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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爱如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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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相一直到最后也没见到儿子回来,宫里也没传出什么动静,他知道公主会带驸马留宿宫中,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今夜一切正常,儿子想必已经跟侄女“见过面”了。
亥时三刻,赵攸寝宫里渐渐安静下来。
又过了许久,里面传出男人暗哑的声音,“来人。”
这声听起来十分温和,外面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公主手下的素铃带着两个心腹侍女手中捧着干净的衣裙,推开殿门进去。
足可容纳十数人的宽大龙床上,白晃晃的两条还搂在一起。
苏瑭凤目微挑,浑身细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
这些日子公主府上都是漂亮的年轻男人,但要么是些不合胃口的伶人,要么是未来臣子,她看得过瘾,却不能动手,着实忍耐了些日子。
今夜总算被伺候舒坦了一回。
“为何不宿在这里?”
赵攸指头在她侧脸上刮蹭,见她一脸餍足半点不想动弹的样子十分可爱,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跟他过夜。
苏瑭这才颤悠悠地从他怀里撑起来,“驸马还在玉琼宫呢”
这当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让皇帝错过好戏。
赵攸一听驸马二字就止不住泛酸,但那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此时也不好多说。
只得看着女人姿态万千地站下龙床,背对着自己展开手臂。
侍女立即掬了用热水浸湿的绢布为她细细擦拭。
末了又一件件为她穿上裙袍。
“皇兄,改日再进宫看你。”
苏瑭琢磨着,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这个男人是个不错的床伴。
赵攸觉得自己浑身躁意又起来了
但那十分销魂的女人却已经迈出大殿。
他一个人太字型躺在龙床上,还在回味,后宫三千,仿佛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赵攸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因为她的好颜色,还是因为她是先帝的嫡公主。
反正此时他心理无比满足,自从纳了许飞燕第二日那次见面起就压不下去的邪火总算找到了舒解的方向。
后来他日日去秀景宫,想来也不是那许飞燕姿色和功夫如何了得。
不过是因为她是曹家的人,而曹家的人正占着她。
想到这里赵攸倏地翻身。
她还要回去陪着驸马,那就让许飞燕来承受他的未尽之火好了。
他捡起丢了一地的龙袍草草披上,“摆驾秀景宫!”
赵攸临时起意,也不用肩舆,自己就大步快速朝那边走。
秀景宫目前只住了许飞燕一个,此时已经灯火寥寥,大概已经歇了?
那也无所谓,后宫女人,伺候他是天经地义。
宫人见到皇帝突然驾到,争先恐后地往主殿跑想要通报,却被赵攸挥退。
他跟苏瑭说的那句话倒是不假,他嫌吵。
守在殿门外的宫女猝不及防见到一身黑金的赵攸,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见了鬼似的怔在原地。
赵攸察觉到不对,长眉拧起。
“你们主子呢?”
说着一脚踹开殿门,就朝里间大步而去。
“啊!”
从外面都能听到许飞燕突然的一声惊呼,这是比先前在假山后被撞破跟曹榭好事时还要惊恐。
赵攸进来的时候,她正全身袒露着趴在床上,心腹侍女正在帮她仔细上药。
那一身青紫,红肿的嘴唇,红肿的尚未完全清理干净污秽的和
赵攸愣了足足三秒,才蓦地瞪大双眼,咬牙吼出一声——
“贱人!”
许飞燕吓得魂飞魄散。
她颤抖着从床上滚下来,一路膝行趴到赵攸脚下,“皇上,不是,臣妾冤枉”
但她要怎么解释?
说是自己跟驸马苟且的时候被人撞破?那样估计死得更惨。
只有咬死是被宫中起了贼心的侍卫强迫,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赵攸听着她的哭喊无动于衷。
侍卫?宫里侍卫要是胆子大到这个地步,他这皇帝就可以不当了。
好啊,那你说说都是哪些侍卫?
不知道?难道还想指认?几个还不够,还想要把今夜当值的侍卫让你挨个看一遍?
简直是不知廉耻!
赵攸只觉得她浑身哪儿都脏,哪儿都臭不可闻,随即一脚把人踹开。
“来人!”
他想要直接赐她三尺白绫,但转念一想,这个女人是跟曹家的交易纽带,不能直接让人这么死了。
“秀景宫从今日起不得任何人出入”
说着扫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今日之事,传出去一个字,这里所有人全部杖毙。”
不仅不能跟曹家撕破脸皮,赵攸自己也要脸面。
而想要磋磨一个女人的法子太多了,不一定要让她死。
从此就让秀景宫成为冷宫好了,这贱人不是离不开男人么?
赵攸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肮脏女人,眼里闪过怨毒暗光。
艳妻12()
赵攸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后宫妃子的荒唐事;却没想这一切本就在他人的算计之中。
苏瑭留在秀景宫的眼线已经第一时间把许飞燕的“结局”传了出来。
据说赵攸专门让几个侍卫守着对年轻高壮禁军格外亲睐的许妃;秀景宫俨然成了冷宫不说;更是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驸马你也真是;本宫不在就不知道乖乖回来等着?”
苏瑭此时立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趴在上面的曹榭。
“醉酒也敢在外面乱跑;遭罪了吧?”
她和颜悦色地看着紧闭双目;眼角却泪珠不断的男人,“你也不说是谁干的,本宫怎好为你申冤?”
曹榭是被人丢在玉琼宫门口的。
苏瑭彼时已然回宫;有宫人慌慌张张进来说驸马出事了她才慢吞吞迎出去。
要让御医为他看诊,曹榭就跟疯了似的只缩在墙角不肯。
后来只好让侍女帮他草草处理了,即便如此;一被碰到曹榭就打摆子。
苏瑭只装作不知;立在一旁不甚真心地“关切”。
曹榭心里估计已是天翻地覆,哪里还顾得上分辨妻子的风凉话?
第二日苏瑭把人用马车拖回府;见他完全站不起来;只得派人去帮他告假。
又贴心地去相府报信说驸马春宴酒后受寒卧病不起了。
曹相夫妇当然不信;亲自跑来公主府要看儿子。
苏瑭长袖一拂;随便看。
反正曹榭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小人;估计是打死也不会告诉父母自己上下两道门都被用烂了。
果然;曹榭听闻父母来了,先还要避而不见。
但架不住他们爱子心切硬闯进来。
夫妻二人见他盖着被子趴在床上脸色青白嘴角燎泡的模样心疼不已。
“风寒怎会如此?”
曹相伸手想要碰儿子脸,却被他侧开。
公主府的医官在旁解释;“酒后风寒;邪火入侵,实属正常。”
这人也见了,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是公主故意扣人,曹相夫妻才狐疑着离开。
不过曹榭这“病”一养就是月余,吏部催人销假,他勉强去了,却是小半日就跑了回来。
无他,左右同袍都是男人,曹榭那日心里又惊又惧又羞又恼,怕惨了,现在见到有人朝他笑朝他伸手就哆嗦。
他也是奇,从衙门跑出来哪儿也不去,直直回公主府。
玉骢苑仿佛成了他的避风港,大门一关,谁也不见,就人不人鬼不鬼的过起了从前他最受不了的日子。
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春宴后不久,一直跟着杨子康的人终于传回捷报。
苏瑭听得眼睛都睁圆了。
“当真如此?”
回来的侍卫单膝跪在面前,垂着头十分肯定,“属下亲眼所见,杨公子确是进了报国寺。”
原来杨子康那夜负气离去后就把自己关在国公府闭门不出数日。
一出门就驭马直奔城外,先是在郊外闲逛半日,似乎在游山玩水,但却每次必经须弥山。
那须弥山上就只有一个报国寺。
然而他次次经过山门却踟蹰不前,都是勒马停一停,似乎在欣赏须弥山美景,旋又奔离,寻了别的景致而去。
终于日前,杨子康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锦衣夜行避过城防耳目出城。
他武功不俗身轻如燕,跟着他的人险些跟丢。
却发现杨子康这次居然径直跃过山门翻墙进了报国寺。
苏瑭连连咋舌,杨靖杨大将军真是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这么些年,竟然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低下?
报国寺出城不过几里路,又是香火极旺京中男女信众最常去的佛寺。
京中权贵更是笃信那里的高僧,大小佛节必定前往拜谒。
竟然就没人发现前杨国公就藏身于此!
不过苏瑭的人没能跟进报国寺禁院。
只发现杨子康进去后没多久就垂头丧气地出来,想来那位脾气古怪的二叔是不愿意见他?或是没能满足他的请求?
“明日本宫要亲去报国寺上香。”
苏瑭朝侍从吩咐,让人去准备行头,想了想又道:“多备点香油米粮,驸马恶疾缠身,本宫要在寺中斋戒数日为驸马祈福。”
一切都顺理成章。
翌日天还没亮,公主府的车队就已经缓缓驶出城门。
报国寺的迎客僧打山门远远一望是公主仪仗,转身就往上报,等苏瑭守礼在山门前下车的时候,住持方丈已经迎接上前。
“不知公主亲临有失远迎。”
苏瑭心头一哂,这报国寺果然会“做生意”,难怪屹立多年香火越来越旺,江山易主也能岿然不动。
“驸马近来抱恙,本宫特意上山,想要借宝地吃斋诵佛,祈愿驸马早日康复。”
这套说辞用起来得心应手,仿佛是患难见真情,驸马出事才试出了公主真心。
原来从前种种都是人家夫妻俩闹别扭呢?
住持方丈连连阿弥陀佛,“公主心怀有善,驸马定会不日痊愈。”
说着一捻佛珠,侧身为苏瑭引路。
她贵为公主,自然是被引进报国寺内院深处最清幽的禅院,所行一路平民避让,僧侣躬身。
苏瑭目不斜视,却在余光里留意左右。
杨靖在这里潜伏数年,不知道是以香客身份呢?还是干脆做了俗家弟子带发修行?
他身份特殊,居所定然也在寻常香客进不去的禁院。
所以她才刻意要在这里吃斋念佛住下来。
那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住持方丈把她带到一处院落,“此处乃先帝早年于鄙寺礼佛时曾居住过的禅院,每日有人扫洒,院内物事皆为皇家旧物,公主尽可随意。”
苏瑭闻言倒是认真打量起这里来。
先帝在这里住过?原著里不可能写得这么详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虽说是帝王下榻过,但先帝一看就是个节俭的武将性子,院落禅房其实跟别的客院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在禅房正房供有一副牌位,上面赫然写着“昭烈帝”字样,正是先帝谥号。
她随即身形一凛,眼露哀色恭敬上前跪下双手合十。
半晌才睁眼,定定看了一会儿灵前缭绕佛香,竭力让目中水光消弭于无形之后才偏头。
“本宫不知贵寺还在此为父皇设了灵龛”
住持慈眉善目,但笑不语。
苏瑭又跪了一会儿才起身,转了一圈后出来。
“大师,本宫见周围也有禅院,可有住人?”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谁知住持缓缓摇头,“此间并无其余贵客长留。”
那就不是以香客身份了,只好先住下来,皆时让侍卫摸去僧舍那边,看是否有带发修行的弟子。
于是苏瑭轻笑点头,“如此便叨扰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公主仪仗进山的时候,除了住持方丈得到了消息,还有一人也坐立不住,一直潜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连她在先帝牌位前忍泪的模样也全都看在眼里。
苏瑭这一住就是数日,侍卫已经暗中把僧舍都搜了个遍,却从未发现任何带发修行僧人的行迹。
她先前只是觉得以杨靖的武人性格,即便潜藏在寺院也不至于真的就出家向佛,所以才把目标定在了俗家弟子身上。
但此时遍寻不得,她又让手下注意其余僧侣,多日也是无果。
从杨子康先前形容来看,杨靖必定是在这里没错。
苏瑭不禁有些苦恼。
难道这人会隐身术不成?亦或是
在故意躲着她和她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乍现,杨靖会因为先帝的意外身故负疚罢官,定然是对先帝十分忠诚爱重。
而自己是先帝唯一的骨血,想必杨靖对她也是心情复杂吧?
如果不是先帝薨逝,蘇瑭公主绝对不会落得被新帝算计下嫁相府的地步。
杨靖心中有愧。
故意躲着她是因为无颜已对,但既然能躲,想必他也是能时时监视她的所在咯?
想通了这一点苏瑭反而放松下来,让身边侍卫全都先行下山等候,自己只留了素铃在身边服侍,安安心心地礼起佛来。
这心思一变,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前几日没曾注意到的东西,全都渐渐浮出水面。
比如每日她去住持方丈那里听禅回来,先帝牌位前的佛香佛果都必然是新换的,佛龛前被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而院中零星落叶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花坛中素色小花都被精心浇灌过。
第一日住持方丈就说,这院子日日有人扫洒。
但苏瑭住了这么些天,却一次都没见到过那扫洒之人。
呵,这里原来还隐匿着一个“扫地僧”。
这日苏瑭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梳洗妥当用过斋饭之后就穿了一身素色群袍带着素铃前往佛堂。
只不过这次她却在方丈开始讲禅之后不久就谎称身体不适起身告辞。
方丈显然没料到她突然发难,一时间阻拦不及,连派人前去通风报信的间隙也没有。
苏瑭走得很快。
几乎已经笃定自己能在院子里将人“捉个正着”。
临近花木婆娑的院落,就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沙沙”的竹耙子扫落叶声。
扫地僧果然来了。
苏瑭长眉一挑,脚步反而放松下来,神色间隐有期待。
杨靖少年成名,虽功勋显赫但其实不过而立。
你看杨子康才多大,杨靖他亲哥要是还活着也才年近不惑而已。
他会是个怎样的男人?
她悠然转过树丛,一眼就望见篱笆墙内,一高大的灰衣僧人正立在香樟树下。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虽未转头,但他显然已经听到了来人动静。
单薄的僧衣下虬结的肌肉随之一僵。
苏瑭红唇微张,高大的男人仅一个背影就能仿佛间窥见曾经的杀伐决断肆意沙场。
可那本该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的男人,却头顶光如明镜。
她细看了两眼,还好,没点戒疤。
艳妻13()
杨靖虽然穿着灰扑扑的僧袍;那被洗得泛白的单薄布料却掩不住沉寂数年还一如往昔的杀伐之气。
可见他也并没有什么潜心向佛的意思。
不过是借这清净宝地;避开不愿面对的尘世罢了。
有的人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却是穿上僧衣也不像和尚。
唯一值得苏瑭钦佩的;是他多年如一日地守着这个先帝的院子;日日供奉先帝的灵位。
当年的事;不管真相如何;这位大将军对赵氏的忠心
大概可以称得上一声日月可鉴。
苏瑭这么想着就朝素铃摆手,对方无声蹲了蹲就自找地方而去。
她挺直腰背,施施然迈步。
今日落叶似乎比往常要多;苏瑭一步一声枯叶被踩碎的脆响。
一声声让人心头抓紧,杨靖立着没动,捏在竹耙子上的双手却越捏越紧;手背青筋突起。
“施主今日早归了。”
他不得不开口;声音一如其人,是久经沙场炼就的深沉暗哑。
“禅房已经扫过”
杨靖说着就微微侧身;低着头恭敬地让路。
等了片刻却听那脚步声停在跟前;视野里出现一双玉色绣鞋。
鞋尖弯弯勾起;顶上一簇白羽随风轻扬着。
“靖叔叔;你让瑭瑭找得好苦。”
却听柔柔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杨靖蓦地抬首;就望进一双潋滟笑眼。
这几日他一直在暗处看她。
蘇瑭公主跟先帝长得不算很像,但隐隐似乎能看到其父的影子,特别是这么面对面站着。
她身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向之臣服。
杨靖过着与世隔绝的佛门生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公主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曾经在公主还很小的时候他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候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转眼已经成年,出落成眼波含情、风姿绰约的倾城美人。
这时美人娇滴滴地仰脸看他,嘴里喊着“叔叔”。
那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杨靖有些哭笑不得。
想避避不过,再装就不像话了,“公主也长大了,皇上若是能见,定然十分欣慰。”
杨靖丢开竹耙子,朝面前的人行了个僧人礼,口中仍然称呼先帝为皇上。
在对方看着自己微微走神的时候,苏瑭也在打量他。
虽然顶着个和尚头,但在她的审美里,杨靖无疑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在佛寺里藏了这么多年,他的皮肤还是漂亮的蜜色。
侧脸耳畔,还能依稀分辨出曾经浓黑鬓角留下的痕迹。
那双眼睛犹如点漆,浓眉飞扬、眼窝深邃,又有挺鼻薄唇,被下颌刚毅的折线衬得英武中又略带一丝匪气。
就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山中野寺,大概良家妇孺路过都不敢进门,怕那和尚是流窜的匪首装的
即便是在这报国寺,若是让他去做迎客僧,前来上香的夫人小姐怕是都要脸红的。
苏瑭听他口称“皇上”,随即笑意微微带上些苦涩。
“有何好欣慰?”她反问一声撇开视线。
鸦黑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流光,似有说不尽的愁苦却无人倾诉。
杨靖皱眉,“公主找贫僧”
苏瑭却打断了他的问话,朝前走开两步再转身,先前的笑意、方才的苦涩全然不见。
一双上挑凤目里尽是诘问、质疑和怨责。
她忽地甩袖,“杨靖,杨国公,杨大将军!”
杨靖略带戾气的窄眼皮挑起,眼睛瞪大,被她这一叠声喊得心肝乱颤。
膝下跟着一软,竟然就直直跪了下去!
刚才他还能自持如今的僧人身份,在先帝嫡女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刻却胸腔雷动如鼓,额角渗出细汗。
对方一介女流,穿着绫罗丝裙,却犹如身披金甲,浑身霸气凛然
仿佛已故之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见对方朝自己俯首,苏瑭却还不肯罢休,声声控诉,字字犹有万斤接连朝杨靖砸去。
“杨将军,父皇之死你可有责?”
“我是我之责所以”
杨靖拳头捏紧,重重杵在地上,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暴突,僧衣都被撑起成夸张的轮廓。
苏瑭却厉声打断。
“所以你就掷了虎符,抛下父皇的江山,背弃父皇的臣民,丢下杨家的祖训,空留母后与本宫孤儿寡母被那朝中奸佞任意践踏欺压!”
她目光如炬,红唇开合,一气抛出重锤。
“战场累君负伤,是你的罪!”
“逃避罪责不思弥补,是你的过!”
每说一个字,杨靖的脑袋就垂下一分。
“你以为交出虎符就是交出兵权?杨靖,你太天真!”
苏瑭哪里还有半点烟视媚行的女儿娇态,她的美,在此刻只剩凌厉,刮骨噬魂。
“军中大权旁落,被那些阴险小人盘剥一空,誓死追随父皇,追随你杨大战神的忠良却被压迫被排挤,他们比本宫更值得你大将军这一跪!”
“多少人找了他们的大将军多少年?你却龟缩于此,削发为僧?”
她盯着男人的头顶,忽地冷笑出声。
“可杨将军却似乎并未六根清净”
声音刚刚低下来又蓦地拔高。
“可是还想着时过境迁,等没人记得你杨靖的时候再蓄发下山,看我赵家江山如何葬送在奸人手中!”
到最后,杨靖已经五体投地。
他额头紧贴着青石砖,双拳下面已经晕出血红。
苏瑭这才深吸口气,敛去浑身势头,声音一下子又柔下去,隐隐带上凄苦。
“父皇若是在,瞧见女儿被旁支过继的新帝算计,当成玩物一般赠给那心术不正意图染指赵氏江山的曹家”
“父皇若是在,瞧见被他捧在掌心的明珠蒙尘,堂堂嫡公主要仰人鼻息苟且偷生”
“靖叔叔,你说,父皇若是还在,他,怎会欣慰怎能欣慰?”
杨靖浑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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