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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九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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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属下从未与青巍青崇他们八卦过您与淑仪公主的事!天地可鉴!”青麓举手发誓,不停眨着眼试图证明自己的纯良与耿耿忠心。
“行了。今夜的事,去放一半给苑明疆听,他不是想知道吗。”随手翻了翻桌上堆着的公文,公皙堇缓声道。
青麓也不做苍白徒劳的辩解,答应下话后就要退出去。
此时青崇却忽然进来,“大人,方才外面的人来消息,明日太子要带人偷偷进山狩猎。”
一声轻笑,公皙堇看向青麓:“既然如此,这件事等他能回来再说给他听吧。”
第51章 雾里看花()
“我听程语甄她们说你回桐市了?”电话中的声音温和干净,声线微低,萧律笑道,“最近手头还有些事,打算忙完了过两天请大家一起聚聚,到时候你有空吗?”
朱株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开始按侧边降低音量的键,尽量不让话筒中的声音泄露。欣喜之情却形于言表,她连忙应声:“师兄可要叫上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朱株表情都鲜活许多,方才的阴霾似乎已被一扫而空。
她挑衅似地瞟了一眼身旁不发一言的傅言之,得意地哼哼一声,无声示威。
年少情满偶尔表露于形色,只等一个恰当的机会,应当就能等得花开蒂落。她早已经在脑海中草拟好深情剧本。
可那份感情就将破土而出时,忽然被傅言之扼断。
萧律于她,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她自卑地只敢在他背后小心地爱慕,看着他交女朋友,再看着他爱了又分手。朱株想她只是个他生活中毫无干系的局外人。她只敢匍匐在尘埃里仰望他,不能吐露一字。
“有可乘之机?”傅言之面无表情,但还是没忍住酸她一句。
萧律的名字除了曾在朱株口中听过,后来他在商报上偶尔见到,不由得也多注意了几眼。桐市商界新贵,风头正盛,近两年在艺术品投资这一块做得风生水起。
收到萧律的问候之后,朱株心情大好,以至于最讨人厌的傅言之她都认为看上去顺眼了一点,于是勉强和他讲话:“刚才我也忘记和你说了,萧律早和楚情早已经分手。”
末了,她似要证明什么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跟前晃晃,“他们分开已经足足有一年多,所以。。。。。。我这样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怎么可能没有机会?我怎么可能得不到?”
像是在不停地证明什么。
可话说完后她突然生出一种自欺欺人的梗塞,莫名心虚。
将车停妥在小区门外,傅言之徐徐转过头恩赐了朱株一个堪称怜悯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将她戳穿:“朱株,你在炫耀还是掩饰?或者换个说法你在自卑什么?”
“手法拙劣,欲盖弥彰。”他云淡风轻地飘出八字评语。
闻言当即一愣,回过神后朱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那两个词已然深深戳伤她的自尊心。
再一回将包砸过去。这次却被他轻巧避开,拉着链条傅言之无辜地向她眨眼:“明天上班呢,脸打坏了怎么见人。”说罢身子往后一仰,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胸膛来回抚慰,闭上眼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样子:“打这儿,这里不用怜惜。”
朱株气得浑身发颤,也不客气果断地在他腰间狠狠拧下去。
一声近似呻。吟的闷哼从男人口中传出,意外地有些性感。
车外恰好有晚饭后出来散步的小情侣路过,听见惹人遐思的奇怪声音,不由得用复杂的眼神扫了里面一眼里面正纠缠得难得难分的二人。
豪车美女最容易引发人的联想,现在天还没黑透,就公然在马路边上行龌龊事。路人脚步匆匆眼神飘忽,纷纷慨叹世风日下。
朱株忿然作色,恨恨地摔上车门。如果自己赔得起她一定搬块石头把这破车给砸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傅言之渐渐收敛了面上玩笑的神情。当娉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继而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离开。
·
自毕业以后朱株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近几年教课卖画她攒下些积蓄,加上父母补贴,也勉强够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付下一套小户型公寓的首付。
坐在椅子上仔细揉过有些酸疼的小腿。
泡完澡出来,朱株看见手机上多了个未接的号,一串简单而又熟悉的数字。朱株一声轻嗤,报复地把它拎进黑名单,刚生出一丝快感,想想又觉得自己行为过于幼稚,瞬间索然无味。
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与恢弘眩目的霓虹,华盖云集,一座绚烂华丽的不夜城。
就算夜色已深,路上仍是擦肩接踵的行人。风声中都夹杂了繁华的喧嚣。
独自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朱株慢吞吞擦干头发后才拉好窗帘将房中的落地灯打开。
昏黄的灯光下,素白的宣纸在垫了毛毡的画案上铺展,镇纸压好边角。墨香渐渐溢开,柔软洁白的羊毫沾了娇嫩的牡丹红,笔尖一搓妩媚深沉的胭脂。
信手落数,团团艳硕的花头便绽开在徽宣之上,勾枝画叶补好花蕊叶脉,栩栩如生压枝争艳。
眼看即成,朱株忽然手上一个不稳,沾墨的毛笔掉在画上滚了好几圈,刹时污渍一片,瓣脏了。
本来也只是习惯性地练手,弄成这副样子她也没什么兴趣修补,索性将笔洗净一搁转头拉了灯就倒向床上。
朱株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房间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混杂夜色,暗沉沉一片。
这个夜晚像极了六年前的那个傍晚,像她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个房间。
***
那天正值周末,她照例去找傅晋学画画。
刚下课,傍晚的天就阴了下来,她还未出傅宅天上就突然下起瓢泼的雨,身上没带伞朱株下意识走向旁边一栋小楼避雨。
回廊蜿蜒,门是微敞,朱株推开一半朝里探出半个头,房中一阵让人安心的木质与书卷混合的淡雅香。头顶的水晶灯在暗沉的室内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借着门口微弱的光,她才看清房中的空旷。
室内只有一台奢华的古董钢琴,旁边架子上随意放了几本书,地上散落了些东西,远远看上去像是琴谱。室内远处简单置着几张沙发。
朱株想了想,走过去拾起地上散落的手写琴谱和几张黑胶,她轻手将它们放在矮架上。
钢琴前后顶盖都被人打开,einway&sons一串华丽的金色字母勾得她心痒无比,小心地试了几个音。音色是她从未闻过的高贵美丽。
琴键没有想象中冰冷,甚至带了一点温度,像谁留下的余温。
打量一圈四周并没有人,朱株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在琴凳上坐下。
深吸一口气,怀着景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象牙琴键上划出优美的弧度。
幽深低沉的旋律从华贵的九尺施坦威中缓缓流出。
钢琴低音部分做得非常沉,琴键按下,如泣如诉缠绵隽永。
直至一曲尽末,她调子巧妙一转,两首曲目衔接得毫不违和。
“hello,她使我空虚的世界变得有意义。”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饶富玩味的轻笑。
标准的英音格外优雅迷人,声如同醉人的醇酒,一点一点浸进人心里。
听见说话声朱株下意识停下手上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寻着声音望去,进门的地方已经站着一个人。随意依靠在门边,像是等了很久。他逆着光,暗中看不清表情与脸,只是身材高大挺拔而瘦削。
明明是从明处而来,却邪肆又张狂。朱株有些不安,收回手下意识抓住琴凳,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ry》?‘她曾漂亮而且赋有才气。她喜爱莫扎特巴赫,披头士,和我。’那个女孩会是你吗?”俯下身子打量着端坐在面前的人,傅言之唇畔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修长的手随意带过几个琴键,娴熟而优雅,正是她刚才弹的最后一节音,如珠落玉碎。
他侧着脸,借助微弱的光,朱株隐约看清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他身上好闻的香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让人有些晕眩。
朱株忽然笑了:“我不是薄命的jennifer。”稍犹豫一下,她主动伸出手去,礼貌而客气,“傅言之?你好我是朱株。”言行并没有任何被人发现后的窘迫拘谨。
之前听傅晋说过他孙子自幼就跟着他,后来人去了英国上学,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傅宅一直空落落的。眼前的人与傅晋所说年纪和样貌都相仿,应该就是了。
伴着倾盆的雨声,忽然一声雷响,有风吹起窗帘。窗外一道白色的闪电刹那将室内照得通明。
雪白的光线下,她看清男子那张冷峻而疏离的脸,眼神深邃却凉如薄刃,慑人而凌厉。
她的手很凉,凉如没有温度的象牙琴键,可又十分柔软,肌肤细腻。
像一条冰冷无骨的蛇,在黑暗中缠住他。感受着手中柔荑,傅言之觉得自己只要一用力都会将她捏碎。
“朱株。”他咀嚼着她的名字,意味不明。
那天她刚好十七,和他相遇在八月孟秋的一个雷雨傍晚,闷热而躁动。
第52章 白璧微瑕()
本…文…晋…江…文…学…城…发…表。
这一章是防…盗…章,晚上11点替…换。
晋…江…文…学…城…发…表,(⊙v⊙)嗯又穿越成现代了(⊙v⊙)
朱株再次踏进水榭山中那栋中式建筑时,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几天前联系傅晋,傅晋无意提到过傅言之公司最近事多,鲜少有空闲时间回去看他。这句话就像是她的定心丸。
水榭山在桐市城西的三环外。以前每次上课她都要乘许久的地铁穿过小半个城来这里。
从高楼林立繁华喧嚣的市区,一直到青山之麓茂林之侧,那座被苍翠树木的掩映的古雅别墅。在她十二岁第一次来这里跟了傅晋以后,来来回回之间眨眼便已过去许多年。
傅晋是个有格调的老先生,占地几亩的宅院中一山一石设计都无不讲究。
许久不曾来过,这里的园林小品、亭廊山水依然如旧。自四年前一场意外后,傅言之就如同她的梦魇,傅宅她更是不愿踏足。
那时恰好是高考结束的暑假,趁着九月大学新生入学之际,朱株匆匆收拾行李去了临市的z大。
她走得洒脱,神清气爽地与傅言之断了来往。仿佛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都可以一扫于脑后。和傅言之之间,她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
四年间她与傅晋虽时有联系,却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学校其实和桐市相隔得近,车程不过两个小时。几年来桐市大型书画展、名家笔会都没少过,许多机会都难得,可朱株始终窝在学校,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那样的场合傅言之一定会在,朱株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避傅言之不及,却只能向傅晋解释自己是在潜心钻研画路,琢磨技艺。傅晋一听当即热泪盈眶,以为唯一的徒弟终于开窍,自己衣钵有人。
·
傅宅的主宅与画室分开,从正门去往画室只有一条种满双竹的林荫小路。
“领真知灼见需广阅”,傅晋在给朱株上的第一堂课上就如此教导她。这也是画室名字“识缺斋”的来源。
过来的时候遇上堵车,和傅晋约好的时间已经晚了几分钟,朱株不由得加快脚步。
只顾埋头看路,路过一座仿古四角亭时,一旁忽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她重重一拉。朱株猝不及防,顺着那股力道脚下当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手忙脚乱攀着对方站稳了身子,将要不满地说几句。朱株抬头一看人,却当即愣在原地,连因赶时间生出的几分恼怒都刹时被吓得烟消云散。
极淡的香混杂了一丝烟草味,格外诱惑好闻。香水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几年前她送过一只这样的给他,没想到现在都还没变。
“傅言之,你。。。。。。你怎么在这里?”傅老师不是说他最近都不会有空吗?
朱株又惊又疑,她思索过许多如何避开他的方式,却从未想象过与他再见面该怎么应对。这一瞬间她的尴尬与恐慌完全大过恼怒。
不知为什么,朱株对傅言之的畏惧程度甚至超过向来对她要求严苛的傅老先生。他如深海,让人窥不见海底。
意识自己双手还牢牢抱着男人坚实的臂膀,她忙如触到火一般,慌慌张张就要甩开。
但对方没给她逃脱的机会。一把牢牢捏住朱株柔软细滑的手,傅言之将她往怀中一带,高大的身影立刻将她笼罩。
他俯下头,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凉薄的笑,仔细凝视着她的表情回答:“等你。高兴吗?”
柔软的深褐色长卷发倾泻如瀑。巴掌大的脸庞瘦削了些,脂粉薄施却有朝霞映雪的好颜色。四年未见,她比起当初倒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柔媚与温婉的书卷气,只是不知道这份知书优雅有几分是骗人的,傅言之淡淡想。
一米六三的身高再踩上七公分高跟鞋,她还是比傅言之矮了整整一个头,朱株仰望着他,倚在人怀中却忍不住一个寒颤。傅言之鲜少会有温柔的表情。
她仅有印象的是四年前那个光晕迷醉的夜里,他就这么宠溺地看着她,半匐在她身上唤着她的名字,吻过她每一处。
眉眼温柔得似乎是视她若掌中珍宝,可动作却毫不含糊,一下比一下狠,疼得她哭天抢地。
朱株悄悄地试了试挣开他,无果。嘴角忍不住往下一撇,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傅少您纡尊降贵地在这里等我,我怎么会不高兴?”
“你高兴就好。”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满,傅言之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甜,尔后又将圈着她的手又收紧几分,微笑着道。
看着眼前那张棱角分明冷俊的脸,朱株突然哑然。几年不见,没想到一见面对方就这样恶趣味。
杵着不动任他抱着,朱株一手从偷偷从包里掏出手机飞快瞟了一眼。
话语在嘴边反复斟酌酝酿后,她终才哭丧着脸艰难地开口:“傅言之,老师还在等我。”
由他这么一闹,已经晚了快半个钟头。朱株心中着急得不行,暗暗推他一把。自己爷爷的脾性,傅言之不可能不清楚,他这样耗着不是在有意陷害她么。
·
傅老先生是个严谨的人,不论生活作风还是笔墨丹青。
迟到这样的事,朱株从来没敢想过。
他用了大半生追求精准、严谨。又用了半辈子融情融景,超越升华、净化。兀兀穷年。
读画如读人,傅晋大气磅礴壮阔厚重的山水画卷中,行笔用墨无不准确漂亮。一笔一画,自古法中来又极具他独有的铮然风骨,无垠胸襟。
正是这番作风,成就了他画坛泰斗的赫赫威名。
这样一丝不苟叱咤风云的人,偏偏只收了个她这样恣意妄为,天马行空的徒弟。近十年来一直悉心教导,诲人不倦。
世上有天赋的人多,有天赋又勤奋者更多。除去几分所谓的悟性与天分,朱株并不觉自己有何能入傅晋的眼。傅晋对此的解释便是:在他活了大半辈子,刚想带个学生时,她恰好出现了。
得此良师,朱株觉得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世界的折翼天使。
·
察觉她柔软的身子正贴着自己。傅言之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不紧不慢动作优雅,手仍握着她的腰。居高临下地把方才抵着他胸膛的柔软打量了一番。只见沟壑深深,一片雪白细腻。
米白色的衣料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婀娜有致的身材,那里绵软而饱满。傅言之神色颇为认真地感慨:“我还担心在外的几年你不会照顾自己,没想到还发育不错。”
微微一怔,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朱株反应过来后面上当即浮现一抹羞恼,立马往后仰去。她愤怒得想爆粗口,手撑在他胸前推开些距离。怕引来人,朱株咬牙切齿低斥:“傅言之你不要太过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傅言之伸出手温柔地替她将落在颊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动作轻佻。
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脸颊,若即若离却又暧昧至极。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朱株怒极,趁他不备扬起手就要向他扇过去,令她失望的是在半空就被拦了下来。
傅言之牢牢握着她的手腕,一脸无辜。摩挲着细滑的手背,他不疾不徐地说:“打疼我不要紧,打伤了你这双手,我和老头子都会心疼得紧。”乍看上去还会以为他似真是怜惜。
忿忿将手甩开,朱株别过脸,“你还打算拖着我在这里站多久?”
面上浅薄娇妍的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傅言之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俄顷才慢悠悠地开口:“等会我送你。”言语里一点也不见有征求的意思。
一时拿他也无法,朱株敷衍地点点头胡乱应下。
见她听话,傅言之满意地笑了,笑得妖孽勾人。剑眉轻挑,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终于回来了,我的乖女孩。”拥着她,俯下身轻吻过她的脸颊,贴着那圆润小巧的耳垂,他轻声说。
有风拂过,竹叶窸窣作响。
两人身影重叠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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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繁花迷离()
“既然皇兄未归,本公主怎么能安心就寝?”
苑西荷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枳实。即使合上眼睑,她也能感受到不断划破天际的刺眼尖利白光。
远处越是喧嚣,反衬得这方狭小的屋内越是静谧可怕。
沉默半晌,“你且先下去吧,待有皇兄的消息了再进来同我说。”
“是。”枳实低声应话声,退出去时她下意识偷偷抬眼看了眼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倘若在往时,苑西荷早就歇下了,今日已经深夜她却还衣衫整齐。
冷蓝镶滚白绫撒花裙逶迤在光洁的地面。
光投在她裙裾上,冷光幽幽。
等身后没了动静,苑西荷腿上一软瘫坐在红木椅子中。
木头冰冷且硬。猛地一下,硌得她骨头生疼。
***
在西山这几日,宣帝仅在第一天夜里歇在聂如扇的睿和居外,其余大多时候都与安美人在一处。
到了时辰,睿和居外的灯就熄了。
川穹替她把头上沉重的凤钗宫花拆下后,聂如扇顿觉浑身都轻松不少。
描花缠枝铜镜里倒影着人的面庞,雍容华贵,宛如春绯。
她凑近一些想打量眼角处是不是又多出条纹路,却陡然发现鬓间多出根白发。
鸦云般的青丝中一根白色十分打眼,她手指正不停拨弄鬓发处,川穹一眼就看见了。
让她把自己的白发拔掉,聂如扇对着镜子又端详好阵子,幽幽叹口气:“本宫十六岁进宫,眨眼已经几近二十年。岁月就是不饶人,你看安美人楚才人那些个,都还是像娇花儿般的年纪。”
银白色的发丝就缠绕在她手指上,川穹看着有些心酸。
聂如扇也就是看着心宽,其实心底计较得比谁都多。
拆去坠子,川穹将她盘脑后的长发放下,动作轻柔地梳着,“可是那些丫头怎么比得上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再者娘娘保养得宜,哪看得出是三十出头。”
聂如扇仿若未闻,后宫里起起伏伏的事她虽见惯,但难免还是忍不住有几句抱怨。
“娘娘既说起那楚才人,前儿有人见着她孤零零地一个人从后山上下来,还哭哭啼啼地。”怕她又添烦忧,想了想,川穹索性转开话。
“哦?”柳眉微挑,聂如扇倒有些意外。
一双玉手缓缓抚着眼角,她眼光迷离,不以为意地道:“如今楚翘正得龙宠,谁敢欺负她去?后山上还有其他人下来?”
川穹摇着头缓缓,眼底亦有不解之色:“正是因为没有,才叫人觉得不对劲呢。哪个妃嫔受了什么委屈,流泪不是自个儿躲在屋子里流的,哪会如这番招摇过市,且楚才人也不像作态之人。”
“。。。。。。不过她瞧上去像是弱不禁风,娘娘可还记得,安美人那等牙尖嘴利的都没在她那处讨着便宜。”
斜睨她一眼,聂贵妃复开口问:“你先前不是道她进宫前是孤女么?后被云韶府看中挑进宫栽培。怎么说是的是你,如今跳出来说不是的也是你。”
“不过本宫记得,林婕妤也是会弹琴的。枉她自小就练着,却没楚翘这半路出家的一半好。”
川穹努嘴,正要说什么。聂如扇有些不耐烦地扬手打断:“安美人那处红花汤可准时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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