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颂-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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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因。

　　　　她欠这些人的，如今不能偿还，将来她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为她们讨回。

　　　　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林菀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离开了夏侯府邸。她听见夏侯瞳与夏侯菲两姐妹小声的哭泣声，刘氏、裴氏微微不舍的叹息声。更听见夏侯外祖父的咳嗽声，以及夏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般的叹息声。

　　　　而夏侯俊则亲自驾着马车，执意将林菀送到宫门口，当到了马车不能靠近的地方，他为林菀提着包袱，徒步陪她来到宫门口。

　　　　今日的夏侯俊身着月白直领对襟长衫，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云纹腰带，腰部和下摆部位分别以金线镶边并绣有竹叶图案，在他腰间挂着一块白玉麒麟图案玉佩，那是林菀送给他的中举贺礼。再看他白皙面容上，乌黑深邃的眼眸，锐利明亮，鼻翼挺拔，嘴唇薄而红润，模样竟然越发英俊秀美，而身材越发挺拔，已然成长为真正的少年郎了。

　　　　林菀看着这当年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的小少年已经成长为英俊高贵的少年郎君，身高已经高过自己一个头去。虽直视他目光越发幽暗深沉，却总是一如既往的深沉温柔。能够有幸参与他的成长，林菀感到欣慰的同时，微笑着与他道别道：“俊表弟，平日读书别太累，空闲下来多陪陪你娘。”

　　　　“我知道了。莞儿表姐，你先行到宫里一步，我随后就来。至多两年时间，我一定在殿试中取得名次，到时候来宫里陪着你。”他温柔的看着她道，内心的不舍得让他的语调比平日更加温柔一些。

　　　　感受到他的温柔和眷恋，林菀内心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升上心头。

　　　　这样的目光，她曾经在裴元的眼中看到过，却又不敢太过确定，因为这夏侯俊的性子在她看来本就温柔十足，也许这样的目光，是他看所有人的特征。

　　　　忽略掉他的目光，林菀爽朗一笑回应他：“表弟，你说笑了。等你殿试完毕，恐怕就要忙着娶媳妇了，哪有功夫到宫里来陪着我，再说了，表姐在宫里那是去工作，又不是别的，所以并不需要你花功夫来陪着。记着，无论怎样，你自己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看顾好你娘，未来娶个好媳妇，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圆圆满满的比什么都好，看着你幸福我就满足了。”

　　　　夏侯俊不置可否一笑：“你且记着我的话，将来，我会来时常来宫里陪你的。”

　　　　说完，夏侯俊不再给林菀机会辩驳自己的话，转身走回马车旁去了。林菀摇摇头，抬抬看看已经日上三竿，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便拿起包袱走向了宫门口。

　　　　夏侯俊坐在车上，饱含深情的目光落在林菀身上，只见她将宫牌递给看守，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宫门口。

　　　　鲜红的金丝楠木宫门，阻隔了一切，让他再也不能看见她，而他却舍不得离开。呆呆的坐在马车上，一直盯着林菀离开的方向。

第109章　司珍司之夜3（）　
才刚刚分开，无尽的相思之情却已经开始泛滥成灾。她的离去，让他不舍到心痛，不舍到哽咽，不舍到恨不得就这样追随她而去。

　　　　她浓密乌黑的秀发，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秀美的外貌，她温暖阳光的笑容，她充满自信时的话语，就像一幅幅图画，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莞儿，你知道吗，除非我死去，否则对你的这番心意便不会再更改了……”他闭上双眼，将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思念的泪水逼回去，那温情的目光睁开来，顿时化作幽深的渴望。

　　　　那是对仕途的渴望，那是对进宫的渴望。

　　　　“等我，我会再次回到你身边去的。”他发下重誓，喃喃低语，驾驶马车，急速离开。

　　　　林菀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前去司珍司报道。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一处魏巍宫墙拐角的地方，有一人却在这里等着她了。

　　　　“三殿下。”林菀惊讶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的三皇子穿着绯色朝服，像是刚刚去朝堂议过事，此刻专程在这里等她似的，不知道等了多久，给人一种风霜满面之感。

　　　　“来了？”他看见林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参见三皇子殿下。”林菀收起惊讶，依然如往常般行礼。

　　　　“以后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必讲这虚礼。”赫连容麒放下抱着的胳膊，吩咐她道，接着不等她回话，直接说明了自己等她的目的，“为让你昨日睡一个好觉，有些话便放着没说，今日你既已入宫来了，有些事我想提醒你。”

　　　　林菀看着他神情较往日严肃，便不同他拘礼，接过话道：“三殿下，请赐教。”

　　　　赫连容麒冷冽的目光扫过她瘦小乖巧的模样，心中涟漪微动，声音不由得有些亲切起来：“我听夏侯太傅的意思，他先前同你说过现下宫里局势即将改变，我也不多话了，只告诉你，这一旦朝堂局势发生改变，这后宫必将成为争斗频繁之地，你初进宫来，又身在后宫司珍司这个是非之地，难免会惹上一些麻烦。你记住，一旦你遇到需要帮助之事，让人随时来皇子府邸找我，我会尽全力协助你。”

　　　　“谢三殿下特意前来提醒，林菀一定牢记于心。”林菀微微有些感动三皇子的

　　　　好意，口头也乖乖应承了下来，只是，她已经劳烦他数次，先前的救命之恩、夏侯俊入仕之恩、裴元的姻缘，她都无力偿还，便不想欠他太多恩情，现下她便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走一步算一步。

　　　　“如此我便没有其他话了。现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且前去司珍司报道吧。”赫连容麒不知道她内心所想，以为她听进去了他的提议，微微放下心来。

　　　　“是。”林菀收敛心神，依言与他告辞，踏上了新的征途。

　　　　赫连容麒站在宫殿后面，沉默地注视着林菀的离开，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个连他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微笑，而后，快速转身离去。

　　　　尚功局设尚功二人，正四品，掌督妃嫔宫人女红之程课。下辖四司，分别为司制司、司彩司，司计司和司珍司，其中司珍司——设司珍二人，正五品；典珍二人，正六品；掌珍二人，正七品；女史六人。司珍掌金玉宝货之事，典珍、掌珍佐之，女史掌执文书。

　　　　现下林菀担任司珍司最低品阶女史一职。

　　　　位于后宫中一排独立的宫宇，分为四个单独院落，这便是尚功局四司所在。四司各自有大门出入，门外是一大片水榭楼阁，连接后宫之地。而司珍司位于四司最中间的院落，光线最好的位置，最为富丽堂皇。

　　　　高高的屋梁上，乌木匾额，写着司珍司三个大字，林菀抬头凝视了一会儿，便跨过门槛进去院内。院内有一人正领着若干穿着粉色宫衣的女子端着一些珠宝首饰向一间屋子走去。

　　　　林菀快步追上几人，轻声询问道：“各位姐姐请留步，我是新来的女史林菀，请问该找谁报道呢？”

　　　　林菀的说话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穿着粉色宫装的几名年轻女子先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紧接着为首的一名身着蓝粉宫装的约20岁左右的女子转过身来，却见她一脸方正，脖颈微扬，很是有几分骄傲姿态。再瞧着身着素衣、布鞋的林菀，眉头微微蹙成川字，沉声说道：“我已经听说你要来报道之事了，玉佳你领她去大殿，等着张司珍罢。”

　　　　“是。”名叫玉佳的女史，将手中用红布盖着的宝盘递给旁边一名女子，扬起小圆脸冲林菀微微一笑，“跟我来吧。”

　　　　“有劳姑娘了。”

　　　　“别这么客气，你叫我玉佳即可。同你一样，我也是这司珍司的女史。”女史玉佳边走边说道。

　　　　林菀点点头：“玉佳你好，我是林菀。”

　　　　“我知道你是林菀，并听说你雕刻出了让司宝大人称赞的鹤雕，我真的好崇拜你哟。”

　　　　“谢谢你的夸奖，其实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学了几年雕刻，还在初级阶段，以后还希望你们多多指教。”林菀跟上她的脚步，感觉到她的亲切，自然从心里十分喜欢她。不过对于她的“崇拜”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呵呵，你别太过谦虚了。我想张司珍一定安排了重要的职位给你，毕竟你考试时过五关斩六将，表现十分不凡。”

　　　　林菀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考试的事情居然传得大家都知道了。

　　　　来到司珍司正厅，光线明亮的大殿，雕梁画栋不说，处处还以珍宝装饰。林菀不禁为这司珍司的繁华富丽感到震撼。

　　　　林菀站在角落里和玉佳聊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张司珍便带着黄典珍以及司珍司诸位重要女官到场了。

　　　　张司珍大约三十岁上下，一张圆脸，表面温和，内里却让人感觉有些过于圆滑世故之感——此刻一路走来，她享受着众人的捧迎。

　　　　坐下之时，已经有人为她端正了椅子，奉上了热茶，而她却习以为常的享受着众人的这种热情举动，一双眼眸里流露出享受般的感觉。

　　　　比起那日在参加女官考核之时的严谨模样，她私底下在司珍司原是这般状态。真是让人十分意外。

　　　　众人合力围捧迎着高高在上的张司珍，林菀有些不知所错，玉佳冲她挤挤眼，林菀这才随之行了一个礼。

　　　　“林菀拜见张大人。”

　　　　“起来吧。”身着宝蓝色女官服的张司珍斜眼看了一眼林菀，将手中茶杯递给旁边的黄典珍。

　　　　“谢张大人。”林菀站了起来，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张司珍瞧着眼前这林菀身着素衣，头顶发髻只插着一只银簪，脚下还穿着一双布鞋，从心里判定了林菀这人无甚背景。

　　　　早前她曾经打听过，这林菀本是要参加选秀的，后面因为有人举荐才到尚功局参加了女官考试，举荐那人听说乃是林菀的外祖父夏侯太傅原来的一个学生三皇子殿下。这三皇子殿下现下不单其母被关入冷宫禁闭，他也成了粮草将军，早无往日威风，现下在宫中也如同那冷宫皇子一般，不受宠到了极致。

　　　　自然地，这林菀即便有三皇子这个靠山，也作为不到哪里去。加之后宫局势复杂，既然三皇子母子受到冷遇，林菀这和三皇子有着些微牵连，她也不敢重用。

　　　　张司珍琢磨一阵后，开口道：“林菀，你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司珍司来的，我也并不否认你制作首饰的才华与雕刻的才华，但是司珍司，并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是为后宫嫔妃雕刻制作首饰的地方，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宫中妃嫔等级？”

　　　　林菀并不知张司珍会突然问话，微微一惊，幸而她早前在杨嬷嬷的教导下学习过宫中妃嫔级别，稍微回忆一下，她回答道：“回张大人，现今宫内太后、皇后为尊，皇后之下有贵淑德贤四位正妃，后有皇帝亲封的几位侧妃，如慧妃等几位妃子，因为随时变动顾无定数，之后是九嫔，分别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接下来是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

　　　　“我再问你，你可清楚以上众位妃嫔首饰等级制度？”

　　　　“这……”林菀被问住了，她日日筹备应考，哪有注意后宫妃嫔等级制度？更甚至于，这妃嫔首饰等级制度，她根本就不曾听说过。

　　　　张司珍冷淡一笑，接着道：“你且看我们几人的装束打扮。”

　　　　林菀抬眼看去，只见张司珍头上所戴头饰，最为贵重的乃是一只玉簪，其余两侧分别别有几朵珠花。黄典珍头上则带着一只银簪，两侧佩戴珠花。而几位女史，包括玉佳头上则只戴有珠花。

　　　　林菀突然有所明白，这宫里的女官尚有首饰佩戴等级，更别说各位妃嫔了。

　　　　“鉴于你还什么都不懂，从即日起便暂时到旧物处去监管宫中旧物，从头学起吧。”

　　　　玉佳听得一愣，抬头看了看张司珍，又看了看林菀。直到看到张司珍的认真脸色，才知到张司珍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依林菀的资质，她制作妃嫔们的首饰是绰绰有余的啊！”玉佳忍不住替林菀抱不平。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黄典珍平时最不喜欢这玉佳没规没矩的样子，当下申饬起对方来。

　　　　可是玉佳并不因此反省自己的鲁莽，反而继续帮着林菀说起话来：“张司珍你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司珍司正需要人手帮忙制作新的首饰……”

　　　　“我且问你，林菀在制作了首饰的过程中出了问题，不小心用错材料，让贵人们触犯了宫中制度，惹来杀头的罪，牵连到整个司珍司，这责任由谁来承担？”张司珍眼神变得凌厉，狠狠盯向玉佳。

　　　　“这……”玉佳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菀见到玉佳抗辩至此，知道定是那监管修补旧物的活儿十分埋没人才，但是现下张司珍的态度，绝非能够轻易答应改变她的处境，念及既来之则安之，她便只能先接下这个任务再做打算。

　　　　于是，只见她恭敬面对张司珍道：“张大人，林菀一定认真学习修补旧物。”

　　　　“林菀。”玉佳惊呼出声，十分不理解林菀就这样认输了。

　　　　张司珍露出满意神情：“如此便好，你下去跟着大家多学习学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玉佳问询。”

　　　　“是。”林菀回答完毕，拉着玉佳出了大殿。

第110章　修补秘法1（）　
随同玉佳来到司珍司存放宫中旧物的地方，林菀所见，此处共有四五间屋子，存放着下至各位宫女所戴珠花之物，上到昔日旧主们戴过的头冠首饰，零零总总上千件破损头面，成年累月的堆积在此，大多集满了尘土。

　　　　就算这样，时不时送来修补的还有一些破损的首饰和头饰，女史们见到物品送来先是登记好了，而后就将其随手放置在货物架上。有一些稍微珍贵些的存放在盒子里，不过也只完成了登记，所谓的修补工作沦为了“看守”旧物工作。

　　　　林菀初来乍到，也不明白这里面的流程，以为众人只是忙着做其他工作，一时间不便修补，便开始勤恳的查看分拣可以修补的旧物来。

　　　　谁知道众人见她积极举动，一副真要挑选出可以修补的首饰修补的样子，便纷纷劝起她来。

　　　　“林女史，你快别忙活了，谁都知道我们被分到此处修补旧物，便是一辈子要待在此处守着这些无用的破损首饰过活，无论再如何折腾，也升不了官涨不了例银的，所以你还是学学我们，每日悠闲过活做做样子便可。”

　　　　“是呀，一开始我们被分到此处时，也觉得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作为来，可是时间一久，便在无人问津的状况下失去了动力。因为就算你能够修补好一两件首饰，也引不起张司珍的重视的。更不会说，见你修补首饰修补得好，便会让你去制作新首饰的。”

　　　　“就我说，被分到这个地方来监管修补旧物，就等于成了司珍司可有可无的人，除非能够得到张司珍的认同，否则很难再从这个地方出去了。”

　　　　三名女史的话语让林菀难以接受如此现状，但是她反观之三人一副无所事事，没事就躲在屋子里睡懒觉、打牌九的情景，终究觉得难以苟同，微笑着谢过几人提点后，仍怀揣着一颗积极的心态挑拣起首饰来，根据《指尖流光》上的秘法修补一些可以被修复的首饰来。

　　　　不过到了午饭时间，她从旧物间出去，看见玉佳等人在首饰制作间认真制作新的首饰时，终是有几分失落。

　　　　日子一晃过去半月。

　　　　这日司珍司除开值勤女史留守司珍司外，均前往尚功局大厅崔尚功处参加日行例会。日行例会大多诸如展示新的首饰，交流新的技巧等等，也是难得的一个学习机会。林菀在羡慕之余，只能回到旧物室继续工作。

　　　　赫连容麒从宫人太监处打听得知这日张司珍、黄典珍等人不会在司珍司，便装作路过，前来司珍司中。一阵查看后，赫连容麒未发现林菀身影，而是在首饰房中见到一名女史正在赶制首饰。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前去询问这名女史。

　　　　这名女子突然被打断镶嵌珠宝，珍珠滑落在地不见了踪迹，本是十分生气，却再见到突然造访的男子身着紫衣，念及朝中三品以上大臣才能服紫，加上这名男子能够随意出入后宫，女史便断定此人乃是宫中皇子。

　　　　“女史玉佳参见殿下。”虽然不知道究竟此人乃是哪位皇子，玉佳却并不笨，寻了个大概称呼，调整心态叩拜了赫连容麒。

　　　　赫连容麒温和道：“起来吧。”

　　　　玉佳仔细站起，恭身一旁，不敢随意言语。

　　　　见她拘谨态度，赫连容麒并不奇怪，因为后宫规矩甚严，加上皇子们逐渐成年，各部门均有明文规定，若见贵人们，均不可抬头视之。

　　　　赫连容麒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我问你，新来的女史林菀在不在？”

　　　　玉佳一听是来找林菀的，立刻接话：“她在旧物室修补旧物，殿下是要去见她吗？”

　　　　听闻林菀居然在修补旧物，赫连容麒微微蹙眉，随即看了一眼等候回复的玉佳道：“自然的，你领我去见她吧。”

　　　　玉佳点头，步履轻快地出了门，领着赫连容麒前往旧物修补处。

　　　　却见一排存放首饰的架子旁，林菀正拿着一件缺失嵌珠的珠花，在架子面前翻看着，可能是想找一些可以用的宝石珠子。不过让她非常失望的是，找了一圈下来，她并没有发现零散的可以用的珠子。

　　　　叹息一声，林菀默默地将珠花放回了先前拿出来的盒中。正在此时，却听到门口传来玉佳的声音道：“林菀，有人找你。”

　　　　林菀收拾好心情出了门来，看见站在门口的赫连容麒和玉佳，顿时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只见她走过来询问道：“三殿下，你怎么来了？”

　　　　“没事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不乐意见到我？”

　　　　“没。”林菀回答一声，想到玉佳在此，两人聊天话题颇为亲密，便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玉佳，玉佳方才得知这位皇子原来是三皇子殿下，此刻感受到林菀的目光，便识趣的先行告辞了。

　　　　林菀去旧物间找了女史门平日坐过的椅子过来，又替三皇子到了杯热茶，颇有几分充满歉意道：“这里满是杂物，空间不大，还望三殿下见谅。”

　　　　“你又同我客气了，我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用不着讲究这些虚礼。”赫连容麒自然地喝了茶，将杯子放回到一旁小圆桌上，看了一眼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的林菀，关切问道，“我有些意外你竟然被分到旧物修补处了，依你的资质，该是直接去做首饰的，可是张司珍为难你了？”

　　　　林菀此前也同赫连容麒一样质疑过张司珍，不过后来转念一想，总觉得张司珍犯不着为难她这个小小女史，因为她们之间并无实际的利益冲突。想通之后，她调整了心态，继续在旧物室工作。

　　　　此番赫连容麒提起，她耐心为其解释起来：“并不是这样，是我欠缺的东西太多了，连宫中基本的首饰等级制度都不了解，根本无法参与新的首饰设计制作，所以才被分配到了旧物修补处。”

　　　　“是吗？”赫连容麒觉得这个理由说不太过去，因为制作首饰时最重要的是手艺，等级制度完全可以在制作首饰时学习，哪用得着让一个手艺极好的人专程来旧物处从头学习什么等级制度？

　　　　林菀却坚持道：“是这样的，张司珍她是为了我好。”

　　　　望着她清丽的脸庞，一双善良纯真的双眼此刻是那般神情坚定，赫连容麒一时语结，竟然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辩驳她的观点。

　　　　虽然有些为她的单纯着急，赫连容麒的内心却又宛自觉得这样善良可爱的她，十分让人怜爱。他也不着急戳破这司珍司此番的做法实则是对她这个并无背景之人的打压和放逐，只淡然的看着她。

　　　　林菀被他探究的目光看得着急，生怕他去找张司珍询问，正想说些劝解的话打消他的疑虑，却听他说道：“多学习学习也是好的。”

　　　　“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林菀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着急改变自身的状况，但是比起他去找张司珍麻烦，让她在司珍司的地位变得愈发尴尬，便也算不得太差。

　　　　赫连容麒与她达成一致，便不着急询问其他，却见他悠闲地掀开茶盖品茗，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落在身着粉衣的她身上，这半月来她长高了一些，清瘦了一些，头发也更长了，不过由于盘了宫中女史发样，显得别有一番精致的精神。望着她较小的面庞，清澈的双眼，动人的红唇，嗅着她身上清浅的香气，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梅花。

　　　　情不自禁的他脑海中浮现了前朝诗人林逋的诗——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能够有机会与这样的她，再次相见再次相谈，甚至能够分享她的生活。虽然，她现在的状况并不太好，但是，总算还在他的掌控中。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