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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回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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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雪抽出腰间佩剑,仔细的检视地上横成叠累的尸体,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寒月冷辉下,铺成一地的尸体血水如同一副血腥的修罗画卷。
北雪手持长剑往后走去,一路看来这些都是普通的骑兵,倒是未见领军的首将,北雪心中泅现出一丝古怪。思忖着南秦骑兵会不会兵分两路?自己此次所带的军队精于远射弓骑倒并不擅长近身搏杀,若是后面真的还有另一队,恐怕于己不利。正在他思量间,后方的一堆马尸内忽然窜出数十人,手持白刃,衣甲上鲜血淋漓,面目狰狞可怖,恍如来自地狱。北骑的弓。弩手未曾料到还有这么多人未被射杀,身形都是一顿,只是这短瞬的木衲间,已有数人被斩于对方刀刃之下。
原来周烈行军向来喜欢在衔连的首尾之处安置精兵,队首百人突遭乍变已经尽折在北雪等人箭下。而队后的百人则是周烈的亲卫,当时他见队首被阻又是漫天箭羽,心中已知不妙,当下翻身藏于马腹之下,这才躲过射杀,那百余亲卫跟着他十数年早已心意相通,也皆是如法炮制,此时他们借着对方检视成果,心有一丝懈怠的时候蓦然出击,即便逃生无望,也定要拖对方来给自己陪葬。
周烈本是一员虎将,一把五齿九环刀在他手上劈斩出凛烈的杀气,又由于手中将士尽折此间,此时周烈心中更是愤恨难当,落到这番局面自知回身无望,拼着身死也要数折对方。不过须臾的功夫已经有五名北骑弓。弩手被他斩于刀下。
北雪目色森寒,心中却是松了松,看此人着甲标徽应是领军的首将,只要斩了他也就不怕南秦会有后继之兵,一次奔袭鲜少会连出两员大将,一来没有必要,二来更怕他们之间互相掣肘抢功,反而不利计策顺利推动实施。
北雪紧握手中长剑,身形飞跃,右手一扬,生生挡下了周烈势如劈山的一刀,救下了险些又丧命在周烈手下的一个弓。弩手。那个弓。弩手只颤了一记便迅速收敛心神,身形闪动滑到一旁对付余下的南秦骑兵。周烈见对方一个小小弓。弩手都反应如此镇定,不由嗟叹,大公子实在太小瞧皇域了,此次被对方瓮中捉鳖,初看只是意外,深想下又是在意料之中。他抬首迎上面前一身银甲,背悬弩。弓的男子,银潋的月光笼罩在他俊美倜傥的脸上,带着肃杀的漠然气息。
初露的晨光穿过高阔天际的云层,落下第一道光芒。
长窗下凝心静坐的女子终于回过神,目光定定望向面前一面鸾镜,镜中的女子峨眉淡扫,神光英锐,乌丝长发被整齐的盘起,领盔银甲上有鸾凤徽章,烈焰里鸾凤鹏翅张飞,栩栩如生。
“启禀殿下,北将军一击得手,尽歼南秦一千余骑于马道口内。”隔着半合半开的长窗,传来男声低禀,波澜不惊的语调里传诉着前方捷报。
“城内燃起烽火,打开东门,整齐五千北骑随我迎候南秦大军!”女子语声从身后传出,北雪的副将蓦然一惊,回头而望,看见长公主身着戎装银甲,披着大氅立在门前。
74。第74章()
晴空一碧如洗,天气格外疏朗。
凰羽桀立在庭院里,脚下不停的来回踱步,心下焦灼的没有着落,抬眼看见回廊里走过的侍女,穿着细罗轻纱,行走时翩跹靡丽,以前他最喜欢这些艳影霓裳的,可此时再看那红色沙罗飞扬眼前,艳的肃杀艳的怵目,让他心生厌烦。
“大公子无需焦虑,一切定当水到渠成。”他座下谋士安抚的一句话,引出旁边几人的连声附和。
水到渠成……这四字他说起来倒是简单,周烈夜袭鄂城不知是否顺利,此刻四万精骑正候在广阳平原上枕戈待旦,只要鄂城传出烟讯,他们便能趁势攻城,与城内骑兵内外作应,一举拿下鄂城。
只是,事情能如他所预想的这般顺利吗?
他停下步子,抬头望了望天色,阳光刺眼耀目,他似不能承受一般抬手遮挡,眯了眯眼睛。
“大公子!王都使者来了!”随着通传的声音一并而来的是杂沓的脚步声。
凰羽桀低头回身,看到当先疾步迎来的人一身墨色玄甲,腰佩长剑,眉目英朗,朝气尤胜初晨的日光。
“大公子,请跪领王旨。”吴归邪一手捧着王诏,一手按在腰间,立在庭院里。
他身后十数护卫的将士全部选自他的锐台大营,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此刻肃然护立在吴归邪的两旁,像是两道高不可越的铜墙铁壁,森然玄甲,迫得人气息喘伏都不敢大声。
凰羽桀面作冷肃,负手立在三格矮阶上,对他的话只是无动于衷,分列两头的几个幕僚面面相觑之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到底该不该跪?这一跪下去就是真的奉迎了新王,以后想要在凰羽桀身旁谋差肯定是没可能了。但如果不跪,则是明摆着的忤逆大罪,就算被诛杀当场也是没处能说的。
“是有人要抗旨吗?”他目光随意扫向两旁,如鹰隼锐利。
有人招架不住,撩衫跪地叩首,这一下就像是江口溃堤一样不可遏制的,三三两两有人跪地叩拜,直至满庭花苑里只有凰羽桀一人站立不跪。
吴归邪也不恼,两手摊开王诏,一字一句的宣读诏书。
新王登基的诏书都是格律明文,洋洋洒洒的读来让人觉得不耐,直到末了最后一句分明才是他的真意。
“王上请大公子即刻返都,接受封赏。”吴归邪读完诏书后缓缓将之合起,目光静望向面前神色阴郁的凰羽桀。
封赏?他居然要行封赏……凰羽桀冷冷听着,嘲讽般笑了一笑,双手负在身后紧攥成拳,再开口时仍旧带有淡淡倨傲:“我若不回,你们又待如何?”
“这个么……”吴归邪抿了下唇,目光再次掠过凰羽桀的脸上。来时路上早就思量过千百遍了,他若不从自己该如何决断,如何迫他就范,只是这一旦动起手,可免不了要伤筋动骨,而王上却嘱咐过他不要伤了他。
他十分犯难,心下有些犹豫不定,到底该如何拿捏。
一时间,两人僵然对峙,气氛微妙的诡异。
站在门口后方的一个幕僚悄然起身想退,凌空有一道长鞭挥来,将他头上的梁冠卷断。
“还跟他磨蹭什么!他不肯遵旨,那我们就捆他上都!”女子声音凌然生威,一条长鞭回卷缠上她的右臂,夜馨气势汹汹的大步踏来,目光一一扫过跪候两列的人,最终移转向凰羽桀,也只是轻蔑的一瞥,又落到一旁吴归邪的身上,“四万精骑如今已在广阳平原上,只待烟讯一起他们就要进攻皇域鄂城,你还在这里跟他啰嗦什么。”夜馨跟着吴归邪来到梧州后,就独自离开去探听情况了,得到第一手资料后就赶着来见吴归邪,哪晓得他还在跟这人大眼瞪小眼!
“大公子,你居然私遣骑军?!先王在时也只让你掠阵梧州,轻易不能用兵。”吴归邪高声诘问他,一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呵……”他居高临下的俯看他的气急败坏,憋屈的心里反倒添了几丝快意,如今他乾坤尚且在握,到底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哎呦我的大哥,你还跟他扯皮什么。”夜馨拽住吴归邪的铠领,压根不管他们高官王侯间故弄玄虚的那些套路,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通大声嚷嚷,“你再不去广阳平原接掌下那四万精骑,届时两国交战,咱们真就没法同老大交代了啊!!!”
吴归邪被她吼的眉头不禁抽了抽,“那这里交给你?”他有些不太放心的说,虽然夜馨是王上钦点助他办差来的,但他总觉得她有些不太靠谱。
夜馨冷笑,“不就是请大公子上都吗,小事。”她目光飘飘忽忽的又落到凰羽桀的身上,让凰羽桀心头有一瞬间的悚然,从没见过一个女子的眼神能如此凶悍,就像是一匹头狼,正盯着自己的猎物在看。
吴归邪带走了一半的卫军,留了一半给夜馨,临走前还关上了庭院的大门。
“大王子,您是要太平的自己上都,还是要我捆你前往?”夜馨双手环胸,也不客气的对峙着凰羽桀,压根不在乎他的身份。
“我堂堂南秦王子,你敢动手?”凰羽桀冷笑连连,他可是清楚明白的听到方才王诏上说言是要“请”他回都的,她胆敢违逆上意动粗不成。
“那我可是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夜馨悻然的放下手,对后面卫军吩咐,“先把周围这些人给捆了,免得放出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卫军应命后,将凰羽桀手下的谋士三下五除二的像捆小鸡似的给捆了,压根不管凰羽桀脸色乍青乍白,难看至极。
一堆人被捆坐在庭院中央,夜馨施施然在旁边走了两圈,复又看向凰羽桀,“大公子也想与他们这般吗?那可不太好看。”
他依旧只是以冷笑应对。
“啧……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夜馨摇头叹息,手中长鞭挥出,凌空劈出声势惊人。
广阳平原四万精骑蓄势待发,只要消息传至,他们便可疾奔鄂城。
天空中响起嘹亮的鸣谪声,一只羽翼丰亮的黑色大鸟在大军头顶上盘旋,须臾过后便俯冲下来,落到一人戴着护皮甲套的右臂上。
“将军,鄂城烟讯起了!”豢养大鸟的一员将士策马上前几步对为首将帅说道。
午后阳光炽烈,明晃晃的照耀四海八荒。
四万铁骑精兵奔赴至鄂城,原以为的城门洞开,烽火燃及,城民奔离然而此刻全没见到,唯能看到深褐土灰的城楼之前,五千北骑精兵持枪戟静候而立,城楼台阁上,数千弓。弩手持箭待发,分明已经在此地侯了他们多时。
四万骑兵生生在十丈开外停下脚步,不敢冒险攻城。
“将军,这情势不对啊。”一员副将眺看远处鄂城,北骑骑兵森亮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耀眼夺目。
首将眼睛眯起,咬牙恨声道:“怕是中了皇域的诡计。”
此刻进退都是两难,或一往向前,与皇域拼个玉石俱焚,只怕若胜也是惨胜,原本是志在必得的,谁想变故迭生,他抬头望向城台,上面明晃晃的箭头衔连了日光,锋锐耀人,伤敌一千自陨八百这事儿,他尚且还做不到。但如若后撤……又该如何同大公子交待,对方不过区区数千骑兵竟将他们四万人的精骑吓的举步不前,这话怎么讲出去都不会好听。
这一番踯躅犹豫间,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将军?”副将在旁唤了他一声。
首将咬了咬牙,手中长刀握紧横在马前,刚想下令攻城,身后骑队里却传来焦措语声,“明威将军且慢!”听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明威将军驻马侧身回望,看到吴归邪携了几名亲卫催鞭疾驰而来,他心中一动,原本蠢蠢欲动之心按捺下来。
“原来是锐台大营的云麾将军。”明威将军朝来人淡淡颔首,抱拳以示作礼,两人各为其主算不得有交情,明面上都还过得去,“何事劳烦大驾,让您亲至梧州。”
“先王薨逝,五公子已继承南秦国主之位,不日前新王下令诏书,驻守梧州的五万精骑只可屯守,不能擅自出兵,违令者视为忤逆,当诛不赦。”吴归邪声音刚硬,字字铿锵着地。
明威将军变了脸色,军中顿时起了哗然,一时间军心大乱,有些人立时起了动摇。
“我们北上之时,王上身体大好,怎么才区区数月就薨了?”明威将军沉着下来,冷声质问。
吴归邪展开手中王诏,将字迹一面朝向他,那上面的玺印确为凰王国玺,让他断然无法质疑。
“若明威将军还有质疑,不如就随本将返都,面见王上后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他将王诏卷起收好,目光冷冷望向一旁传令使,“还请明威将军即刻下令撤兵。”
明威听得他的一番话,心中惊躅不定,不知梧州情势如何,大公子现下境况又是怎样的,他是怎样的一番心思。梧州尚且还有一万骑兵驻守,若要反抗,此刻怕已经有了动静,只恨现在他全无一点讯息。
方才还犹豫打或不打,此刻却在踯躅退或不退。
马蹄哒哒,惊天动地一般的传来。
明威将军愕然抬头,看向广阳平原东西两方有尘烟滚起,竟然又有骑兵奔袭而至,白底金色的鸾凤徽徵绣在大旗上,烈烈招展风中,居然又是皇域骑兵。
“呵。”吴归邪端坐马上,冷声笑道:“三方围歼,若是明威将军未曾迟疑,恐怕此刻已经被皇域骑兵尽数给歼灭了吧。”
明威将军如闻惊雷,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其中蹊跷自然不用吴归邪提点,他也是明明白白的,幸亏当时犹豫了一下,不然真要被皇域首尾包抄一网打尽了。
现下境况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有撤军返都或还能够明哲保身。
四万大军如潮退一般回撤,一刻不得耽搁。
“这什么情况?”北雪的副将策马伴在长公主身旁,早做好了破釜沉舟的一战,反被此刻局面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南秦大军怎么突然就撤退了?两旁横插出来的皇域骑兵又是谁招来的。
“果然,他还是心慈手软的。”长公主语声低越的似在讲着什么,可身旁的人却都听得不太真切。
南秦大军撤退,却还有数骑未曾离开,反而朝他们这边奔驰而来,在大军数丈开外停下,为首一人玄甲墨盔,翻身下得马来,一手持着马缰单膝朝着皇域方向跪下,麾下骑兵亦是下马单膝而跪。
长公主在众人的注视下,驭马缓缓踱出,来到那人面前,三步的距离,隔空低望。
东边的皇域骑兵里有一人当先跃马而出奔至长公主身后,七步之遥亦远亦近的保护着她,正是北骑上将北雪。
“南秦使者?”吴归邪低着头,听到女子声音清婉柔曼的响起,他微掀眼帘,也只看到前面照夜白雪光似的白色蹄子。
“是。”他抬高手中一册封皮大红的折书,往前递去,“吾国新王继位,奉诏书于郊祀祭天地,立承皇室为尊,两国疆域永世为安。”
“只是永世为安?”她笑的淡薄,嘴角挑出的一丝微笑噙着凉意。
“是。”吴归邪昂头直视,看到面前骏马上的女子神容绝美,眸色却透出静水般的粼光,像是仲冬寒月里漫进玉阶的月光,幽邃而深凉。
75。第75章()
“南秦这招棋还是我错估了。”昏黄的灯光下,长公主银甲在身,坐在桌旁,案面上放着一本折书,腰封上的一抹丹砂红恁的有几分艳煞。
“能暂且两安,也算得上是个益助了。”北雪立在窗下,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他们都明白,皇上与长公主的心思在于天下,而非一朝一夕的安容。
南北若同起战起,帝都被周围诸国分食蚕侵,便是最坏的下场。如今虽然未能同南秦为盟,至少南秦态度很明确的表示了不会与皇域起干戈,暂不说这一纸书诺是不是足信,但暂且来看南方还是稳妥的。那么他们的大半心力便可放在北齐和晋国。
洳是沉默,目光流连在那份红皮书折上,半晌后才道:“我从迋城与盍城调来的二万精骑暂时不用撤回,全都留在鄂城,由你督看,我明日一早便回皇都。”沉吟了半晌后,又道:“二公子和吴大人,你着人护送回梧州吧。”
“末将明白。”北雪沉声而应,顿了顿后,音色复又回了几分柔软,“若臣没记错,再过数日便是长公主芳辰。”
洳是微微一笑,刚刚还凝拢着的眉目也逐渐舒缓开来,“往年里也不甚在意这些,只在那日与父皇和皇兄饮一盏温好的花雕酒,再吃点用水汆好的羊肉,就着蒜泥香醋,滋味最好不过。”轻烛软灯下,女子语声温恬从容,“再加一碗寿面,和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同。”
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只是今年注定是要不一样的了。
寒夜漫漫,启明星在天空消长,东华门前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迎来上朝的文武大臣。
洳是紧赶慢赶,披星戴月的从鄂城一路赶回皇都,跑瘫了三匹千里驹,这才堪堪于当日赶回宫中。
凰鸣殿内侍奉的宫娥、女官,一应侍立在阶前,手中捧着各色器具,还有金丝香笼点着熏香,镂口里飘出丝丝白烟香雾。尚未撤下的宫灯明晃晃的挂着,加上太常寺的礼官,粗粗不下五十多人。
洳是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的殿寝,身后内侍跟的急促步子都乱了,待看到殿前乌泱泱一群人时她显然是愣了下。
众人见长公主驾至,忙伏地叩首。
“还有几个时辰?”洳是摆手赦礼,越过太常寺的礼官时,问了句。
“尚还有两个时辰。”太常寺奉礼毕恭毕敬的回道。
“很好,那就开始准备吧。”洳是跨入正殿,身后典衣、典仪女官鱼贯随侍而入。
内殿侧室里,灯烛昏暗,光影氤氲,隔开了外间的亮堂,深帷纱幔重重掩映,再隔着数道屏风,架设有紫檀错金的浴桶,里面兰汤正暖,汤上飘着豆蔻,香氛弥漫。
洳是靠坐在浴桶一侧,闭目歇神,双手闲搭在桶沿,眉梢眼角上都被水汽给打湿。
“殿下。”有宫娥低声轻唤。
“恩?”她仅回了一个音调,彷佛是累极了,多一句话都不想说,沿着耳鬓轮廓有水珠滑落,滴上纤美秀致的锁骨。
宫娥垂首,奉着一盏金瓷小盅上前几步,道:“皇上说,殿下这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宫定然未曾好好用膳,特命奴婢们备下参汤。”
“唔。”洳是朦胧里睁眼,伸手拿过小盅,修长的指尖上有水珠沿着手腕一路滚下。
参汤一直在小炉上温着,略有些烫口,也不知道这盏汤熬了是有多久,老参的苦香浸透出来,盈满了齿颊。一碗热乎乎的参汤下去,又泡了个热澡,洳是觉得自己的精神气又都回来了。
沐浴完毕,典衣女史捧来金织鸾绣的褕翟,六名宫娥为长公主配饰着衣,典礼女史奉着冠笄、冠朵和九翚六凤冠端端垂首侍立在梳妆鸾镜旁。
“本朝公主及笄不是加封三凤冠么?怎么这是六凤冠?”洳是站在女史身前,伸手抚上九翚冠,整个冠饰制作十分精美奢华,上面累累的珠玉宝石,璀璨耀目,这冠饰实在太贵重了,贵到都快逾制了。
“皇上特赐长主九翚六凤冠,自是对殿下格外殊宠;也算是常情。”女史敛息低声轻语,只是本朝立国三百多年来,也不曾有公主配饰过六凤冠。
“本宫觉着还是有些不太妥当……”洳是收回手,面色犹豫。
“朕觉得很妥当。”朗朗声音从外传来,伴着此起彼伏的见驾声,皇上穿着山河满绣的龙袍,沐一身晨辉露霜施然而至,显然是刚下了朝就来到了凰鸣殿,都未来得及更衣。
众人伏地见驾叩拜,皇上双手扶起长公主,目光温柔凝望着她,淡笑道:“历来笄礼都该由父母亲主持,只是……”皇上抿了唇,牵起长公主来到鸾镜前,扶她坐下,“委屈了你。”
“由长兄代父持礼,臣妹一点不觉委屈。”洳是低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鸾镜里的女子,峨眉匀扫似远山,乌发散覆在身后如青缎。
皇上探手取出宫娥奉于黄绸漆盘上的一把玉梳子,掬起长公主的一缕长发在掌心,用玉梳从头至尾慢慢捋下,“髻发点砂原本也应该是母亲为及笄的女儿所操持。”皇上很认真的一下又一下的为她梳发,旁边女史颂祝吉词。
洳是从鸾镜里看着皇上,皇上低着头,冠上十二道旒冕光彩琉璃,晃晃曳曳的遮挡住他眼中神色。
皇上不会髻发,只行了梳礼,青丝从指间滑过的时候,皇上说:“愿吾妹永世安宁幸福。”
少顷,妆成。鸾镜里的女子,云鬓雾髻,冠饰雍容,端端正正一个王朝公主。
女史奉上细笔,捧一盒朱砂金紫花钿在眉前,皇上提笔沾上花钿点在长公主的额间。
风雪消尽,晴光大好,正午阳光照耀玉台琼楼。
殿前的千格白玉云母阶上依序站满了朝臣,皇上立在阶梯尽头,身着玄衣翟裳十二章的皇袍,提举官奉在两侧,内执事宫嫔盛服旁立。
长公主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台阶,走向皇上,走向至高之处。
俟乐作,奏请皇帝升御座,乐止。
提举官奏曰,“公主行及笄礼。”,乐作。
仪式繁复冗长,凤冠冕服大衣,沉沉累累的压在身上,日光耀的人目晕眼花。
终于听到提举官的致辞,“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某。”辞讫,引长公主至君王之前。
三叩复礼,皇上温和的声音响起,给予长公主谆谆祝训,“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辞讫,长公主再拜君王,奏曰:“妹虽不敏,敢不诋承。”
皇上走下御座,俯身牵她起身,两人站在一处,领受阶下百官俯首叩拜称贺。
立在旁侧的淑妃微微眯了眼,拢在双袖中的丹蔻掐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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