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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皇后-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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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这才醒过神来,原来朱瞻基是因这事思虑长远,见微知著,立刻听命出去将消息传给了朱雀。
回到东宫,朱瞻基以为他见到孙清扬,会听到一番哭诉委屈,或者申辩清白之类的说辞。结果他制止了丫鬟们的通传,进到菡萏院的正屋后,孙清扬正歪在罗汉榻的大迎枕上看书,一见他就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书卷一合,下了地上前施礼,“还以为殿下查那事会晚一些才能回来呢。”
看到她的笑容,朱瞻基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怎么倒没见你有半点儿沮丧的样子?也不怕我怀疑你?”
孙清扬拉起他的手,仍然笑盈盈的:“朱哥哥若是不信我,就不会再进这院了,再一个,你我的情分,要当不起这么点儿事,岂不枉你当日所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
朱瞻基挨着她坐在榻上,顺手翻了翻她搁在小几上的书,是本宋代的话本错斩崔宁。
孙清扬注意到了朱瞻基的眼神,笑着问道:“朱哥哥也看过这本书吗?”
“嗯,早年翻过。”朱瞻基说,“里头的词写得挺好,我还记得有年母妃生辰时,不知是谁点了这出戏,演得那个好啊,害得一众女眷哭得肝肠寸断。从这出戏我明白了,有些戏言是不能胡说的,不然白白枉送了性命。而且,这世间确有些事是巧合,不能光凭一时的情况论断,否则,真是会有许多的冤案。”
错斩崔宁讲的是一个名叫刘贵的人,从丈人处借来十五贯钱,却与自己的妾陈二姐开玩笑说那钱是因为家贫,将她典卖于他人得来的,陈二姐伤心难过之余,在当天晚上借宿邻家,说相公无端卖了她,要回家里告知爹娘。不巧,当天夜里,刘贵身上的钱被人偷走,他与贼人抢夺钱银时被杀。
而陈二姐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一个后生崔宁,两人结伴同行,被赶来的邻居捉拿送官。恰巧,崔宁身上正好有十五贯钱,于是被官府屈打成招,两人被处以斩刑。其后,机缘巧合,刘贵大娘子被山大王掳到山上,得知偷十五贯钱并杀死刘贵的正是这个山大王。刘娘子告官后,将山大王处斩。
“这个事情,不光是官府断案草率,刘贵口出戏言,那陈二姐与崔宁也是有些过错的。要是陈二姐当夜出门时,把门闩上,贼人不会偷进屋去,也不会夺财害命。那崔宁路遇陈二姐,见她长得好,上前搭讪,要不是见色起意,也不会惹出这段无妄之灾了。”
朱瞻基听了问:“有这么一段吗?我只记得他是怜贫惜弱,那不是大丈夫应做的吗?”
孙清扬翻了翻,指着书上说:“你看这一段,‘那小娘子清早出了邻舍人家,挨上路去,行不上一二里,早是脚疼走不动,坐在路旁。却见一个后生,头戴万字头巾,身穿直缝宽衫,背上驮了一个搭膊,里面却是铜钱,脚下丝鞋净袜,一直走上前来。到了小娘子面前,看了一看,虽然没有十二分颜色,却也明眉皓齿,莲脸生春,秋波送媚,好生动人。正是野花偏艳日,村酒醉人多’。这可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点点书页,孙清扬又说:“不仅如此,那陈二姐也不够庄重,若是个贞洁女子,已经嫁了人,纵然丈夫说要休弃、要典卖,也该等情况分明后,再做打算。即使跑回家的路上遇到俊俏的郎君,心里动了心思,也该等这桩事了了以后,等他三媒六证上门提亲,哪能这样勾勾搭搭地一同上路,也难怪会惹人误会。”
朱瞻基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这样说来他们也都有错,不算错斩了。”
“那倒也不是,”孙清扬兴致勃勃地说,“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那官府也是糊涂,他二人真要是谋财害命,肯定是连夜逃走,陈二姐又怎么会在邻家借宿一夜呢?只是从这个事情来看,确实应该防微杜渐,不要因小错酿成了大祸。”
她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戏里这几个人,刘家大娘子最冤了,夫家贫寒,还是会因无子娶妾,她父亲借出十五贯钱送了丈夫性命,好事变成坏事不说,还带累着她被贼人抢去做压寨夫人,连父亲也因此被杀。好在善有善报,她最后脱了贼人之手,鸣冤陈雪,也为一干人报了仇。”
“那要依着你,刘贵得了钱回去老老实实说,即使他不说,陈二姐听了后归家也不理那崔宁的搭讪,”朱瞻基笑靠在迎枕上,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这也没法儿错斩崔宁了,那还有什么故事?”
孙清扬也笑了起来:“那倒是真的,要是什么错都不犯,哪儿还能有这个故事?就是这错一点儿那错一点儿,才显得跌宕起伏,曲折萦纡呢。我也记得第一回听这出戏,把人看得又气又恼,恨不能逮着陈二姐在她耳边喊,‘关门,关门。别理那半路搭讪的男人,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子,会那么做的’!”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今儿个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朱瞻基伸手掩了她的嘴:“也不怪你,你是听到云实的消息着急。”
“怎么不怪我?要是我时时记得这些个宫规妇道,也不会被人陷害。郭良娣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并没有人绑着我,若不是我觉得与慧明师父是旧识,没有多想如今大了应该避嫌,又怎么会让人构陷?当时要禀告母妃,叫了其他人陪着,也不会出今儿个这档子事,所以啊,丢了贵嫔的位分,被罚禁足,真是一点儿也不冤。只是害得这院里的人,都要跟着我一起受轻视了。”
说话间,孙清扬神情似有悔意,却半点儿没有怨愤。
第93章 春情朝眠起(1)()
“别担心这个,就是你降为嫔了,也没人敢在你面前做乔,一应用物,仍然照着先前的例,反正早晚,你还是会当回贵嫔的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给我。即使我去了北平行在那边,母妃也不会容那些个人轻贱于你。”
孙清扬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那人家岂不更是要说我不懂规矩?既然是嫔,当然吃穿用度、月例都要照着嫔的位分来。没事儿的,朱哥哥,你不用担心我。这事也是给了我一个教训,下次做什么,都得三思后行,免得被人逮了痛脚。”
朱瞻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平日里就够小心了,我不希望你想得太多,左右有我挡着呢,虽然如今觊觎东宫的人不少,盯着我的人也不少,但总有那么一天,我要你能够为所欲为,别这般小心地活着。”
孙清扬“扑哧”一声,整个人笑倒在朱瞻基的怀里,将头埋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才抬起来望着他说:“你就不担心把我惯成个妖妃,为乱宫闱吗?要知道历朝历代那些个红颜祸水,可都是因为君王们宠爱得没了边,以至于得意忘形,做出个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来。”
朱瞻基面上浮起笑意:“那些个故事,不过是君王大臣们没本事,丢了江山反倒怪罪女人而已。你啊,对着我连好话都不会说,怎么当妖妃?人都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你是空有了这把好颜色,一点儿狐媚的手段都不会使,比正妻还端庄三分,要当妖妃可得好好练练。”
“谁说我不会狐媚,不会说好听的话?”孙清扬从朱瞻基怀里挪开,努力回忆瑜宁姑姑教导她的那些个东西,偏偏头,把自己的左侧脸和修长的脖颈偏向朱瞻基,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抚着垂在胸前的散发,对朱瞻基挤了挤眼睛,飞个眼风,用甜腻黏牙的声音说,“朱哥哥觉得我好看吗,娶了清扬这么久你可还中意吗?”
乌压压的一把青丝,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点着艳红的蔻丹,蒙蒙烛火里,肌肤如同透明一般,似乎能够看见下面的青色筋脉,蜜合色的妆花纱褙子映衬得她人比花娇。
因为是夏日,又是在屋子里,穿得不多,隐约可见雪白圆润的肩膀、从领口透出的线条柔美锁骨、白皙柔软的耳垂,圆润、饱满,像好吃的点心
朱瞻基的眼睛里多了些浓重的东西,他有些干渴地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全是以往夜里的旖旎景象,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他一口含上去。
见朱瞻基将自己从头发看到脖子,从脖子看到腰臀,鼻尖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那心猿意马的神情,孙清扬哪里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有点儿绷不住劲,脸微微发了红,心中却荡气回肠,身子随着他灼热的目光、抚摸过来的手脚,不受控制地炙热起来。
她放下手,推开咬着她耳垂的朱瞻基:“讨厌,干吗这样看人家?”因为用的不是疑问口气,倒多了几分娇嗔。
她说这话时,眸子乌黑似宝石般晶莹璀璨,轻颦浅笑间有种灼烈的风情,妩媚妖娆的煞是勾人心魂。
朱瞻基笑起来:“真好看,连狐媚都显得几分端庄,持重中又带着一些轻佻,我还不曾见过你这个样子呢。”顺手将她拉在了怀里。
孙清扬推开他:“嗯好热。不要,我正禁足呢”
因为声音太甜太糯,说不要倒像是要。
还没有等她说完,朱瞻基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再度将她拉回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禁足又不是禁欲,夫君有命,你还敢违抗不成?你这身子明明已经软绵绵的了,干吗还要强撑着?”
说着,抚着她的脖颈,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角、眼睛、耳垂、脖子、肩膀,甚至把她的手、脚都举到自己的嘴边,亲了亲她的指尖,还咬了咬她白生生的脚指头
如同她是他要呵护在手心的稀世之珍,万分宠爱、万分珍惜。就是这种感觉,令孙清扬不由得放松了身体,再次被朱瞻基带着几分霸道地紧紧搂住腰肢,她无力地依在他的怀里,没有将他再次推开。
孙清扬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抱紧朱瞻基的脊背。
锦帐暖融,云鬓松散,枕边溜下白罗衣,烛台堆上红泪叠。天色大明,内侍陈会福朝杜若努努嘴,示意她推门进去唤人。
杜若红着脸推门而入时,帐帘半垂着,孙清扬的半截雪白胳膊横出床边——
杜若轻声细语地唤道:“殿下、主子,该起身梳洗了。”
她家贵嫔如今已经降为嫔了,杜若不想改口,就只唤主子,不称位分。
这个时辰,连给太子妃殿下请安的时候都过了,幸好太子妃她们昨儿个在山上的寺里,还要待一晚才回来,才能够睡到了现在。
但是再不叫起,难保不会传什么风言风语到太子妃的耳朵里,她家主子说不定会因此背上诱惑皇太孙纵情声色的罪名。
孙清扬以往一向是寅初即起,可今儿个实在身困体乏,听到杜若的声音浮在耳边,却睁不开眼睛相应。
杜若拎起叫醒的金锤,在银磬上轻轻敲击。金声玉振,落在帐中两个人的耳朵里,朱瞻基不耐烦地嗯了一句:“再睡一会儿”伸出帐子的那只胳膊转了进去,拉住他。
帐内传来孙清扬的应声:“这就起了,你先出去吧。”
杜若恭谨地退出了里屋,待听到里面的磬声响起,她这才带着一群侍候的内侍、丫鬟鱼贯而入。
等伺候着朱瞻基用了早膳,送他出去后,孙清扬才懒洋洋地转回屋里,倚在美人榻上,继续喝她的苦瓜蛤蜊清火汤。
喝完后,将碗递给福枝,方才跟她跟前的几个人说:“昨儿个回来得晚,也没有给下面的人说,我已经降为嫔了,少不得要给大家讲讲规矩,免得还像从前似的张扬着,被人找挑了错去。”
苏嬷嬷叹了口气:“幸好有皇太孙殿下护着,别人见他这么宠你,少不得要敬畏几分,主子升回贵嫔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昨儿个和皇太孙殿下已经说妥了,不让他寻机去给我求情。位分低有位分低的好处,少了些红眼的人总盯着咱们院里,说不定还能得几分平安。”孙清扬任由瑜宁给她梳头,不加掩饰地打了个哈欠。
也就是在这几个人跟前,她最放松,就是在朱瞻基的跟前,也不能不顾形象,金刀阔马地这么半躺着坐。
苏嬷嬷吃了一惊:“主子挡着殿下为您求情?也对,这眼下是节骨眼上,避避风头也好。”
“不光是这会儿,在殿下入主东宫之前,我都会一直是太孙嫔。”孙清扬狡黠地挤了挤眼睛,“不过,在那之前,即使有人寻机找门路升了太孙贵嫔,殿下说,也会找个理由把她贬下来。我说不用,将来立太子良娣时,少不了我那份就成。”
苏嬷嬷和瑜宁、杜若她们都笑了起来,杜若直接笑她:“都说主子最是谦恭谨让,怎么如今会有这般表现?都知道以退为进了。殿下肯定答应你了吧?”
孙清扬抬起下巴,方便瑜宁给她戴耳坠:“那是自然,殿下他还觉得委屈我了呢,说是将来要提我做贵妃。”
其实朱瞻基还想许她更高的,不过被孙清扬及时地堵了回去。她读的书里,四书五经,杂书闲章,包括女戒女训,通通都没有争宠用阴谋诡计上位得到称颂的。所受的教育令她深深明白,身为女子的本分,不仅应该谨顺贤良,也应识大体怜恤夫君,不以狐媚蛊惑君王,令他将心思浪费在后宫的琐事上,坠了男儿的青云志向。
至于伺候夫君令他高兴,本是为妻为妾的本分,以此去要个什么,是想都不能想的。
倘若朱瞻基有那样的想法,她不去制止,反倒怂恿、撺掇的话,一旦触犯了礼制规矩,轻则被太子妃、太孙妃惩戒,重则就会被打入冷宫。
冷宫啊,那是生死连爹娘都见不着的地方,宫里的女人们一提及就会谈虎色变。
自幼在深宫长大的孙清扬十分明白,她能够触及的底线在哪儿。
她从小是被当正妃养的,受的是最严格的皇室教育,所以像争风吃醋、捻酸吃味这些个当妾争宠的伎俩,别说她的性格中不屑为之,就是在从小根植的教育里,那也是不符合三从四德的行为。
她一直认为,能够进到皇家,得到现在的位分,已经比其他寒门小户的女孩子们幸运多了,毕竟作为女子,总要出嫁,能够嫁一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夫君,这不是天下间女孩子们梦想的事情吗?至于众多妃嫔,高门望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就不是个什么事。
所以,她绝不能因为皇太孙的爱重,生出其他不该有的想法,那都不是本分人会做的事情。
而且,和争宠斗艳、位分什么的相比较,孙清扬觉得,不能够自由自在,才是嫁给龙子凤孙的最大不幸。
从前父母亲不在京师,她见不着,现在同在一城了,仍然一年里都见不上两回,如果嫁个举人、进士或小财主什么的,回娘家的日子也会多好些吧。但已经嫁进来了,乐观的她,总会往积极的一面想,从暗夜里看到昙花的奇丽。
比如,还是皇太孙的朱瞻基,许她以后当贵妃说等到他能做主的时候,就带她出去到江南转一转。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能够有个念想,想一想可能去的江南,就是孙清扬在暗夜里看到的花。
和她听到朱瞻基打算登基以后大封后宫,提她做贵妃的感想完全不同,瑜宁几个人听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嬷嬷更是忙不迭地交代:“这话谁都不许传出去,传了出去,对主子只有坏处,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别掉以轻心。”
瑜宁、杜若、福枝都满口答应。
连苏嬷嬷自个儿,都思忖要对此事守口如瓶,虽然皇太孙许主子做贵妃,并不会触及太子妃殿下的逆鳞,但这样的恩宠,只怕太子妃殿下会担心皇太孙想更进一步,万一她要因此防微杜渐,压制菡萏院,主子受苦,她们几个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纵然自己再怎么说主子对那个位置全无想法,只怕除了跟前的这几个,也没人会相信。
看到她们神情慎重,孙清扬却一脸轻松:“别那么紧张,我说出来就是告诉你们别担心你家主子降了位分,会因此失宠,害得大家人人自危。哼,谦谨恭让,得我心甘情愿才行,陷害我丢了位分,自然要她们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她虽然不争,却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到头上来。
苏嬷嬷想得长远:“那郭良娣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送什么人进府来,处心积虑地将您从贵嫔的位置上挪开,主子还是得有个打算得好。”
孙清扬笑面如花:“嗯,殿下已经答应了我,如果皇爷爷或者母妃压着他,定要再升一位太孙贵嫔上去,他就在赵姐姐和刘妹妹中选一个。那两个良善,就是位分上去了,也不会行事乖张。反正,决不会让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得逞。到时候那些个想算计我的,白忙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知道会不会哭。”
瑜宁担心地说:“可要是升了她们两个中的一个,将来又如何好再贬下去?岂不坏了你们姐妹情分?”
孙清扬笑起来:“谁说太孙贵嫔就一定会升做良娣?那都是好些年后的事情了,还不知道会起什么变化呢,操那闲心做什么?反正我的份例一点儿也不会少,殿下会私下补给我月例、用度,短不了你们几个的好处。再一个,赵姐姐和刘妹妹都和我交好,不论是提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妨事。”
苏嬷嬷点了点头:“不错,有了昨儿个晚上,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殿下对主子情深义重,没有起半点儿嫌隙,清楚殿下同意主子贬为嫔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还要升回去的。若那两个真是知事的,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殿下提她们其中一个,是为了推辞其他人选。”
瑜宁想了想,提醒孙清扬:“既如此,还是给赵嫔和刘嫔说一说,免得她们事后得知,还以为你利用于她们,起了嫌隙。”
孙清扬不以为意:“不会的,我当贵嫔时,从没和她们使过脸色,她们中不论是谁当上了,也定是如此对我。而且,升了上去,未必就不会长久,毕竟只要不是用了阴谋诡计的,殿下也不会怎么样。能上去,月例、用度什么的都能跟着涨,也是好事呢,尤其是赵姐姐,家里从来没有贴补她的时候,还想着从她那儿能搜刮点儿,我又何必去阻拦呢?”
瑜宁思忖半晌,没注意到给孙清扬画眉的炭笔都歪了,被杜若扯了扯衣袖,努嘴提醒才回过神来。
第94章 春情朝眠起(2)()
她忙不迭抹了重画,然后说道:“主子说得没错,只要皇太孙殿下爱重您,位分都在其次,体面不体面,要上头给了才有。就像当年皇太孙及冠,就由长孙成了太孙,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那会儿都说呢,比起太子,太子妃和皇太孙,才是皇上更看重的,要不一般有太子殿下在,是不会越过他去指立太孙的。皇上那样做,就是为了进一步告诫天下人,太孙同太子妃的地位坚如磐石。”
瑜宁没有说透,但大家都明白,太子妃并不是太子最宠爱的妃嫔,甚至皇太孙,也不是太子最喜欢的儿子,但有了皇上这个举动,将来皇后和太子,就不可能换成别人,所以只要上位者愿意,位分什么的,即使有礼制在那儿,也并不是不可以寻出门路。
等到皇太孙殿下能够做主的时候,她家主子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皇太孙昨儿个夜里,都没有让给主子用避子汤,只怕是起了心思,如今已经两年多了,昭和殿仍然没有添一个孩子,若主子怀了孩子,就是不生下来,也一样可以母凭子贵,重新当上贵嫔。
只是那样,如果不事先和太子妃通气,会犯了忌,而且,小产总归是会伤身子,主子怕是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幸好,算小日子,这两日应该都是安全的。
瑜宁东想西想,有些患得患失,不觉间把眉毛画缺了一点儿,少不得又重新画过。
拿了件藕荷色的纱衣在孙清扬身上比了比,杜若恨恨地说:“说起来,上回奴婢弟弟出的那档事,太子妃殿下就该好好罚罚郭良娣,省得她这么上蹿下跳的,构陷主子。”
“主要是太子殿下重孝道守仁义,所以才会只做令皇上高兴的事情。”苏嬷嬷趁机教导孙清扬,也是让杜若她们听着长个记性,“皇上案牍劳形,日理万机,每天里要管那么些个事情,难免会在小节上有所疏忽。上次的事情,涉及汉王、赵王两位殿下,皇上担心他们兄弟之间不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又最是善解人意,自然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令皇上烦恼。”她若有所指道,“像上回的事情,虽说是咱们占着明理,但要在皇上跟前儿诉说那些个委屈,岂不是令皇上为难吗?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不成还真能罚了汉王、赵王去?太子妃殿下不罚郭良娣,也是因为打老鼠又怕碰坏玉瓶儿,免得这事令太子殿下左右为难。”
孙清扬笑了起来:“可不,虽说嬷嬷说的这些个都是大道理,但做人有点儿眼色没什么错,谁喜欢一天到晚到自己跟前儿说委屈的人啊?再一个,父王是太子,要他在皇爷爷跟前儿说这些个是非,岂不让皇爷爷觉得他镇不住事吗?”
“从前教引嬷嬷们一个劲儿地讲,要咱们别在小事上争执,苏嬷嬷平日也总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唯恐咱们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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