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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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笛声琴音停顿良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尹风放下靠在唇边的玉笛，起身道：“国主见谅，尹风一时技痒，若叨扰了诸位聆听琴音的雅兴，尹风这边赔不是了。”龙靖鹏淡然视之，龙靖羽拿着美酒细细品尝，龙靖腾目不斜视，眼中的浓雾又似深了一重，龙靖枫嘴角噙笑，小武就是那么的出人意表，不按常理出牌。在座的神情未改的还有那个黑衣男子，只是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对于尹风，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世子说笑了，世子的笛声清丽悦耳，与绵绵的琴音相得益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蓝殷国主笑语，“梦儿，姗姗来迟就是为了弹奏这美妙之音给诸位宾客。”

台上角落出来一位女子，身着粉红玫瑰香纱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鬓发低垂，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鞠身，轻启朱唇：“臣女拜见国主，诸位大人有礼了。”

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万俟梦。尹风目光触及那张面庞，一下愣神了，竟然是他，龙家其他公子也都看清楚了万俟梦的容颜。林夕，林夕，林夕为梦，知道他与万俟梦关系匪浅，却始终没想到他与她根本就是一人的两个分身。清丽的面容，婀娜的身姿，优雅的气质，无不让在座的人惊为天人，果然是不负美人之名，恍若神妃仙子。那一刻的失神，生辉的明眸与其四目相对，微微颔首，尹风明了。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子清亮的双眸，过去的美丽隔着时间的薄纱缭人思索，静静的像等一朵花开，记忆中没有凋零时的颓败只有盛开时的璀璨。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注定，时光之机器总爱把记忆诗化，不管最后结果是如何的悲伤，一个人的时候静静翻看记忆的诗集，当事人都只会傻傻地笑过，将一切喧嚣和嘈杂隐去。

啪啪啪啪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响起一阵拍掌声，黑衣男子起身施礼，道：“万俟姑娘果然是国色天下，才情超群。花凉世子也是倜傥少年，世人难及，毅阳自知不及。”

“南充太子何出此言，如此谦逊，尹风不过是献丑罢了。今晚国主与万俟姑娘才是宴会的主角，尹风唐突了。”原来对面的就是南充国太子夜毅阳。

“哈哈哈，朕知道世子和太子还有在座的王孙贵族都是为梦儿而来，梦儿，乃我蓝殷国郡主，诸位自然也知道梦儿的习性，定然已准备好接受测试了。”蓝殷国主说。

“国主，臣女有事要说。”万俟梦此时已下台坐于蓝殷国主右侧，开口道：“国主，这次臣女另有它法，花凉世子与南充太子及在座的各位，小女先在此谢谢诸位的抬爱。此次我只带一问，若能得合乎心意的回答，则为万俟梦之有缘人。”

“郡主请出题，我等自然竭力作答。”不知道是在座的谁回了这一句，众人异口同声的应允。

“万俟梦之问很简单，世人皆赞我为天下第一美人，请问诸位大人，何为美人？”万俟梦字字珠玑。

这是个什么问题？在座的一华服男子起身回答：“何谓美人，当如郡主。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赛笔管，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说话燕语莺声。”

“一副皮囊而已，向公子也太表面了吧。”华服男子刚说完便有人反驳，“所谓美人，的确该有美丽的容貌，却少不得那份才情，如郡主这般花容月貌，琴艺超凡才称得上为美人之名。”

话刚落，便有其他人给出他们各自的答案，虽然用词略有不同，但也都是大同小异，都是浮夸之词，用尹风的话说，就是说的好听，却没有一点深意，只知道一味的的夸赞万俟梦的绝世容颜。

“说的好，才貌兼具的美人才是真美人，图有外表的只是花瓶。梦儿，这些答案你可有属意的？”国主征询万俟梦的意见。

“花凉国世子和各位龙公子，还有南充太子还未给出答案。”万俟梦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郡主见谅，我们兄弟四人是随着世子来蓝殷国的，并无其他之意，请恕我兄弟四人不回答郡主之问。”龙靖鹏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其余三人各自继续各自的动作，无半点停顿。

“郡主，那就让本太子先回答吧。所谓美人者，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香为墨，吾无间然矣。所谓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夜毅阳邪魅的弯起嘴角，“世子，接下去就只待你的回答了。”

尹风对上夜毅阳的笑容，也是嘴角微向上弯，似笑非笑，吟起了诗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太子所言，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所谓美人，并不是如我这般凡夫俗子可用苍白言语描述的，既然郡主提问，那本世子也就随便说几句。美人之所以为美，就是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冰肌玉肤本天成，婉约清扬自惊容　。古人有语，秀色可餐，只是这些都只是凡夫俗子眼中的美人，真正的美人只有如我所言的那句？？绝世而独立，独立于世，倾国倾城胜莫愁，清高骄傲的不沾一丝人间烟火。美人何美，论断于心。郡主，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拙见。”

“各位都已给出了答案，梦儿可有得到合乎心意的答案？”国主笑脸迎人。

“回国主，梦儿心中已有决断，南充太子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才情为心的论断很有新意，也很有诗意。花凉世子的那句绝世而独立，倾国倾城胜莫愁，也让人耳目一新。”万俟梦与国主耳语一阵，便欠身离开。国主笑逐颜开，招来内侍耳语一番，内侍会意，高声道：“国主有旨，有请南充国太子与花凉国世子移驾云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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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风与夜毅阳在内侍的带领下去往云水阁，而后不久宴会也就散了，诸位王孙贵族也不是傻子，既然郡主已经表明心态了，多留无益，自然是各自离开。

尹风与夜毅阳至云水阁，万俟梦在厅堂坐着，别无他人，“世子，太子请坐。”万俟梦轻言。

“郡主，本太子也不说多话了，郡主与世子琴笛相喝，羡煞旁人。本太子不是不解风情之人，郡主心中已有所属，世子可要好生对待郡主。”夜毅阳玩味的看向尹风，“郡主与世子是一对璧人，本太子先恭喜了。”

“……”尹风有些语怔，在今晚的一见到万俟梦便知晓了，但还是没有足够的准备，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谢太子，若尹风有幸承蒙郡主垂爱，定当好生对待郡主。“

万俟梦看着那个曾经共处赏花，掉入幽洞的少年，眼中也不经意闪过一丝光亮：“世子，你我有缘相见，希望你我也有缘相知。”

尹风看向那名女子，心中有万般滋味，却也无法多说。在云水阁停留一会，便与夜毅阳一起离开。是夜，龙尹风派人快马加鞭，回花凉国禀告一切顺利。五日后，蓝殷国主颁布皇榜，昭告天下，蓝殷国郡主，国师之女万俟梦与花凉国世子龙尹风情投意合。尹风一行人也搬进了国师府，夜毅阳告别蓝殷国主，也于第二日离开蓝殷，回去南充。尹风一行人在万俟梦与国师的帮助下完成了答应皇帝的重任，拿到了蓝殷国主于花凉皇帝的结书盟贴。此时与皇帝约定的三月之约也已过去两月有余，时日无多，便也告辞了蓝殷国主于万俟梦，行程回花凉。再次坐上颠簸的马车，辘辘的马车声在不平的官道上，倒影着灼灼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透过那一帘的绉纱，看向车外，天空蔚蓝，阳光灿烂，只是花有新开，物非人非。心有颓丧，情有旧伤。糜倪生活，纷纷尘世。已亡红尘，黯淡青春。这次回程，行程在即，加上尹风也已适应快速的车马行程，速度相于上次来途快了好多。尹风在回程途中一直看着那份结盟书帖，却始终笑不出来，只有一份心酸蔓延。回程一路，五兄弟并无多话，除了寻常的言行，可以说是一路无语。

回到花凉国，尹风不顾舟车劳顿，不顾哥哥们的阻拦，执意进宫，他想早点应付完这件事。再次来到中殿，对着那个指点江山的男人，面不改色。看着堂下那张憔悴的容颜，看着内侍呈上案桌的那份盟书，心有不忍却也无奈。身处朝堂，站在天下之巅便是身处风尖浪口之上，尹风，悦笙，莫怪朕。

“皇上，臣已遵照取得盟书，请皇上谨遵当日所说，收回凝玉公主联姻圣命。”尹风抬起头，对着那个男人，一字一句，“皇上，盟书已有，臣与郡主之事也已是天下皆知，只待寻个日子，与蓝殷国主商议好，借着臣与郡主的婚事，高调宣扬两国交好，届时，臣答应的事也算是彻底完成。”

“皇上，若无其他事，臣告退了。”尹风也不管皇帝应不应允，说完便起身退出殿堂。看着有些摇晃的身影出了殿堂，皇帝拿起那份书帖，打开扉页，看着这份无多少分量的却异常沉重的寥寥数页，嘘叹口气，扣下书帖，闭眼。

出了中殿的尹风，并没有马上出宫，而是招呼一个内侍，从怀中拿出一份书信，让他送去交给霜华居的凝玉公主。待内侍走远，自己则靠着假山坐下，连日的疲累一下子涌了上来，已是深秋了，即使是皇宫内院，也免不了萧瑟之景，从来到这边到现在也以半年有余，马上就要入冬了。想起来刚来这世界的所有种种，遇见林夕的最初，遇见所有人的最初，尹风脑中只有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啊，若人生只是初见，若尹风不是尹风，那一切又会如何？林夕，不，应该是万俟梦，我该如何？尹风恨自己，很恨，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虚假，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安静的坐了一刻，离开宫廷，出了宫门，看到一个身影一直立在宫门城墙的边角。看到他出现，目光中是一如平常的淡漠，只是初见他时有了一丝光亮。尹风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点点头。

回到王府，家里的人都在厅堂等着他。尹风有些感动，向王爷王妃行礼问好，一如既往的扬起嘴角，看着一样疲惫的却面有忧色的哥哥们，笑意更浓：“父王，母妃，诸位哥哥，没事了，只是剩下的时间又要让大家操心了，要让大家忙着帮小武准备婚事了。父王，小武就快成婚了。”

看着这个孩子的笑脸，所有的人心中都撕扯着一份痛楚，“小武……”王妃真是不忍。

“母后，有何事要与小武说？”尹风强撑着就要倒下的身躯。

王爷抢先开口：“你母后是要你回房好好歇息，这段时日的奔波，肯定累着了。小武，回房歇息去吧，至于其他事容后再议。”

尹风点头：“父王，母后，孩儿先告退了。哥哥们也累了，也该去好好歇息了。”尹风回房了，大厅里剩的只是沉默。

“王爷，为何？这是为何？小武还这么小，为何要他背负如此之多？”王妃眼中有了泪花。

“父王，母妃，这是小武的选择，既然身为花凉世子，他就应该有所觉悟，我们也只能支持他的决定。”龙靖羽说的很是平淡，任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内心的翻搅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汹涌。

又是沉默，不过也只能是沉默，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出口了。

自古以来《家语》中有云：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更别说是在花凉国这个以晚婚为俗的地方，可见，尹风顶着十七岁的身份成亲，太早了，甚至有点荒唐。

　三月后，龙尹风与万俟梦的婚事轰动天下，更让天下沸腾的便是花凉与蓝殷的结盟定义。已是深冬，天空飘着白雪，整个都城被白雪笼罩，一片银亮世界，也是那日，整个皇都一片张灯结彩，洋溢着喜气洋洋。举国欢庆，欢庆花凉世子与蓝殷郡主的大婚，欢庆两国的结盟。终于到达花凉国都城，万俟梦静静的坐在宽敞红艳的轿子里，耳边听见钟鼓细乐的喜庆之声，她掀起一角红绸帘子，尽管已是深冬，街道旁也满是人群拥挤，他们纷纷争破脑袋好奇的看向她这边来，只为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身影。将红色锦绣吉祥如意喜帕盖回头上，微微垂眼，看到那件蓝殷凌锦苑特地设计制作的九重天嫁衣，盯着脚下露出的那双红色勾丝彩凤暗底并蒂莲纹样软绸绣花鞋，鞋尖头上翘着，上面缀了圆润小巧的银玉珠子，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这冲天的喜气、这难得的良辰吉日而高兴。她怔怔发起呆来，陷入那喜庆的音乐中，沉思。婚事是在皇宫举行，是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尤其是举行婚礼的灵玄殿。灵玄殿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通明的灯火光照下，可以更加清楚地看清整个殿堂，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殿前两明柱各有金龙盘柱，灯火辉煌的殿内正中已摆好席位，席上摆放着各类美味佳肴，奇花异果。皇帝，太后坐在正上位，皇后与凝玉公主坐在靠近皇帝的左侧，王爷王妃则坐在靠近太后的右侧。接下去的便是龙家诸位公子和宫中有子嗣的妃子和她们的孩子。剩余的座位上的便是朝中掌权的士卿大夫和各国派遣的使臣。另一边的与皇帝太后相对的两个位置，坐的自然是龙尹风与万俟梦。一声火红喜服，让尹风平日苍白的脸颊显出了一丝血色，只是脸色的表情看不出喜意。万俟梦也是一身喜服，只是把红盖头换成了带有密密白玉珠串的新娘凤冠，遮住了旖旎容颜。大殿两旁也摆着一张张圆桌，桌上全是丰盛的美酒与菜肴，还有各类奇异水果，百官按照官职依次入席，侍者宫女在旁侍候。

大殿左侧，乐师在很认真的奏乐，丝竹声响，舞姬舒展身躯，跳着优美的舞蹈，为这欢庆的场景更添喜气，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尹风一直坐着，等着喜宴的结束，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歌舞，欣赏了一曲又一曲的美乐，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溢美之词，恭贺之语。有些麻木，喝着一杯又一杯的敬酒，却始终醉不了，反而是越发的清醒。白日已与万俟梦去宗庙祭祀过了列祖列宗，也已向父母皇帝行了大礼，喜宴之上只需在人前好好的扮演新郎的角色，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终于，喜宴结束了，尹风与万俟梦在喜娘嬷嬷的牵引下至装饰好的喜房，房间布置得同人间仙宫一般，华丽富贵。尹风看着那张床，床上方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百子图帐幔，取意多福、多子、多寿。床上放着彩缎喜被，被子下微微鼓鼓一片，他猜想那下面应该是桂圆、花生、莲子之类的干果吧，古代的婚礼大抵是这样的。床前红色锻绸铺的大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食，还有一壶美酒，两只龙凤金杯。怔望着桌子上那对龙凤酒杯，尹风心中苦笑，那本该是为合卺礼而准备的，却已经没有用了。在喜娘宫女说完那些喜庆话，做完那些习俗所要的会带来好运的喜气事，便也退下了。整个房间只剩两人安坐在宽大的喜床床沿之上。万俟梦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尹风也就这么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尹风扭转身子，弯下腰，解开他与她之间被打成结连在一起的衣袂。站起身子，立于万俟梦身前，犹豫半响还是伸出手将挡住她容颜的珠串分往两边，帮她取下那冠沉重的头饰。又看到那张脸，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静默良久，尹风打破寂静，开口道：“阿夕，”话一出口就是错，“不，应该叫你万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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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喜宴结束了，尹风与万俟梦在喜娘嬷嬷的牵引下至装饰好的喜房，房间布置得同人间仙宫一般，华丽富贵。尹风看着那张床，床上方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百子图帐幔，取意多福、多子、多寿。床上放着彩缎喜被，被子下微微鼓鼓一片，他猜想那下面应该是桂圆、花生、莲子之类的干果吧，古代的婚礼大抵是这样的。床前红色锻绸铺的大圆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食，还有一壶美酒，两只龙凤金杯。怔望着桌子上那对龙凤酒杯，尹风心中苦笑，那本该是为合卺礼而准备的，却已经没有用了。在喜娘宫女说完那些喜庆话，做完那些习俗所要的会带来好运的喜气事，便也退下了。整个房间只剩两人安坐在宽大的喜床床沿之上。万俟梦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尹风也就这么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尹风扭转身子，弯下腰，解开他与她之间被打成结连在一起的衣袂。站起身子，立于万俟梦身前，犹豫半响还是伸出手将挡住她容颜的珠串分往两边，帮她取下那冠沉重的头饰。又看到那张脸，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静默良久，尹风打破寂静，开口道：“阿夕，”话一出口就是错，“不，应该叫你万俟姑娘。”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阿夕。”万俟梦看着眼前已成为她夫婿的男子，那张精致得一丝瑕疵也没有的脸蛋，微微有些削瘦，眉间微蹙，含着丝意味不明，而那双乌黑瞳仁里，盛着的是满满的歉意，如像一把锋利的刀，她轻抿玉唇，想笑却笑不出。

“对不起。”尹风很想说些别的，话到嘴边出来的只是这三个字，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万俟梦轻叹口气，我与你之间终究回不去原先。

“我会谨遵男女之别，不会有所冒犯，我毁了你的一生幸福，至少要保存你的清白。龙尹风欠你的，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只希望哪天，你能遇到一位真心相爱的男子，到时候我会设法让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离开这个禁锢你自由的宫廷，得到属于你的幸福。”尹风话不重，却字字落进万俟梦的耳中，沉入万俟梦的心中。

尹风，你知道吗？选择你，对我而言并不是迈进深渊；嫁给你，并不像你想的那般是一种牺牲。万俟梦的一生本来就容不得自己做主，遇到你也许才是我生命的开始。那日的深交长谈，过去的已被画上了休止符，但这并不预示着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段的延续，至于是喜是悲，是伤是痛，你我都只能等待时光后续给出的结果。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万俟梦，不悔。

美丽的女子盈然一笑，凤冠霞披已为你而披，大红花轿已为你而坐，从此而往一生都只为你。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被任何人搅乱心中的那潭深渊，淡漠示人，心高气傲的是那天下第一美人，那个高高在上的蓝殷郡主。原来都只是还没遇到，人与人的相遇真的是世间最美丽的事情。不管相遇之初是如何不堪，是如何不屑，只是事情还是会这么发生，一分钟可以遇见一个人；一个小时可以喜　欢＇炫。书。网＇上一个人；一秒钟可以爱上一个人，遇见了你，最后一颗心只为你。

“世子，一切都随世子而言。只是，世子，并不欠我，我只是为了蓝殷。”盈盈笑脸却是毫无笑意。

“阿夕，”尹风心中是万般不忍，却也不知该为如何，“安歇吧，从蓝殷至花凉，一路舟车劳顿，又加上近日的折腾，定是累了。今夜我就先走了。”转身推门离去，留下她，独守空房。

双脚踏出门槛，稍微扭过头，龙凤花烛彻夜燃烧，丝丝火苗窜起，透过红木纸糊窗子，映下她的身影，单薄瘦弱，心中更是不忍。

“世子，”万俟梦思虑一会，开口道，“世子也还是睡床吧，万俟梦相信世子会谨遵君子之礼，不会有所逾越。新婚之夜若被人发现分床而居，你我的所想都会有所损。”

“这……”尹风迟疑片刻，点头应允，退回房内，和衣上床，与万俟梦并排而眠。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在这千金之夜，时间走得却是异常的缓慢。安静的夜，床榻上的新人却是无法安睡，这一夜，又有几个人能安然入睡呢。

第二日，在宫女的伺候下，各自装扮好，在内侍的带领下先去拜见皇上皇后，王爷王妃，然后是去觐见太后。他们每个人说的话中都有一句？？如今你们已大婚了，今后就要相敬如宾，和睦共处了。应承着长辈们的祝福，尹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够虚假的。

爱情是一种遇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成就一段爱情。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遗憾；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无奈。而在错的时间遇见了错的人，只能说是时光的捉弄。也许人生真是一场有规律的阴差阳错，于是命运乱开玩笑，世界开始转移，于是你我都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