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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回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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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前世,是他负诺在先,最终背弃誓言。成全了许多人,却不曾成全彼此。今生,因果轮转。她是凤氏王朝宠冠后宫的长公主,为助兄长乱世为一,覆手乾坤,布局天下。与他之间,识于江湖,结盟在朝堂。只是誓约易缔,心亦有真假。他的无怨付出和执着深情,能否换来她的真心留驻。七世轮回,三生姻约,难道真的不能逃脱命运定数?前世篇《凤舆江山》北朝皇妃,开国皇后,一个女子的传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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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妃破命()
雪落簌簌,夜风无声,唯见高空一轮明月孤悬,清寂空凉。
中宫正殿内灯火辉煌,殿角四周的雀鼎纹炉里点有金丝火炭,温暖驱逐了深夜寒气,一脉浅浅的葵子香在殿内蔓延。
几名青衣宫娥悄无声息的站在宫殿角落里,静静侍立。
从内殿传出孩子的哭吟,那微弱低浅的哭声,让人听着分外揪心,真怕这孩子会突然间就断了声息。
数名御医从内殿鱼贯而出,敛袍跪于正殿之中,朝殿上男子俯首叩拜,语声哀恸:“启禀皇上,公主殿下怕是不行了。”
坐在凤榻帷幄后的男子,一袭轻薄月白的长袍,广袖垂曳,玉带青佩紧束腰间,愈发勾勒出清癯消瘦的身形,他的目光好似落在殿中角落的一株灯树上,又彷佛并不真切。
太医们惴惴跪于殿中,见皇上气息幽沉,却不说话,只得提着一颗心,再次重重俯首叩地,“皇上,公主殿下怕是……”
“怕是什么?”皇上目光缓缓转过,望着殿下跪伏的众人,漆黑乌瞳里俱是深晦,“朕要公主活下来!”皇上声音喑哑,只这七个字,却字字艰涩。颈间毛色艳丽的赤狐围脖衬出他面色清寒,齿颊无色,手中握着的一杯月雾银钩早已凉透。
似乎是为了印证什么似的,内殿的哭吟声渐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消逝过去。他倏然从榻上站起,手中杯盏翻覆,茶水泼溅衣襟。青瓷的花盏碎在榻前,似在预示某种不祥的征兆。
闭合的宫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晚风倒灌入殿中,吹得满殿火树灯花光影明灭不定。
那个在暗影里婷婷站立的女子,一身墨缎长袍,乌黑的发如流瀑般披散肩头,若非凝神细看,真就像融于夜色中的一抹精魅幽魂。
殿中诸人都被此刻境况惊的疏于反应,只有皇上看到那女子垂在身侧的右手上蕴有一层浅淡蓝色荧光。那袍襟上银光熠熠的繁复华章,便是只有一眼,皇上却绝不会认错,这个家族徽徵是太。祖皇帝亲自所绘,赐予了那个曾经荣光斐然的家族。甚至在每位凤朝皇帝的龙袍内襟里都用丝线隐绣了同样一个徽章,正在心口的位置。
“你是夜罗王族的后人?”静窒良久,皇上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因为太过惊悸而带上些微颤动,“你是……夜珩。”十数年前那个在太极殿上拒绝承袭夜罗王爵不受金册书印的小女孩,如今已是娉婷动人。
女子跨步踏入殿中,欺霜赛雪的容颜美的摄人,“皇上岂不知夜罗王族嫡系一脉早就于百年之前烟消云散了么?”她不答反问,唇畔勾出的一丝笑诡烈又凄然。
或许普通百姓并不清楚,可但凡涉学文籍历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夜罗王族。三百六十年前,东朝末年,时局动荡。外有古兰雄兵百万,对九州华夏虎视眈眈。国内祸乱又是连年不息,尚不及三年,东朝便已历三主。在那风云跌宕的岁月里,是夜罗王族的族长与凤太。祖一同驱退外族侵犯,平定了内乱。后被史家赞誉不绝的景初盛世便也是在那时,其后夜罗王族的族长自请辞官归邑,将手中所握近半数的天下兵马悉数归还皇上。太。祖皇帝感念其卓绝功勋和开国之望,特赐异姓封王,世袭罔替。并赐下西北六郡包括宁朔为夜罗王族封邑,一纸诏书天下震动,那千里封邑万载盛名,是前所未有的恩宠,往上历数三姓王朝,都未有帝皇如此豪阔。凤太。祖却仿佛恨不能将半壁江山送予夜罗王。
若非百年之前祸起萧墙,诸侯分疆裂土,凤朝历史上被赐王爵的恐怕也只得夜罗一族。
“陛下!”殿中跪候的太医中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目露焦切的急急唤了一声,不知巡侍内宫的守卫可有发现此处异状。
皇上却一挥袖,目光静静凝望住殿下那个女子,眼中神光几度变幻。
大殿内骤然静默下来,连风息声都好似消失,内殿中断断续续传出女子凄然哭声和宫女们惊惶低呼。
女子目光一紧,只对皇上说了一句,“请马上将皇太子带来。”话落,便转身跨步飞奔入内殿。
刚诞下公主的皇后由于体力消耗过多又逢遭变故而气急攻心,昏昏沉沉的卧于榻上,正有太医在一旁施以金针。十多个宫女跪于殿中,低声抽噎。那个躺在黄绫襁褓中的婴孩肤白如玉,五官精巧,哭吟声已低至渐没。
天妃乃是司世间万物兴衰的主神,因犯了天条而被贬斥人间遭受七世轮回之苦。天妃破命之格,是至煞命格,亦是早夭的命相。
女子看着那玉雪可人的孩子,目中淌过哀色,为何这百年难遇的天妃破命之格会在凤家子嗣身上。她伸出食指轻抚婴孩面颊,指尖莹蓝光芒在她肌肤上留下淡淡痕迹。她的袍袖轻微掀动,从内袖里滚出一团雪白,那小家伙匍匐在公主身旁,细幼的爪子爬了爬襁褓,那一声又一声的虎吟好似在呼唤。女子目光霍亮,心弦震动。这只幼虎是她在宫墙外拾到,她并未深究这帝京之中天子脚下,何以会无端端出现一只雪白幼虎,只是明白在这腊月霜寒的天气里,这幼虎怕是活不长久。她将它藏于袖中,便是已经有了护佑之心。
白虎自古位列四神之一,而又有金瞳且毛色至纯的白虎更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镇魂之力,有四神之处,便是阴司罗刹也不能前来勾去生魂。
或许这便是转机。
“妹妹……妹妹……”稚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惊断了恍惚。方才三岁的皇太子穿着一身贵气的团龙明黄小褂,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口中反复的唤着一个词。
她走上前想抱过皇太子,乳母却惊惶的退了一步,转头看向重重珠帘前静立的皇帝,见他点头这才敢把皇子小心翼翼的交到她的手中。
她抱着皇子凑到摇床前,襁褓内的孩子悄无声息,彷佛只是睡了过去。
“妹妹……妹妹……”小皇子稚嫩的呼唤,倾身向前探去,极力伸出白玉般的双手想要抚摸襁褓中的人儿,可惜离得太远,怎么也触摸不到,急的他双目噙泪,几欲哭了出来。
她俯低下身子,然后他的双手终于抚到了她的双颊。在他们肌肤相触的刹那,似乎从小皇子的身上有明亮光晕溢出,漾满他的周身,而后自他双臂萦绕至指尖,将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公主团团裹住。
“哇……”的一声,嘹亮的哭声自公主口中冲出,那些候在一旁的御医们瞧不见发生的事,却明白公主这一哭应是否极泰来,咸定大安了。
她怔怔的看着小皇子温柔的轻抚着公主的面颊,心中惊骇不定,不过是抱着侥幸一试,却不曾想这命运相济之说竟然是真的。皇太子居然以自己的尊贵之气护住了公主……
她深深闭目,胸口喘息急促,良久之后她才睁开眼,一字一句分外慎重的说道:“皇上若想救得公主,就必须改变公主的命格。”
夜罗族人虽然有异于常人之能,但也受天道所桎梏,这世世代代承袭下来的族人里若说有这破格改命之能的人大约只有那位陪□□皇帝开疆拓土的夜罗王了。
只是今晚是千载难逢的暨月之夜,又有白虎镇魂,天子的圣隆之气作护持,或许破格改命真的可成。即便就算失败,折去这一身通灵之能,那也是天意。她也算对得起夜家列祖列宗,谨遵了家族古训,一世护佑凤家子嗣。
心中做出决断后,她便不再犹豫,“只是此事攸关两位皇嗣的命运,还请皇上思虑慎重。”她回身望住他,他站在珠络帘珑前,微阖了眼,苍白脸颊褪尽了血色,他也不说话,彷佛沉思又似决断。
“对太子可有所误?”皇上缓缓睁眸,目光从摇床上移到她怀中皇子身上。
“太子殿下命格富贵以及,应是无碍,公主只需及笄,命格嵌定,便能一世无虞。”她顿了顿后又道,“只是为了保持太子殿下身上的团祥之气,在其十八岁之前,切记不可破身,否则公主可能会有难。”就此一条对于那些侯门高望的子弟来说已是苛刻,何况又是皇族。
皇上这次并未深虑,只淡淡道一句:“那就有劳了。”
她不再多言,左手五指凌空虚探,那太医铺陈在榻上的一枚金针便被她双指捏住。她毫不犹豫的抓起小皇子白嫩的小手,一针扎破他的食指,将渗血的指尖点上公主的眉心,口中念诀有声。忽见一条金光灿灿的飞龙围绕在小皇子的臂膀之上,倏忽一声的循着指尖没入公主的额际。
那一点深红,凝作血艳,点在眉宇之间,渗入肌肤,烙于骨血。
七世轮回,三生姻约,你我是否终究逃不脱命运定数?
第2章 相逢()
春风晨露,沧琅山上树荫遮天蔽日,曙光也散不去林中积累宿夜的寒气,丝丝沁入肌骨。
一朵粉瓣紫蕊的花儿开在一株百年青梧下,花瓣半开半合,算准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应该就会花叶尽绽。少年目光只在这朵花上停留一瞬,却在落于一旁时再也转不开眼。
那是只毛色至纯至白的成年白虎,此刻硕大的虎首搁在交叠起来的双爪上,虎鼾声起伏低落。而蜷靠在白虎身上的女孩紫衣深带,头上缠了两只发髻,左右各缚了发带,丝丝飘落肩头。那阖目沉睡的摸样,尤似明珠美玉般,晨光从树隙间落下丝丝缕缕,细碎光芒错落在她周围,如晶如灿。
少年步履轻缓的走到那株粉花紫蕊前,撩袍单膝跪地,抬手便要摘花,指尖凝在花。径半寸处手腕却已被人握住。
“这位大哥哥。”清亮的声音伴着慵然笑意从身畔传来,他侧眸,不出意外的看到她已经醒来,那漂亮的女孩眉眼鲜灵,貌若凝琼,好像自九天而来,不似人间美好。她却在看到他转眸的刹那,心中惊窒,似有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心脏,那双淡如烟尘的灰色瞳眸,撞入眼中惊痛心房,就连喉头都被一并冻住。
“怎么了?”他明了她的惊讶,正如这么些年来,那些见过他异瞳的人也是这般诧异。他可以对别人不假辞色,可对着面前的女孩,他却狠不下心。
“你的眼睛真漂亮。”她笑吟吟的说,转眼就将方才奇怪的感觉抛诸脑后。
他眉梢微挑,唇畔的一丝笑若有若无,倒也没被她的直白给吓到。被她握住的手腕动弹不得,他食指一动指着面前的花朵,笑问,“你一直候着这朵紫玉观音?”那温柔语声似能从中滴出水来,而他并无所觉。
“恩,恩,我可是等了一宿就待它开花了。”她眉眼弯弯的笑,容似初晨暮雪,俏丽可爱,“所以,大哥哥,你可得讲先来后到哦。”
她话音刚落,卧在一侧的白虎忽的转动了下脑袋,应该是被两人的谈话声惊醒,有点不满的张嘴呜咽了一声,睁开的双瞳,灿如金玉,又透又澈。
那双亮晶晶的虎目瞪着他,虎头微倾,好像在细细打量面前容颜俊美的少年。女孩子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示意它可以继续睡觉。它却猝然立起庞大的身躯扑向面前的少年,那迅雷之势,让人根本不及反应,少年便被它扑翻在地,双爪扣住他的双肩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番牵动,连带她也被掀翻在地,她刚想抬手拽住白虎项间金圈将它拉走,却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犹疑自己是否眼花。
那只除她对谁都爱理不理,甚至连对一手将它养大的师父也不殷勤的白虎,正拿虎头蹭着少年的衣襟,一脸讨好的样子。少年伸出手轻抚它颌下绒毛,它舒服的半眯起眼,口中呵出低抑的呜呜声,长尾在空中一甩一甩的,竟然是十分享受。
他笑出声,任由那数百斤重的白虎压在自己身上。他半仰起头,露出弧线优美的脖颈,这般动作等于将弱点曝露在猛兽嘴下,他居然浑不介意。白虎却伸了伸脖子,将脑袋凑到他颊边,十分亲昵的蹭来蹭去。
“你养的白虎倒是平易近人。”他说,连声音中都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
“哪儿啊,它平时可嫌弃别人了。”她瞧着这一人一虎彷佛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心中泅现出古怪的念头,莫非这一人一虎早已认识?可这也不该啊,小白是师父从小拾到养大,平日里都呆在山中守着师父练功的青玅殿,这次出山也是她央了师父,想着不过采株紫玉观音也不难,便带着小白出来踏个青放个风。
他带着笑意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看到青梧下的那株紫玉观音,花瓣尽绽,黄蕊凝似冰晶,正是那可以祛天下各色奇毒的灵仙妙草,“紫玉观音若花开一刻后还不能采摘入匣,效用可是会大打折扣的。”他着意提醒她。
她似才回过神来,差点忘记自己候了一宿的药草。她取下腰间绣囊,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匣子,手脚麻利的将紫玉观音连根拔尽,置于特制的玉匣内,收入囊中。
“小白,回来。”她返手拉住白虎脖间项圈将它拖离少年身上,它竟然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少年,颇为不甘愿的踱到女孩身畔,一爪捋了捋胡须。
她拍掉身上落叶草屑,从地上站起,一手朝他递去,“我拉你起来。”她微笑着说,眸如琉璃色,温软的笑美的不似真人。
他半坐起身,只犹豫了下,便握住了她的手。
她虽年幼,但身量在同辈女子中已算是高挑,可站在他身边也不过堪堪及他肩膀,实在太过娇小。
“这沧琅山近年来十分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倒也不怕?”深山密林间,草木深嶂,他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也就是贼匪流寇比较猖獗。”她走在后面手中摇着一朵采来的野花漫不经心的左摇右晃。漂亮威猛的白虎漫步在两人身后,紧紧跟随。
要说百年前国家分崩,诸侯割据四方,各自称王。四国王上都敬皇域为主,每年上表朝书称臣,也不过是碍于百年盟约束身,皆不敢轻易来犯罢了。曾经疆域广褒,天下清明的凤朝,如今已是散的七零八落。四国与皇域交划的省界,位置敏感,导致百多年来虽都有重兵屯守但都不敢轻越边界,那些流寇贼匪见势越发壮了胆气,在四国边境劫掠往来客商,欺压附近村落居民,扰的住在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而沧琅山正处在皇域同南秦国交界,以前也是名山秀水,如今却是恶名远播,未有急事的旅人仕子自然是宁愿绕道也不往这里走的,但是一些赶着出货的商旅耗不起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从此山过境,只期别碰到这些莽匪。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的祈祷老天都能照顾到的。
两人走过密林,眼前一条宽阔山道蜿蜒纵深而下,只要一直沿着路走就能下山。两人一虎并未走多久,便听到从山下有马蹄声嘚嘚传来,间或伴随着女子哭吟和男子高声喝骂。
少年眉头轻蹙,心想真是念叨了什么就来什么,他微眯了眼,看到几匹高头大马已进入视线,还不待他细看,腕上一紧已被人拖入旁边满是草阙深木的林中。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指点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远处马队行来,领头的虬髯大汉驾一匹棕鬓马缓缓而行,身若钟塔般高壮,左手握一柄九环刀,锋刃豁亮。他身后跟着十个左右驾马的粗衣莽汉,与那虬髯大汉气势相似,身材样貌倒是普通。他们手上各攥着几根麻绳,每根绳子上都捆缚着几个人跟在他们马后,那些人约莫有二十多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刚才所听到女子的哭哀声便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待见他们一路行过,这才发现队伍最后还尾随着几个莽匪,以防中途有人逃脱。
女孩扯了扯少年的袖子示意他附耳过来,他并未犹豫的俯下身,女孩在他耳边嘀咕了两三句话后又道一句“加油哦。”便拉着白虎从一旁闪了开去。
“这丫头。”他低头失笑,目光追随她掩入密林的身影。虽然眼前这十数流寇与他而言,剿灭拔尽不过覆掌之力,轻而易举,却未想到她有这般玲珑心思,拳脚无眼,刀枪过处难免会有万一累及无辜,她却连一丝一毫都不想伤了。
近些年来沧琅山恶名昭著,这些流寇贼匪当属首功。为首的虬髯大汉不耐听着一路哭哭啼啼声,回身恶狠狠的怒道:“哪个臭娘们再给老子哭出一声,老子立马宰了她!”他一声震喝,果然吓得那些女子收住哭声。他那些手下倒是忍不住哄笑起来,“三哥,你可不要把这些如花似玉的娇娘子给吓到了,不然还怎么陪咱们兄弟。”那些女子们听他们如此放浪不羁的谈话,越发青白了面孔。
“妈的,一群孙子想女人都想疯了。”虬髯大汉笑斥了他们几句,心情倒是好了起来。
忽然,那十多人的胯。下马儿不约而同的停步不愿再往前走,甚至有的马儿焦躁的喷着响鼻,不进反退。大汉的棕鬓马稍显从容点,但也是在原地不停的左右来回踏蹄,显得非常不安。
这些流匪觉出异常,不由提高了警惕,手中武器提起横档胸前。
前方不远处有一团白影缓缓踱来,它走的极慢,一步步的迈出都是优雅至极,那金瞳在阳光下凛然生威,毛发纯似天边卷云,白而无暇,竟是一只世所罕见的白虎。
有些马儿惊嘶立起,要不是有人紧攥鞍配不放,估计有好几匹都要转头落荒而逃。
为首的虬髯大汉不过轻蔑一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麻烦,不过是一只老虎而已。若说此刻只他一人,倒是有些胆战心惊,不过现下周围十数个兄弟在旁,还能怕了这区区畜生不成。
“这老虎毛色不错,送给老大作个大氅,想必好的很。”他大声笑说,翻身下得马来,将马缰丢给一旁兄弟,挥手招来几人一起朝白虎围堵上去。
他们不想伤了白虎身上毛发,下手便留了些分寸,可他们压根也就碰不到它一星半点,别看这只白虎身躯雄壮,行动起来却迅敏异常。他们只看到一团白影在眼前晃动,下手的动作根本赶不上他的行动。
一人圈了绳索想去套绞住白虎的脖子,手还来不及伸张开,那白虎已如风般跃至他面前,一掌拍出将那人打翻滚入一旁草丛,这一击打的他半晌爬不起来,腹上衣衫碎裂,被利爪扯出的伤口狰狞恐怖。白虎舔了舔爪上鲜血,大眼中金褐的眼瞳慢慢收成一线,回身便是一记虎啸,震的周遭鸟雀惊鸣四下飞散。更有马儿挣脱牵扯,撒蹄奔逃下山。
“老虎噬了人血,恐怕不好对付。”有人握着刀战战兢兢的说,三月里的天额上汗出如浆。
虬髯大汉目光寒下,开口之声冷冽至极,“杀。”话落,便不再手下留情,刀刀挥斩向白虎。
白虎身姿灵巧的在众人间周旋,游刃有余的又撂翻几个大汉。守在队伍后的几个莽匪也坐待不住,纷纷提刀上前助阵。
周围刀斧结成密密纵纵的网,眼看虬髯大汉劈山裂海般的一刀照头砍下,白虎四爪踞地,正作扑跃之势。却听空中响起破风声,竟是当面袭来,虬髯大汉手中长刀迅速回护门面。只听“叮”的一声清脆,精钢所铸的九环刀居然被一折为二,断了的刀刃插入脚下地面。那飞弹的力道之大,震的他虎口发麻,长刀几乎脱手。
他一时惊窒,抬目循迹看去,只瞧见一个青衫缓带的俊雅少年从林中踱步走出,抬手挥袖间又是几道劲气疾出。闷哼声里,鲜血迸溅,双眼渐被血色迷住,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望,他只记得了眼前那张容颜,似能颠倒日月。众人悚然看见自家老大脑袋被人一击洞穿,心中惊怕不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走聚拢。而那白虎竟慢悠悠的走到少年身畔,仰起脑袋卖乖讨巧似得蹭了蹭他的大腿。
少年低头看向白虎,唇畔笑意渐深,眸光似不经意的一瞥,瞧见那紫色身影正将后方捆缚双手的普通百姓一个一个解放,小心轻声的让他们躲入一旁草丛密林间。
待她把人放的差不多了,那些流匪才发现蹊跷,有人要去阻挡,当先几人只来得及迈开一步,便听耳边风裂,之后世界再无声响。
余下诸人见他手段厉辣,一击即出便是夺人性命,心下惧怕,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纷纷弃刀往山上逃窜。少年并未乘胜追击,只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娇小身影还在忙碌着。
“好了,都逃了,别忙了。”他朝她走去,语声温软半含笑意。
女孩正扶着一个腿软跪倒在地的姑娘,有点诧异,“呀,你功夫这么好。”她还以为他会周旋个片刻,说不准还得自己帮忙,倒是没料到他处理的干净利落。
“还凑合。”他见她扶人吃力,便伸手替她将那姑娘搀起,那姑娘见他容色俊美,气质出众,不由红了面颊,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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