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种田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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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儿是个直楞的，此前就被章嬷和李老太太身边人教导了好几日要如何看好姑娘的嫁妆，此时见那『妇』人说瞎话也不含糊，直接道：“看布就看布，『摸』钱做啥？”

　　　　“能做啥？沾沾喜气呗。”说着那『妇』人站起身到底没把捏在手里的清钱放回去，而是揣进了衣兜里。

　　　　真是太不要脸了。

　　　　草儿气鼓鼓地看着方大郎，到底是亲家的人，没有主家发话她也不好得罪亲家要下来。

　　　　方大郎拧起眉头。

　　　　虽说此前街坊邻里间也听说过一些，有的人家嫁妆开箱时，婆家人会不顾脸面朝箱子里的钱物伸手，俗称‘试深浅’。

　　　　若是娘家人对此不深究，那就是新娘子‘好相处’，也就是『性』子软和好欺负；若是为此‘锱铢必较’，那就说新娘子『性』子强不好惹。

　　　　李氏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没在意这些个，结果后来吃了大亏，这点方大郎听后还觉得他娘身边的人实在太优柔寡断，只是事到临头，他才觉得真的不怎么好抉择。

　　　　毕竟是想做亲的，总不想一开始就把关系搞僵了。也许正是拿捏到这个心理，婆家人才敢如此行事的。

　　　　就在方大郎还在左思右想做决定的时候，小二郎已经鼓着腮帮子蹬蹬蹬跑了过去，一把扯开那『妇』人的衣兜，叮铃铃，几枚铜钱掉进了嫁妆箱子里。

　　　　小二郎撅着小屁股捡起一枚旧的塞回那『妇』人手里，仰着小脸认真地道：“大娘，先生说‘不告而取是为盗’，一文也是盗，你不能盗我姐姐的钱！旧的还你！”

　　　　小二郎歪着脑袋站在那看着那『妇』人，一幅‘你敢再偷我就敢再扯了你衣兜’的架势。

　　　　那『妇』人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小孩子，咽下到了嘴边的粗话，夸张地嚷了一声：“哎呦，亲家小舅郎可真真厉害了。惹不得、惹不得！”

　　　　昨天就听说新娘子有两个小兄弟，本来还以为不当用的，没想到竟是个不给脸面的，最关键人家却是个孩子，真不好计较。

　　　　小二郎却不管这些，依然对那『妇』人的——两只手，虎视眈眈。

　　　　见这个小小舅子紧盯着，原本见箱子里撒了不少崭新清钱而蠢蠢欲动的婆家人，直到嫁妆箱子收起来竟也没得手过。

　　　　“啧啧，可惜了，那些箱子里的钱凑起来也得有三五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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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云观的道长给看的吉时是上午，嫁妆前脚出了门，后脚方媛就被她娘和她姨以及几个关系好的女眷拥进屋子里，梳妆打扮起来。

　　　　这时候出嫁注重简洁，新娘子除了穿身崭新的嫁衣鞋子，有首饰的带几样首饰，别的倒也没甚讲究。

　　　　方媛平常不打扮都已经是茂县第一美人了，加上十七八岁的年纪本就漂亮，此时崭新的大红织锦嫁衣穿在身上，简直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方媛虽然试过几次这嫁衣了，可今天穿起来总觉得格外漂亮。她站起身扯着嫁衣转了几圈，美滋滋地朝众人道：“娘，姥姥，你们瞧我好看吧？”

　　　　想她天上地下的终于能嫁出去了容易吗？

　　　　方媛别提多开心了！

　　　　果然连假装哭几声也没有的。

第五十二章　迎亲（）　
第五十二章迎亲

　　　　大李氏等人嘴角抿着笑，纷纷低下头去要么喝茶，要么检查衣裳啥的，假装没瞧见。

　　　　方大嫂打量着方媛，颇有些无奈地劝道：“好孩子，知道你要出门子了高兴，可大姑娘家家的，就是高兴也得装得矜持些。

　　　　再说，女儿家出门子了，从此不再是娘家人了，哪能就高兴成这样？念着你爹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好歹哭上两声啊。”

　　　　方媛平日里就八只眼睛也看不上她大娘。

　　　　虽然二大娘碎嘴又爱占小便宜，那都是在明面上，她大娘却是个瞎子吃汤圆——肚里黑的。

　　　　二大娘说的很多闲话其实都是大娘给有意无意透漏的，两个人一个当枪一个放炮罢了。

　　　　真小人和伪君子，谁也不比谁好哪去。

　　　　方媛瞧不上的人就直接挂脸上，懒洋洋地瞥了那边一眼。

　　　　她从小在县城自在得很，一有人家成亲她就和同龄的孩子们跑去看热闹，顺便抢些喜糖啥的回来。倒是见过新娘子哭啥的，甚至见过哭得很惨的新娘子，当时还以为她们家要把她卖了呢。

　　　　她可不觉得成亲有什么好哭的。

　　　　方媛瞅瞅自己喜庆的嫁衣，回嘴道：“大娘，我成亲我爹娘高兴着呐，我也高兴呢，都高兴的

　　　　事哭啥？多不吉利啊！”

　　　　又凑到她姥姥身边抱着她姥姥胳膊，“再说了，谁说女儿出门子了就不是娘家人了？你瞧我娘，瞧瞧我姥，我娘都出嫁几十年了，我姥姥不照样还是我姥姥么？我娘要不是李家人了，你们还都挤破头地见我姥姥干啥啊？”

　　　　方大嫂脸皮抽了抽，瞄了李老太太一眼到底没说啥。

　　　　能说啥，她们确实奔着李老太太来的，难道能否认不成？

　　　　只是这熊孩子这么不给情面，也太那啥了。

　　　　方媛还没说完，继续道：“可见这些话都是没谱的，大娘你千万别信啊。谁胡说的，回头你找她去！”

　　　　众人同情地瞅着方大嫂，这得多有心啊，才往这丫头嘴上撞！难不成是年岁大了忘『性』也大，不记得这位‘方小英雄’的坊间事迹了？

　　　　方媛又道：“大娘，等秀秀成亲的时候你可别『逼』她哭啊，成亲了多个女婿帮你干活多好，我家三郎就可能干啦。”

　　　　吧啦吧啦吧啦。。。。。。

　　　　不但自己不哭，还顺带把女婿好一通夸，简直也没谁了。

　　　　李氏嗔怪地拍下女儿的手，道：“行啦，就你最能。赶紧稳当点坐下，让你姥姥把头给你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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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成亲只要有些条件的，还是要找个有福气的女子给新娘子梳头，希望对方的好福气能使得新娘子以后的生活更加美好。

　　　　整个茂县数数，最有福气的自然是李老太太当仁不让。

　　　　李老太太略有些年岁了，梳不来复杂的发式，只挽了个简单实用的螺旋髻，嘴里还道：“去繁就简，过日子也一样，丫头你记住，那些个花哨的只中看不中用的，还是实在点好。”

　　　　李氏拉开方媛的那堪称奢华的妆奁匣子的上层小抽屉，捧出一枚凤舞九天的金光灿烂的钗子，略疑『惑』地瞧了瞧，还是递给了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端详了片刻，点点头，牢牢地『插』在外孙女的发髻正中，并让大李氏搭手，从旁用卡子卡稳了。

　　　　这凤钗是今天成亲的首饰里最最贵重、最要紧的重头钗，可不能在拜礼的时候脱落了，虽然没啥大讲究，但首饰都戴不牢，难免让人私下嘀咕穷头命啥的。

　　　　众人定睛细看时，这只凤鸟好似正昂首鸣啸九天，双翅振振飞舞，三条漂亮舒展的长尾和凤羽栩栩如生，凤鸟的嘴上还衔着垂着红宝石的珠串。

　　　　仿佛下一瞬，这只凤鸟就要冲天而起，直入九霄！

　　　　“啧啧，这凤做得竟像真的，我见了还以为是只真凤凰呢。”

　　　　“就是就是，我也去府城银楼逛过，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方媛抿着笑，心话，这可不就是真的凤鸟么。

　　　　昨天晚上，她上界的爹娘悄悄来看她，原本她娘也是要送她出嫁戴的首饰的，只是她的首饰如今都清点的明明白白，多一件都说不清来路。

　　　　于是，她娘打开她的妆奁匣子，看到这件明天要戴的凤钗，便立刻有了主意。

　　　　她娘出手在里头封了一只真正凤鸟的魂魄进去，这只原本平平淡淡的凤钗顿时就显得灵动异常，仿佛真的一般了。

　　　　这只凤钗原是京城诸多贺礼中的一只，也算是首饰中比较奢华高档的，不然李氏也不会选它给女儿压妆。不过那时候的凤钗到底是个死物，如今有了真凤的魂魄，自然跟换了一只似的。

　　　　她娘说过，这只小凤鸟系真凤，因某些原因需得历凡。

　　　　历凡也并不是下入凡间那么简单，弄不好吃苦受累不说，从小挨打挨骂，熬不到成年就惨死的也很多，到时候历凡不成还要产生戾气和心魔啥的。

　　　　真凤族的后裔也很金贵又怎么会舍得？便辗转托人求到她爹娘跟前，想搭她的便车，如今小真凤做了她的首饰，跟着她历尽红尘凡世后正好涅盘重生，倒也算数的。

　　　　当然，最最让方媛高兴的是，虽然她上界的爹娘不能现身参加她简陋的婚礼，可他们会驾了云头在观天台照样能受她的礼。

　　　　想到这，方媛微微转头看看外头，太阳的金光刚能照到窗棂上，离吉时怕是还有一个来时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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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媛这里等得煎熬，沈三郎在新宅子里也时不时地瞅时辰，只觉得今天的辰光无比漫长。

　　　　好不容易挨到辰正时刻，他一步跃上战马，大吼一声：“上马，整队，出发！”

　　　　“哗——”身后传来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

　　　　知道的是去迎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抢媳『妇』呐。

　　　　沈三郎嘿嘿一笑，顾不得许多了，一踢马屁股，叫道：“老伙计，走，娶媳『妇』去啦！”

　　　　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后面的人见了不由‘呸’了一声，“瞅这心急火燎的熊样，八百年没娶过媳『妇』似的。”话说如

　　　　此，到底两队人马都紧跟了上去。

　　　　马蹄声声，不像迎亲，倒像是兵匪进城了似的。

　　　　文家的宅子原本离方家就不远，快马加鞭，不过片刻就到了方家门前了。

　　　　看热闹的人有些懵懂，瞅着这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打扮，再瞅瞅那彪悍的马队，怎么都有些违和感。

　　　　方家门前的亲友回过神来赶紧关紧大门。

　　　　沈三郎本想一脚踹过去，临了还是想到自己是娶媳『妇』，只得耐着『性』子收了。他两手叉腰，昂起脖子朝里头大声喊道：“媛儿——，媳『妇』——，我来接你啦——”

　　　　嗓门大的，能穿透五层门板了。

　　　　方秀才气得，就没见过这样迎亲的。

　　　　他一脚踢在门板上，吼道：“滚！”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稍后又打叠了起来，声音小了一些，喊道：“岳父，我是三郎，我来接亲啦。”

　　　　反正这年头迎亲也没啥标准词儿，想啥就说啥。

　　　　只是沈三郎也不想想，凡是娶媳『妇』哪有不先说好话的？！光实话是没用的。

　　　　大门纹丝不动。

　　　　沈三郎挠挠头，又不能踹开，一时急的没了办法。

　　　　“笨，起开！”

　　　　一个军士看不过眼，挤开沈三郎，教训道：“边上学着。”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大灰狼立刻化作笑面虎，笑眯眯的『摸』出一叠红封来，从门缝塞进去两个，笑着道：“好兄弟们，把门开了，咱们好迎新娘子了。”

　　　　里头细细索索一阵后，传来几声惊喜：“哟，竟然是十文的红封，真大方！”

　　　　不过里头又道：“对不住这位大兄弟，开门包太少了，这门开不动！”

　　　　里外叽叽歪歪好一阵子，那笑面虎忽然大喝一声：“兄弟们接着——开门喽！”然后一扬手，一把红封越过大门朝里头飞去。

　　　　“哇——”门里的人蜂拥去抢红封。

　　　　然后，那笑面虎眉头一扬，轻轻一推大门就开了，不过他进门后没忘了让后面的人把门栓给提上，免得出去的时候费劲。

　　　　沈三郎连连作揖道谢，这要让他来叫门，还不知道耽误多少工夫呢。

　　　　沈三郎神清气爽，当先一步跨进门去，迎面就见岳丈老泰山一脸黑地站在屋檐下阴测测地瞅着

　　　　他。

　　　　沈三郎顿时一个激灵，他好像是来接亲的，也不是来抄家的啊。

　　　　不过他还是打叠起精神，堆起笑脸，朝方秀才深深鞠躬作揖，道：“岳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恭敬得很。

　　　　方秀才瞅着这只马上要叼走自己女儿的大野狼，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不过想想老岳母刚才都发声了，自己也只好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要好好待她，你不能欺负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她，你可能做到？”方秀才转过身去，背着手让自己迎着太阳，眯起了双眼。

　　　　沈三郎看着沐浴在金『色』阳光中仍显得有些孤寂单调的岳父大人和他微微握紧的拳头，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了。

　　　　他当即正『色』道：“岳父大人放心，三郎不敢说给她高官厚禄的生活，但不受人气，自由无拘的日子三郎还是能保证的。”

　　　　沈三郎后撤一步，双膝跪地，郑重地给方秀才磕了个头。

　　　　“去吧。”半晌，方秀才才哑着声音，朝他挥了挥手。

　　　　方媛扒在窗口，见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就泪湿了眼眶，原本的欢喜顿时变成了一股说不清的不舍涌上心头。

　　　　“爹，娘——”方媛趴在李氏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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