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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九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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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冬气不过他这副样,刚要上前,却被苑西荷拦下来。
苑西荷见他的打扮,微微蹙眉问:“你是南平的人?”
子俨见她衣着虽朴素,可举手投足又娴雅得体,也不再如方才咄咄逼人。面色稍霁应道:“正是,这几日我们大世子在此礼佛。不是早和你们吩咐过了吗?”
苑西荷下意识朝那半掩的门中看了一眼,殿中盘腿坐着的人正背对着她,也瞧不见长相。
那人背脊挺直,衣裳也简朴,乍眼看上去身形分外眼熟。
“即是如此,那便不打扰了。”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苑西荷多看了那身影一眼,迅速道。
“子俨,有人来了么?”
殿内的人唤了一声后,侍童忙朝她们摆手驱赶:“快走罢,若是你们管事的责怪起来,我可不会帮忙。”说罢就将门合上慌慌忙忙进去了。
“清玄?”苑西荷愕然,像丢了魂一样地喃喃。
她倏然伸出手去抓住款冬的袖子,怔怔地望向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款冬你可听到了?那是清玄的声音啊!”
是了,身量和背影都那么像他,她在普陀寺呆了那么久,朝夕相处,断不会将他记错。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清玄的消息了,连他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
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神明,想趁着离开皇城前去佛堂为他祈福。
只要他能平安,她便无憾。
是因为自己,他才下的狱。
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死,他也不能死。。。。。。她怎么可以自私自利,亲手送葬自己爱的人?
款冬见她几要失控,赶紧上前拦住:“公主,这是南平的世子啊。。。。。。他怎么可能是清玄师父?”
其实款冬也听见了,那说话声与清玄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
但她只能这样告诉她。
在门口站了许久,如珠的眼泪都被风干了。
苑西荷满面颓然:“罢了。。。。。。我们回去吧。”
第100章 一百章()
苑西荷回去刚落脚; 枳实就递了封信过来。
上头也没落款,问了枳实才道是方才她出去的那会子; 一个怯生生的跛脚太监送来的。
捏着信封; 苑西荷心头莫名涌上不好的预感; 屏退左右后她在昙花暖榻上坐下; 三两下拆了信件。
刚撕开个口子,一张绣木兰花的手帕就滑出个脚。
里头装的帕子有些脏污了,沾了洗不掉的木炭和硫磺。
苑西荷的神色越来越难堪。这张帕子是她亲手绣的,她如何会不认得。
西山的时候上头沾了硫磺; 她明明叫款冬将其丢了; 怎的现在会又突然出现?
信中只留了张字条约她傍晚戌时在云影渡见。
摩挲着光滑的纸面,苑西荷眸色阴冷; 渐有几分杀意。
戌时宫中已经落钥,外人不可能在宫中来去自由; 帕子保不齐是被后宫哪个妃嫔瞧了捡去。
离苑眀疆的死也过了大半年,眼见她就要离开后宫这片是非之地,那人现在才找上门来是何意?
这东西对她虽不算是太大的威胁; 但西山的事若被人知晓总是不好。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看见。
苑西荷在屋里坐了整整小半日,午膳也没什么胃口; 粗略用了几勺子汤水就叫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分了。
陶然居的小窗小半开着。皇城的冬天鲜少能见着这么大的太阳,明晃晃地灼人眼。
她出神地想起今年四月寒食在普陀寺求的签。签文让她事事随缘,切莫营谋。可一切都在逼她,叫她如何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天色渐暗,眼见约定的时间快到。苑西荷终于出声:“款冬; 陪我出去走走。”
听见屋里声响,款冬才小心翼翼开门走了进去。天色有些沉,房中没有点灯,苑西荷端端地坐在那,半边脸都淹没在黑暗中,只见得尖瘦的下巴轮廓。
“是。。。。。。”自收到信后她就将自己在房中关了半日,款冬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低低地应了下来。
“她这段时间都在父皇那守着?”走在路上,苑西荷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款冬自然知道她指的谁,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回公主,淑仪公主这段时日天天都在御乾宫伺候着,每日还忙着奏折和南平使者的事,落暮了才回去歇息。”
“不过说来也是,自陛下病倒,咱们似乎也没去过几回,这于理不合——”见苑西荷摆手,款冬立即缄口。
“父皇既然鲜少有清醒的时候,本公主还去作何?待醒了再去也不迟。”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苑西荷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依照九儿的性子,要她日日如此可当真是难为她。”
说着她话又一转:“不过想也可知。父皇年事已高,西山秋狝我那可怜的皇兄去了后,储君的位置不可能空着,九儿登大宝也是迟早的事,谁让她有这么好的一个母妃呢?”
说着,苑西荷的目光扫过款冬的脸,颇有些感慨:“没料到当日之举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款冬动作僵了一下,讪笑:“无心之失罢,命中的定数逃也逃不掉。。。。。。”话说一半,款冬惊觉这话似乎暗指苑西荷,自知失言她赶紧跪下:“公主恕罪,奴婢——”
“够了,起来吧。”苑西荷微眯着眼,看向远处。也不知是谁给的她这份大礼。
绕过这条道,就是云影渡,她依稀见得一个人影在那。
定睛细看后,苑西荷忽然转身挡在款冬跟前,遮了她的视线。
“淑仪前两日不是总想与我见上一面么?择日不如撞日,左右这儿离瑰延宫算不得远,我就在前头云影渡歇歇。这儿风大,你快腿脚利索些去请她。”
眼见款冬已走得没影了,苑西荷才转身。看着伫立在那的人,神色复杂。
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她状似讶异地道:“今儿个倒是巧,大人不在御乾殿多陪陪我那妹妹,倒有兴致在后宫里逛。这不是还没婚娶么?怎么,就把这处当自己的府邸了?”
说着她捂着嘴,半掩着面笑。
云影渡水面的枯荷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水面平如镜,上头依稀结了薄冰。
水中心的百花园还残留着几分残阳的颜色,远远看上去颇有几分颓败的美感。
“借公主吉言,下官倒是想早日抱得美人归。”想到苑九思,公皙堇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几分,他本就眉目疏朗,笑着更显俊美无俦。
“有闻父皇正是因为见了大人,才一病不起。”苑西荷意味深长地道:“本公主以为,这个美人怕不是大人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微微勾唇,公皙堇似笑非笑,也不再与她绕弯子:“柔德公主倒是操心许多,后宫的大小事,恐怕没有您不清楚的。”
“文献太子的死,安美人的小产。。。。。。怕是没有比公主再清楚其中原委的人。”
听到苑眀疆的死时,苑西荷微微一愣,转瞬便不以为意地冷笑:“本公主有何惧?区区一张手帕,是谁丢的都不清楚呢,大人何以说明我谋害太子?”
“本官可从未说过谁谋害先太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帕子是不是公主的,拿去司珍坊叫绣娘一辨便知。还有一事,若本官没记错,西山的西园,就在文献太子出事前,公主曾去过那。偏偏是那次,好端端的信号香,好巧不巧地就湿了。”
像是勾起她不好的记忆,苑西荷突然打断:“上卿大人大可去向陛下告发我,谋害兄长死罪难逃。”
“只是——”
恍惚中她有些失神,等回过神后,她缓缓凑近公皙堇,面上含笑,一字一句道:“你可要想清楚,我若死了,谁去嫁给世子?让九儿去?倒是不错。”
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公皙堇敛眸看着她:“公主若是真的连死都不怕,那何必垂死挣扎,到现在都还在想法子留在皇城呢?我来只不过想奉劝公主,既然你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无用,何不为将来早做打算。”
南平之人本就骁勇善战,不容小觑,苑西荷若心中怨念不除,此番和亲不知是好是坏。
说到底她是苑九思最亲近的长姐,他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难过……
“大人还真以为现在是以前在国庸监的时候吗?!”
苑西荷泪都笑了出来,美目中满是恨意与不甘:“我做过又如何,没有又怎样?!可别忘了!若不是我替你们铲了前路的绊脚石。苑九思她有什么资格做储君!说起来她最该感谢的人是我!”
·
“公主,柔德公主就在前边儿等着您。”款冬在前边带路,说道。她们从小道绕过来的,来回一盏茶多的功夫就到了。
“皇姐可是有事。。。。。。”苑九思声量忽地就低了下去。
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柳眉微蹙,像是不悦。
见她不走了,款冬狐疑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清后十分诧异:“上卿大人怎会在这儿?”
只见云影渡那儿一男一女亲昵地站在一处说话,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像是交洽甚欢。
“你是说上卿他是才过来的?”苑九思若有所思,印象中苑西荷与公皙堇并无太多交集,在国庸监念学时,两人都不曾多说几句。
“这。。。。。。兴许是吧,奴婢也不清楚。”款冬说着,渐渐把头垂了下去。“大抵公主她与大人是碰巧遇上。”
良久,苑九思拢拢衣裳,叹道:“即是如此,那便过去吧。”
说话时呼出了白色的雾气,款冬也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清玄的事,是一定要与苑西荷说清的。
难得她愿意见自己,如果今日转身离开,恐怕再难有机会告知。
理了理心绪,苑九思快步朝二人走去,展颜笑起来:“皇姐。”顿了顿后又睨了公皙堇一眼,“上卿大人也在?”
方才在御乾宫公皙堇分明是和她说有要事处理,没想到他所谓的要事就是来见皇姐,苑九思虽信他,但也猜出公皙堇肯定有事瞒着她。
她的调虽如常,公皙堇却知她是恼了。
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她们姊妹有话要说,他只能先行告退。
款冬识眼色地也走开了。
见没有旁人,苑九思才道:“若不是为了让我看见这场面,皇姐是打算再不见我了吗?”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苑西荷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嘴上仍道:“妹妹误会了。瞧我这记性,总是忘事。。。。。。”
苑九思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心里愈发难过。
从前苑西荷绝不会和她玩这种虚与委蛇的把戏,现在她待她,已经如待后宫的妃嫔娘娘们一般无二。
“皇姐,我来只是想给你说,南平世子就是普陀寺的清玄。”
苑西荷的笑容刹那间就僵住,她心头一跳,转过头掐住苑九思的双肩,失声哈喊了出来:“你说什么?!”
·
款冬在远处等了许久,渡口的风本来就大。
她的手脚都快麻了,终于见苑九思离去。她忙不迭地跑过去,却见苑西荷魔怔般杵在原地。
见来的是款冬,苑西荷终于笑了,紧紧攥住她冰冷的手道:“款冬!真的是他!那日我没看错也没听错。。。。。。真的是他啊!”
说着她的泪就流了满面。
***
苑西荷还记得自己出嫁的那天,是一个肃杀的冬日。
皇城下着大雪,天地缟素。放眼望去,是无尽头的苍白。
她的红色嫁衣,是三十六名绣娘不分昼夜绣了整整半年才完工。栩栩如生的牡丹锦簇,在她脚边绽开。衣襟袖口皆是针针心血绣制的精致繁复花纹。
这是她今生穿过最华美的衣裳。
一头浓密的青丝绾成朝凰髻,红妆美艳。
金龙翠凤簪于鬓间,珠滴半遮面。只隐约见得她眉心的花钿。
莲步婉约,耳上的明月珰清脆作响。
她生平最怕遭人非议与笑话,却甘心嫁给他。
即使洛憬然早已告诉过她,他已皈依佛门。
她仍愿意与他蹉跎这生,相依相伴。
她爱的人有最慈悲的胸怀,会原谅她的种种恶行。
他不是割肉喂鹰的佛陀,却仍有颗救苦救难的心。
佛爱众生,不离众生。佛言有云“无欲则刚”。苑西荷不信,分明百炼钢也会有绕指柔的一日,她不信自己打动不了他。
红妆十里,像素白天地之间流淌的一条血河。
苑西荷转身看了眼巍峨次第的朱漆宫门,不禁莞尔一笑。
她曾以为自己会恋恋不舍,一步一回首。
毕竟那里有至高无上的皇权。
她也曾想执掌江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直至今日,她满心决绝。
想嫁做人妇,想要有心安之处。
第101章 忆秦娥()
御乾宫中整日弥漫着药味。
宣帝靠在榻上; 半睁着眼,一副灯尽油枯之态。
“陛下; 底下的人去查出眉目了。英国公确实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前些日还企图差人构陷江顷大人; 派宫女偷偷在药箱中放置腐桃; 那名宫女的尸体已经找到。这腐桃与贵妃娘娘常用的香料药性相克。。。。。。如果深究起来; 安美人的小产,怕是和国公爷脱不了干系。”
屋中沉寂了许久。
久得高禄几乎以为他已经又睡了。
嗓子里“咕噜”作响一会子,宣帝才沙哑地说出句话来:“原来是朕错怪贵妃了。”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面色平静; 仿佛在阐述一件不关己事的事; 不见分毫忏悔与懊恼。
“下去吧,有事再来报。”几句话就透支了他大半体力; 宣帝闭眼道。
听着高禄脚步声渐远后,他才睁眼看着自己偌大的寝殿。
他年少时就住进来了; 几十年过去,这里面的陈设摆件半点都没变,老去的只有人。
他试图动了动自己的手; 发现竟使不上一点力气。
柔德的出嫁,并未能为他的身体带来什么改变; 反而每况愈下。
良久,宣帝缓缓叹道:“朕的时日不多了啊!”
高禄从颐心殿出来,觉着胸中翳闷得慌,在外头站着吹吹风,头脑才清明些。
他长长舒了口气; 自古以来君王最是薄情,越到老越是容易猜疑。他跟着宣帝有几十年了,后宫中最了解帝王的,不是聂如扇,不是朗歆,也不是其他妃嫔,而是他这个下人。
“高公公。”
高禄正出神,忽然听得有人叫他。
“上卿大人,可是淑仪公主又传唤您了?”看清来人后,高禄笑脸迎过去。
公皙堇与苑九思之间,虽没人告诉他,他看了这么久,也早猜出两人关系匪浅,怕不是君臣这么简单。只是他更清楚,宣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公皙堇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陛下身子可有好些?”
说到此,高禄摇摇头,长叹道:“老样子。那日大人也在,御医怎么说,您亦是清楚的。”
“陛下如今谁也不见,这些日恐怕要多劳烦公公。”
“大人说哪里话,既然咱家的职责是伺候陛下,那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本分。”
高禄顿了顿,淡去面上的笑意若有所指地道:“不过现在圣意难测,许多事大人得未雨绸缪才是。”
公皙堇微微一怔,旋即点头:“多谢公公教诲。”
高禄看着他的背影,面上不由浮现几分忧色。
陛下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既然他心中不想公皙堇娶了淑仪,那就一定不会让人得逞。只是他明明时日无多,为何还迟迟不肯动手。。。。。。
高禄越想越觉胆寒。
·
公皙堇推门进去的时候,苑九思还靠在椅子上小憩。
室内暖融融的,熏着淡淡的龙涎香,只是案上的折子已堆了小山高,公皙堇绕过桌案走过去,才将人捞出来。
睁开惺忪的睡眼,苑九思见是他,不由笑了,嘴上仍免不了嗔怪:“不是让你这段时日没事先别过来么?朝堂上那些风言风语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公皙堇边替她整理着桌上的折子边道:“不过他们传的,确实也是事实。”
“一点也不好!”苑九思将手上的朱笔放下,找了个舒适的坐姿,负气地鼓起脸颊:“那些人嚷得我头疼。你看,皇姐已经嫁了人,现在他们便拿我做文章,耳提面命地让我。。。。。。”
“让你怎么?”公皙堇面上的笑意不由加深,转头看着她,慢吞吞地问:“寻个夫婿么?”
苑九思的脸“噌”地就红了,啐道:“我还未及笄呢!而且这事还要由父皇母妃说了算。。。。。。”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母妃是不喜欢自己与公皙堇在一块的,眼下也只有看父皇的态度。若是父皇也不答应,她们又该怎么办。
见她脸色逐渐落寞,公皙堇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别多想,陛下和娘娘会答应的。”
聂如扇从失势的那一刻就已经默许了,或者说不得不答应。朝堂上已经有个朗弘了,她不会愿意再为女儿树个敌人。恰好,她需要有人能帮她稳住苑九思的位置。
而他,正是不二的人选。
至于宣帝那,毕竟他时日无多,熬过了这个冬,便一切好说了。
听了他的话,苑九思没反驳,却撇了撇嘴。
不是她怀疑,只是聂贵妃那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要说动哪有那么容易。
公皙堇看她摆明不信的态度,也不勉强,温声叮嘱:“你担心的这些事,我都会处理。这段时日若是觉着累了,公文就先放放。”
“这怎么行。”苑九思很是沮丧,捂住脸道:“前几天操持皇姐出嫁的事,文书已经堆压许多了,若我再偷懒,保不齐那些老臣天天进宫来烦我。不过还有一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苑九思忽的站起来,扯住他的袖子,气势汹汹地瞪着他:“我没想到倒罢了!偏不巧,今日忆起来了!那日在云影渡,你与皇姐在说什么?”
公皙堇失笑,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怎么?这算是严刑逼供?”
不痛不痒地在他身上掐了一下,苑九思知他故意在曲解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啐道:“还没用刑呢。我不信你,但我总信皇姐。现在本宫命令你从实招来。”
“好好好,我都招。”到底拗不过她,公皙堇举手投降,“她不过是交待让我好生照顾你罢。”
苑九思十分惊讶,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看着他:“咦,她怎么知道我和你好了?”
沉默片刻,公皙堇下意识地将她搂紧,叹道:“她知道的,远比你想得到的要多许多。”
第102章 长相思()
听了公皙堇的话; 苑九思眼神微微一黯,很快又抬起头来:“不过我有一事一直没弄明白。”
“南平的大世子; 分明就是普陀寺里那下狱的和尚。清玄是守礼之人; 皇姐的脾性也宽厚; 他万没开罪皇姐的理由; 甚至落得死罪。”
公皙堇笑了笑,拍她的肩安抚道:“一切都有因果,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在意这做什么?你瞧世子妃那样; 像是不情愿的么?其中原委恐怕也只有她和世子最清楚。”
“还有几日就是你及笄的日子; 宫里下人把这事都张罗妥了,他们见你成天不得空; 倒是让微臣来问你的意思。”说着,他不免打趣几句。
苑九思不语; 最后摆摆手。
“记得去年这时候我羡慕皇姐极了,总是盼着自己早些及笄。恍惚间一年就过去,这中间仿佛发生了许多事。。。。。。”
她渐渐仰起脸来; 握住公皙堇的手缓缓道:“说来也好笑,近来我越来越害怕; 总觉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反握住她,公皙堇定定看着她,道:“没事的,这个冬天很快就结束了。”
·
御乾宫,大雪漫天。
有人已经等候多时。
川穹站了许久; 她是从小跟在聂如扇身边伺候的,在这宫中算老人了。
在雪地里稍站一会子,就双腿发麻,面色都冻得有些苍白。
天渐渐暗沉,她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人走来。
都不用细看,川穹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她要等的那位。光风霁月,声誉斐然。世上怕再无二人能有这样的气度。
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她迎上去,哆嗦着唇微微颔首:“奴婢见过大人。”
“川穹姑姑。”公皙堇虽仅在宫宴上见过她几面,但立即认了出来。
“上卿大人,贵妃娘娘有请。劳烦借一步说话。”川穹知道这话十分唐突,可留给她们的时日不多了。
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回事,他面上没有意外之色。点头道:“姑姑带路便是。”
·
瑰延宫中冷清了许多,虽然吃穿用度、宫中物件陈设一如往常。但当初门庭若市的盛况已不复再。
一路上川穹什么也没说,领着他疾步从偏门进去。
宫里极安静,银朱听得窸窣的脚步声忙出去看了眼。而后进来。
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楚翘,她轻声回话:“娘娘,上卿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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