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闯上海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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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庞虹芸有一肚子苦水和委屈想找人倾诉，看到吴平南后，她很想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但看到他不仅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劈头盖脸地熊了自己一顿，顿时强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冷冷地说道：“他们三个的致命伤口完全不一样，小高是被枪击中的，小孙是被人用匕首捅了心脏，而小罗是被割开咽喉的。”

　　　　“被割开咽喉？”吴平南一怔：“那个传说中的影子杀手，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门口？”

　　　　“你不是说崔木根的武功很高吗，他会不会就是影子杀手？”

　　　　“哪儿跟哪儿呀？”吴平南紧皱着眉头，心情显得十分烦躁地说道：“当年师傅只交给我们一些简单的防身和擒拿之术，而且是属于比较偏柔的功夫，没有影子杀手那么凶悍。再说了，他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小镇，冲冲杀杀以一当十我相信，说他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杀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了，站长，你在这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吴平南瞟了他一眼：“你没有麻倒他，他迟早会发现你的，所以公寓是不能回了。见他妈的鬼，这小子一出现，我们两个落脚点都废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电台我已经带在车上了，就放在你脚下，立即给总部发报，询问一下那个廖雅权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这是越来越蹊跷。记住，别忘记把小罗他们殉国的事也一并报告。”

　　　　吴平南把车子一开动，庞虹芸就开始发报。

　　　　不一会，总部回电：廖雅权是日本领事馆特高课特务。另，你们必须迅速找到那个杀手留作已用。

　　　　吴平南看过电报后，立即把纸撕得粉碎：“妈的，早干嘛不说，害得我们白白损失了三员大将！”

　　　　此话倒也一点不假，如果早知道南造云子是日本间谍，他就不会象对付一个女学生那样麻痹大意地对付她。

　　　　“医院暂时不要去了，”吴平南接着说道：“你先找个旅馆住下，我让邓鹏重新租一套公寓。现在我们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要找到崔木根和廖雅权的落脚点，否则你我都无法在公开场合露面了。”

　　　　“那谁负责去找他们的落脚点呢？”

第八十五章　云山雾罩（3）（）　
庞虹芸按照吴平南的意思，在礼查饭店开了个套间，进门就直接跑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就拼命地冲洗着身子，希望把昨天晚上的耻辱一冲而尽。

　　　　但越冲越痛苦的她，忍不住独自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目光呆滞地从卫生间出来，一头扎进了被窝，但随后又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因为她想着想着，发现崔木根的举止过于怪异。

　　　　如果他是汉奸的话，*自己后，绝对不会面露愧色，还信誓旦旦地要娶自己。因为他已经偷听了电话，知道自己的军统的人，就算垂涎自己的美色，最多也会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让自己做他的地下情人，否则就以出卖自己的身份相要挟，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有表现出自己是个汉奸特务的任何蛛丝马迹。

　　　　当看到小罗是被割开咽喉致死，而她感到医院门口时，崔木根又是距离小罗最近的人，她想到很可能小罗就是崔木根杀死的，而他习惯的手法无疑就是那个影子杀手。至于他怎么会跟廖雅权这个日本间谍在一起，庞虹芸很容易就想到，因为日本人到处在找影子杀手，或许廖雅权在崔木根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就缠住了他。

　　　　想到这里，她立即拿起手包带上手枪，准备在医院的周围等待着崔木根的出现，从崔木根后来那种内疚不已和信誓旦旦的样子里，庞虹芸相信崔木根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当她在医院的对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看到快到午饭的时间崔木根还没出现，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边的那条小路里，传来一连串的枪声。

　　　　她一边从手包里掏着手枪，一边跑到路口一看，四个日本忍者正前后夹击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而那人正是崔木根。

　　　　看到他伸手两个忍者已经把手横在胸前，庞虹芸知道他们是准备放暗器了，因此她想都没想，直接举枪就朝他们射击。

　　　　就在她准备再向背对着自己的两个忍者射击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左右闪开，崔木根却从中间一个箭步冲了出来，庞虹芸立即从旁边飞身扑向崔木根，把他摔倒在路边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致崔木根于死地，但结果都放弃了，因为她怀疑崔木根就是那个影子杀手，如果真是他的话，庞虹芸不想让一个抗日杀敌的勇士死在自己的枪下。

　　　　庞虹芸一直低着头吃饭，崔木根却没动筷子，他一直看着她吃，渐渐地，他发现庞虹芸吃饭的样子很好看，因为她专注吃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松弛，不想抬头看着自己时那样冷若冰霜。

　　　　庞虹芸无疑中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的目光有点走神了，于是用筷子敲着碗：“喂，想什么呢，肚子不饿是不是？”

　　　　崔木根微微一笑：“庞护士，你吃饭的样子真美！”

　　　　“有廖雅权美吗？”庞虹芸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和她吃过饭呢！”

　　　　“那你最好永远别和她在一起吃饭。”

　　　　“怎么了，”崔木根把身子往前一凑：“你吃她的醋了？”

第八十六章　云山雾罩（4）（）　
崔木根差点没一头栽倒菜盘子里。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庞虹芸和段颖都和南造云子过意不去，段颖把她描述成人尽可夫的*，而庞虹芸更好，直接就把她说成是日本特务。

　　　　他想：是不是漂亮的女人都会被人嫉妒呀？

　　　　因为南造云子确实十分漂亮。

　　　　他又想：是不是漂亮女人都会嫉妒别人的美丽呀？

　　　　因为段颖和庞虹芸都是十足的大美人。

　　　　崔木根坐直身子，大惑不解地问道：“我说你们怎么都非要和她过意不去呀？”

　　　　“哦，还有谁说过她是日本特务，范护士吗？”因为昨天庞虹芸赶到门口的时候，范艳芳已经在场，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崔木根一看自己说漏了嘴，加上她有会错了意，于是就支吾过去了：“不是，你是没看到她有多勇敢，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她说不定就被两个日本浪人给糟蹋了！”

　　　　庞虹芸把碗里最后一点饭扒进嘴里，然后放下碗筷说道：“这很正常，特务的身份从来就是保密的，不仅对外，对自己人也是一样，别说是被糟蹋，即使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崔木根觉得她实在强词夺理，于是把脸一沉，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碗，准备吃饭之前说道：“哎，别得理不饶人，我是欠你的，但她没有，如果你再在我面前侮辱她，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么说她真是你的人了？”庞虹芸歪着脑袋问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女人，那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娶我？”

　　　　“谁说她是我的女人了？”崔木根气得把碗筷一放：“她是我嫂子，是我哥哥未娶过门的媳妇！”

　　　　“哦，”这一点庞虹芸倒是没有想到：“那你哥哥呢？你昨天病成那样，为什么他都没来看你，而是让廖雅权陪你？”

　　　　“他死了！”崔木根没好气地说道：“就是因为他死在东洋鬼子的*之下，我才发誓要杀东洋鬼子的。”

　　　　庞虹芸现在至少已经明白了两个问题：一是崔木根为什么会成为影子杀手去杀日本鬼子了，二是他确实不知道廖雅权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他绝对不是汉奸。

　　　　“你哥哥被炸死的时候，她在旁边吗？”这就是庞虹芸的细微之处，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要问这些问题的，因为大多数人觉得问这样的问题纯粹是多此一举。

　　　　“不在。”

　　　　“你哥哥在世的时候，说过他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吗？”

　　　　“我见到哥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你怎么知道廖雅权就是你未过门的嫂子呢？”

　　　　崔木根立即把自己见到哥哥最后一面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在租界救下她后，她先是把我当成了我哥哥，后来听说是我，立即叫出了我的名字，你说，她不是我未过门的嫂子是什么？”

　　　　庞虹芸微微一笑：“我说过，她是日本特务，对于一个特务来说，象弄到你的身世非常简单，就像我，如果那天我在茶楼门口，说我是你大师兄吴平南的媳妇，你会怀疑吗？”

第八十七章　云山雾罩（5）（）　
庞虹芸将信将疑地把那张缺了四分之一的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看着照片上的崔水根，觉得他们哥儿俩还真有点象，只是崔水根略胖一些。之后，她仔细盯着失去脑袋的旁边那个女学生看了半天，从衣着打扮和身材体型来看，确实很象南造云子。

　　　　看到她半天没说话，崔木根重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不对呀，”庞虹芸拿着照片问道：“她的脑袋怎么没有了？”

　　　　“我哥哥当时是躺在炮火烧焦了的废墟里，缺的哪一个角分明是被火杀了，所以，我见到哥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手拿着这张照片在那里发呆！”

　　　　“你说这个角是烧掉的？”

　　　　“废话！”

　　　　“可我怎么觉得是被人用手撕掉的呢？”

　　　　崔木根一怔，他一直是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被烧掉的，所以从来就没有细细看过，听庞虹芸这么一说，崔木根立即从她手里接过照片仔细一看，上面确实没有任何被烧过的痕迹，分明是被人撕掉的。

　　　　他不仅双颊一红，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是他们分手了？”

　　　　想起自己和南造云子相处这段时间的一幕幕，他想，大概是南造云子嫌弃了哥哥而看上了自己。

　　　　正常情况下，庞虹芸也会认为是廖雅权甩了崔水根的，因为两人的外表容貌太不相配了，打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就是一个七仙女旁边站着一个猪八戒。

　　　　但庞虹芸知道，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廖雅权绝对会和任何一个男人上床的，即使这个男人是天下第一丑陋的男人。

　　　　正因为如此，她才断定绝对不是廖雅权撕掉照片上自己的脑袋的，不是她，就一定是崔水根了。

　　　　所以，庞虹芸冷冷一笑：“哼，看来你个比你聪明多了，至少他看的出廖雅权是个日本特务。”

　　　　“放”本来他是要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的，但觉得这么对一个漂亮的女人说话，显得极其不文雅，于是生生把后面要说的话咽进肚里，然后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庞虹芸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说道：“淞沪会战期间，一些汉奸和东洋鬼子的特务，包括井上公馆的那些浪人，他们有点用手电筒，有的用镜子的反光，给敌机的轰炸指示目标，也许，廖雅权也是在给敌机指示目标的时候，被你哥哥发现了。我想他本来可以检举揭发廖雅权的，但又因为深深地爱着她，而自己有不愿意充当汉奸，所以就会在极度矛盾和悲愤之中，把廖雅权的头像也撕了，甚至当敌机来轰炸的时候，因为觉得愧对中华民族，所以他本来就没打算要跑，而且宁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真实的情况几乎与庞虹芸的推断毫无二致，可惜的是崔水根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崔木根不想相信这是事实，他宁可相信哥哥是被南造云子抛弃的，但又觉得庞虹芸分析得有一定道理，所以坐在那里一声没吭。

第八十八章　云山雾罩（6）（）　
崔木根的大脑了，立即映现出哥哥临去世那一刻的情景，当时，他拿着这张照片问问哥哥：“哥，你娶媳妇了？我有嫂子了？”

　　　　崔水根摇了摇头，憋住最后一口气说道：“她东洋鬼子。”

　　　　当时他以为哥哥是想说，“她被东洋鬼子抓去”或者“她被东洋鬼子糟蹋了”，所以他才发誓要杀一百个东洋鬼子个哥嫂报仇。现在南造云子还活着，那么过去的推断就不成立了，按照庞虹芸的意思，当时崔水根的意思应该是想说“她是东洋鬼子”。

　　　　但崔木根怎么也不愿意往这上面想，在他看来象南造云子那么漂亮、那么温柔体贴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东洋鬼子。

　　　　“行了，行了，她的事以后再说。”崔木根不耐烦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得先谢谢你救了我，昨天晚上我也是一时冲动，才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好了，你说吧，到底是打算嫁给我，还是准备杀我三次？”

　　　　庞虹芸冷笑道：“哼，如果打算杀你的话，刚才我就不会出手！”

　　　　崔木根立即起身凑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把椅子朝她的椅子边挪了挪，伸出一只手搭在庞虹芸的大腿上，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就是决定做我媳妇了？你说，什么时候办事？”

　　　　庞虹芸眉头一皱，低声喝道：“把你的那只脏手给我拿开！”

　　　　“庞护士”

　　　　“听见没有？”庞虹芸瞪了他一眼。

　　　　崔木根一看她不象是在故作矫情，只好怏怏地把手缩了回来：“你那么凶干什么？”

　　　　庞虹芸心想：要不是看你杀鬼子那么勇敢，老娘这就让你脑袋开花！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禽兽？”

　　　　这话可是崔木根自己说出来的，所以他只能低头不语。

　　　　“是不是特别想为我干的什么，以避免受到良心谴责的煎熬？”

　　　　崔木根摇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你的那些词听不太懂，来点痛快的吧！”

　　　　“好。”庞虹芸正色道：“只要你亲手杀了那个廖雅权，咱们就两清了”

　　　　“砰”地一声，庞虹芸的话还没落音，崔木根就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我已经知错了，你又何况咄咄逼人？你们共产党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流亡学生过不去呢，她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庞虹芸一愣，心想：我什么时候变成共产党了？

　　　　“你说什么，”庞虹芸不屑地冷笑道：“哼，谁是共产党？不是告诉过你，我们是国民政府的人！”

　　　　“去你妈的国民政府的人，老子是乡下人不错，但却不是傻瓜！”崔木根用手指着庞虹芸问道：“你是不是吴平南那个混蛋的手下？”

　　　　庞虹芸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上峰。”

　　　　崔木根瞪大眼睛怒吼道：“那你还说自己不是共产党？”

　　　　庞虹芸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更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崔木根把嘴几乎凑到她耳朵边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因为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加入了共产党！”

　　　　庞虹芸顿感全身汗毛倒立。

　　　　心想：这怎么可能，难道身为军统上海站站长的吴平南，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共产党的奸细？

　　　　她立即起身走到门口，推开包厢的门出去看了看，整个二楼几乎没有客人，而店里的老板和伙计也都识趣地呆在楼下聊天，没有谁上来打搅他们。

第八十九章　云山雾罩（7）（）　
看到庞虹芸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崔木根觉得十分滑稽：“行啦，别演戏了，装模作样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关我屁事呀？”

　　　　说着，他伸手拿起调羹准备去舀碗里的汤喝。

　　　　庞虹芸走到自己的椅子边，从手包旁边掏出手枪，“哗啦”一下拉开保险，然后用枪指着崔木根的额头，冷冷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崔木根一愣，心想：怎么，难道吴平南是不是共产党比你的贞操都重要吗？我*了你也没看到你用指着我脑袋呀！

　　　　他当然不清楚，对于象庞虹芸这样训练有素的特工来说，获取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当然比生命更重要，至于贞操一说，在女特工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因为绝大多数女特工都是以牺牲色相去获取情报的。

　　　　色相是女特工最有力的武器。

　　　　除非这个女特工长得实在是太难看，根本勾不起任何男人的欲望。

　　　　“我说你在玩什么呀？”崔木根哭笑不得地说道：“吴平南是共产党又不是什么秘密，在我们镇上，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呀！”

　　　　庞虹芸一听这话还真的傻了眼，因为进入军统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一个妇孺皆知的共产党怎么可能进入军统？除非他曾经奉命打入共产党内部，但崔木根却说吴平南十三岁就是共产党，那么是不是他后来反正过来了呢？不过庞虹芸从来就没听说过吴平南还有这种经历。

　　　　她把枪放在桌子上：“好吧，既然不是什么秘密，那你就告诉我，他怎么可能十三岁就是共产党？”

　　　　崔木根解释到：“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有个远房的叔伯就是共产党，听说过去是大知识分子，后来来到我们小镇上搞起了农会，并担任农会主席，他的爸爸还担任过镇上的赤卫队。他十三岁时就替共产党站岗放哨，当时总在我和二师兄面前吹牛，说他是什么最年轻的布尔什维克。”

　　　　庞虹芸一听，心头忍不住一阵狂喜，没想到一个隐藏这么深的共产党人，就这么不经意间被自己给挖出来了。她想：怪不得前几年国民政府花费那么大的经历和代价，都没有肃清上海一代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原来根子在吴平南这里。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吴平南跟小开那么熟络。

　　　　“你那个二师兄是不是叫帅瞬呀？”

　　　　“是呀，”崔木根瞟了她一眼：“你怎么哦，一定是吴平南告诉你的吧？”

　　　　庞虹芸拿起自己的调羹，也去舀了一瓢汤，然后佯装不经意地问道：“这么说，你的两位师兄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参加了共产党？”

　　　　“什么呀，”崔木根把手一摆：“我二师兄才是真正的国民党。”

　　　　“噗”地一声，庞虹芸避让不及，把刚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汤喷了崔木根一身。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崔木根真是不鸣则罢一鸣惊人。在庞虹芸看来是党国最忠诚的精英，到他嘴里却变成了共产党；而一直被她视为最顽固不化的*，却被他说成的国民党。

　　　　“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吗？”庞虹芸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第九十章　云山雾罩（8）（）　
崔木根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话在庞虹芸的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她想：幸亏自己在路口伸手救了崔木根，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如此惊人的秘密？不仅挖出吴平南是共产党，而且还得知帅瞬是自己人，如果他不是戴老板单线联系的话，说不定就是中统的人。

　　　　喷一口汤那是因为她训练有素，否则，换成别的人恐怕早就跳了起来。

　　　　“你倒是说说，那个帅瞬怎么变成了真正的国民党？”

　　　　“你们共产党搞地下工作不是很有一套吗，怎么连这些明摆着的事都弄不清楚？”崔木根往椅子上一靠：“我二师兄帅瞬家，那可是我们镇上最大的大地主，对了，他父亲好像还是我们镇上唯一的国民党党员呢！”

　　　　“哎，”庞虹芸伸手推了推他的大腿：“你快往下说呀！”

　　　　“喘口气不行呀？”崔木根白了她一眼：“那个时候不是闹什么国共合作吗？吴平南和帅瞬都去报考黄埔军校，记得送行的时候，吴平南的父亲叮嘱他，要争取早日加入共产党，而帅瞬的父亲好像给当时的县党部一个大官送了礼，所以他离开九江的时候，就已经是国民党员了。”

　　　　“再后来呢？”

　　　　“什么‘再后来’？他们到广州的事我怎么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他们的父母还都在小镇上吗？”

　　　　“什么呀，”崔木根非常不满地瞟了庞虹芸一眼：“就你这么个笨丫头，共产党怎么就看上你做地下工作了呢？怪不得昨天晚上”

　　　　他本想说“怪不得昨天晚上我那么容易就能得手把你给‘那个’了”，但看到庞虹芸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立即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别再提昨天晚上的事，”庞虹芸说道：“接着往下说。”

　　　　“后来不是国共合作破裂了吗？”崔木根说道：“开始是吴平南的叔伯和父亲，说帅瞬的父亲是土豪劣绅，是剥削阶级，抓起来游斗了几天后，就自己上吊死了。不久县里的保安团、靖卫团就包围了阵子，打死了吴平南的父亲，他的叔伯却逃了出去，据说又参加了什么红军游击队，我到上海不久前，听说他还在庐山与国民党保安团在打游击呢！”

　　　　庞虹芸现在终于明白了，身为军统上海站少将站长的吴平南，竟然从小就是个赤色分子，父亲还是共产党的烈士，现在还有个叔伯在红军游击队了，而共产党特科，现在是八路军驻沪办事处锄奸队队长的帅瞬，报考黄埔军校前就是国民党党员，而且与共产党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现在这两个人都在上海，但表面上都是在为自己敌对的阶级服务，暗地里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呢？

　　　　庞虹芸突然发现崔木根简直就是个宝贝，他不仅是那个令日寇闻风丧胆的影子杀手，而且深知吴平南和帅瞬的底细，怪不得吴平南要杀他，原来是为了灭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