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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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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缜狠道:“所以你就陷害于我?对不对?”谷萍儿微微一笑,道:“你想套我的话,我才不说,我说了,你就没命了……”谷缜一愣,呸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谷萍儿深深看他一眼,说道:“你能活到现在,着实侥幸得紧,在南京,徐海死了,你为什么活着?在那户农家,你本也活不了的……”
谷缜恍然有悟,等着她道:”难道是你……”谷萍儿道:“这是一个约定,我不说,别人也不会杀你……”
谷缜心中豁亮;点头道:”料是你说过了;若她杀我;你就向我爹告发她;是不是?”
谷萍儿抚着怀里猫儿;注视蒸腾水汽;淡淡地道:”我不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你。”
谷缜仿若不闻;自语道:”既然不能亲自杀我捉我;她便下了战书;她知道以我的性子;必会前来徽州迎战;是以她又放出风声;将叶梵引来徽州;我逃出狱岛;五尊之中;数〃不漏海眼〃最想抓我回去;以他的武功;我也万无逃脱之理。哼;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也不怎么高明……”谷缜一边说话;一边察言观色;谷萍儿却只是低头抚弄那猫儿;笑而不语。谷缜瞧了半响;也瞧不出半点端倪;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萍儿;我待你如何?”
谷萍儿侧过身子;纤手托腮;望他笑道:”你呀;凶巴巴的;装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很疼爱我的。小时候吃福柑; 柑子少;小孩子又多;大家都抢着吃;你却总把自己那份让给我;后来你回东岛;见我的耳环磕坏了;就配一枚绝好的给我;还有啊;那年我患了寒疾;要五种罕有药材;你不仅不辞辛苦为我配药;又听说白狐皮能治这病;就专门去极北买来白狐皮袍给我……你对我的好;我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的……”
谷缜提起旧谊;原本是想动之以情;策反谷萍儿;不想谷萍儿说起往事;竟若得他思绪万千;沉默半响;叹道:”萍儿;你和白湘瑶不同;我虽很她;却把你当亲妹子……”谷萍儿秀眉微蹙;忽地别过头去;冷冷道:”你这么说;我不欢喜……”谷缜道:”你不欢喜;也没法子;我今生若要娶妻;也只会娶妙妙一个。”
谷萍儿转眼望来倏尔泪盈双目;身子微微发抖。谷缜硬起心肠;与她四目相对。谷萍儿咬了咬嘴唇;颤声道:”就算;就算有了那事;你也要娶她?”谷缜摇头道:”大不了;我既不娶她;也不娶你;孤单一辈子。”谷萍儿狠狠道:”哼;你可真狠心。”谷缜道:”你知道就好。”
谷萍儿眼里掠过一丝厉芒;漫不经意道:”那么;妙妙姐死了呢?”谷缜心一沉;厉声道:”萍儿;你疯了?”谷萍儿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她;但别人要杀她;我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谷缜道:”谁要杀她?”谷萍儿道:”要杀她的人多啦;什么风君侯啊;雷帝子啊;天算啊;地母啊;就算没有人祸;也有天灾;或许她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海里淹死;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失火把自己烧死;上山的时候;运气不好;被毒蛇咬死;这种种死法;谁又说得准呢?”她神情淡淡的;说的虽是可怖可惧之事;却如闲谈便道一般。
谷缜瞧她半响;忽地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白湘瑶的女儿。”谷萍儿瞧他一眼;叹道:”你心里怨恨我么?我早就想好了;若不能叫你爱我疼我;就索性叫你狠我怨我;总而言之;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做梦也忘不了的。”
谷缜蓦地瞪圆双目;喝道:”若你不是我亲妹子;我定然吐你一脸口水。” 谷萍儿侧着半边娇靥;吃吃笑道:”你亲亲我就成;吐就免了。”谷缜瞪了她半响;忽地笑了笑;说到:”你点了我穴道;我怎么能亲你。”
兄妹2
谷萍儿歪头瞧他片刻;微微笑道:”我知道的;你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就在打坏主意。但我不怕;这三年来;我武功好了很多;你呢;还是老样子;我一根指头;也能将你打倒。”说着伸指在他额上戳了戳;又亲他一下;才解开谷缜的穴道。
谷缜起身瞧瞧四周;忽地寻一块石头坐下;笑道:”萍儿;你当年武功还不如我;忽忽两年;怎么就成了高手?”谷萍儿道:”我和你一样;也讨厌练武;可这两年;我为练武功;吃了许多的苦……”谷缜道:”干吗要吃苦呀;大伙武功一般多好;你这样恃强凌弱;太不公平。”
谷萍儿微露凄凉之色;叹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苦练武功;全是为去狱岛救你……”谷缜见她说着说着;眉眼微红;不由怜意大生;但又提醒自己;这女子有其母之风;掩袖工谗;擅长坐戏;倘若就此心软;大势去矣;当下说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大有功劳?”谷萍儿瞧他一阵;轻轻叹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
“先不说这个。”谷缜道;”现在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怎么对我?”谷萍儿 “先不说这个。”谷缜道:“现在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怎么对我?”谷萍儿道:“你在中原不能立足,我们不妨遁入南海蛮荒,远涉九译绝域,避世而居,你说好不好?”她注视谷缜,神色间极是期盼。
“不好!”谷缜摇头道:“我若走了,岂不便宜了那帮害我的孙子?”谷萍儿道:“你若不走,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又被关回狱岛。”谷缜道:“事关白湘瑶,你两面为难,不肯说出真相,我不怪你。但我要洗刷冤屈,你又何必拦我?这样吧,你我赌斗一场如何?”谷萍儿道:“赌斗什么?”
谷缜道:“你武功大进,我武功差劲,咱们就来比武。我胜了,你容我去捉汪直,你胜了,我随你去九译绝域。”谷萍儿一怔,心头涌起一阵狂喜,拍手道:“哎呀,你说真的?”
谷缜道:“绝无戏言。”谷萍儿想了想,摇头道:“你定有诡计,若真比武功,你非输不可。”谷缜笑道:“我有什么诡计?只不过,你我出身武学世家,倘若拳来脚去,刀来剑往,岂不成了当街卖艺的笨伯,白白丢了祖宗的脸面。”
谷萍儿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爹爹常说,学武之人,第一流者,胜在胸襟气度;第二流者,胜在内功真气;最末流者,才比拳脚招式。难道说你要和我比胸襟气度?”
谷缜笑道:“胸襟气度,纵然想比,也不知如何比法,我们还是比第二流,内功真气。”谷萍儿听了,蓦地“咯咯咯”笑弯了腰,谷缜道:“你笑什么?”
谷萍儿好容易忍住笑,说道:“若说比划拳脚,我还有几分相信。但说到内功真气,确是好笑得很。哥哥你从小就是个猴儿性子,让你打坐练功,比登天还难,爹爹为此打了你无数次,你却总有歪理,说什么:‘武功只是小道,诸葛亮也不会武功,照样带兵打胜仗;你这个东岛岛王,不见得比诸葛亮还厉害吧?’气得爹爹当场给你一巴掌,打得你脸都肿了。”
谷缜被她说起幼时糗事,不觉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那是往事了,我被关在狱岛,无处可去,练了两年内功,或许也不输于你。”谷萍儿望着他,将信将疑,说道:“那怎么比法?”
谷缜道:“内功比拼,至为凶险,咱们兄妹之间,何必生死相搏,自然还是文比。”谷萍儿点头道:“是比内劲碎石,还是摘叶飞花?”谷缜心中惊疑,寻思:“这小妮子定是吃了什么速成的灵药,若不然,怎地三年光阴就能内劲碎石、摘叶飞花了?”心中如此想,脸上却若无其事,摇头笑道:“那些太寻常,咱们比泡温泉如何?”
“泡温泉?”谷萍儿露出疑惑之色,心想内劲碎石、摘叶飞花寻常,难道你这泡温泉的主意就不寻常了?
谷缜瞧出她疑惑,笑着解释道:“这个泡并非沐浴,而是将全身浸入热水中,不得露头换气,谁泡的时间更长,谁就胜出。”谷萍儿双颊微红,咬了咬唇,含笑道:“你这个主意……可不老实。”
谷缜心知她是说自己想趁机看她沐浴,当下也不辩驳,只是笑笑,取来一根树枝,插在地上,且在四周刻上时辰,说道:“这个且做日晷,计算时辰,如今是卯时一刻,谁先下水?”谷萍儿寻思:“若我先下水,难保他不趁机捣鬼,拿走我的衣服,那时可就糟糕极了;若他先下水,我在上面,先瞧他是否真有高明内功,若是内功平平,我点了他穴道再下去,可保万一;若是当真内功高明,我也好做防备。”心念数转,笑道:“你先下。”
谷缜道:“好,你先转过身去。”谷萍儿疑惑道:“做什么?”谷缜道:“脱衣服啊,你喜欢看光屁股男人么?”谷萍儿轻哼道:“谁知道你是否趁机想逃?”谷缜道:“我这点能耐,又能逃到哪里去?你听见水响,立马转身,料想时间也不会长。”
谷萍儿虽觉疑惑,一时却想不到什么破绽,只得转过身。谷缜一边瞧她,一边飞也似褪去衣裤,将一只裤脚系住裤带,又用裤带拴住一只衣袖,两者均打活结,如此一来,衣裤相连,便有一丈多长,再将剩下那只裤脚放在温泉边,用一块百斤大石压住,又在百斤大石下方垫了一块小石,让大石块对着泉水,摇摇欲坠。做好机关,谷缜自攥着剩下那只衣袖,蹑手蹑脚,退入泉边树丛,边退边笑道:“我要下水了,不许偷瞧!”谷萍儿“哼”了一声,道:“这句话,呆会儿原话还你……”
谷缜小心钻入树丛,屏息伏下,忽将衣袖猛力一拽,活结顿脱,衣袖、裤脚分开,却由是牵动一丈开外的大石,“扑通”一声,大石前倾落水,水花四溅。谷萍儿怕他弄鬼,立时转身,眼见衣裤鞋袜四处散落,顿时莞尔,心道:“男人们都是这邋遢样子。”
她绝料不到谷缜能在一丈多远的树丛中引动百斤大石,当下小心将衣裤收拢叠好,来到温泉边,定眼望去,却见蒸气浮于水面,若聚若散,潭下物事模糊不清,隐见乱石中栲栳大一团黑影,料是谷缜,便忖道:“他必然憋不久的。”就傍潭边坐下,拈着鬓发,抚着那猫儿,雪白的双颊微微含笑,笼罩在温泉氤氲中,倩影隐现,宛如林中仙子。
谷缜赤条条蜷在树丛中,屏息注视谷萍儿,心中七上八下。不想山中清寒,冷风阵来,吹得他浑身瑟瑟,几欲大抖特抖,只恨谷萍儿便在丈外,稍有动静,必为所觉,故而蜷成一团,咬牙苦忍。忽见谷萍儿怀中的波斯猫懒洋洋睁开眼睛,绿莹莹的眼珠一转,似向这方看来,谷缜被它一瞧,身子如遭针刺,心中老大的不自在,暗自疑道:“这畜牲难不成瞧见我了?”
谷萍儿却专注温泉,浑不料谷缜就藏在身后树丛。坐了一时,她瞧瞧日晷,忽觉有些不对,起身挥出数掌,拂去水面白气,定神细察,池底只见大小石块,却不见人。谷萍儿身子一颤,叫声不好,举目望去,却见那温泉由这深池泻出,冲刷出一条小河沟,穿过丛丛荆榛,蜿蜒远去。
“哎呀,我忘了这个!”谷萍儿一跺脚,奔出两步,忽又想起什么,反身折回,抄起地上衣裤,急匆匆展开身法,沿那小河沟奔去。
谷缜料定谷萍儿聪明有余,精细不足,有意设下这个局,让她自以为自己水遁,谷萍儿情急之下,势必沿沟追赶,这时他便可钻出树丛,好整以暇穿上衣裤,逍遥而去。却不料谷萍儿心思尽在他身上,生恐谷缜出水受凉,一时多事,竟然带走了衣裤。
谷缜浑身赤裸,叫苦不迭,却又不敢久呆,双手抱胸,钻入一片树林,山风迎面拂来,雾岚清冷侵肌,冻得他浑身哆嗦,心中只道:“他……他奶奶的,若……若这……这时候跳出一只老……老虎,可……可是方便,老……老子浑身光溜,就……就似脱……脱了毛的公鸡……”奔得太急,一不留神,踩中一根荆刺,脚掌钻心疼痛,只得坐倒,伸手拔刺,正思索如何找些树叶,遮盖羞处,忽听见“咭”的一声娇笑,空中下雨也似,落下一阵衣裤鞋袜来。
谷缜一愣,皱了皱眉,慢慢穿好衣裤,抬眼望去,只见谷萍儿怀抱波斯猫,站在参天大树上,踩着一根细枝,玩耍也似上下起伏,见他望来,嘻嘻笑道:“好哥哥,这次算谁赢了?”谷缜道:“自然是我赢了,你不待我从温泉里出来,就擅自离开,分明是见我闭气功夫了得,自知不胜,临阵脱逃。”
谷萍儿飘然落下,伸指刮刮脸颊,说道:“不羞不羞,你连水都没下,却来编这些鬼话。”她面皮薄嫩,纤指过去,留下几道红痕。谷缜却正好相反,胜在脸皮厚实,嘿嘿笑道:“你不认输,我又有什么法子?”
谷萍儿道:“既然如此,再行比过?”谷缜眼珠一转,冷笑道:“再比你也稳输不赢,这样好了,咱们再比轻功如何?”谷萍儿笑道:“你又有什么诡计?”谷缜道:“我自有神通,何用诡计?你瞧见远处那棵歪脖子松树吗?谁先到那树下,谁就算赢。”谷萍儿道:“好吧,就再比一比,你可不许赖了。”
“谁赖了。”谷缜呸了一声,说道:“我数到三,你我二人同时举步,一,二,三……”谷萍儿将身一纵,逝如烟云,杳若孤鸿,须臾掠出十丈,斜眼望去,只见谷缜才奔两丈,不觉暗笑,飞身又奔数丈,转头再瞧,忽然不见了谷缜的影子。谷萍儿心下一沉,却并不立马追赶,而是纵上一棵大树枝丫,如一只黑羽飞鸟,凌空俯瞰,这一下,方圆数里尽收眼底,只见谷缜蹑手蹑脚,钻入一片灌木丛中。
谷萍儿微微一笑,展开轻功,轻点枝头,飘落到另一棵大树上,只须数纵,便到了谷缜头顶,翩翩如仙子谪尘,落在谷缜身前。
谷缜忽受惊吓,不自觉一拳打出。谷萍儿笑道:“好啊,还是要比拳脚么?”一手抱着那猫,一首使个“雪鸿爪”,勾住谷缜来拳,脚下使绊,欲要将他绊到,可方才出脚,却又不忍,当即收脚,使出“千浪千叠手”,转到谷缜身后,倏忽间,伸手在他肩头背上轻拍十下。
谷缜曾如未觉,转过身来,挥拳又打。谷萍儿摇头道:“哥哥,点到即止,你已输了。”谷缜闻如未闻,仍是拳打脚踢,不成章法。
谷萍儿心中微微有气,使一招“无定脚”,将谷缜绊了一个筋斗,鼻子撞着一块石头,鲜血长流。谷萍儿见了,心中慌乱,伸手去扶,却被谷缜反手一拳,狠狠打在腰间,虽有内劲护体,不甚疼痛,谷萍儿心头却如被刀割了一下,难受极了,正想说话,忽见谷缜爬将起来,咬牙瞪眼,满脸是血,手挥脚舞,如癫如狂。
谷萍儿瞧得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勉力拆了十几招,每到欲下重手,却又不觉心软,蓦地后跃丈余,叫道:“我,我不跟你打了……”一手捂住面颊,蹲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
谷缜呆了呆,蓦地一跤坐倒,瞪着眼呼呼喘气,骂道:“臭丫头,叫你跟我打,叫你臭丫头打我……”忽觉鼻酸眼热,当下揉了揉眼,才不致落下泪来。
谷萍儿哭了一会儿,将泪一抹,起身叫道:“好,你定要去洗刷什么冤屈,我也由得你。”不由分说,挽起谷缜,向山中奔去。谷缜怒道:“你做什么?”欲要挣扎,却被谷萍儿拿住“曲池穴”,无法使力,转眼望去,谷萍儿脸色苍白,泪痕犹新,小嘴紧紧抿着,只顾向前。
走了一会儿,忽听谷萍儿道:“到了!”谷缜定眼一瞧,前方松石错杂,抱着一座天然石室石室上书“轩辕洞”四字(为什么是四?)。原来这里地处黄山光明顶下,相传光明顶是轩辕黄帝得道飞升之所,故而这石室也被冠以大号,认为是皇帝修仙处所。
谷萍儿又道:“汪直大约就在里面。”谷缜将信将疑,瞥她一眼,谷萍儿扭过头去,不与他正眼相对。
谷缜知她心情繁复,不觉微叹。谷萍儿忽地将他一拽,纵近石室门户,向内窥视,入目情景,却叫二人大吃一惊,但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具尸首,居中火堆燃尽,余烬散落,一口大铁锅已然打翻,锅内洋肉汤溅得满地。
谷缜见室内并无活人,当下细查尸首,却见个个面色青黑,神情扭曲,嘴角沁出丝丝黑血,观其容貌兵刃,正是倭寇无疑。谷缜心头一动,寻思:“这分明是中毒迹象,却是谁下的手?”又想到程公泽所说“偷盗砒霜”之事,这死状确是服食砒霜所致,这二者间必有关联。再看群倭容貌,却无汪直在内。
谷缜满腹疑窦,反身坐在一块大石上沉思,谷萍儿却不做声,抱着波斯猫悄立门首。不多时,忽见谷缜起身,拾起一口倭刀,出了门,在远处挖了一个方圆丈余的大坑,挖毕已是汗流浃背,谷萍儿怪道:“你做什什?”
谷缜道:“不可叫倭奴污了我轩辕先迹。”说罢将倭人尸首一一拽出,丢入坑中掩埋。谷萍儿默默望着他,目光星闪,若有所思。
兄妹3
谷缜埋好尸首,忽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躲在这里?”谷萍儿道:“我听来的。”谷缜道:“听谁说的?”谷萍儿摇头道:“这个,我可不能说,但他们送命,却与我一点干系也没有。”谷缜哼了一声,瞪着他,满脸怒色。谷萍儿见他神情,心中一酸几欲吐露实言,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谷缜正觉米化,忽听一个女子道:“理应在这附近。”另一女子接口道:“夫人拿得定么?”二人齐齐变色,未及闪避,两名女子已经穿林而出。一旦照面,来人也是一惊,其中一女正是银鲤施妙妙,另一个却是美貌妇人,素衣裹体,妍丽妖娆,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媚态。
谷萍儿靠近谷缜,牵着他的衣袖,嘻嘻笑道:“妙妙姐,妈,你们怎么来啦?”施妙妙瞪视二人,脸色惨白如死。那素衣美妇却是半嗔半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调皮的小鬼,不说一声,就到处乱跑,害我和神通好不担心。”
这美妇正是谷缜的继母白湘瑶了。
谷萍儿笑道:“我都长大啦,妈还担心什么?再说,有缜哥哥陪着我,日夜呵护,天下哪儿去不得?”谷缜见她故作亲昵,言辞暧昧,心中大为恼火,又见施妙妙秀目瞪来似有极深怨恨,谷缜心中气苦:“这傻鱼儿屡屡做出绝情的事,说出绝情的话,如今又来恨我。我又何必一厢情愿,给她好脸色看?”想到这里,神色淡淡的,既不分辨,也不多瞧施妙妙一眼。白湘瑶见谷缜神态,美目中微露疑色,却听谷萍儿道:“妈,你怎么和妙妙姐在一起啊?”白湘瑶道:“原本和神通一同来的,未想到中途遇上一件事情,他值得先去办理,又恐你孤身一人,遭遇不测,就让妙妙陪我来找你。”
“神通?神通!”谷缜哼了一声,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白湘瑶笑道:“我们母女之间,私底下有一些隐秘标记互通消息,萍儿沿路留了标记,我顺着找来,也不对么?”
谷缜纵然不信,但涉及其母女之私,却也不便多问。谷萍儿又道:“爹爹遇上了什么事?”白湘瑶道:“西城高手伤了你赢万成赢公公,神通身为岛王,不能坐视。”谷萍儿笑道:“许久没见爹爹出过手了,可惜这次也没眼福!”
施妙妙见谷缜正眼也不瞧自己,但觉眼前昏黑,喉间微甜,蓦地晃晃身子,扶住身旁树木,眼泪也几乎落下来,唯有不住提醒自己:“别哭,别哭,你若哭了,只会惹他笑话……”虽然如此,眼眶仍是模糊了。
谷缜虽故作姿态,眼角与光却始终落在室妙妙身上,忽见她神情恍惚,身子摇晃,心头软了七分,欲要上前,不想腰间一麻,竟被谷萍儿制住“气户穴”,动弹不得,谷缜大怒,侧目一瞧,却见谷萍儿神色凄惶,目光落向远处。
白湘瑶瞧得分明,眼珠一转,温言道:“妙妙,你不舒服么?”施妙妙见问,勉力收拾心情,摇头道:“我好好的啊。”白湘瑶笑道:“没事就好,是了,你是东岛五尊之一,地位胜过我和萍儿,这里的事,还是你来做主。”
施妙妙道:“夫人言重了,妙妙年纪小,见识又浅,位列五尊,已自勉强了。凡事还是由夫人决断为好。”白湘瑶笑叹道:“妙妙啊,你不是为难我么?我和这小子一直不大好,我若捉他,别人会疑心我怀有私念,萍儿又忒不懂事,如何处置缜儿,我还真没法子……”
谷缜大怒,心道:“好你个贼婆娘,拐弯抹角,竟逼妙妙抓我。”当即冷笑一声,大声道:“白湘瑶,你少来鬼话连篇,今日落到你母子手里,算我倒霉,施姑娘,你也不要客气,要打要杀,谷某人一根眉毛也不会皱的。”施妙妙听了,芳心一痛,心头无比凄凉:“他竟叫我施姑娘,竟叫我施姑娘了么?”想着眼圈儿泛红,浮现出莹莹泪光。
谷萍儿听得心急,啊呀叫道:“这可不成,缜哥哥说什么也是重犯,须得爹爹亲自审理,方能定夺,妙妙姐,你说是不是?”
施妙妙深吸一口气,叹道:“萍儿说得是,无论他犯下何种罪孽,也须岛王做主。”白湘瑶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低下头去。施妙妙忍不住道:“夫人怎么啦?”白湘瑶苦笑道:“我知识为神通难过,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不肖,但若又他亲自处置,情何以堪?”
施妙妙尚未接口,谷萍儿已笑道:“妈,你既然这样说,就该替缜哥哥多说几句豪华,叫爹不要重重罚他。”白湘瑶猛然抬头,目光中闪过一道锐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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