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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鹿天-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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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法自然。

    正是因为强悍到足以轻易倾覆平衡,才越要学会收束自己,克制自己。人间正邪善恶从来都不是能轻易一分为二的东西。玄武的师父们一面告诉李道玄不要干涉天道,一面又纵容着李道玄,他们是带着对将来的期许,小心翼翼地陪伴着这个一出生就是道门金仙的孩子,让他去尽情地感受和体会这个世上一切,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星移斗转,百川归海,无一不是道。

    李道玄从来就没有被教过:你要去道济天下,你生来是为了天下苍生。

    师父们只会告诉李道玄,花开花落自有时。

    所以李道玄绝不会赞同孟长青所做所为,李道玄比谁都明白,强行干涉天道,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可南乡子又禁不住在想,谁也不信孟长青能做到,可若是孟长青真的做到了呢?人间酆都,自然要付出代价,但或许也会建立另一种全新的秩序,怨灵游走人间,是桩道门几千年来都没有解决的沉疴,若是怨魂能够归于一处,眼前人间的灾祸至少能够平一半,这其实算好事,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或是不敢尝试罢了,毕竟这事儿的代价或许是人间百年大『乱』,或许是身死道消,又加之道门的规矩摆在那里。

    倘若孟长青真的做到了,未必不是一桩壮举。

    这些话南乡子没有和谢仲春提。谢仲春必然不会认同,或许连孟长青都想不到,玄武三位真人,唯一对他有点认同感的,会是南乡子。

    谢仲春没有再提这些事了,南乡子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过了会儿,谢仲春低声道:“对了,今日是陶寻夫妻的忌日。”

    南乡子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陶寻是陶泽的父亲,是他们二人的师弟,当年陶寻夫妻死于正邪斗『乱』,留下了陶泽这么一个孩子。那一年陶泽才两岁,后来就依照陶寻的遗愿将这孩子送去了『药』室山抚养。南乡子半个月前知道了陶泽死于北地的消息,初闻也是愕然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陶泽自幼不是玄武内门长大的,有些眼生,谢仲春从前管着书院,乍一眼见到陶泽也没认出来这是陶寻的孩子。

    陶泽的“润春”两个字还是南乡子取的。泽润万物,天下迎春,取的是万象更新的意境。

    今日是陶寻夫妻的忌日,南乡子叹了口气,低声道:“一起去玄武百字碑那里走一走吧。”

    谢仲春没说话,点了下头。

    玄武百字碑,说是百字碑,其实何止百字。玄武立派以来,所有的玄武弟子身死之后,名姓和事迹都刻在一方巨碑上。后来渐渐地刻不下了,便又不断地将挪来新的巨碑立在这重霄山上,至如今,一共十一块巨碑矗立其中,苍苍莽莽,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这十一块巨碑,便是巍巍玄武四千年道史。

    重霄山。

    几个玄武弟子脸上全是惊骇,握着剑轻微地颤抖起来。孟长青站在一块巨碑之下,神情漠然,终于,他回过头低声问道:“陶泽为何会被玄武除名?”

    孟长青没有将信寄到玄武,他是亲自来了一趟玄武。他原本没想惊动任何人,他只是想亲自上玄武百字碑祭拜陶氏夫『妇』与陶泽。是非对错就抛至洪流之中,他甚至不愿意再去想什么道不道的,他只是想最后送一程陶泽,看着陶泽与自己的父母归于一处。陶泽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心底深处却向往和怀念着温情,几乎从不提及自己的父母,心中却又一直希望不辱没他们的声名。

    孟长青今日才知道,陶泽已经被玄武除名,玄武百字碑上,没有陶泽的名字。今后的玄武弟子,不会知道这玄武曾经有一个名叫陶泽的人。

    孟长青站在那里,仿佛被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玄武弟子初见站在碑林里的孟长青时,全都难以置信此人竟然敢在堂而皇之在玄武现身。年纪最长的玄武弟子立即让师弟去通报师门,听见孟长青的话,第一时间却是想起了自己惨死在太白城的师弟们,他咬牙道:“陶润春勾结邪修,早已不是玄武弟子了!”

    孟长青闻声回头看向那名说话的弟子,看了很久,忽然他竟是笑了声,也不知道笑些什么东西。铮一声响,他反手就抽出了大雪剑,往巨碑走去。

    那名玄武弟子立刻看出他是要在碑上刻字,喝道:“你敢?!”

    一个铸下大错早已被玄武除名还勾结邪修的弟子,怎么配与玄武为道而死的先辈列于一处?几个玄武弟子几乎想都没想就拦在了孟长青的面前,将那碑挡在了身后,剑锋毕『露』,那眼神非常明确,他们今日就是死,也绝不可能让孟长青靠近这巨碑一步,更不可能容忍他在上面胡『乱』刻字。

    重霄山十一块巨碑,这是玄武四千年道史,又怎么可能容忍一个邪修叛逆来侮辱?

    孟长青道:“让开。”

    “孟长青!几位真人马上就会赶到此地,你信不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孟长青道:“让开。”

    一个弟子怒道:“陶润春他一个勾结邪修的叛逆,早已被玄武除名,死不足惜!孟长青你今日想用这叛逆的名字羞辱玄武道门,侮辱玄武先辈,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孟长青直接抬手一剑扫了过去,平地骤起惊雷声。下一刻,那还在放着豪言壮语的玄武弟子就已经被腾啸的剑气拍了出去,落地时砸起一地的汹涌尘土。

    “师兄!”

    孟长青抬头看着余下的玄武弟子,几个年纪偏小的玄武弟子下意识被惊骇地往后退,孟长青低声道:“让开。”

    孟长青清晰地感觉到,他失控了。忍不住,是真的忍不住,心中的怨恨终于爆发了,遏制不住,喷薄而出。他有错,他认了,可陶泽这事儿他忍不了。若只是因为陶泽救了太白城众鬼,便要被划入邪修,他实在是忍不了。

    南乡子与谢仲春走到一半,忽然就看见重霄山腾出滚滚煞气,风云剧变。两人均是面『色』均是一凛。等两人赶到的时候,数位玄武弟子已经重伤倒地,孟长青刚好收剑入鞘,巨碑之上,陶泽的名字完完整整地刻在陶寻夫『妇』的下面。

    几个尚未昏死过去的玄武弟子满脸都是屈辱,孟长青此举简直就是在侮辱整个玄武道门,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恨不得将孟长青的手砍下来。更讽刺的是,孟长青用的竟是大雪剑,玄武二十四剑,竟是还在孟长青手中。他们正悲愤屈辱不已,看见谢仲春与南乡子,有如看见了救星从天而降,用尽全力喊道:“掌教真人!他杀了师弟!他杀了师弟!”

    谢仲春与南乡子一眼望去,一时只见许多弟子昏死在血泊中,生死不明。跟在两位真人身后的玄武弟子立刻冲上前去,将那几位昏死的弟子扶起来。从山上往下看,山道之上,越来越多的玄武弟子正循着动静朝着重霄山飞速赶来。

    谢仲春见状当即震怒,一剑朝着孟长青而去,孟长青抬剑挡下,连衣袖都没掀起来一片。他甚至都没回头看,直接悍然挡下。

    谢仲春喝道:“孟长青!你胆敢在玄武伤人?”

    “陶泽为何会被除名?”

    “事到如今,你还有空『操』心别人,还不知错吗?”

    “我错在何处?”

    谢仲春的声音天生自带威仪,“江平城杀害百姓,伏魔台残杀长白弟子,修建鬼境祸『乱』天常,无数道门弟子惨死太白城,你还不知错?”

    孟长青微微低着头,猩红着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闻声终于笑了声,道:“对,我错了,是我错了。”他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一群人,“是我的错,我错在我就不该出生,不该学道。我错就错在我是孟观之的儿子,枉做什么好人?你们心里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吧?我从骨子里就是个邪修,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是!今日我如你们所愿,可还算满意?”

    南乡子冷声道:“玄武从没有人因为你是孟观之之子而慢待你,是你自己轻贱自己,才觉得天下人都为此而对不住你。”

    孟长青闻声看向南乡子,道:“我杀江平城百姓,是因为他们本遭受非人的苦楚,他们哀求我动手杀了他们。我杀吴聆,是因为吴聆屠了清阳观,杀人无数,其罪当诛。我修建鬼境是因为人间当有正道公义,我错了吗?我错在哪里了?”

    南乡子道:“江平城一事,你犯了道门禁滥杀的规矩,你以为你做对了,你可知你此举为后来的道门修士开了一道先河,今后道门弟子想杀人都用你的借口搪塞掩饰,这种事本就是众说纷纭难辨真相,个个如此,人间岂非大『乱』?百姓为弱者,故而道门用重典收束住修士的手。”

    南乡子又道:“吴聆一事,你可有证据?吴聆父母平了大雪坪之『乱』,救了无数道门弟子的『性』命,包括你的『性』命。吴聆这两年来降妖除魔,平定了人间大小无数灾祸,救了无数人,才有今日之声名。而你拿不出半分他杀人的证据,只凭你和另一个长白邪修走火入魔的几句疯话,便当众虐杀了他。”

    南乡子看着孟长青,“你问你错在哪里,你难道至今都还觉得,你走到今日,是天下人都因为你是孟观之之子而怨怼迫害你的缘故?”

    “江平城一事,不是我传出去的,是吴聆故意为之。”

    “所以那些百姓也不是你亲手杀的?”

    孟长青闻声看着南乡子许久,终于道:“吴聆的确杀了人,并非我走火入魔,清阳观和洪海寺毁于大火,没有留下证据。但这些事确实是吴聆所犯下的,他曾亲口认下。”

    “你刚刚也亲口认下了你杀了江平城百姓,你觉得你错了吗?且不说吴聆为何只偏偏对你承认自己杀了人,一句话,何时说,何地说,为何说,是真是假,有何佐证,你可能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可能够让天下道门信服?”

    孟长青看着南乡子,这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在师门长辈面前直言不讳,忽然间,他好像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若是他能够拿到证据,他又何必走到今日这一步?洪海寺毁于大火,清阳观早就化为了废墟,吕素唯一留下的线索是镯子,早已经灵力全失,吴喜道与一众师兄弟的尸身已化作了灰,而谢怀风至今不知埋骨何处,上哪儿找证据?

    十一块玄武巨碑,有风吹过去,无数的名字刻在上面,有的已经模糊了痕迹。孟长青看向陶泽的名字,忽然间就回忆起当日太白城中,他第一眼见着陶泽的样子,陶泽穿着件很简单的道袍,从太白城外走了进来,两人抬头对视的一瞬间,这些年所有不相及的风马牛全都跑了过去。

    别提,什么都别提。

    孟长青的脸上到此刻才终于『露』出些凄哀,他望着那个名字。

    从来都没有人信他,从来都没有,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什么也没问,死在了太白城外,身后甚至连一块碑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这世道原是不容易的,他从来也知道。他一直在忍,心中的怨恨无处可以发泄,也不可能发泄,积在那里,成了沉疴,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忍,可忽然间就痛了起来,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有如火烧,在那弟子辱骂陶泽的时候,那把火把他的理智烧没了,你们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难道一切因为你们不相信,便要把这一切当做从未发生过吗?

    无人理解,孟长青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本就很难被人所理解,他以为这些都没有关系,可今日他才发现,他做不到毫无芥蒂。他一直最怕自己有怨恨,可他到底还是怨恨,他怨恨自己,怨恨对他穷追不舍的道门中人,怨恨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

    这怨恨没有缘由,他恨谁都不该恨面前这些人,这些事从头到尾根本与他们无关,在他回到玄武之前,这些曾经都是他最怀念和亲近的人,撑着他走到了今日,可他如今又是真的是怨恨,控制不住似的。

    吴聆死的时候对他说他入魔了,他到如今才终于明白过来,吴聆早已经预见到了今天。他见吴聆当日死的毫不犹豫,还以为吴聆真的毫无知觉,如今想来,吴聆原来恨他,吴聆原来这么恨他,就如同今日的他一样。孟长青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这一点,心中一处抽了下,紧接着,竟是渐渐地有近似扭曲的快感涌上来。心境大起大伏,连孟长青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走火入魔,真的是走火入魔。

    何所谓正,何所谓邪,何所谓对,何所谓错,百年弹指一挥间,问得到底是什么道?

    孟长青又看向南乡子,他看见南乡子的神『色』似乎有些变化,谢仲春、还有一众玄武弟子,他们都没了声音。孟长青忽然间好像就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回头看去,只一眼,他就定住了。

    李道玄不知是何时到的,站在他身后望着他,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多少他与南乡子的对话。

    孟长青还握着大雪剑,他站在那里,终于道:“你也想杀我?”

    李道玄的眼中一瞬间涌现了很多的情绪,好像是落了光,沉了下去,他望着孟长青,那是一种失望,难以掩饰的失望,又带着些别的东西——没有人能看得懂的东西。

    地上昏死过去的弟子也早已经苏醒了过来,一眼望去,大半个玄武内中弟子都站在这山岗间,有陌生的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孔,孟长青看着面前一群人,道:“什么错我都认,江平城一事是我所为,吴聆是我杀的,鬼境也是我建的,道门弟子死于太白城,也是我一人之过,我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今日玄武百字碑前,众位玄武先祖做个见证,我,孟孤,从此再不配为玄武宗弟子,师徒恩义,师门情义,尽绝于今日。我干的那些事儿,是我一人所为,与玄武无半分关系。”

    李道玄站在那里,脸『色』似乎一瞬间苍白。南乡子下意识看向他。

    孟长青退了两步,欲要转身离开。

    “你站住!”李道玄手中的法决放出光来,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仲春随即反应过来了,道:“你今日还想走?”

    孟长青也已经意识到他恐怕很难离开了,他今日的确失控了,他本来只是想来祭拜陶泽与陶寻夫『妇』,事到如今,他莫名其妙发了疯,几乎大半个玄武内宗都站在了这山岗之上,包括玄武三位真人,即便是他用幻术,他恐怕也很难脱身。术法到底是有限制的。可他不觉得后悔,甚至是觉得隐隐痛快了,终于痛快了,心中所想的话全都说出来了,他有一种莫大的解脱感。

    他自诩正道,憎恶邪道,怨恨邪修,恨自己是孟观之的儿子,他自卑,他怯懦,他讨好取悦别人,这些年来所有的这一切,无非是因为他心中有了在乎的东西,他心中有了在乎的人。他怕这些人误解他,所以他拼命和邪修划清界限,拼命地证明自己,他在街上听闻别人议论他是孟观之的儿子,第一反应不是痛苦,而是恐惧,恐惧这些风言风语会传到玄武去,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看法,他这么拼尽全力的一生,只是想要证明一句话。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是谓长青。

    原来这些年来的小心翼翼与坚持,落在他们的眼中,不过他自作孽不可活。

    在那一瞬间,孟长青忽然就觉得这一切真的没必要在坚持了。做邪修又如何,道者本孤,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了。这道理他明白得太晚。

    孟长青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下一刻,他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李岳阳,她身边站着的是当日在太白城失手杀了陶泽的那个玄武弟子,孟长青的眼神变了,那玄武弟子也看见了孟长青在望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孟长青的身形动了,众人都以为他要跑,却只有那个玄武弟子猛地睁大了眼惊恐至极,几乎是转瞬之间,孟长青就出现了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剑直接抵上了他的脖颈,“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何今日不上?今日大好时机,我给你机会!”

    那玄武弟子还未反应过来,负着的剑被一道剑气激起,砸在了他手中,冰冷至极,他瞬间就被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孟长青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剑即出手,一道紫阳剑气忽然破空而来,孟长青被震退了两步。

    李道玄袖口道袍还在浮动,紫阳剑气回旋不息,他终于道:“你放肆!孟长青。”

    孟长青握剑的手似乎颤抖了下,过了会儿,道:“让开。”

    就连南乡子这一头没明白孟长青为何会暴起对同门师弟痛下杀手,在场许多弟子更是觉得孟长青走火入魔疯了,只有谢仲春的脸『色』微微一变。陶泽之死的具体细节,他没有与南乡子提起过,而当日两人将太白城的事情瞒着李道玄,李道玄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了。谢仲春还尚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孟长青眼中金『色』雾气忽然涌了起来,他回身直接放手出剑。

    他手中的剑要直接穿过紫阳剑气,杀了那摔在地上的玄武弟子。

    一瞬间,他眼中金『色』雾气和猩红混做一团,看着极为可怖。

    李道玄终于被孟长青的疯魔样子激怒了,抬手一道剑气放了出去。

    孟长青被紫阳剑气直接掀了出去,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落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灰尘全溅了起来,大雪剑脱手而出。孟长青几乎是立刻原地翻滚爬了起来,抬起头,一双眼里全是猩红。

    李道玄面如寒霜,金仙灵力剧烈翻涌,十一块巨碑发出巨大的金石鸣声。他就眼见孟长青伸手去拾大雪剑,站起来的一瞬间仍是冲过去要一剑杀了那弟子,那样子就跟彻底走火入魔了一样。

    孟长青也没说话,他今日好像非要和李道玄对着干,和在场的所有玄武弟子对着干,他连幻境都没用上,仿佛他今日就是要亲手用剑杀了那弟子,一整个人被紫阳剑气掀出去摔在地上无数回,他都始终感觉不到疼似的,又马上爬起来,提着剑冲过去,那样子甚至隐隐越来越疯狂。根本没意义的一件事,他却一遍遍地做,跟找死似的。

    李道玄袖中的手慢慢地攥紧了,越来越紧。

    “够了!”李道玄终于厉声喝道,剑气一瞬间浩『荡』。

    紫阳剑气直接迎面撞上孟长青手中的剑,孟长青用力压下,却没有抵住片刻,右手一阵剧痛传来,他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直接摔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如常站起来,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喷出一大口血,眼前猛地一黑,右手剧痛不止,从指节到腕骨,骨头全碎。他想站起来,但是没能站起来,血全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喷了一地。

    震怒之中的李道玄好像才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收了手,紫阳剑气瞬间消弭得干干净净。他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力道。

    孟长青跪在地上,肺腑几乎被撞得有如裂开,一口血喷出来后,瞬间又涌出大股的血来,止不住似的。下一刻,他猛地愣住了,他右手中的大雪剑,一寸寸地断开了,散做了一团清光,和瞬间消弭的紫阳剑气一起消散开了。玄武二十四剑中第一柄被邪道修为反噬的仙剑,最后毁于紫阳剑气下,剑身在毁去的瞬间迅速涌动出灵力,替孟长青挡下了一半多的金仙灵力与紫阳剑气。

    无数碎片反『射』着晶莹的辉光。就像是这些年在玄武山上做的扬名天下的梦,如同那些已经过去的少年岁月,在十一块刻满了先辈名字的巨碑前,砰一下碎成了无数的金光,终于是了无痕迹。

    孟长青呆滞在了原地,睁大了眼看着,震颤不已。

    李道玄也愣住了,他一瞬间竟是没想明白为何大雪剑会毁于紫阳剑气之中。然后他看见孟长青抬头望向自己,那双眼里原本浓烈的猩红慢慢地、一点点地散开了,又恢复成了原本清明时的样子,孟长青一直大睁着眼,脸上全无血『色』,也辨不出神情,慢慢地变成了正常的样子。最后那一瞬间,李道玄觉得孟长青像是在哭。

    李道玄今日也快被孟长青『逼』疯了,他道袍袖子上全是血,微微抖着手,“你……”

    过了不知道多久,孟长青终于缓缓地松开了右手,李道玄这才注意到孟长青的右手,握着剑始终没放开,一次次冲击之下,几乎差不多尽废了,李道玄眼神终于变了,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他看着孟长青抬起右手抵在了碑上,然后用力,孟长青将握剑的右手捏碎了,连带着他在玄武这些年来修习所成的根骨,他猛地用力全部捏碎了。

    李道玄那一刻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震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心脏处传来极强的钝痛感,连带着洞明剑气都压了过去,他就这么愣在了当场。他忽然回头看向南乡子。

    一直看着的南乡子其实心中相当惊骇,惊骇到他说话都忘记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神微动,道:“孟长青,从今往后你与玄武再无半点关系。”他当即下令,严禁孟长青再踏入玄武一步。

    同样是被刚刚的场景震惊到的谢仲春一下子看向南乡子,他反应过来,南乡子这是要放孟长青走?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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