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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皇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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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儿几个漂亮的姐姐,也一个都比不上你呢。”
第88章 息疫方殊庆(2)()
孙清扬不知道她是真的天真还是想挑起众人对自个儿的敌意,但见她年纪小,也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笑道:“这春花秋月各有胜场,清扬不及几位姐姐的地方多了,许是妹妹才来,眼睛没看仔细,才这么觉得。”
刘维一听,站起身,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仰起了头苦恼地说:“是吗?可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最好看,我好喜欢你啊,等一会儿我可不可以到你院里去玩?”
因为不明情况,孙清扬婉拒她:“前阵子宫里才发生了疫症,虽然抑制住了,但为免后患,母妃让我们近日都少出门,过些日子再请妹妹过去玩吧。”
何嘉瑜听了,用锦帕掩着嘴,笑道:“妹妹才来不知道,我们现如今都不敢四处乱走呢,就怕遇到什么人,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去了。”
刘维像是对她有些不耐,扫了她一眼,目光平淡略带冷意:“何姐姐别怕,你的院里,我是不会去的。”又转向孙清扬,“好姐姐,你可要记得,等到能到你院里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噢。”
附在孙清扬耳边,轻轻地道:“昨儿个夜里,殿下半晚上都在说你呢,今儿个一见我才服气了,难怪殿下喜欢你。她们几个的眼睛,都没有你清亮,祖父说过,看人的眼睛能观人之善恶,心性高下!你别多心,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玩,做好姐妹的。”
看到孙清扬有些愕然的神色,刘维得意地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一直注意刘维的袁瑷薇见此情形淡淡地说:“没想到刘嫔和孙妹妹倒投缘,也对,听说你博学多才、熟读兵书,在这府里怕也只有孙妹妹能和你谈在一处了!”仿佛是无意,她在说出“兵书”两个字时,眼风速速地扫过上座端坐的太孙妃。
胡善祥端着茶盅正在啜茶,没注意到她的眼风,但立在她后面的胡尚宫接着了,仔细思量后,面色一沉。
刘维听了点点头,露出笑容:“嗯,当日祖父说皇上指婚,要我来这府里,我还说无趣呢。不承想皇太孙殿下文才武略,我和他纸上谈兵,竟然十战十输,他说孙姐姐偶然还能胜他一两回的,所以我才想到孙姐姐院里去,想着和她多亲近亲近,也像她一般博古通今。孙姐姐,你看兵书,有无觉得胸中金戈铁马,气势磅礴,天地之广袤,恨不能生为男儿身?”
虽然觉得她正和袁瑷薇说话,突然就转成和自己聊天不够礼貌,但孙清扬对她说的话还是很有同感,微微颔首:“何止兵书,像那首秦风无衣,还有那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好些这样的诗词,都是气势恢宏,让人看得血脉贲张、亢阳鼓荡!”
刘维听了眼睛更是一亮:“我就知道姐姐你是个不凡的。”将腕上晶莹如水的翡翠玉镯抹了一只下来递给孙清扬,“这玉镯是皇上赏给我的,说是天下只有这么一对,我戴一只给姐姐一只,算是给姐姐的表礼!”
听她说了这些个话,孙清扬已经知道她是磊落之人,也不推辞,接过来戴在腕上。
她把自己腕上的银镶嵌金珀镯子取下来给刘维戴上:“这只镯子虽然没有妹妹的珍贵,却是我的心爱之物,请妹妹收下吧。”
孙清扬的这只镯子,是当年张贵妃赏她的,因为喜欢,她一直戴着。
她本来给刘维准备的表礼是一支赤金镶宝的步摇,也一并让杜若拿给了刘维。
刘维欢喜得当时就让丫鬟把她云鬓上的步摇换了下来。
何嘉瑜看了酸溜溜地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好姐妹啊,刘妹妹大方,孙妹妹也不小气,她那只镯子我讨要了两回,她都没舍得给,今儿个你一来,就得了去。”
刘维得意地扬扬手上的镯子:“那当然,人和人是有缘分的,我和孙姐姐投缘嘛。”
见她们下面说得热闹,胡善祥笑道:“虽说母妃讲近日不便出门,但我那儿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今儿个我让她多做一些,给你们每人都端些去,也算是庆贺刘嫔进府,咱们添了个姐妹大喜同贺。改日方便了,再整上一桌,叫你们一起来尝尝。”
虽然太孙妃和宁嫔的孩子都没了,但太子妃并没让撤掉她院里的小厨房,说是留着让给她调理身子,所以时不时地,她也会赏一些饭菜给几个嫔妾。
大家都站起来,包括刘维都端正地行了一礼,恭顺地说:“承蒙太孙妃厚爱!”
胡善祥命若莲将自己给刘维准备的表礼拿给她,有支赤金榴花步摇、有只金镶宝的翡翠戒指,还有一朵粉红色的绢质合欢花。
刘维也把自己准备的表礼奉上:“听闻太孙妃身子弱,这是辽东那边得的百年老参,您拿去了可以好好补补身子。”
胡善祥含笑让若莲接了。
然后众人一一见礼,刘维的还礼都是一支老参,不过其他人的都是五十年老参。
袁瑷薇如银铃般的笑声轻快响起:“虽说这五十年的老参也很难得,只是刘嫔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你给孙妹妹的,可是天下只有两只的玉镯呢?”
刘维手里正把玩着胡善祥赏的合欢花,听了袁瑗薇的话,随意地将手里的花插上发髻,笑得如同一个小狐狸一般:“袁嫔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袁瑷薇叫她刘嫔,她就叫她袁嫔,理直气壮地还击回去,完全没有刚入府之人应有的小心谨慎。
行武之家出身的刘维,并非不知道初到一个地方,应该少说多看,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她深知凭自己的家世,只要不犯大的错误,就动摇不了根基,犯不着和她不喜欢的人虚应客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此一问,袁瑷薇面上仍笑盈盈和气地说:“太孙妃赏刘嫔的这花真漂亮,看上去人艳花娇,平添异彩!”
刘维轻笑出声:“可见这花并不是人人都合适戴的,要是不相称,岂不成了花比人娇?白白折煞了。所以这送礼啊,要选择合乎对方心意的,还要和对方相衬才好。袁嫔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言下之意是你们衬不起那只玉镯,自然不配我送。
袁瑷薇被她噎得堵了一口气,却依旧笑脸相对,看不见半点儿恼怒:“我们衬不起,难不成太孙妃也衬不起吗?你送她的那支百年老参,虽然难得,但和这玉镯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些。”
刘维叹了口气,面上显出同情之色:“袁嫔你年纪不小了,怎么想事情这么简单呢?刚才我就说了,这送礼啊,可得合乎对方心意,太孙妃身子弱,送百年老参最是相宜。况且,我戴的镯子,送一只给她,要么是太孙妃同我一般,要么是我成了另一个太孙妃,这个兆头可不好。”
面对刘维的公然挑衅,袁瑷薇终于忍不住了,秀眉一挑,丹凤眼一瞪:“你不能同太孙妃一般,难不成就能和孙妹妹一般了?她是贵嫔,你可是才进府的嫔。”
“没错。”刘维傲然道,“可袁嫔你忘了吗?我这一进府,住的就是你们都想住却住不上的观月堂,所以我这个嫔啊,和你这个嫔可不一样。再说了,我和孙姐姐论的是姐妹情谊,你问问她,可介意我同她一般?”
孙清扬自是不会说介意,还劝袁瑷薇:“这送礼的事情,也就是随个人喜欢,刘妹妹年纪小,你别和她斗这些个气了。”
袁嫔低声轻骂:“笑里藏刀!”说话声音不大,却恰恰能让刘维和孙清扬听见。
也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孙清扬微微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刘维则笑嘻嘻地说:“要说笑里藏刀,袁嫔你最合适不过了,你故意说这些个话,不就是为了挑起太孙妃对我的怨、其他姐姐对我的不满吗?”
虽然大家都明白,但被她这样直通通地捅破窗户纸,袁瑷薇脸上还是挂不住,凌厉如刀剑的眼风狠狠剜过刘维的脸,做出不和她小孩子一般计较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
刘维却探过头,在她耳边轻笑:“袁嫔,其实你也没说错,别看我笑嘻嘻的,但刀子玩得可是好,打小起,人家整针线女红的时间,我都跟着祖父练武呢。整个错筋断骨什么的,比杀猪的屠夫还利索。”见袁瑷薇听得面色发白,刘维笑得越发动听,似乎很满意袁瑷薇的反应,“还有一件事,可以提前告诉你,我没有用避子汤药噢。”
不光袁瑷薇,何嘉瑜、赵瑶影也都听见了她这句话,齐齐看向她。
孙清扬见她惹了众怒,少不得要替她挡一挡:“皇太孙殿下说你年纪尚小,要过些日子才能同房,当然犯不着用那汤药。”
她们或许没有注意到,但孙清扬却听朱瞻基说过刘维的年纪,尚差半年才会及笄,而且知道在刘维及笄前,他们都不会圆房。
抗击倭寇大捷,永乐帝为了示恩,将刘家未满十六的嫡女刘维纳为皇太孙嫔,但怕这个最疼爱的孙女损伤身子,广宁伯刘荣当时提出要等及笄后再让他们成亲,只是因为他要镇守辽东,往返太过麻烦,永乐帝就趁他在京时办了这场喜事,但答应他在刘维及笄前,不会让两人圆房。
被孙清扬说破,刘维嘟起嘴:“哎,孙姐姐,你干吗告诉她们?就让她们担心着,多好玩。”
因为艺高人胆大,她向来不怕惹事,而且认为搞阴谋不如来阳谋,索性把些表面和气的东西挑破,大家用真本事见高下,来得痛快。
相对孙清扬的不争、无为,刘维因为实力强,有着横扫三军的叱咤风云之势。
等众人从梧桐院出去,何嘉瑜还在冷笑:“像刘嫔这样的性子,我今儿个倒是头一回见到!”
袁瑷薇微微思忖后说道:“你还记得昨儿个她一袭妃色红妆进府的情景吗?当时想着有新人进宫只怕是要整一番新气象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她根本不按章法行事,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看见何嘉瑜脸上的担忧之色,袁瑷薇笑道:“我们发什么愁?她如今摆明了立场要和孙妹妹结盟,只怕如今最头疼的应该是太孙妃吧,咱们就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好了。你刚才没留意看到,太孙妃倒罢了,立在她身后的胡尚宫,那脸上很是好看呢。刘嫔的家世昌隆,又甚得帝心,要是将来圆了房不喝避子汤药,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呢?”
何嘉瑜因为是嫡支,不像袁瑷薇对宫里的水深水浅把握不住,摇了摇头:“从太祖开始,为怕外戚专权,后妃多从民间采选,你不看母妃的哥哥为了不引起猜忌,交了好些差事出去吗?刘嫔再得宠,也轮不到她做太孙妃,只是她要先有了儿子,咱们是肯定抬不起头来的。”
她叹了口气道:“孙妹妹只要不失了皇太孙殿下的欢心,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不像咱们,虽然占了个先入府的优势,却未见得能一直保全,一旦让她先怀上身孕,将来大封后宫之时,肯定会跃然而上,所以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袁瑷薇听她说得有理,心里也有些不安:“不过,太孙妃虽然无所谓,但胡尚宫岂能容有人在跟前儿放肆,这刘嫔仗着自己的家势好,那般张扬,自是结怨不少。我们还是少安毋躁,看一看情况再说,姑且先容她几日,忍几日气,就算想出气也要等局势分明了再说。”
何嘉瑜看着前头和孙清扬一道走的刘维,指了指轻声道:“你说她突然为什么和孙妹妹走得那般近?难不成真像她所说的,对孙妹妹一见如故?”
袁瑷薇冷哼了一声:“一见如故?骗谁呢?说不定是想整什么事情出来,你没听说过吗?‘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只怕这位主,和你当初是一样的打算呢?”
何嘉瑜一直以为自己学孙清扬做得隐秘,不想却被袁瑷薇随意道破,不由涨红了脸:“你这是哪里的话?什么叫和我当初一样的打算?”
袁瑷薇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咱俩现在是一处的,明人跟前儿不说暗话,你当初和孙妹妹接近,可不就是打算着如此能够离皇太孙殿下近些,让他多注意些你吗?不只是你,还有那赵姐姐,不也是因为与孙妹妹关系好,殿下才常去她院里吗?”
她瞅了瞅何嘉瑜,看似不经意地说:“说来也是,孙清扬比太孙妃得巴结些,还不就因为殿下宠着她。要不是阿芝总劝我和她多亲近,我才不想理她,咱们几个给公主伴读好好的,偏她一来就夺了风头,如今在府里还是这样,真让人不服气。”
只要小小一挑,何嘉瑜肯定会跳起来的。
果然,何嘉瑜恨恨地说:“不服气又如何?咱们还不是得和她交好,扮成姐妹情深的模样,殿下最喜欢看咱们和她一处和睦说笑,每回看到那样的情形,对咱们的眼神都要温和些,不就是生得好些吗?九品小吏的女儿,也值得殿下如此看重,早晚我要给她些颜色看看。”
虽然要和何嘉瑜同仇敌忾,但袁瑷薇也生怕她不知轻重,坏了大事,忙温言相劝:“先忍忍气,说不定那刘嫔扮猪吃虎,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最好她们斗个两败俱伤,那样的话都不用咱们费什么劲儿。”
她告诫道:“何姐姐,你一定要牢记住,口舌之争无所谓,不能真做什么让人逮着痛脚。如今殿下尚是皇太孙,咱们必须得内紧外松,表面一团和气才行,若是因为内宅之事,牵连了殿下上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就是太孙妃不理事,母妃也绝不会轻饶。”
何嘉瑜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要怎么办?她命里就是来克我们的,要不是有她在,你也该是个贵嫔的。我可不想以后殿下上了位,还有两个贵妃,而且,她肯定还在我的上面。依我说趁早出手算了,省得像这样拖着半死不活的。”
何嘉瑜虽然莽撞,却并非没有脑子之人,突然说出的这番话,令袁瑷薇大吃一惊,细瞧了何嘉瑜的面色,她才放下心来笑道:“莫非你想到了什么好计策?”
听了她的话,何嘉瑜得意一笑,附耳在袁瑷薇耳边说道:“也不是什么好计策,只不过你刚才说刘嫔也许另有目的,那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弄假成真呢?我看,不如明日你过去和孙妹妹说几句好话,邀请她们和我们一起去划船玩”
袁瑷薇听得眼睛一亮,又摇了摇头:“这事,咱们得好好想想,不急。可不能万一没成事,把咱们给陷里面去了,得先计划好,出了事怎么把咱们给摘个干净。”
第89章 兵者诡道也(1)()
过了些日子,孙清扬看出刘维确实是个爱憎分明之人,选了个不错的天气,叫丫鬟去请她到院里一起饮酒。
菡萏其华,如玉美人,瑞相曜殿台,香远漫清声,如君之素正雅达。故以兰气相同,传神女之赋,诚邀君前来,酒半微阑。
见到赵瑶影在浣花笺上写的词句,孙清扬“扑哧”笑道:“成日见的人,还要整这花腔啊?何况,刘妹妹是直爽之人,喜武厌文,整这一出岂不是明珠暗投?依我说叫小丫鬟去请就是了,何必还要下帖?”
赵瑶影看了看浣花笺上尚未干的墨迹:“这你就不懂了,刘妹妹虽然爱和你谈兵书,但她对你擅长的其他事情也颇为好奇,我这才叫投其所好。更何况,这样方显得隆重。毕竟她是头一回到你这儿来做客。”
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小丫鬟福豆在外面禀告:“昭阳殿的素心姐姐来了。”
素心进门施礼后,笑说道:“太子妃殿下说今儿个到灵谷禅寺里上香,请孙贵嫔和赵嫔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出发。”
孙清扬和赵瑶影愕然,以往有这样的事情,都是至少提前一天准备,今儿个怎么这样急?
像是看出了她们的疑问,素心又说:“好像是慧进大师今天临时要做场祈福法会,过后就要云游去了。”
慧进大师是一代高僧,博通经史,傍通百法,平日里难得一见,更别说做法会了,难怪礼佛的太子妃会着急叫她们一并去。
“你回去回禀母妃,我们一会儿准到。”
卯末时分,孙清扬和赵瑶影各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过穿堂,出垂花门,穿三重仪门,到达大门口时,管事带着长随、小厮们已经安排好出行的马车及相关事宜。
因为女眷众多,加之准备仓促,怕会出什么岔子,朱瞻基特别调了玄武和一队护卫随行。
太子妃刚由太孙妃胡善祥搀扶着出了仪门,朱瞻基迎上去笑道:“母妃,灵谷禅寺那边已经收拾好了精舍、厢房,这次祈福的法会听说慧进大师要讲经诵法三日,你们若是想住上两日,后日我们再去接你们。”
太子妃想了想:“这样甚好,不过墉儿他们几个皮猴子肯定坐不住,等下午你回来时,把他们几个都带回来,只留你几个妹妹和我们在山上。你再派两三个得用的管事,把山门关了,除非是各府的女眷,其他闲杂人就不要让进来了,免得出什么事情”
灵谷禅寺是皇寺,能够出入的都是京师的达官显贵、簪缨望族,虽然如此,也得提防着,毕竟,数年前那场无妄之灾,大家还记忆犹新。
“母妃放心,早安排妥当了。”朱瞻基又对胡善祥说,“这次就偏劳你费心,尽心服侍母妃,别叫她累着。”
胡善祥轻声道是。
见朱瞻基对胡善祥颇为亲善,太子妃高兴得眉开眼笑:“你就放心吧,她平日里就是个好的。”
朱瞻基看着丫鬟婆子伺候她两人上马车后,方才对跟在后面的孙清扬说:“我也要在山里待上半日,我们再去看看那些松树可好?”
孙清扬在人前对他一向是恭恭敬敬,轻声“嗯”了一句,就拉着赵瑶影上了马车。
刘维走到朱瞻基的跟前,仰脸笑道:“早知道有殿下护送,我就和母妃说说换了男装骑马同你一起上山。”
看她神情中有些懊恼的样子,朱瞻基摆了摆手:“这一路上多少人看着,就是说了母妃也不会允准,你入宫以来,还是头一回去灵谷禅寺吧?一会儿好好听你孙姐姐讲掌故。”
刘维见他严肃的样子,如同家中兄长训诫自己一般,撇了撇嘴,跳上了孙清扬她们坐的那辆马车。
虽然坐上她们三人,加一个杜若,宽敞的马车里也不觉得拥挤,她们散坐在檀木小几四周的蜀锦团花软垫上,后面靠着织金重锦引枕,喝茶吃点心,悠然自得。
杜若给她们斟茶。
刘维就缠着孙清扬给她讲灵谷禅寺的来历、掌故,听完了还意犹未尽,“孙姐姐,都说你最爱看杂书,你给我讲讲佛经里的故事吧。”
孙清扬被她缠不过,想了想,讲了个情痴:“有一位优婆塞,持戒严谨,精进不懈,有一天,他生了重病,群医皆束手无策,眼见命若悬丝由于他夫妻两人感情深厚,死后优婆塞听到妻子的悲不可抑的哭泣,神志便附在她的鼻中,化作一只小虫”
“有位已得道证果的比丘从这里经过,以神通力得知优婆塞本该升天享福,却因临终时起了一念爱心,附在妇人鼻中,堕入畜生道,便想借此因缘度化他小虫明白欲爱的过患后,心开意解,不由忏悔、苛责自己的愚痴。不久之后,化作小虫的优婆塞便舍报往升天道去了。”
赵瑶影感叹道:“男人里竟然也有这样的情痴,真是世间少有啊。”
刘维听得津津有味:“孙姐姐可是说欲爱其实都应该适度,不然本该往天道的,都会堕入畜生道。”
孙清扬赞许地笑起来:“不错,过盛的欲爱之心,就会变成贪婪,不能够在该放的时候放下,其实未尝不是在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所以过后会懊恼追悔,若是聚时欢喜,别时淡然,于人于己都能少许多挂牵。天地之大,通读佛理之人尚且不能放下男女情爱,况且是世俗之人。”
刘维想了想:“我应该能。”
“那么父母呢?子女呢?”
见刘维困惑的样子,孙清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光是你,我们也不能的。爱恨情仇,本是七情六欲的外在,只要是人哪能够完全抛开?比如世间的高僧,他们将这欲望疏导向了僧众,传法于世,大爱于众生。”
“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克制情感如同挖一条小溪,汩汩而流,不断竭也不干涸,不会因一时汹涌过后了然无声,也不因过度消耗而磨损自身所以人要存善念,以修自身,如同恒迦达一样,因为前世种下的因缘,具足德行智慧,遇到各种困难都死不了,经佛陀解说佛法后,到达了阿罗汉的境界。”
赵瑶影对这些个佛经佛理不感兴趣,听了两个后,就靠在车厢昏昏欲睡,刘维缠孙清扬讲了一路后,笑问她道:“孙姐姐,你从哪本经书里看到这些个故事的?”
“我幼年时,母亲为了让我静心安神,常让我抄写佛经,讲各种佛经故事给我听,所以就记下了。母妃也是礼佛之人,她那儿有本法华经的孤本,花了百两黄金呢,我也借阅过。”
刘维听了连连咂舌:“孙姐姐,你看这么多佛经,知晓这么些佛理,难不成要当个居家的女居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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