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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尾渣文终结者-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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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了天了你!还敢动手打人?!”那人呼吸不畅,面上显出几分慌乱,扬高的尾音隐隐颤抖。

    分明是个强作镇定的纸老虎。

    “既然没种,嘴巴就给我放干净些。”傅焉时眉稍微挑,目光沉冷如古井,慢慢松开了他。

    一字一句,语气森寒。

    “呸,你一个黑。五类出身的渣滓,敢对革命群众大声嚷嚷,我看你是瞎子厕所里点灯——找死!呵呵,你还不知道,你那关在牛棚里的老娘自杀未遂,现在被人抓起来,大街小巷地游街批。斗,你要是赶得及过去,正好还能看个热闹!”让他去找神婆算命的那个知青抬着下巴,目光里满是得意,狠狠朝他啐了一口。

    正啐在他脚边上。

    傅焉时浑身似都被冻住,手脚冰冷,膝盖一片刺痛。

    但他的理智还在,他并不相信这人说的话,他死死盯着对面的知青,目光凶狠。

    “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老子骗你我呸!老子根正苗红,需要去骗你个黑五类分子?!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老娘被人剃了阴阳头,两条腿都快断了,手指甲全都给拔了,你不信?你老娘只有九根手指对!嘻嘻嘻嘻,武装部有的是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干脆你也紧走两步,跟你老娘一起做个伴,黄泉路上再续母子情,哈哈哈哈!”

    那人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越说越得意,直到队里来通知他们上工,才趾高气扬地走了。

    傅焉时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十指紧握成拳,骨节攥得隐隐发白。

    四周寂静得过分,半点人声都没有,一种绝望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他知道,那人刚才说的是真的!因为在他下乡前,他妈就只剩下九个手指了。

    那时家里已经被砸了几回,爸妈都知道前面等着的会是什么,于是想尽办法,坚决让他下了乡。

    别人是来镀金,他却是来避难。

    他可以忍下自己这些年来遭遇的种种痛苦,可以忍受倒霉的气运带来的重重不幸,却无法忍受至亲之人遭受的非人折磨,仅仅只是想象,都有些无法承受。

    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残余的那丝理智驱使着他,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

    活下去!至少要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跨出那间屋,又是怎么走到河边的,在这段并不短的距离里,身体和灵魂似乎都不属于他了。

    意识回笼之时,他站在半人深的河流中央,一双英气眼眸泛出浓重的猩红,血脉偾张的拳头疯狂地捶打着水波。

    活像一只困于牢笼的野兽,正发泄着心头暴怒。

    水花四溅,没一会儿,他从头到脚都变得湿漉漉的。

    傅焉时慢慢蹲下去,整个人浸没在河水中,消失在了河面上,涟漪迅疾归于平静。

    他想要用生理的极度窒息,来驱走灵魂中的窒息。

    然而生理已经处于过度劳累饥饿后的麻木。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萧姝给她的那个鸡蛋,是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吃过的最后一样食物。

    汹涌的河水携了凉意,恣意涌入他的身体,他看不清,也听不到了,连无法呼吸的痛苦,都刺激不到他的大脑神经。

    他似乎看到一双沉静又明亮的眼眸,微微噙着泪,殷殷望着他。

    他忽然好想,朝那双眼,绽出一丝笑容。

    可他却笑不出来了。

第89章() 
傅焉时慢慢睁开了眼。

    他的眉眼湿漉漉的;眼珠密布了一层猩红的血丝。

    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拎着他后领的那只手腕忽然松开;他踉跄着;身体晃了几下;借着河底乱石的支撑,勉强站稳了。

    映入眼帘的那双清润的眸子;宛如揉碎了漫天的星光;眼波泛着熠熠的华光;那般的明亮;仿似能照见他的心底。

    就像他沉到河中时,似乎看到的那样。

    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傅焉时瞪大双眼;黯淡的目光陡然变利。

    萧姝抿着唇;一语不发,定定望着他。

    在明晃晃的日头照耀下,她的小脸微微发白;胸脯微微起伏着,一颗惊魂甫定的小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只差一点点。

    幸好她及时赶了过来。

    她都不敢想;要是自己迟上几分,甚至几秒,他会发生些什么!

    胸腔内隐隐作痛,萧姝将唇角抿得更紧;收回了两道视线;微垂眼睑;掩下眸底浓重的心疼,转过身,沿着河水趟过去。

    傅焉时擦了把满头满脸的水,愣了愣,强抑心头复杂难言的情绪,也默默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空气寂静得过分,只余河边柳树上的几声蝉鸣。

    傅焉时忍不住抬眼觑她,她眼眶有点红,好像要哭,却没有哭出来。

    他心里莫名有点儿慌。

    目光下移,她的腰部以下都湿透了,深青布料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曼妙的身姿曲线若隐若现。

    傅焉时喉结滑动几下,飞快移开了视线。

    萧姝稳住情绪,俯身打开落在河滩上的小布包,默不作声取出了几样,走到他面前,顿了下,轻轻塞到他怀里。

    几个玉米馍馍,一叠野菜贴饼,还有一罐腌好的酱瓜。

    馍馍个头有拳头大,松软微黄,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鲜味,野菜贴饼煎得很薄,一溜边儿金黄焦脆,油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酱瓜鼓鼓嫩嫩的,泛着深翠的色泽,看上几眼,让人不由垂涎欲滴。

    傅焉时的味觉立刻被唤醒了,肚子里饥肠辘辘的,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胸腹里灭顶的饥饿感,试探似的望了她一眼。

    “吃!吃了才有力气。”她抬了抬眼,声线有些沙哑。

    傅焉时这下不客气了,一手握着馍馍,一手捏着饼子,大口朵颐起来。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活像寒冬深山里饿狠了的野狼,双眼迸射着异常凶悍的光。

    萧姝鼻头一酸,抬手轻抚了下他的背,柔声说:“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

    他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吞咽的速度放慢了下来,低着头,尽量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等他吃完那罐脆爽的酱瓜,萧姝又塞给他两个粉蜜蜜的鲜桃,低声说道:“河底下水凉,你回去换身衣服,可别感冒了。”

    她的语气恬软,透出几分不经意的温柔,说话时抬起粉嫩的手指,将几丝被风拂乱的碎发,轻轻捋到了耳后。

    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傅焉时立刻想到了很久前,在父亲的书房里读过的一首诗。

    他呼吸一滞,一只手不自觉地下垂,正好触过她打的那块补丁。

    那个闷热的午后,在半山的高粱地边,她蹲在他旁边,为他缝补的画面,此刻历历在目。

    那样美丽温婉的面容,那样灵波潋滟的眼眸,还有那两瓣嫩红的樱唇,每一个细节都在记忆里放大,连唇边那片细软的绒毛,都毫发毕现。

    心口突突直跳,一下又一下,搏动的节奏越来越快。

    他五指倏然收力,攥紧了裤子上那块补丁。

    天上的日头几近炙烤,河滩上又有风吹过,身上其实已经半干不湿了。

    哪里还需要回去换衣服呢?

    他看了看她,没有吭声。

    萧姝的裤子布料很透气,除了裤头那块,其他地方差不多全干了,她拍了拍背后的灰,看起来像是打算要走了。

    在她转身的刹那,傅焉时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

    一种绝望无力的心绪,再度涌了上来,萦绕着他。

    “能。。。能陪陪我吗?”他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

    萧姝脚步一顿,扭过头来。

    “就陪我坐一会儿,你坐远点也行。”他面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嗓子干涩得厉害。

    萧姝抿着嘴,害羞地笑了下,点头陪他坐下了。

    河边绿荫如织,洒落一地阴凉,细碎的光斑点点,在两人身上游弋。

    傅焉时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似乎只要碰到她,就会有好事发生。

    那晚暴雨之中,她救了自己一次;今天在这河里,她又救了自己一次。

    明明是很痛苦的,近乎死寂般的痛苦,连生理的窒息都无法驱逐的痛苦,可只要她在旁边,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两个人这样并肩坐着就很好,或许他和她之间,还可以更近一步呢?

    可以和她做朋友。

    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傅焉时这样告诉自己。

    “以后,你不用每天去山上放羊了,我。。。我去给羊割草。”他脸上线条倏而变得柔和,语气也很柔和。

    只是说的有点犹豫。

    傅焉时本想说帮她去放羊的,可他又怕自己的霉运害死那群羊,到时会连累到她。

    只是给羊割草,应该不会有事!

    萧姝软软地伏在膝头,摇着小脑袋,笑了一笑:“你白天上工已经很累了。”

    傅焉时顾不得肩头的酸痛,立刻向她表态,“不累的,我都没什么活计。再说只是割草而已,每天要不了半个小时。”

    他语气坚决,萧姝也不推脱了,笑着打趣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你要是喊累,我可不理你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杏眼中泛着盈盈的水光,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模样格外娇俏妍丽。

    傅彦是看得微微出神,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的霉运?”

    萧姝昂起小下巴,凑到他眼前,眨了眨眼,“怕?”

    拖长的音调,霎时让傅焉时的心提了起来。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她目露狡黠地反问。

    这倒也是。看起来,似乎他不是她的灾星。

    “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你心里要有什么不痛快,不要一个人憋着,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傅焉时唇角牵起一丝笑,无奈又悲凉。

    世道这样的黑暗,他爸妈在炼狱中挣扎,可他却无能为力,连踏出公社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还要从最敌视他的人口中,才知道父母的消息,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帮他呢?

    萧姝将手放在他腕上,轻轻拍了几下,意味深长地说:“活在光明里的人,不会意识到光明的可贵,只有走在黑夜里的那些人,才更坚信光明的降临。”

    傅焉时蓦地双眼一亮。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萧姝说出这话的不妥,满脑子只回荡着一个念头。

    或许真的会有改变呢?或许可以迎来那一天呢?

    自己并不是不够坚强,只是被一时的悲愤和痛苦,蒙蔽了双眼罢了!

    傅焉时凝望着萧姝,油然生出一种豁然开朗之感。眼底的最后一缕黯然散去,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转眼入了九月,天儿渐渐凉了,村里那几片枣林也熟了,远远望去灿若红霞,家家户户的小媳妇儿大姑娘,都被安排去打枣。

    萧欣哎哟着脑壳疼,红枣吃下去不少,枣子却一颗没打,母子二人尽支使着萧姝去了。

    才打了一天枣,天上落起绵绵秋雨,眼看雨势渐大,几个小媳妇儿怕枣被吹落,烂在林子里可惜,于是上门约萧姝,等这雨稍微小些,就将划到她们名下那片枣全打了。

    那片枣林正挨着一处断崖,早年崖头上蓊蓊郁郁的,后来村里为了炼钢,将崖上那片树全给砍掉烧炉子,导致整个崖头光秃秃的,斑驳的苔藓下,泥土松软得很。

    傅焉时给羊喂完草,就看到几个小孩踩着路边的水坑嬉闹,有个小孩嘴里唧地嚼着枣,含含糊糊地嘟哝着:“不给!不给!我娘刚刚冒雨打的,你想要吃,要你娘给你打去!”

    那个小孩很是眼熟,萧姝去打枣那天,他见过他。

    想到之前打猎时,他在断崖上见到的惊悚一幕,他心头猛地狂跳,漆黑的眼眸深处,涌出了一丝阴鸷。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朝着那片枣林奔去。

    风声,雨声,自耳畔呼啸而过。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额头热汗涔涔,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咆哮着。

    双目死死盯着不远处断崖的方向,云雾笼罩中的那片断崖,如酝酿着黑色风暴的洋面。

    危险即将来临。

    他听到了那处传来的隐隐的崩塌之声。

    “快走!危险!石头掉下山了!”他打着手势,朝枣林中那群浑然不觉的女人,大声地吼道。

    尖利的碎石,混了松软的山泥,密集如雨点,狠狠地砸落下来。

    枣林里的女人们拾起各自的箩筐,迈开脚丫子,向着空旷处冲过来,争先恐后,疯了一样。

    傅焉时红着眼,焦灼地目光穿梭在人群中,终于捕捉到了落在后方的萧姝。

    她被其他人撞了下,人歪倒在地上,半篓红艳艳的枣撒了一地。

    傅焉时咬牙,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飞快地捞起了她,单臂箍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掼在了肩上。

第90章() 
身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傅焉时额上热汗滚滚;鼻翼剧烈翕合,气喘吁吁的;他伸出宽厚温暖的掌,捂紧萧姝的小脑袋;两条腿迈得飞快;朝着不远处的平地奔去。

    身姿矫健,似一支弓抡满后骤然离弦的箭。

    碎石山泥如洪流般倾泻而下;砸在他的背上手上,锋利坚硬的棱角,立刻割出深深浅浅的血口子。

    他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步子扯得更快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不能有事!决不能有事!他要将她救出去!

    在这个念头的刺激下;心底顿时涌出无尽的勇气;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气。

    “别怕,我在!”他哑着嗓子安慰她。

    一鼓作气,如疾风一般;卷着她冲出了最危险的地段。

    脚忽然被绊了下。

    傅焉时低头,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泥地里,正扒拉着脏兮兮的小手,哭得满脸通红。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立时让他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恢复了正常。

    几乎没有犹豫;他探手捞起脚边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继续朝着枣林的出口急冲而去。

    冲到大半时,有道身影逆着人潮奔来,振臂一挥,高呼道:“都跟着我到平地去!”

    中气十足,隐隐透着威势。

    是陈宏国的声音。

    落在后头的那些个年轻妇女,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立刻围拢了陈宏国,稀稀拉拉地跟了上去。

    身后刺耳的轰鸣渐渐弱了,傅焉时俯身,放下小女孩,又轻轻松开了萧姝。

    忽然有些不想松开,可陈宏国就在前头,他不得不松开她。

    微微潮湿的掌心,似乎还残余着温香软玉的触感,鼻尖也弥留了一丝她黑发中的香气。

    朝她望去时,只见她白净的额头,沾了一片殷红的血。

    傅焉时的心猛然一沉,立刻问她:“哪儿受伤了?”

    关切的语声里,透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背,已被尖石砸得皮开肉绽,绽出了几道血线,触目惊心。

    他紧紧盯着她,目光灼灼明亮,眼底只倒映着她一人。

    萧姝眼角微微湿润,娇俏的脸蛋粉扑扑的。她捉住他流血的那只手,掏出手绢包扎了下,抬头嗔他一眼。

    “你是不是傻?”

    撒娇似的语气。

    傅焉时这才回过神来,耳根一红,讷讷地收回了手。

    细雨斜风的天儿,分明有些凉,可他胸腔里却热得厉害,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无声地酝酿着。

    空气似乎都变得甜丝丝的。

    “二丫!”有个浑身狼狈的女人从斜刺里冲过来,焦急地唤了一声,冲到那哭累了的小女孩面前。

    是萧家村的妇女队长。

    “娘!”小女孩哇哇地张开嘴,立刻扑进了女人怀里。

    “你个死丫头,让你给我乱跑!”女人作势打了她一下,下手的力道却很轻。

    女人转身,瞟了眼傅焉时,很自然地笑了笑。

    “谢谢啊!”

    很爽利的语气。

    说完,拉着小女孩走了。

    萧姝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偏过头,若有所思地说:“你看,村里还是有讲道理的人的!”

    傅焉时目光微闪。

    他以为那女人会破口大骂的,甚至会怪他的霉运招来了今天的祸事,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他说谢谢!

    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恶意了,可这笨拙的善意,却让他心头莫名一暖。

    “小傅同志,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萧姝挑起下巴,朝傅焉时嫣然一笑。

    枣林边崖头塌方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过了两天,连公社上上下下也都晓得了。

    知道萧家村有个男知青,救了打枣的十几条妇女的命。

    传得沸沸扬扬的版本里,这个立了功的男知青,名字叫陈宏国。

    为了抓典型,公社决定开个表彰大会。

    送走公社的两位领导,萧铁柱站在道场边,眯缝着眼,嘴里唧地抽旱烟。

    威严的脸孔上,隐隐显出几分异色。

    他已和公社领导汇报过实际情况,尤其说明傅焉时是第一个冲上去救人的,而陈宏国只是后头才跟上去,组织部分群众撤离。

    萧铁柱有自己的私心,毕竟是傅焉时救了他的女儿,何况就算傅焉时被公社上头表彰,像他这样的小虾米,在村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陈宏国就不一样了,他是村里知青的头头,本来这帮知青和村里的矛盾就够多了,平时分配干活也是推三阻四的,要是表彰落到陈宏国身上,以后还不得骑到他这个当村长的头上去?

    公社领导离开时,脸色都不大好看,最后撂下一句话,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得出来,这俩领导更倾向于表彰陈宏国,而不是傅焉时这样的黑五类分子。

    萧铁柱叹了口气,蹲下身,梆梆地敲着烟杆。

    萧欣从屋里出来,啐了一口枣核,不满地嘟哝着:“爸,你让那个衰鬼去干嘛?”

    她躲在隔壁屋,刚才可全都听到了。

    要去领功表彰,当然得是她们家宏国去!

    萧铁柱扭过头,瞥了眼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大女儿,皱眉斥道:“你懂什么?谁让你穿成这样的?还不给我换回去!”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萧欣就哼了声,小声嘀咕着,“电影中那些女人不都这样么?”

    这套行头,还是宏国给她买的,说是城里头就兴这样的款式。

    没从萧铁柱这里讨到好,萧欣转头就去偷会陈宏国,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宏国表面上一派君子端方,心中却立刻生出一个毒计。

    这老东西不是想表彰落到傅焉时头上么?那他就让傅焉时去不了,到时候只能轮到他去公社表彰大会!

    陈宏国动作很快,次日下午就搞来泻药,下在疙瘩面汤里,怂恿人给送了过去。

    傅焉时却没有吃。

    一海碗的疙瘩面汤是用精面粉做的,他有些舍不得吃,趁着去给羊儿喂草时,叫住了萧姝。

    他低着头,挑了半碗给她,语气很是温柔,“一起吃,糊了就不好吃了!”

    浓眉下,那双英气的眼睛里,溢满了渴盼。

    萧姝柔波盈盈的眼眸,陡然显出了冷意,她按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不要吃。”

    她语气坚决,蕴了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傅焉时是个聪明人,被她点拨了几句后,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眼底倏然涌出了浓重的阴翳,连着睫毛都冷冰冰地垂着。

    他是不会让陈宏国得逞的!

    两人协商完后,由萧姝出面,连夜去了趟妇女队长家。

    第二天,就是公社开表彰大会的好日子,萧铁柱孤掌难鸣,最后咬牙决定,由村里的领导班子投票选举,胜出的那人,下午将去表彰大会。

    萧家堂屋里,道场边,都围满了人,陈宏国在人群中央,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精神抖擞的,和大队长谈笑风生。

    意态从容,看起来半点都不担心这所谓的投票。

    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傅焉时过来,大队长脸色冷了冷,瓮声瓮气地嚷嚷道:“姓傅的是在摆谱子还是咋地?地里事情忙着哩!”

    陈宏国强抑暗笑,故作大度地安慰着,“别急,焉时同志兴许只是起晚了。”

    大队长面色越发难看,紧拧着眉冷哼了声,“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到底还来不来,不来老子可走了。”

    尾音被故意扬高,说话时还瞥了眼不声不响抽旱烟的萧铁柱。

    这村长,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又等了会儿,眼看太阳都从山头后出来了,大队长一撸袖子,对萧铁柱嚷嚷道:“村长,傅焉时人都不来,我看也不用投什么票,直接让宏国去得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这分明是藐视咱萧家村的领导班子!”

    “他姓傅的以为自己救了人,就尾巴翘天上去了?在座的各位,哪个对村里没功劳苦劳?还亏是城里来的,半点觉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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