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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九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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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1

    苑九思正支着下巴仔细听着,忽然,船悠悠停了下来,正好停靠在水榭边。

    她下意识探出头张望。

    灯火阑珊之处,恰见有人,芝兰玉树,英姿绰绰。

第15章 暗香浮夜() 
那人视线只与她有交错一瞬,随即便迅速扫开,仿若没看到她般。

    苑九思本满是殷切地望向他的,见他匆匆挪开目光心中忽就不是滋味。她思绪一转,再想想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原本微扬的唇角不禁就渐渐展平,脸色有点不好看。

    伸手摸摸脸上蒙着的那层轻纱,她心头浮了惆怅。一时想让他认出自己却又怕他认出来。

    悻悻然侧脸转开眼,苑九思忽然看到亦和自己一样探出脑袋朝外张望的花笺,她便犹疑了,连最后一个能为自己找的借口都没有了。

    花笺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在国庸监里日日见到,他应是认得的啊。

    既然知道,那怎的还装作不认识?

    收敛下神色,在花笺搀扶下苑九思缓缓步下宫船。

    擦身而过时她双眼平平直视前方,自始至终未再看他一眼。她不是不盼望他能唤她一句、认出她,就算仍如在国庸监里那番——客客气气向她作揖,也比这样陌路好上万倍。

    花笺看在眼里,心中太息,先扶她去楼上稍作休息。

    圆滚滚的月亮亮堂地挂在天上,夜色越来越浓。

    酉时快过,离回宫的时辰也近了。

    厢房里的桌椅都是用竹篾编制,不仅看着雅致,还带着经久不散的清香。只是苑九思觉得这味道都掺杂着苦涩。

    因静极,就坐在楼上都能一清二楚地听得下边隐约传来的笑语。

    苑西荷正忙着,倒是没空管她。苑九思失落地趴在桌上,看着外头蜿蜒不知流向何处河流。

    没人来正好,她心中本就有点难过不想理人。尤其是在她胡乱想一通后,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苑西荷。

    自己对朗月歌的心思皇姐知道,苑九思亦相信她。

    只是没想到最后忙活一气后她瞧上的人没瞧上她,苑九思越想越觉得委屈,两眼都微微湿濡。

    虽然她还没失过恋,但心里那种抽疼抽疼的感觉,她感受得很真切。

    看着冷冷清清的月华,苑九思大抵知道古时候那些人为什么总爱对着月亮伤悲了。人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心绪都尤为脆弱敏感,它却长得这么寒碜、还阴沉沉的,不哀愁才不合逻辑。

    苑九思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很可惜。

    因她尚未来得及实实在在地与他恋一恋、甚至朗月歌还不知道她喜欢他。她就这样突然失去机会了,炮灰得连狗血的苦情话本都排不上她的号。

    要是早知道,她随意哪个课后带几个宫女小太监将他堵在国庸监门口,摁在墙上三言两语表个白。。。。。。总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失落。

    闷闷趴在桌上对着窗外,苑九思闷闷问后头的人:“花笺,你说朗月歌真的是喜欢皇姐的么?”

    她问后稍顿了一下,花笺却并未答她。

    原本也不指望她能说些什么,苑九思没等到人说话,干脆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似要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是皇姐呢?若是他是喜欢其他的女子,呵呵!本公主都会把他抢过来。”一面自行脑补,她一面发出两个简单却森然的哼声。

    只是笑过之后声气就降下去两个调,苑九思神色黯然,“可那人是皇姐的话就不一样了。”

    “若那人是皇姐,淑仪公主打算如何?”身后的人似乎含着笑,声音清澈如山涧涓细的水流,幽幽地拂过她心上。

    “我就不会抢了啊!”

    苑九思下意识就答了,答过后她倏地就觉出不对劲,重新回味一番刚才的话。

    那个声调。。。。。。苑九思鸡皮疙瘩掉得一地,脸也遭吓变色。连心头都蓦地“突突突”跳得慌张,口齿再不甚清楚。

    莫不是她悲痛至极连神智都不清了?花笺怎会变成了男人。

    那声音听着还很耳熟的样子。

    她难为情极了,都不敢回头去看是谁,颤抖着再小心地唤她一声:“花笺?是你么?”

    “奴婢在。”花笺这回赶忙应她,一边吭声一边思索待会儿她转过来后自己该怎么解释。

    苑九思听得她回话终于宽下心下,舒了口气,原的确是自己悲痛过度。

    母妃说过,千万不能随意伤心动怒,这些不好的思绪即伤身体又催人老。自己还年纪轻轻地,竟就幻听了。

    她理智一回来就开始寻思,晚间回去后要让小厨房送一盏大补汤来进进补,她今天难过着了。

    苑九思边盘算边转身看向身后:“花笺,我适才竟听得你声音变成了一个男——”

    大致看清那个人,她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还真是个男人啊。。。。。。她没有听错,就是不知有没有看错。。。。。。

    ·

    朗月歌静静立在门口,只有一席稀疏的珠帘将他阻隔在外。

    见她终于回身,他才伸手掀开帘子。顷刻,浓浓月辉透过窗棂打在他身上。

    若说刚才那光华还是惨淡凄苦的,现在则那样神圣且美好。

    柳染衣裳,清湍修竹。

    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呀。

    苑九思一见是他,下意识动手掐自己一下,不仅幻听,现在连眼睛都花了么。

    这是病,得治!被自己掐疼了,她原本惆怅的双瞳更是婆娑含泪。

    反应过来一切都是真的。苑九思腿就软了,心跳快得愈发吓人,僵僵坐在原地不得动弹,说不出话来。

    许是面纱戴久后后头系的结会松,或是她转身时候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耳畔,又或是窗外的清风兴。

    时候不偏不倚,她面上那张纤薄的滚雪轻纱就堪堪被风吹开。

    在空中随风打了几个美丽的旋,优优雅雅地掉在他面前。

    细纱上的粉色梅花正娇,正好九朵。

    他弯腰捡起。

    苑九思回过神后下意识要伸手遮自己的脸。可习过的礼教告诉她这样的举动究竟不合礼数,她慌慌张张地将手拿下来,捂住自己那颗几要蹦出来的少女心,生怕失了仪态。

    毕竟她平时端得那么好。

    一手扶着椅子扶手,她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因看见是他,她原本的恼怒陡然就消散开,随着那阵风,她的心实已飘到他面前等他拾捡。

    所以在起先一个重音后,苑九思后头的话语不自觉地就放得轻而柔。

    想起自己起先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苑九思又羞又气。

    可恼来恼去又如何,终是一副娇滴滴的女儿家姿态,眉眼之间皆是情。

    花笺在一旁睁大眼看着这种奇观,大呼稀奇与神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秘的爱情力量。

    察觉花笺猥琐的眼神,几个来回间地,苑九思顺道瞪花笺一眼,只是都软软地没什么威慑力,更似娇嗔。花笺汗毛马上立一身,突觉倒春寒来了。

    但她知自己理亏,扯扯嘴角干笑两声就老实垂眼避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花笺也纳闷,朗月歌不是在底下接苑西荷么?早在半柱香前他还装作不认识她们。

    但她们上来后不久他就跟上来了。

    花笺当时本是想提醒一下正喃喃自语的苑九思的。

    可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那几句至关键的就已被他听去。思及再叫也是于事无补,且苑九思平日总是死鸭子嘴硬暗恋得辛苦。

    花笺想了想直接装聋作哑当没看见,只当帮一个顺手的忙,给二人一个机会。

    ·

    朗月歌仍站得离她远远的。

    其实他也讶异,早前在国庸监苑西荷就私下差人与他道有要事相告,今日一定要来。

    这家临仙榭本就是他母亲名下的产业,每月他也会来巡查两回,想起苑西荷的话,他便顺道等候一会儿。

    只是找他的人并不是柔德,而是方才那位蒙面的女子。

    听闻是她,他又何尝不欣喜。

    早在船刚停岸他就认出她,虽看不见全貌,但他认得那双眼。

    本想向她示意,但朗月歌思量她既覆面纱应是十分不想叫人认出才对,所以犹豫了。果真,她看他的眼神亦是淡淡,甚至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叫他那丝喜悦一纵即逝。

    直到上楼后,无意听见她软语娇声抱怨。

    原她竟这般误会于他,朗月歌哭笑不得。只是他更喜,她对自己的情意。

第16章 红情绿意() 
朗月歌一步步向她走来,步伐稳健。

    行至桌旁坐于她对侧,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倒叫苑九思不知该把眼神往何处安放。

    在他的目光下,苑九思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是好,翻来覆去只知垂头攥着袖角。

    好在花笺尚存一丝自知之明,余光瞟到缄默的二人,她深以为自己这盏煤油灯若再继续亮下去会招人厌了,迅速扫过两人,她无声退至门外。

    昏暗的灯光下,花笺靠在雕花门板上看着地板上的年轮。

    听着楼下的嘈杂之音,她伸手细细描摹木头的纹路。

    ·

    朗朗月下,他终于能认认真真地看她的模样。饶是苑九思还垂着头,朗月歌都能感受到她浑身正无声向他倾诉的怕被拒绝的不安。

    想了想,朗月歌率先开口,眼神温柔:“还望公主恕罪,是。。。。。。”

    “你既已经听得我说的话,此刻自是知晓我心意,你还要继续虚与委蛇地同我说话么?”苑九思脸涨得通红,似乎是在生气,还不等他说完便抬起头打断他。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朗月歌看着她的脸,不由有一瞬间的失神。

    逐渐将握在手中的面纱收紧,纱绢他本想还给她,可是这一刻他十分想反悔。

    抿唇犹豫再三,朗月歌还是觉得不能不敬不尊重她。指腹偷偷抚过细纱上的梅花后,他将它叠放平整搁在她面前,“这是公主的东西。”

    一动不动地打量那纱布,苑九思也没动一下,只觉得崩在心里的弦突然就松了。良久,她发出一声轻叹息,勾勾唇角如在自嘲:“我以为谁捡到了就是谁的,原不是这样。”

    他几回言语都在闪躲,苑九思心中自然明了意味着什么。

    定定盯着桌上,时间久了以后眼眶就开始酸疼。她匆匆站起身来背转去:“今夜的话,朗公子就当没听到过罢。时辰不早了我还要与皇姐回宫。”

    他应是心中另有所属吧,是不是皇姐她不知,总之那个女子不是她。

    苑九思勉强稳住身形,迈着稍嫌沉重的腿慢慢向门外走去。就在抬起手将要掀开珠帘时,朗月歌却开口反驳她——

    “公主此话差矣,话既已出口,哪有轻易忘了的道理?”他终于起身,手中握着白色滚纱挺直地站在窗前,定定看着她。噙着温柔的笑,他一字一句讲得分明:“朗月歌定不负公主的相思意。”

    他笑得那样好看,好如无瑕白璧。

    苑九思蓦然愣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怔怔地望他,只听他继续道:“只是公主凤体金贵,往后莫要再无端对在下发脾气了。”语中尽是揶揄之意。

    ·

    苑九思已经记不大清晚上花笺是怎样把她拖回去的。从临仙榭出来后她脚步就一直轻飘飘,如行云上。

    云里雾里地去和聂贵妃请安话了几句话后,苑九思就迷糊着踏进允阑轩的门。

    沐浴的时候兰猗站在外头与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可她忙着琢磨着自己的事,哪有闲工夫听,但还是给面子地偶尔适时敷衍地“嗯嗯啊啊”应几声。

    大概是朗月歌说的话对她冲击太大,幸福来得突然,当天夜里苑九思就想入非非做梦了。

    依旧是临仙榭里,只是朗月歌没在。且不知怎的,她送出去的那张面纱竟还安安静静躺在桌上。苑九思满腹狐疑地走过去伸手去拿,只是一揭开,底下赫然出现一方熟悉的锦帕,上头都是蝇头大小的字。

    苑九思当即吓得一个激灵,警惕看看四周,赶忙把帕子收起来揣到怀里。因心中预感不妙,她也顾不得等什么情郎了,快步就想离开。

    这时,暗处传来一个微哑的声音,蛊惑而低沉如醇酒醉人,可实实在在让她头皮发麻——

    “公主拿了锦帕就要走了?”

    声音不是朗月歌的。。。。。。

    暗中那人穿着棠紫衣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振翅的仙鹤。苑九思正想仔细看看是谁,眼前忽骤然一黑,就从梦中惊醒了。她突然坐起身弄出不小的动静,惊得正靠在床边打瞌睡的花笺立即醒过来。

    花笺睡眼惺忪间看得她额头汗湿,于是打个哈欠醒神替苑九思揩汗。

    今晚没有燃香,可能苑九思又做梦了。迷糊中花笺本还在思索她究竟是做了什么梦,居然大汗淋漓酣畅至此,可垂头看到苑九思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花笺才觉着自己似乎猜错了。

    “公主?”花笺端过手边的杯子掺了些热水递给她。

    小口啜饮着热腾腾的水,苑九思勉强平复好心情复才躺下去。只是怎么都睡不着。

    ***

    翌日。

    天刚蒙蒙亮,苑九思没要人叫自己就起了,她寻思着朗月歌是个好学生,自己既偷偷与他好了,那断不能再像以往那番没个读书的正样拖他后腿。毕竟她很注重人与人之间思想层面的交流。

    花笺带着婢女上来替她梳洗时,苑九思不经意地瞟见她们替她准备的衣裳。

    打量一会儿,她眉头轻轻一蹙,就抬手示意那几个人停下,呢喃道:“这身菊纹水雾裙是不是太素了?”说着看了旁边另一件,“那件翡翠撒花的颜色似乎又太深。”

    几个婢女皆对她今日的反常感到一头雾水。记得往时淑仪公主并不是这么挑剔的人,衣裳珠钗都喜简单,基本都让她们决定鲜少提什么要求。

    好在花笺还算明白。女为悦己者容,想来她挑挑拣拣就是怕打扮不好看,于是转过头就向旁人吩咐:“你去把尚衣局新制的那套云雁装拿过来,我记得那件颜色和样式都好。”

    换上新衣,拿嵌花镜左右对照一番后,外头钟声恰好敲响。

    苑九思掐着时辰出了门。

    ·

    国庸监就在前头,她看着天色以为自己算是来得早,然进学堂后,今日学生已经到了大半。苑九思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溜向斜前方的位置,那儿意外空空的。

    她一进门苑西荷就注意到她终于上了几分心的打扮。见她此时偷偷看着某处,苑西荷捂嘴低笑,她凑到她耳畔小声调侃:“好妹妹可与姐姐说说昨日到底和朗公子说了些什么?怎的今儿一大早就这么殷殷切切急着要见谁。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苑九思面上浮现一丝羞赧,但还是压低声音谢她。

    想来若不是苑西荷昨天让朗月歌上楼找她,自己那些小心思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露出水面,想到此苑九思又生出几分怨怼,既然他喜欢自己的,为何还要藏着掖着。

    知她羞了,苑西荷也不再继续逗她,正了神色:“听闻昨日太傅出宫后不慎摔伤了腿,伤筋动骨,需得好生养一阵子。朗公子现在正在里间替新来的大人整理东西。”

    真知子竟然受伤了。苑九思虽确实不怎么喜欢真知子,迂腐呆板讲课还无趣得紧,可当真切听到这事,心间除了担心竟再没其他想法。没想到自己被他打了几年手板心竟被打出了感情,她心中暗叹。

    “太傅伤得重么?这么要紧的事怎的我昨天回来都未曾听说?”后头半句苑九思是向花笺问的。

    花笺微微迟疑后回答道:“公主昨夜里一回宫兰猗就禀了,只是。。。。。。”公主当时在想朗公子没听进去。花笺很识时务地把剩下的半截咽回肚子。

    不用听完苑九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想是当时自己正做春秋大梦,压根没顾忌兰猗。

    掩饰般地清清嗓子,苑九思与她安排道:“待会儿回去后你就带两个人出宫去给太傅送点儿东西。”

    一旁听得兴致勃勃的磨墨婢女没管住嘴,嘴碎地插上一句:“贵妃娘娘昨儿就已经吩咐过了。”

    苑九思倒也没怪她不懂规矩。

    花笺见她今日性子尚好,便叹了口气向小丫头解释:“那单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而公主让奴婢去办,则是公主的一片心意。”

    听了花笺的话,苑西荷看了她一眼,赞同地点点头与苑九思继续说:“只是太傅这一伤,国庸监一时找不出合适接替的人。父皇昨日另命了朝臣代为授课。”

    话到此,苑西荷面上开始出现几分不安。

    回想起倒转那段时间,她忧声道:“那位大人妹妹应该还记得,殿考时他还曾让你背过书。”

    闻言,苑九思神色一僵手头捏着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墨渍在雪白宣纸上晕开一大圈。她心头有一万匹马呼啸奔腾而过。

第17章 奸佞之臣() 
国庸监学堂中忽然就静了下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低低传进人耳里。

    正在苑九思怔忡之际,前门一道清瘦的身影徐步而来。

    因她正垂着头,视线不偏不倚,来人衣角上精致绣的仙鹤正撞入她眼底。绣工绝佳全然看不出针脚,随着他的步履几要振翼而飞,一袭紫袍幽深。

    苑九思抬起头,目光掠过那张仿若刀凿的冷峻侧脸。

    下一刻便胶着在跟随他身后,一同出来的朗月歌身上。

    一见到朗月歌,苑九思就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相互倾吐的心意,一幕幕重现于她眼前。于是她唇一抿,就抑制不住地对他笑了。连面颊都附和般的染了半分红晕。

    难得的新装打扮下,女子朱唇艳红眼波缠绵。

    目光中情意满满,好似她的惊惶只消心间人一眼就可抚平。

    淡淡扫过她的笑靥,公皙堇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狭长的凤眸微眯。

    若是记得不错,从她前两次对待自己时,那幅剑拔弩张的姿态来推断——看到自己,她应当该笑不出来才对。

    可眼下她不仅笑了,还笑得很是甜美可人。

    这是件不符合逻辑原理的事情。就算她是真心实意,再退一万步讲,他仍旧不以为苑九思会有这样宽大的肚量。

    是了,或许是她是在觊觎他的男色。

    因公皙堇尚记得头一回见她时,她便有尝尝他的滋味的想法。

    唇角几不可见地一扬,他心中开始唾弃,世上竟有此等不知羞耻口无遮拦的女子。

    思及此,公皙堇故意伸手拢拢自己的领口。意图委婉地示意她收敛一点。

    遗憾的是,她并未领悟。

    不打算再管他,公皙堇不动声色地就要示意朗月歌坐回位置去。

    他一回头,正好见着后者脸上有一丝难查的温柔。

    稍一怔,公皙堇并不以为朗月歌是在对他温柔。可只是一眼,他就懂了其间意味着什么。

    虽唇角还噙着勉强算得上和善的笑,可公皙堇脸色终还是变得阴沉几分,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还在痴痴笑的苑九思,他忽就觉得她笑得甚为蠢笨。

    原是退而求其次了么?

    可是她不会觉着得不到的始终会在心头骚动么?

    ·

    大概讲过几句场面话后,公皙堇便翻开书本接着真知子未讲过的地方讲下去,语音低沉,十分似情人在耳畔得呢喃。

    约莫是瞧他不顺眼的缘故,苑九思心头陡然就生了厌学情绪。

    正专心致志开着小差,却不料忽地被花笺一连串赞叹以及附和声打断,苑九思顺利地被她的赞叹声叹回神。

    侧过脑袋端详着花笺已经溢满崇拜的脸,苑九思以为她应不是在装。于是她就更加参不懂了。

    二话不说将身子倾一倾,就凑过去掩住嘴巴压低声音问人:“你今日怎的不打瞌睡?”

    一边说着,她再瞄一眼花笺面前的纸张。

    她竟然已经记下许多要义!苑九思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愣是觉得她好陌生,“花笺你是中了魔?”

    见她瞪大眼一脸的质疑,花笺并不争辩。

    将纸向苑九思面前一推,就满是殷切地与她讲:“公皙大人方才道,读这几本书读后对人的学思见地都大有裨益,还有这本——名字叫《律例注疏》,大人讲这个读了都也是极好的。今儿下课回照着单子给公主取几本回来。”

    前头公皙堇的声音继续沉沉传来,细细一听,嗓音顺如有光泽的顺滑丝绸,其实并不让人觉得翳闷。

    眨眼间,花笺见先两句又被自己打岔错过没听仔细,忽然就开始心急。

    也不欲再与苑九思洗脑,她动作麻利两下就替苑九思把书本翻好,简言劝道:“公主不若听一听。公皙大人授课比咱们太傅讲的要有意思得多,连这样奴婢没读过什么书的都能听明白里头道理呢。”

    说罢她真真开始听讲,真不再与苑九思一齐放飞自我。

    苑九思不甚自在地偷偷环顾一圈四周,在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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