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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皇后-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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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清扬眼里晶光一闪,微笑道:“是,本宫正在看。”她扬了扬手中的那页记录,顿了顿,不减笑意,“贵妃得到消息的速度也不慢啊。谋害皇嗣,陷害皇后,论理不赐死也得捋其位分,打入冷宫,方能以儆效尤,保后宫安宁,贵妃此来,是想喊冤吗?”
何嘉瑜沉默了一会儿,说:“皇后娘娘,臣妾这次来,是想请您和皇上求情,先压下这件事。”
她从未与孙清扬这样说过话,带点卑微的恳求,话音软弱而无力。
孙清扬轻轻地笑了笑,侧过头去:“贵妃为何不喊冤屈?却只向本宫示弱求情?”
何嘉瑜咬了咬下唇:“皇后,您是聪明人,臣妾在您面前也不用遮掩。这事您一看就知,不会是臣妾做的,臣妾如何会那么傻,才从您那儿得了红花,就用在张婕妤的身上?时间上也来不及啊!这分明是有人陷害离间,但做得这样紧密,令臣妾欲辩不能,所以臣妾只好来求您,让皇上先压下此事,给臣妾一点时间,再来细查。”
孙清扬笑了笑,淡淡地道:“这记录上可是写着,贵妃欲害皇后,取而代之,事实上,你有这个心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对太子示好不说,还在背后里哄着他叫你娘亲,若非你对太子并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是想他与你亲近,将来给自己留一席之地,你以为本宫会放任你至今吗?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本宫不把你一踩到底,反倒要帮你,你以为,本宫凭什么答应你?”
何嘉瑜惊愕:“原来,你都知道?”
孙清扬淡然一笑:“这三宫六院里,本宫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若你们只是为了争宠夺艳,本宫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在这宫里面,争的就是一口气,只要不涉及人命,本宫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们太过分了,本宫自然少不得出手,告诉你们,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不能做的。”
何嘉瑜凄然一笑:“您知道,您知道什么?您是生有太子的皇后娘娘,皇上怜您爱您,多年不曾衰减,您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无子妃嫔的苦楚?皇爷爷去那会儿,父皇去那会儿,内宫里传来的那些个妃嫔的哭声,您还记得吗?您真以为我们只是为了争宠吗?不,我们是在争命。若不坐上您那个位置,他日皇上大行,您觉得,我们谁能够留下性命?”
孙清扬沉默半晌,方道:“本宫知道,所以本宫没有理会你们平日里的张狂,毕竟,你们也知道,其实无论再怎么样,你们也坐不上本宫这个位置,怀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情,也在所难免。”
“只是,这样斗来斗去的,不过只能令皇上越来越厌憎这后宫的妃嫔,却丝毫于事无补,为何你们不曾想过,真有那样一日,或许皇上能够赦免,不让殉葬呢?毕竟,之前先皇崩逝之时,也只有五位妃嫔跟着去,并不像皇爷爷那会儿,宫妃无一幸免,皇上那会儿尚且有仁心仁意,况且是如今,他是天下少有的明君,未必会再一个,皇上龙体康健,你与本宫说不定,都会走到他前面,何必做得那样难看,失了身份?”
何嘉瑜摇了摇头:“皇后,您到底还是心善,想得太轻巧了,妃嫔殉葬,乃是祖制,岂可能轻易废除?退一步来讲,即使不是全部陪葬,谁会谁不会,不到最后关头,真是很难讲。臣妾与太子结好,也是想结个善缘,毕竟,异日他就是一国之君,有他一句话,再加上您点个头,说不定也能给臣妾个什么名目免殉。至于皇上的身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上的身子究竟如何,您比臣妾更清楚,若是没有前年里他昏迷不醒,险些去了那档事,臣妾等也不会着急。”
“那些个新来的妃嫔,只知道争宠,哪里像我们这些人,听过临死的哭声,看过那些死人的面孔,苦苦争一口气,是为了活命。皇后,臣妾求您,给臣妾一条生路吧。”
何嘉瑜撩开裙摆,跪了下去。
孙清扬看着她,并没有相拦,何嘉瑜只好将头磕在地下。
孙清扬笑道:“入宫这么久,只怕只有这回,贵妃给本宫行的礼,最为诚心。你起来吧,本宫可以答应这回保你性命,也可以保住你这贵妃的位分,但你必须到冷宫里去,宫中之事,再不要牵挂了,长年吃斋念佛吧,修一修后福。至于能不能从冷宫里出来,就要看你的造化,能不能斗得过害你之人了。”
看着起身的何嘉瑜,她眼里泛起一丝冷意:“但是,你千万不要阳奉阴违,起那不该起的念头,本宫知道这宫里头有为你所用的人,也不想赶尽杀绝,只要你安分,本宫就保你平安,若不然,休怪本宫无情。”
何嘉瑜点点头:“臣妾所求,不过是衣食丰足,保得性命而已,有皇后您这句话,臣妾自当谨言慎行,只求早日查出那陷害臣妾之人,报了此仇就是。”
想了想,她又说:“皇后您先前说过,谁是此事的最大受益者,谁就是始作俑者,臣妾当日想说,您又挡着了臣妾,现如今,臣妾将自个所想,写在纸上,您也将自己所想,写在纸上,看看是否同一人,如此一来,臣妾也能少走些弯路,早日洗脱冤屈。”
孙清扬点了点头,唤燕枝笔墨侍候。
两人均在纸下写了一个字。
何嘉瑜看后大笑:“果然是她,皇后娘娘与臣妾,当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过几日,张婕妤一案以贵妃派人加藏红花粉在银耳木瓜羹中、蓄意陷害而结案,因未造成严重后果,加之念及贵妃侍候皇上多年,又曾怀有龙嗣,只将贵妃打入了冷宫让其静修。
贵妃一倒,皇后的禁足自然就解了,又恢复了从前不怎么理事的状态,而帮着贵妃打理宫务的丽妃袁瑷薇就势执掌宫务,因她风头正盛,不少妃嫔都借此巴结,长宁宫里自此人庭冷落,几乎门可罗雀。
皇上也对丽妃宠之愈盛,隔三岔五留宿在她宫中不说,还将外国使臣进贡的名贵香料赐了不少给她,赞她为皇后分忧,惹得众妃嫔好不羡慕。
大家都说皇上废贵妃只是早晚的事,丽妃用不了多久,就能升为贵妃。
正当袁瑷薇得意之际,事情却急转而下,有人报那个御膳房宫女是因为受丽妃大恩,又得丽妃许诺如有不测,一定照顾好她宫外老父老母,宫女便答应好她,演了那样一场戏,不但能够除去张婕妤所怀的龙嗣,而且还顺便铲除了贵妃,得到了贵妃之位。
此事的人证便是丽妃的心腹宫女,至于物证,宫人们在丽妃柜头的暗橱里搜出了藏红花粉。
据说是因为丽妃之前给她许诺的美人之位迟迟不曾兑现,所以那宫女才起了反水。
袁瑷薇自然是大声喊冤:“那狗奴才不知道得了人什么好处,要如此陷害臣妾。现在御膳房宫女已死,没了人证,就她空口白话,怎么能信?焉知那藏红花粉不是她藏下来冤枉臣妾的,请皇后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清白。”
第210章 云鸟俱凄迷(1)()
孙清扬叹了口气:“阿薇,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张婕妤可是已经把什么都招了。”
袁瑷薇一愣,起身站了起来,不知怎么就撞开了侍卫的阻拦,疾步冲到孙清扬的面前,她神态凌厉地说:“皇后,您怎么能相信那个什么张婕妤说的话,臣妾与她素无交往,怎么会和她牵扯上?”
没等袁瑷薇再上前,霜枝已经抢先一步,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淡淡地道:“丽妃娘娘真是疯得厉害,殿前失仪,这样冲上来,就不怕冒犯皇后娘娘吗?”
袁瑷薇冷冷地道:“臣妾没疯!这奴婢竟然诬陷臣妾已经疯了,皇后娘娘还不处置她?”
孙清扬脸上露出悲悯之色,低声道:“阿薇,你若是不疯,怎么会做出毒杀宫妃、伙同张婕妤假孕,打算从宫外运个孩子进来冒充皇子,意图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情来?你若不疯,本宫如何救你?”
袁瑷薇一震,霍地抬头,看见孙清扬的神色,心中恍如雷击,不自觉膝头一软,瘫软在地,喃喃道:“您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孙清扬微微点了点头,她的半边脸隐在帷幔的阴影之中,袁瑷薇恍惚看过去,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淋,而一颗心已经化成灰烬。
看见燕枝默默放在地上的墨色鹿皮长靴,那上面密密缠枝的杜鹃花因为蒙了灰尘,显出残败之色。
想必,自个儿的脸色也是这般的灰败如死。
袁瑷薇先是绝望地笑了笑,而后又突然大哭起来。
入宫以来,她算计来算计去,始终棋差一着,终究是功败垂成。
她到底没有赢,是她算计有误,又或许,是因为她时运不济!
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她看到孙清扬露在光线中的那半边脸,眼神悲伤隐有痛切之意,仿佛是看到她哭成这样有些不忍心,只是转瞬之间那脸上便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对她说道:“丽妃可有什么解释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一切都已经被她给查出来了。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殉葬,如果自己不曾想在皇上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只是安安稳稳地当这个丽妃,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富贵险中求,而她,求的不过是那个位置,可以保住性命。
前朝,连育有三子的郭贵妃都殉葬了,除了那个位置,她想不出来,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为了活命,她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点点加强对孙清扬的恨意,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因为她,才害得阿芝母子一尸两命,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相信了,她无视她对自己的关心,无视她的容忍,她利用她的善意步步算计也因为爱他,所以每每见到这个他唯一动了真情的女子,都妒忌得发狂。
这一局她计划了许久,却没想到仍然会失败,到如今承认或者否认,都已经没什么用。
袁瑷薇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事已至此,臣妾无话可说,听凭皇后处置。”
孙清扬沉吟片刻,问道:“惠嫔与你之间”
前些日子,借着何嘉瑜被贬之事,孙清扬建议朱瞻基大封后宫,以安人心。
因此,早年进宫的徐澜羽封为了惠嫔,焦甜甜封了静嫔,何宜芳封了肃嫔,因刘选侍、丁美人被害之事受惊吓的曹昭仪封了顺嫔,诸昭仪封了恭嫔。
袁瑷薇连声否认:“她与这事全无干系,全不知情。此事均是臣妾一人所为,请皇后不要累及他人”她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却只道从头至尾都只是她的主意。
一方面怕其他人会泄露消息,另一方面,为了博取张婕妤的信任,和张婕妤的两次见面,都是袁瑷薇自己前去的,即使她的贴身宫女,也所知有限。
所以初时听到是她的宫女举报时,她才会连声喊冤。
直到孙清扬道出张婕妤已经全招,说出内情的时候,她才知道大势已去。
但她不肯承认徐澜羽与这事有关。
当初,是她利用徐澜羽想保住家族爵位的心理,设计让徐澜羽自损身子,演出一场好戏,拖何嘉瑜姐妹下水。
是她利用张婕妤想争宠报仇的心理,让张婕妤派锦叶在桂花酥酪里下了鹤顶红,又诬陷焦甜甜,企图让太后和皇上对皇后生出不满,认为皇后治理后宫无方,才会使得人命频出。
等搅乱后宫的平静,再一步步让张婕妤得到皇上的欢心,用红花伤及龙嗣之事,将何嘉瑜打入冷宫。
下一步,就是针对孙清扬,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凭张婕妤的容貌和年轻,一定能够将孙清扬取而代之。
到那个时候,再设计做下一两件皇后无德,与人有染之类的事情,自然就犯了皇上的大忌,顺利推倒这座大山。
而握有张婕妤秘密的她,自然能够凭借着这张王牌,将后宫变成她的天下。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张婕妤生产,她就自食其果。
想到徐澜羽曾为这事的苦苦挣扎,她到底没能忍心,只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
见袁瑷薇如此维护徐澜羽,孙清扬露出一抹笑意:“丽妃,本宫念你尚有人性,且曾为本宫拦过惊马,姑且留你性命。青灯古佛,你好自为之。”
她探身向前:“阿薇,若非如此,你手里害了这么多的性命,即使是念及阿芝的旧情,本宫也不能留你了。”
袁瑷薇闭了闭眼,抬眼望着孙清扬道:“皇后娘娘宽厚,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臣妾很想知道,此事,您究竟从何而知?要知道,臣妾谋划许久,几乎动用了在宫里长久以来培植的所有势力,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
孙清扬同情地看着她:“阿薇,你实在太自负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哪里有天衣呢?但凡有两个人知道的,就不能算作秘密。何况,你做的这些事情,涉及这么多的人,如何能够做到不留半点蛛丝马迹?这样的事情,败露不过是早晚而已”
原来,那一日得知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因怀孕期间不易动迁,仍然住在丽景轩里的张婕妤,在接到消息后,吩咐人厚赏了给她报信的小内侍。
等内侍走后,她就一直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的贴身宫女之一锦真奇怪地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她家主子连路都不肯多走两步,说是要保胎安胎,但凡有人走近她三步,就连声叫人站开些,免得冲撞了龙嗣。
甚至从前让她们侍候就寝、更衣、沐浴这样的事情,都不再假手于人,除了另一个大宫女锦春之外,其他人都不让近身,碰到锦春不当值的时候,内衣、中衣从来都是她自己更换。
私下里,她们也议论过,也问过锦春,却一无所获,大家只当张婕妤是过于紧张龙嗣,所以有些神经过敏。
张婕妤挥挥手:“没事,你出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锦真退出的时候,隐约听到她喃喃自语:“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
锦真当然不知道,张婕妤那一日所见之人,给了她一盒丸药,说是从承欢之后的一个月开始,每个月服一粒,太医诊脉,就会是喜脉。
“你知不知道,一旦皇上殡天,膝下无出的妃嫔,要尽数殉葬?这宫里头,没有孩子傍身,早晚都是一死,别说是妃子,就是贵妃也逃脱不了。你不想死,本宫也不想死,所以,就只能让别人死。现在已经搅乱了宫里头的局势,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得有个孩子,这宫里头,已经多年无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指望自然地怀上,你只管做出有了身孕的样子,到了瓜熟蒂落的那天,本宫自然有孩子让你抱出去给众人看。”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找个男人,让你怀上,那样的话,只有冒一两回风险,偏这个方法,你怎么都不肯用,本宫也只好出此下策。好在你只是个美人,没人会注意到生产时的动静,你就放心好了,这事本宫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连那人参,本宫都能给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你还怕什么?”
“本宫年纪大了,多年来一直无出,而且,身份摆在这里,一旦怀上身孕,根本无法避人耳目,这样保不齐就会败露,你就不同,位轻人微,不惹人注意,加上皇后的性子,她一定会保你平安,这样,咱们才能有胜算。”
“等这孩子生下来,就寄在本宫的名下,等到将来,你就是母后皇太后,本宫就是圣母皇太后,这样一来,不仅能保全咱们俩的性命,还有的是荣华富贵等着我们享用。”
想到她那日说的话,张婕妤心头充满了喜悦。
她甚至抚了抚绑着特制枕头的小腹,好像那里面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
锦真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却因为觉得疑惑,就格外留意张婕妤和锦春的一举一动。
锦真是张婕妤才升为美人时,燕枝按皇后所说,派到储秀宫来的两个沉稳宫女之一,伶俐不足,但忠诚足够。她记得燕枝说过,要好生侍候张婕妤,不要再出现先前孟选侍她们那样,为了争宠害人性命的事情。
凡事要分对错,切不可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当一个愚忠的奴才。
尤其现在张婕妤怀着龙嗣,万事都得小心。
万一出了什么事,丽景轩的人都要受牵连,她锦真也难以幸免。
有了这层疑惑,平日锦真除了像从前一般尽心尽力侍候外,还留了些心眼注意张婕妤和锦春的动静。
不久,就让她瞅出了端倪。
一晚,锦春拿了沾有血迹的内衣偷偷去焚烧,她悄悄捡了未烧尽的布料出来,看质地,里面分明是张婕妤的衣服。
锦真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兹事体大,将东西暗地里送到了坤宁宫,把情况一一说明。
另一方面,何嘉瑜利用她的关系,查出了张婕妤在浣衣局里曾经见过一个人。
她因为怀疑袁瑷薇,就留意着往那上面去查,果然查出,那人拿的是长宁宫里的牌子,披着长斗篷,半掩着脸,但浣衣局里的有个从永安宫贬出去的嬷嬷却说其形貌有些像丽妃。
又查到张婕妤从选侍封为美人的当日,趁宫里人事交接的空,曾有人到储秀宫里探访于她。
而那人,据后来到丽景轩的宫人说,看背影,不像是宫女,倒像是哪个高位的妃嫔。
居高位者,那种气势和张扬之气,确实不是一个宫女能够假扮来的。
种种情况加在一起,孙清扬就怀疑张婕妤这一胎,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突然于一天晚上提审于她,因为猝不及防,张婕妤说话就前言不搭后语,终究被孙清扬诈出了实情。
原来,袁瑷薇为了扳倒何嘉瑜,就趁何嘉瑜打算让何宜芳为嫔,意图何氏姐妹权霸后宫之际,放风出去:说刘选侍才是当日密告关、张两人口角之事的幕后之人,挑起了关、张以及孟对刘选侍的不满,在她们企图对刘选侍的吃食里下水仙花粉时,索性让锦叶在当日所有的酥酪里都下了鹤顶红,以确保有人吃了会致死。
她当然知道,不会是所有人同时吃酥酪,但只消死上一两个人,何氏姐妹就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徐澜羽的话,百年老参里的毒,扳倒何嘉瑜指日可待。
谁料孙清扬查着查着,竟然有不了了之的态度。她不知道,孙清扬那会儿,是查到事情和徐澜羽有关,见徐澜羽为了家人,竟然险些送命,心里不忍,所以没有细究下去。
她只好再借张婕妤怀孕,使出红花一招,将何嘉瑜牵连其中。
银耳木瓜羹里有红花是真的,张婕妤喝了下去也是真的,至于“落红”,是借着张婕妤的小日子来了,整出的事情。
太医见了“落红”,又摸到“喜脉”自然会认为是险些滑胎。
孙清扬虽然查明了事情的真相,但因为不能宣告于众,所以只好找了个因由,让张婕妤“不慎滑胎”,而后因为大出血,送了性命。这样一来,也就保全了皇室的形象,将一件丑闻消弭于无形。
由于张婕妤自愿服下鸩酒,对外,就以其孕育龙嗣有功,封丽嫔,以嫔礼安葬。
至于张婕妤的家人,因为她只是假孕,并没有同外男有私,加之张婕妤已死,也就没有让他们受到牵连,甚至还得了千两白银的封赏。
当然,再多的银子,也抵不了如花似玉的女儿。
何嘉瑜从冷宫回到了长宁宫。
袁瑷薇将被打入冷宫,之所以没有被赐死,是因为她“疯了”——
皇后仁厚,劝皇上念及丽妃多年侍奉,饶了她的性命,加之她已经疯癫,就由她在冷宫里苟延残喘。
毕竟,种种罪名里,能够对外说的,也就是袁瑷薇涉嫌毒杀刘选侍、丁婕妤,嫁祸贵妃之事。
这些罪名,对于一个高位的妃子而言,打入冷宫足矣。
阴霾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乾清宫殿外,袁瑷薇跪在长长的台阶之上,脱簪披发,瘦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却还是咬紧牙关跪在那儿,一动不肯动。
“丽妃娘娘,皇上今儿个已经翻了贤妃娘娘的牌子,怕是没有工夫见您了,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一名已经上了岁数的年长内侍在殿门前走来走去,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朝着跪在地上的袁瑷薇低声说。
因为袁瑷薇打入冷宫的圣旨还未下来,所以宫人们仍然照从前一般称呼她。
第211章 云鸟俱凄迷(2)()
一直低眉敛目的袁瑷薇听到皇上二字之时,猛地一下抬起头来,一双美眸中血丝密布,满是凄厉之色,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面台阶之上。
“请皇上收回成命,放过袁氏一族。”
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地朝着殿内磕起头来,没过多久,青玉色的石阶上,就落上了斑斑点点的猩红之色,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转瞬即逝的光亮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泛着入骨的凄凉。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她的嗓子完全说不出话来,眼里也没有泪水可以再流,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血痂,阴云的天空已经完全沉下去,四周,什么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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