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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皇后-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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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这样的一个我,还做事认真勤奋,恭谨始终如一,于纷杂的宫闱之内,始终肃雍有礼,蔼然和厚。
所以,我很得皇后倚重。宫中上上下下,无不对我夸奖。
柳嫔若不是因为害过我,做贼心虚,只怕也会当我对她一片赤诚。
不过,不管她疑不疑,我只管做好自己,待她比其他人多一点疏离,却又保持恰到好处的亲昵。
如同我对永乐帝,吴侬软语,曲意痴恋,在我这儿,他总能得到别处没有的温情蜜意。
一个女人,最初打动一个男人的是姣好容貌。但接下来,能够长久拴住他的,却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有了这两样,即使他不爱我,也会习惯来我这儿坐一坐,放松心情。
何况,我还有一手好厨艺。
宫里头御厨都调不出的几样菜,几样永乐帝百吃不厌的凤阳名菜,总能勾起他淡淡的思乡之情。
所以,我做到了在他的心里,如同老酒,虽不像一粥一饭来得必需,却历久弥醇,时不时总有想一饮的冲动。
但不管我们如何努力,宫里头,育有皇子皇女的,并且安然长大的,始终只有一个人,就是皇后。
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总觉得,皇后不简单。
她高高在上,任底下的人斗得你死我活。反正没有孩子,再美丽的人儿,也动摇不了她半分地位。就是一天年华逝去,皇上不再宠爱,也没人能够危及她半分。
千万别和我说那是因为帝后情深,皇上只肯独宿皇后那儿,才会如此。
要真那样,就不会有我们这些妃嫔,也不会隔几年就从朝鲜选一批美女了。我才进府不多久,就曾听人说,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曾有一个姓吴的嫔妾生过一个孩子,名叫朱高爔。可惜,才满月就夭折了,连带他那个没福的母亲也伤心过度,血崩而亡。
皇上登基之后,就传出柳昭容怀有身孕的喜讯。
这可是他登基后的头一个孩子,皇上很高兴,许诺柳氏,只要她生下龙子,就封其为贵妃。
贵妃,那可是我的位置,纵然我坐不上去,也不可能容柳氏上位。
凭我之力,当然做不到,但我有纪纲。前年里我与他重逢,再见虽然已无旧日相思,但他想当宠臣,我想当宠妃,各得其所,就要彼此结盟,互为倚助。
柳氏有了身孕,最爱拉着我陪她四处走动,说是多散步有利于生产。
其实,私下里她曾对我说:“妹妹成日陪着本宫,若本宫这一胎有个好歹,妹妹也难脱干系,所以本宫想,妹妹当比本宫更用心,看护这一胎。”
她明明和我同为昭容,却在我跟前自尊本宫,好不要脸。我当然不会与她在这上面纠缠,更加体贴照应,当真比我自己怀胎还要尽心。
一日,我陪着她在御花园散步,正好遇见皇上与纪纲说话,还带着一众侍卫。
“参见皇上。”
我和柳氏一道行礼,连说话的神气、语调都有些相似。
“不留神还当你们是姐妹俩。”皇上笑道,“原来你二人这样要好,朕都不知道。”
于是我就把如何照料柳氏这一胎的事说了,当然,是拣皇上爱听的部分讲。
皇上听了自是感叹:“月蓉真是心细如发,竟然连孩子几时胎动都记得这样清楚,柳儿有你照应,皇后那儿也能省不少的心。”
我们正说着话,御花园里侍候猎犬之人牵着小豹子跑出来遛弯。
小豹子是一头猎犬,它的祖先据说是野狼,凶猛异常。这是皇上最喜欢的猎犬,曾陪他北征立下汗马功劳。
因为是自小养熟,在宫里头小豹子如同小狗般温顺。就是我们这些妃嫔,也能给它喂些食,抚其皮毛。
可这一日,小豹子突然发了狂,挣脱绳套,发了疯似的向我们冲来。
“小心!”眼看小豹子径直扑向她,皇上眼明手快,一下子揽住立在我身边的柳氏的腰,将她抱离了险境。小豹子一扑不中,落地后龇牙咧嘴,后腿一蹬,继续飞身跃起向我冲来。
“唰——”好在跟在皇上身边的纪纲眼眼疾手快,迎头一掌,将那畜生震出老远。小豹子哀鸣了一声,落地后挣扎再起,还欲扑来。
谁都知道,这是皇上心爱的猎犬,没有人敢下杀手。
但错过一这瞬间,小豹子已经没有机会再攻过来,侍卫立刻一拥而上将它捆了个结实。
“皇上,臣等死罪!”侍卫统领赶紧上前请罪,而几个胆小的宫人干脆吓昏过去。
我同柳嫔亦是花容失色。我的脚底,有道暗红的溪流蜿蜒而下。
太医很快来了,说是我有了一月喜脉,却被这一吓,惊了胎。
我告诉皇上,知道这一胎的人,只有柳昭容,我们曾相约,两位皇子前后脚落地,要彼此相携相助,如同我和她。
柳昭容瞠目结舌,连声否认。
“那是什么东西,给朕瞧瞧。”皇上则无视众人的慌乱,面沉如水,对着我说话的语调听得出来,带着克制的轻柔。
他是何等的君王。见那小豹子异常疯狂,而且直扑向我,便知有着古怪。狗这种动物对气味最是敏感,他一眼便瞧见我袖里落下的香囊。
宫人捡了地上的香囊交与他。
“谁配的料?”他拿在手里摩挲片刻,又低头闻了闻。
“是”我有些迟疑,“是柳姐姐送的,说是能安神助眠,有利胎儿,她也有一个。”
皇上抬头看去,柳昭容艳美的脸上一片惨色,眼中满满都是惊恐。
宫人依令从她身上取了一个香囊,交与皇上。
两个香囊的手工、纹样,一看便知,出自一人之手。
他剑眉微扬正想发作,我却扯扯他的衣袖:“皇上,暂息雷霆之怒,柳姐姐还怀着身子”
他叹了口气,让柳昭容禁足宫中,生产之前,不得外出。
而我,无端失了皇子,还委屈维护柳氏,越发得帝后看重。
再接下来,柳氏产子,因胎儿过大,母子挣扎三日三夜,血流不止,双亡。
我用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谋夺了仇人的性命。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这孩子都不可能活得下来。吴氏的孩子如此,柳氏的如此,那些个怀有孩子的妃嫔如此,我的亦如此。
除非,皇后死。
依我之力,这当然很难,但好在,我有耐性,还有纪纲相助。
永乐四年,皇后患了恶疾,本不至于身死。我在后面推波助澜,将发物混于一碗鸡汤,引得病情反复,终致一命呜呼。
因为利用了食物的相生相克,鸡汤再怎么验也无毒。自然,都以为皇后殁于病患。
皇上伤心过度,发誓再不立后。
后来,我才知道,宫中难有孩子,并不是皇后的原因。皇上喜服丹药,那丹药对他好,却对孩子不利。皇后当年所出的那几个,是因为皇上还没有服丹药的习惯。吴氏所生的朱高爔,确实是正常死亡。
想到那贤德的皇后,我暗中发誓,要以她为榜样,做一个好贵妃,善待她的子女,作为补偿。
皇上不立后,那贵妃就相当于皇后。皇后故去,我越发从容,以行圣意。
皇后离世,皇上每每暴怒,宫人皆惴惴相惧,我总在其中曲意善解,辗转调护,劝阻皇上,得到了诸人倚重。
永乐七年,我终于当上贵妃,却是在张贵妃之后,宫里事务,虽说由我同她一道掌理,却是以她为主。
先前,因她身子一向病弱,我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到了这会儿,她却成了我前进的绊脚石,自然,也要除掉。
尔后,就是桂秋,她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唯有除了她,我才能保住这好名声,一直是众人口中贤良淑德的王贵妃。
她一直要我兑现诺言,将其风光大嫁,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至于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第223章 番外二:参商暮云间(1)()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再相见的时候,我不记得其他,只记得他离开的那日,天边那绯色夕阳,映得我脸上红如彤云。他临走时递给我一只大雁,嘱我好生照顾。
我直直地问他:“龙哥哥,你这一走,几时回来娶我?”
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岁,但从六岁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嫁他,矢志不改。
他却道:“阿维,你还是个孩子。要好好吃饭,长得高高的,才好和我比武。等你及笄的时候,我就回来。”
我长大了,我快要及笄了,我没有等到他,却等到了嫁与皇太孙为嫔的一旨诏书。
也罢,这么些年,他都没有只言片语,只怕,他一直当我说的是孩童戏语,从未当真。他年长我十岁,按年纪,应该早已娶妻生子。
我心灰意冷嫁进宫去。
入了宫,我才知道,雁为候鸟,秋南飞而春北归,来去有时,从无失信,也用来作为男女双方信守不渝的象征。男女嫁娶,“纳彩礼”的那一天,男家派出的媒使就要手捧一只活雁作为贽见的礼物。
原来,他的心里也有我,他在等着我长大,等我及笄,便谈婚嫁。
真讨厌,我们都是行伍出生,他却搞这些文人传情送意的把戏,白白错过大好姻缘。
或许,这也是天意。我是行伍之家出身,自不会像那些女孩子,患得患失,悲风悯秋。我在宫里,继续吊儿郎当地做我的太孙嫔、太子嫔,淑妃娘娘。
只是偶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我与他的相遇,想起从前的那些个点点滴滴,心痛如焚。
当然了,很多细节其实都是成年以后,我反复回味、咀嚼出来的结果。
我六岁的那年,跟着祖父去了辽东。辽东的初春时节,寒风料峭。我在书房里翻到一张地图,想着去寻个宝藏回来,说不定就能解了祖父为军饷发愁之困,还顺带着逞逞威风,我哥常说他八岁时就打过老虎,总在我面前显摆,我一心想胜过他。
六岁大的小屁孩,天地无限宽阔,根本不懂什么是危险,只觉得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能做到。
何况,我打小受祖父亲传,和男孩子们一样摸爬滚打长大。不久之前,才打败了家里两个会武的长随,自以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骑着小马从府里一奔而出,这匹马是五岁生日时大伯父送的礼物,一年以来,我已经能够站在上面拉马缰绳。家里指给我练武的长随们在身后追我,一边追一边喊:“小姐,小姐,您快回来啊”
别看我的是小马,却出自名门,小马的父母是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脚力比长随们的可要快得多,追着追着,他们就落了后,只有一个死死相随,一路喊着要我回去。
到了一处林地边上,我被他喊得实在不耐烦,回手一鞭子扬上去,脆生生道:“你再多嘴,我就在寻宝之前,先宰了你!”
长随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一个劲儿地只是说:“小姐,使不得”
那时我正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烈性如火。听他劝阻心里就烦,手上的鞭子扬手甩了出去。却被林地里跑出个人来,迎面扯住我的马鞭。
那人十六七岁的年纪,他抬起头来看我,双眼乌黑如同我座下的小马眼眸,在落日余晖之下绽放着宝石般的光彩。他双目灼灼,神情倨傲,看着我皱了皱眉:“一个小姑娘,怎么如此暴脾气?”
那会儿我身着男装,最恨人说小姑娘如何如何。更为他一眼识破,恼羞成怒,不由分说就拽他扯住的马鞭,道:“我打奴才,要你管!”
他待我力气用尽之时,松了马鞭,我因回力太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得灰头土脸。
正在狼狈不堪的时候,那少年轻轻扶起了我,口气淡淡地说道:“小姑娘,下次记得,奴才也是人,况且他是为你好,你怎可如此不知好歹?”
我只觉心头一股无明火起,张口就朝他拉我的那只手上咬去。血都咬出来了,方才松口,不知死活地说:“他若是为我好,就该事事依我。”
嘴上虽硬,心里其实惴惴不安,怕他因为我咬的这一口动怒。
显然,从拉我马鞭的力度来看,他是练家子,比那些陪我习武的长随们水平都高,他要是迎面一掌,我未必能够抵得。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自大。他若真给我迎面一掌,只需一分力,别说抵得,我连小命都能送掉。
不过当时,我的担心有些多余,少年的手腕被我咬出血,却并没有还击,甚至没有挣扎,他等我咬够之后,方才用眼睛盯了我片刻,目光十分冷峻。
我正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却忽然笑了,说:“小姑娘,你说他若真为你好,就该事事依你。可是,他要真依了你,让你去那林子里,你就会送命。”
我仰头望着他的笑容,夕阳的余晖照着他,好像极其温和,就有些呆怔。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嘈杂的马蹄声和说话声,他面色一变,道:“我要走了,你快随他回去,此处不宜久留。”
少年转身往林中走去。我撇了撇嘴:“说什么进了林子会送命,还不是怕我进林中寻宝,你拿得就少。”
按藏宝图上所画,宝藏应该就在这密林之中。所以我才会在此停留,才会被长随追上。
我那会儿只当他也是同我一样来此寻宝,怕我会分了去,所以言出恐吓。
“林子里没有宝,有熊,小姑娘你快些走吧。”枝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眼眸有着星光火焰般的光彩。
我却道:“真有熊,我就猎回去,正好剥了熊皮做垫子。”
他还欲再劝,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音,一跺脚,隐入了林中。
没多久,骑着马的那队人就来到跟前,问我们可有看见一个人的行踪,形容之下,正是少年的样子。
我鬼使神差,给他们指了另一个方向。
看我年纪小,他们不疑有诈,就往我指的方向去了。
因为时间已晚,我又执意不肯回去,糊弄完那队人马之后,长随只好同我进了林子,露宿荒野。
吃了我准备的干粮,长随赞道:“奴才只道小姐莽撞,原来您竟然心细如发,身上还带着干粮和水壶,连火石都准备了。”
我得意扬扬:“那当然了,你家小姐我是何等人物,出来寻宝,当然要事事都准备妥当。二姐说了,寻宝的时候,一定要想周全,不能打无把握的仗。”
二姐是姨娘所生,但我母亲早逝,所以一直由姨娘照料,父亲曾说待她及笄,就将其记在母亲名下,充作嫡女。我与她虽是同父异母,却也和亲姐妹差不多。尤其是她大我八岁,有时更像一个小妈妈。
长随听了却大惊,他甚至丢了手里的枯枝在火堆之上,大叫道:“小姐,二小姐一向最是忌恨您比她生得好,她的话您怎么能听呢?您这所谓的寻宝图,是她拿给您的吧?”
我翻眼看他:“狗奴才,竟然离间我们姐妹的感情,你等着,回去之后,我把这些说与二姐,让她给你算账。这寻宝图,是我自己在书房找的,和二姐无关。”
虽是我自己在书房找的,起因却是二姐,她说在祖父那儿,有张寻宝图,如果能找到上面的宝藏,不知道祖父会有多高兴。
本来说好,我俩一道寻宝的,谁知到约定时间她却没出现,我等不及,想起她说的第二套方案,若是有谁一时脱不了身,就到林子里再见,于是留了张字条给她,让她自己到宝藏在的地方来,自己先行出了门。
这个长随是我母亲带过来的,所以我虽然叫他奴才,恼他说二姐坏话,心里头,并没真想把他怎么样。
长随却叹了一声,说:“那也肯定是二小姐撺掇您找的,小姐,如果夫人还在,断不会让您受这样的委屈。怪不得和奴才一道追您的那些人,越追越慢,到后面,只有奴才一个人跟来,只怕,他们都受了二小姐的指使,摆明要让您一个人出来,遇上点什么事,就再没有人比她更得老爷欢心了。”
说着,他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小姐,您就听奴才的吧,跟奴才回去。”
我仰头看着他,突然吐露心事:“若我能寻得宝藏,父亲必会高看我一眼,想起母亲旧日里的好,就不会把姨娘扶正了,若是姨娘扶了正,我就得把她叫母亲。姨娘虽然待我不错,但我有母亲,不想叫她母亲。而且,我寻了宝,父亲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抱抱我。”
长随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我鲁莽火爆的样子下,竟然有如此想法,看着我说话间眼泪汪汪,手足无措道:“小姐,小姐,您别哭啊,别哭——”
这时火堆后的树丛里传来一个男声:“你父亲这么多年都没将你姨娘扶正,可见是心里念着你的母亲,你要和他亲近,只管让他抱你,何必绕这样大的弯子?”
一转头,我在红彤彤的火光中看见少年的脸。
他脸上蹭有污泥,神色憔悴,像是才经历了一场恶战。我见是他,微微一愣,反口便道:“这个时候你还敢管人闲事,就不怕我大喊,被那些寻你的人听见?”
虽然我不知他的身份,但看那队寻他的人马,再看他如今一身潦倒,仍然神情自若的样子,猜他来头不小。
他听了我的话,没胆怯,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掷过来,冲口喊道:“小心!”
第224章 番外二:参商暮云间(2)()
本以为他因我威胁,恼怒所致,所以要用石头砸我,偏了偏头,却发现一头棕熊从身后就要向我扑过来。
胆大包天说要猎熊一回事,真见了那样大的一只熊,挥舞着巨爪奔过来,六岁的我手脚早已没了力气,吓得瘫倒在地上。正在惊惧之时,那个少年却飞身过来,挡在我身前,迎过棕熊的巨掌,然后拿起一束火把往熊的眼前一晃。
棕熊看到火光,便掉转方向往森林深处逃去。
他因为硬挺了棕熊那一掌,跌坐在地。
然而,看着坐在地上吓哭的我,他不顾看自己的伤势,急切道:“小姑娘,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目光炯炯若星辰。
那一刻,一切的声音离我远去,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心头裂开。
却听见长随焦急地叫我:“小姐”
我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才知道父亲见我不在,大怒,最后从二姐口中得知我的去向,亲自率人来接我回去。
一方面,我为父亲真情流露,雀跃不止;一方面还惦记着,不知道那个救我的英俊少年,去了何处?
等找到那日的长随一问,才得知他是祖父身边的一名参将,那一日,是押着朝廷送的军饷回来,有强盗劫银子,他使了声东击西之计,让其他人押了军饷回营交差,自个儿一人力战群贼。
打那以后,我就总会找各种理由去见他,还央求祖父让他时时到家中来教我习武,与他对弈,和他纸上谈兵。
祖父让我叫他龙将军,私底下,我总叫他龙哥哥,还告诉他说,等我长大,要嫁给他,和他一起驰骋沙场,笑傲江湖。
却怎么也想不到,自从十岁那年分别,十五年后,我才能与他再相见。
入宫之后,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晓得,龙哥哥本是朝廷重臣,影卫的头目,到辽东的这几年,是为了同祖父学习行军打仗,布阵对敌之术。
他到辽东,是想着将来能够更好地给当时的皇太孙,以后的皇上助力。
他叫青龙。
青龙,这个名字,从那一刻起,就盘桓在我旧梦一般的记忆中,弥漫如同大雾,一直不能驱散。
在重重深锁的宫门之内,红墙黄瓦的宫墙里面,那些个高低错落,琼楼玉宇般的殿宇楼台,壮观巍峨,却从来就不是我心中的人间仙境,从知道他消息的那一刻,更是如同锁人的枷锁,拼命都要挣脱。
宣德十年,我终于有机会单独见到了他。
我问他:“这么多年,你其实知道我在宫里,就在这宫墙之内,为何,却不来寻我?”
他一脸平静,仿佛与我初相识,形同陌路:“淑妃娘娘,您说什么?”
但他躲闪的眼睛,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况且,我还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娶,若不是心里有我,他怎么会拒绝众多大好姻缘?
我的手轻佻地抚上他的脸:“你说,要是这会儿我大叫,说你非礼于我,皇上还会不会信你?抑或是,我去对皇上说,这么多年,一时一刻不曾相忘,他会不会留你我性命?”
他知道我的性子,烈到可以玉石俱焚,说得出做得到,扯开我的手,急急道:“阿维,不可。这么多年,我不寻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在宫中诸事都好,你切不可毁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才得到的一切。”
我潸然泪下,仿佛要把这么多年不曾哭的眼泪都流尽:“好?什么叫好?你真认为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叫好,为何不娶妻生子,安心做你的栋梁之臣,断了这份念想?你知道是苦心经营吗,那为何还说诸事都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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