她呢！”欧利斯吼道，那个女子被欧利斯的吼声吓得一时停了哭声。她一下子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殿下，殿下恕罪，恕罪——”

　　“不，这与你无关，”欧利斯想伸手上前将她扶起，但是伸出的手在空气中陡然僵硬了一下——

　　接下来，他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欧利斯呆立着坐在地上，望着那个女子，看着她跪在地上，好像真的犯了错一样。可是，她何错之有，她也是个受害者，不是么？毕竟他毁了——她。

　　“殿下，殿下不必担忧，”她的声音在诠释着她心底的紧张，“埃以，埃以不会让殿下苦恼的——”

　　埃以？欧利斯愣住。这个名字像一个伤疤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的心头，而且隐隐作痛。但是欧利斯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她飞快地站起。在床的另一侧拎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拼命“逃出”了房间。

　　她要做什么？什么叫做不必担忧，什么叫做不必苦恼？

　　欧利斯胡思乱想地整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没多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碧儿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欧利斯一看到她，仿佛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了一般，愤怒之火油然而生。他三步走到碧儿面前，看着她那张此刻正在得意着的脸，擎起手，一个巴掌，陡然落下，却——僵在她的脸侧。碧儿根本没有躲闪，就好像她一早就猜到，欧利斯的巴掌一定不会落到自己的脸上一样。

　　“我不想再见到你，滚！”欧利斯吼道。

　　因为她不仅仅毁了他，而且连带着毁了一个无辜的人！她的志向真的没有错，她果真是世上最坏的坏女人！

　　“我可是来向你道喜的，虽然你并不喜欢我，但是我送来的这个人，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