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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鹿天-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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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瞎子在他的身旁坐下,道:“你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你早就该知道这本来就是不容易的,凡事都有它的代价。”
孟长青道:“我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累。”
白瞎子看向孟长青,孟长青却只是看着地上那死去的玄武弟子的脸庞,风轻轻地吹过落雪的街巷,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道门修士拿太白城并没有办法,孟长青在城外设下的那幻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连长白几位道行高深的老修士都不得其法。众人发现,太白鬼城竟是凭空消失了,偌大的一个古城,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再也没人找得到。
过了几日,白瞎子又来找孟长青,推开鬼楼的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
孟长青离开了太白城,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玄武弟子的魂魄。
当孟长青站在东临玄武的地界上,又看见那熟悉的山峦河流还有那块隐在风雪中的问道碑时,他忽然就很久都没有说话。摆渡人并没有认出他,见他一身普通黑衣打扮,以为他是慕名前来游览玄武山水的游人,将他送到了对岸后对着他道:“不要再往前走了!若是想看看大川高山这些风光,那便在这里看吧,前头那是玄武宗门了,外人不能进去的。”
孟长青付了钱。
这摆渡人数着钱看了他一眼,大约是奇怪这大雪天的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一个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他本来是打算撑船离开,又在河中央停住了船回头朝着孟长青喊,“喂!后生!大雪封路,这河上摆渡的都回家过年了,你想再次渡河回来只怕要等七日之后了,你若是愿意多给点钱,挑个时间我可以过来接你!”
孟长青道:“不用了,多谢。”
摆渡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没说啥,一个人撑着船离开了。
孟长青走到了山下,然后他停下了脚步,,一直到天都快暗了,他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他这些年在太白城听了茶馆里的许多故事,鬼似乎特别爱讲故事,他总是常常听见说书人说这四个字,“物是人非”。
说书人说“物是人非”,往往是极为轻描淡写的,这山这水依旧如此,谁谁谁却变得如何,一笔轻轻带过,听上去好像并没什么,孟长青从前也觉得没什么,直到他真的亲眼目睹这一幕,他才终于发现人世间的语言原来这样的精妙锋利,短短四个字道尽了一切。
冬日这天本就黑的快,日落时分,山道上,一个七八岁的玄武小道童往山上赶,他今天白天犯了些错误,被师兄罚着留堂抄书,刚一抄完他便急急忙忙地往山上赶,想着可以快点回去。
小道童跑的有些急,刚跳上最后一道山阶的时候,迎面似乎有一阵风轻轻地吹了过来,他抬头看去,眼前刹那间一片模糊,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他的识海。
他在山道上站住了。
等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脸『色』和神态已经全然变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这空旷无人的山道,夕阳余晖照着他的略显稚嫩的脸庞,一切都沉默极了。
他转了方向,走上了另一条山道,来到了玄武百字碑前。夜幕中,小道童将骨灰一一埋入地下,高岗上无声无息地竖起来十几块新碑,上面刻着姓名年岁以及生平功绩,月光照耀着碑上的字,最后一句是:“一生志在降妖伏魔,于北地殉道而死,少年虽死不改其志。”
小道童在那几块碑前站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终于转身离开了此地。
这玄武山是真的静啊,静到不闻一点声音,雪无声无息地下着,落在了满是枯枝的山道上,有如化外的人间。
小道童正在往外走,看上去是要离开玄武了,却在路过一座山的时候蓦的停下了脚步,雪落在他的头顶上,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扭头看去。那座山笼罩在大雪中,银闪闪的霜雪在夜里发出光来,山脚立着一块名为“放鹿”的碑。小道童站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雪都覆过了他的道靴,终于,他控制不住似的慢慢朝着那座山走过去。
久不闻脚步声的山道上,响起了脚步声。
一切都很熟悉,熟悉的山道,熟悉的银杏林,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水沉香味道。小道童在山道上一步步走着看着,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掩在了这深山之中的宫殿屋宇,还是当年所熟悉的样子。门扉半虚掩着,门外的几道长阶上有一些枯枝落叶,上面还沾着些没有化干净的雪,亮晶晶的闪烁着光。大门的两侧贴着好几年前的春联,红『色』已经全部褪干净了,上面的字迹也已经快看不清楚了。小道童抬头看着那两副熟悉的对联,视线停住了。
屋檐下挂着一盏灯,昏昏暗暗的,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也没有灯光,这地方看上去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小道童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走到了那大门前,手放在了门上,他好像是怔住了,终于,他试着伸出手去推那扇门,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大殿的前院空空『荡』『荡』的,不见任何的摆设,地上铺着些落叶,靠近廊下的地方靠着把收好的竹伞,上面的细线还没有拆开过,还维持着上一次使用完的样子。小道童看着那把熟悉的伞好久,然后他继续往里面走,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愣愣地看。所有的东西都和原来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过,唯独后院不知何时多了一株梨树,枝头落上了厚厚的雪,就像是开满了花似的。
小道童推开门走到在那株梨树下,仰头看去,莫名就看了很久。
身后有脚步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的。
小道童一下子回过神来,下一刻,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刷一下白了。
李道玄今夜没有睡下,忽然听见后院有细微动静,出来看了一眼,一出来就看见有个小孩呆呆地在梨花树下站着。这小道童瞧着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件纯白的玄武道袍,套着个厚厚的白狐裘领子,手藏在袖子里,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是非常地震惊,惊诧到连说话都忘记了。
这放鹿天中许久不见新面孔了,扶象真人李道玄喜静,这事玄武众所周知。李道玄打量着这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的小孩。午夜刚刚好过去一刻,雪停了。
那个小道童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低下身对着他行礼。
“拜见扶象真人。”
六个字,不知为何,很轻,几不可闻,还带着些颤声。
李道玄打量着眼前的小孩,他从前并未见过这孩子,瞧道袍上的纹饰,这应该是乾阳峰上的新弟子,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放鹿天。如今已经是深夜,放鹿天的山道上漆黑一片,这几日天降大雪,山路并不好走,看这孩子的衣服上的泥污,可以看出他是走了很久才上来的。
小道童愣愣地跪着,直到李道玄低声问道:“你是乾阳峰的弟子?”
那小道童似乎这时才回过神,点点头,低声回道:“是。”
“为何今夜会出现在此地?”李道玄看着他,“是你师父让你来的吗?”许是谢仲春有什么事找他也说不准,李道玄见这孩子不说话,多问了他一句。
小道童似乎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双眼只知道看着李道玄,许久才结结巴巴道:“不是,是我……我……我看见这个山,我就进来看一看,我……我看见山道和门口都是雪,我以为这个山上没有人住了。”
李道玄听见了这个回答,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孩子好像真的有些愣头愣脑的,他住在放鹿天这么些年,没有一个玄武弟子不知道他住在这里,又为何会觉得此地无人居住?
小道童见李道玄在望着他,他好像是意识到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人变得瑟缩起来,慢慢低下头去。
李道玄看着这孩子这副样子,也没多说什么,道:“夜深了,山路不好走,今夜在山上住吧。”
小道童诧异地看向他,过了一阵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下头行礼道谢,“多、多谢真人。”
李道玄领着这孩子入了偏殿。刚刚外头夜『色』昏暗,李道玄没有看清楚,此时屋子里亮起烛光,他这才看清了这小孩的模样,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还是被冻着了,小孩一张脸惨白,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李道玄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的视线顿住了,他看着小孩码的整整齐齐的两只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又看了这小孩一眼,烛光中,这小孩的脸庞看着很是陌生,过了许久,李道玄终于低声道:“你很冷吗?”
小道童摇了摇头。
一侧的窗户不知为何忽然被风吹开了,咿呀一声响,冬天的风总是有些寒意的,吹得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李道玄回过神,回头望了一眼,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够看见前院的一间书房。一阵风吹过庭院中那株梨树,积雪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院子里漆黑一片。李道玄听着那雪落在地上的声音,目光却是落在那书房的半掩的门窗上。
小道童察觉到了李道玄的情绪变化,他轻声问道:“真人,您……您不高兴吗?”
李道玄闻声看向他。
书房的门窗是半掩的,远远望去,小道童能够看见那房间的熟悉的摆设,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似乎动了下,他低声道:“真人,您、您不必要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而觉得不高兴。”
小道童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很轻,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他别在衣领处的青叶掉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玄武有在除夕夜与上元节别青叶的古俗,孟长青看见那片叶子才想到,今日是上元节。
李道玄则是低声问他:“为何会觉得我不高兴?”
小道童好像被问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我……我……”
李道玄看着他许久,终于,他抬手从自己衣襟处摘下叶子,伸出手去,他将那片青『色』的叶子轻轻地别在了这小道童的领口处。他问这孩子道:“记得为何玄武弟子要佩青叶吗?”
小道童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东临古俗,据说曾经、曾经有玄武先辈佩戴青叶下山,死于南山,后世弟子在新年别青叶以示缅怀先祖,以示人间剑道之长青,后来渐渐的变成了遥寄对远方亲人和同道的思念。”
李道玄听完了,低声补充道:“并期待与之重逢。”
小道童这一回是真的直接愣住了,他看着低头帮他仔细整理着衣襟的李道玄,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下一刻,他猛地用力地攥紧了袖中的手,连指甲翻开都没有察觉,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李道玄刚刚就注意到了一件事,这小孩行礼的认真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孟长青,同样都是一板一眼地码着两只手。他本来觉得只是巧合没多想,又见这孩子总是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便多聊了两句。此时他伸出手帮这小孩理了理这截略有杂『乱』的衣襟,可忽然间,似乎有一些熟悉的灵力散了过来,极轻微的,几乎不可捕捉,李道玄的手停住了。
这灵力是……
李道玄看向这孩子,慢慢地整理完了这小孩的衣领,没有收回手,他似乎是不经意地又抬手轻轻地抚了这小孩的头发,金仙灵力不着痕迹地落了下去,下一刻,他眼中浮光一掠而过,过了很久,他才终于一点点慢慢地收回了手。
双魂。
李道玄终于看着面前这低着头的小孩,“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忽然又没有了声音。这窗外的风雪似乎猛地大了许多,风卷着寒意一阵阵从半开的窗户上吹进来,案上的书被翻得哗啦作响,终于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孟长青已经克制住了情绪,那书落到地上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对着李道玄道:“真人,我去将窗户关上。”
李道玄盯着他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他一点点地用力抓紧了这孩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直到这孩子抬头看他,他才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孟长青回身朝窗户走去,伸出手将那扇窗户关上了,风一下子全被关在了窗外,屋子里只听见几道风冲撞着窗棂的声音。
李道玄看着关着窗户那小孩,脸上仍是平静的,袖中的手却是攥紧了,那片青叶一点点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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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孟长青关好了窗; 他现在心中全是汹涌起伏的情绪,怕李道玄看出什么异样,他一直低着头。这附魂术法最多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不知为何李道玄一直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静得听不见一点声响,烛光轻轻摇晃着,柔和极了。
孟长青只是站在这里; 就觉得这一年来的压抑、怨恨、愤怒、憎恶、不甘、痛苦全都过去了。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在想念着玄武山上的人,尤其是李道玄,可真的见到了; 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李道玄说话的那一瞬间;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原本克制住的情绪全都忍不住了,感觉到自己的异样; 怕待久了会出事; 终于,他紧了下袖中的手。
“真人,弟子先退下了。夜深『露』重; 您多保重身体。”
七八岁小孩的嗓音还带着些软糯,似乎还夹杂着极难察觉的轻颤。
穿着纯白道袍的小道童说完低下身对着李道玄磕头行礼; 两只手叠的整整齐齐放在额前; 本来应该起身了; 他却迟迟没有站起来; 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真人不高兴,应该是为了孟师兄的事情,真人不必因为一个邪修而烦忧,弟子听闻这玄武山上每一个弟子都很出众,真人新年可另收弟子,若是能够得到真人指点,他们一定会不辱师门。”
小孩说完了,再次低下头去。
李道玄看着他,烛光闪烁,他的神情有几分辨不清,终于,在小孩起身的时候,他低声道:“孟长青!”那声音听不出情绪。
脑海中刷的一下空白,孟长青还尚未起身,整个人就直接僵在了那里。
屋子里什么声响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孟长青才终于慢慢地、僵硬着抬头看去,他对上了李道玄的视线。
下一刻,惊恐的孟长青直接将魂魄抽离了出来,小道童昏『迷』了过去,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李道玄望向屋子的一个角落,水雾状的魂魄漂浮在空中,孟长青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轻轻抖着,没能说出一句话,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猛地推开了自己刚刚关上的窗户,原是想要走,却在看见窗外的景象时立刻顿住了。
放鹿天外落满了厚厚的霜雪。
从穹顶望下去,磅礴汹涌的金仙灵力从地下漫上来,像是海『潮』,又像是云雾,这一方山海全牢牢地笼罩在了其中。
孟长青撑着窗看着那震撼至极的一幕,心中战栗。自从修炼了邪术以后,他的观念变了不少,少时总听人说邪术害人不浅,后来自己学了邪术才知道为什么明知邪术害人不浅还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因为邪术很强,远胜道术。他自此一度觉得邪术天生是比道术要强大的,直到他此时此刻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磅礴汹涌,如月之恒,如日之升,道门金仙。
道门修为,竟然可以到这地步。
李道玄看着明显被震住了的孟长青,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将事情说清楚,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孟长青一听这话,直接甩手两枚金『色』魂符冲开了窗户外的禁制。他翻出去了,然后他站在窗外看着周围铺天盖地的金仙灵力,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手腕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两指间还捏着张尚未燃烧干净的金『色』魂符。他瞳孔微缩着,想要极力控制住,手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李道玄望着那扇大开的窗户,有风雪卷进来,他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起身往外走去。
孟长青站在银杏林中,周身燃烧着十几张魂符,他为了不让人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用了双魂术,如今他是魂魄状态,修为本就不如平时,想离开此地却怎么都无法脱身,情急之下煞气已经全出来了。金仙灵力在山林中游动,身后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地上全是雪,雪下面埋着枯枝,踩上去有细碎的声响。
孟长青不敢回头啊,他真的……完全不敢回头啊,指间的魂符熊熊地燃烧着,这一方天地因为灵力与魂符被照的亮如白昼,他周身的煞气因为惊惧而剧烈地翻滚,他却怎么都不敢回过头去,耳边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李道玄道:“孟长青,你可知罪?”
孟长青眼中的猩红雾气剧烈地抖了下,终于,他开口道:“师父,弟子无能,待弟子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弟子一定回玄武向您告罪,届时一切但凭玄武处置。”他回身时忽然抬手放出了一个阵法。
李道玄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阵法,也没有去挡,在触及他的那一瞬间,那阵法湮灭开了。孟长青消失在了原地。
李道玄看这空无一人的银杏林,他能看出来孟长青很惊恐,越是惊慌煞气越重,煞气越重越是惊慌,甚至连气息都藏不住。银杏林中似乎有一团团雾气似的的东西冒出来,什么都看不清,终于,李道玄抬手想要解开面前这简单的障眼术法。
下一刻,一个人从身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一点点地抱紧了。
李道玄忽然就停住了,任由身后的人抱了上来,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师父。”
李道玄听见那道极低的、带着点哀求意味的两个字在耳边轻轻响起来,他好像失去了反应,身后的人没有听见他的回应,慢慢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那一瞬间,所有的雪全都卷着落了下来,几乎将视野都淹没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迟迟得不到回应,身后的人缓缓地松开了手。『迷』雾层层地混在金仙灵力中,李道玄站在那里,身后的人慢慢地走到了身前,在看清孟长青的脸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终于动了下,“你……”
两人靠的有些近,孟长青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忽然抬头吻了上去,抓紧了李道玄的手。
被吻住的那一瞬间,李道玄是真的僵在了原地,他清晰地听见了孟长青刚刚说的那句话。
“师父,我喜欢你。”
李道玄任由他吻着,也没有推开他,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抱住孟长青,却又停在了空中,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湿漉的雾气卷了上来,李道玄意识到了什么,掌中金仙灵力放出来的瞬间,幻术直接消散。
眼前所有的景象消失不见。
是个幻术。
有雪落在空『荡』无人的银杏林中,风猛地吹起道袍袖子,李道玄终于缓缓地、用力地攥紧了袖中的手,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孟长青你敢……”他说了几个字,好像又突然间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没了声音。
紫阳剑气卷地而起,摆在殿宇深处的白『露』剑一声清啸,东临海水中无数的梦境迅速卷着『潮』水往下沉,似乎要一直沉到最深的海底去,一点光都看不见了。无数的风雪骤然咆哮着刮过玄武山脉,剑阁中的剑齐声轰鸣,震耳欲聋。
玄武山脚下,魂魄已经归位的孟长青迅速往外走,他一刻都没敢停留,手还是抖着的。他刚刚情急之下对李道玄丢了个幻术出去,相由心生,每一个人在幻术所见的东西都不一样,他也不知道李道玄看见了什么,趁着李道玄失神的那一个间隙,他抓准那个时机立刻离开了放鹿天,再一转瞬就已经出了玄武。
当离开玄武山脉很远之后,孟长青才终于镇定下来些,紧接着他有种难以相信的感觉,他刚刚丢出去的那个幻术,竟是能困住李道玄。他当时是真的慌了,丢出去的幻术也极为粗糙,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止不住地心惊。幻术这种东西,被道门众人列为术法末流上千年,一直为人所瞧不起,可世上最难参破的东西其实是人心,幻术就是人心。
玄武山下的东临古镇,孟长青正迅速地在黑暗的巷子里穿梭,忽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他一下子回头看去,眼中的猩红还未冒出来,又在见着来人的瞬间消失。
“是你?”
白瞎子披着件灰『色』袍子,兜帽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低声道:“是我,我过来找你。”他说着话轻轻地拍了下孟长青的肩,示意孟长青快跟他走。
这里是东临,玄武的地界,虽然玄武中人几乎全都避世不出,但这里到底是道宗脚下,大街上随处可见道行高深的修士。孟长青看了他一眼,两人同时往一个方向走去,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巷子。
白瞎子刚刚一按着孟长青的肩就发现了,孟长青浑身都在抖,他低声问道:“玄武发现你了?”
孟长青靠着墙,似乎冷静些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下头。
“你没受伤吧?”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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